“陛下,陛下……”
“选秀结束了吗?那咱回去吃饭吧。”龙椅上一手撑着下巴的凤西言陡然一惊,迷蒙地睁开眼,顺手抹了一把嘴角,便要起身。
身后的王茸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陛下,选秀还没结束呢,前面已经有好几个秀女都献艺了,您看看,有没有合您心意的?”
端坐一旁的李太后垂眸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劳,不过选秀是绵延子嗣的大事,总归要上点心才行。”
凤西言微笑点头,若是真绵延了子嗣,那她估计得头顶呼 伦贝尔大草原。
前世她虽然总是替老板背锅,最后还被积怨已久的同事弄死了,但至少性别是见得光的,现在这个身份看着牛叉闪闪,但谁能懂一个女扮男装的皇帝被太后逼着来选妃的糟心?
她揉了揉还泛着水光的眸子,扫了眼高台之下的秀女们,环肥燕瘦,各有姿态,或端庄大方,或秀丽可人,还有几个想靠奇装异服博眼球的,啧啧……
凤西言随意地指了边上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就她吧!”
在众人各种意味不明的神色中,“美女”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周身散发着寒气,让高台上的凤西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王茸莫名尴尬,俯身低笑道:“瞧陛下这玩笑开得,大家都要当真了,谁让咱们烛公公长得如此美,竟是将一些女子都比过去了,呵呵呵呵……”
场中一片静默,只有王茸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凤西言一脸的震惊地瞪大双眼,盯着不远处那个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的……“大美女”,咧着嘴巴转头问王茸,“他、他是太监?”
“那是当然,烛公公一直伺候在金銮殿,今日是临时调来当值,殿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王茸垂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凤西言,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
显然凤西言并未察觉,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喃道:“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个太监。”
王茸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猛抽了一下,目光悄咪咪地扫了眼不远处的上官烛。
李太后用涂满鲜红蔻丹的手捏着茶盏,细细地品了一口,拉着长声慢慢道:“陛下,这选秀女不是儿戏,切不可光从外表评判女子的好坏,还要看其是否德才兼备,是否是出自大家的清白女子,这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不能武断。”
“哦!”凤西言点了点头,“长见识了,原本我以为选秀女只要合朕的心意便可,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太后捏着茶盏的手一顿,精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陛下是在怪哀家多事吗?”
“儿臣哪敢?”凤西言一脸无辜,“儿臣只是无心之言,母后千万别介意。”
李太后顺了口气,轻哼一声,“哀家哪有那么小气,既然陛下想早点结束,那哀家便举荐一人,她们若是觉得自己与那人不相上下的便自行上台献艺,陛下觉得如何?”
“这样最好,”凤西言顿时来了精神,“反正这些绣女都是母后选的,谁好谁坏母后心里最清楚了,这样儿臣还省心很多。”
太后胸口有点堵,这些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
她僵着一张脸,一挥长袖,“那就季学士家的二小姐吧,奏乐。”
被点到名的女子得意非常,走出来弯腰一礼,迈步至高台之上,长袖一甩,一双如水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扫了凤西言一眼,不盈一握的柳腰轻拧出一股娇媚的柔意,一双玉腿时隐时现,本就不多的衣衫更是差点露出香肩来。
纵然凤西言是个女的,也能看出这个女子的目的,她在撩自己,还是豁出去不要面子的那种。
她注意到那女子总是看似不经意地瞥向某处的眸光,心中暗自有了思量。
有了第一个秀女的大胆露骨,后面的女子们更是卯足了劲要上台表演一番,直到一个颇具北方民族特色的女子拿着唢呐想要上台时,凤西言忙抬手揉了揉眉心,“朕有些乏了。”
这么多女子争着朝自己抛媚眼,她真的很累。心累。
王茸很是有眼色,凑上来问道:“陛下,那选秀之事……”
“就那个季如玉吧。”凤西言起身,朝太后拱了拱手,“母后,儿臣还要回去处理公务,剩下的事便由母后帮儿臣操持吧。”
“国事要紧,陛下先回吧。”李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反正只要那个人进了后宫,其他的都可有可无了。
凤西言坐上龙辇一路回了御书房,扑在了堆满奏折的桌案上,随意地翻开一本努力地辨别着上面的文字。
突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光线,她不悦地挥了挥手,“王茸,你挡着朕的光了,还不赶紧让开。”
“是。”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可挡在面前的身影却没有移开半分。
凤西言一惊,这不是王茸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逆光中依稀能看见他入鬓的长眉,白净无须的面庞如刀刻般带着金边,但周身的气场却让人如坠深渊。
“烛公公?”凤西言不解地歪了歪头,“你不在御花园当差,到这来干嘛?王茸呢?”
上官烛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抬步走到她身边,“御花园的事情已经忙完,王茸另有事情要做,要等一会才能过来。”
说完,他十分熟稔地拿过条墨,放在砚台里慢慢研了起来,姿态优雅,神情专注,似乎要和一端砚台耗到底。
凤西言有些不自在,这个烛公公是长得挺美,但不知是因为被去了势还是经历过什么,总给人一种阴柔又危险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方。
她轻轻咳了一声,强自镇定道:“要不你先下去吧,让朕自己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