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这本书我是要写个我自己演播用的。所以诸多口语化表述可能不适合阅读。】
云锁临安冬雨落,
万般随风福也祸。
乱世岂可问出身,
红尘落定功与过。
说这么一段定场诗,开一段新书。这一部书叫《乱世红尘》,我是说书人海音词。
闲话不多说,咱们这就开书。头一个回目叫江南冬雨。
那位说不对啊,你们说书这每一回的回目不是应该都一堆字么,按说这回目名你得叫“冬雨纷纷临安城头乌云翻滚,金光一道奸相故去圣上心安”啊,你怎么能就叫江南冬雨四个字呢?
哎,放在台面上的理由啊,咱们这也不算是传统评书,也就是个历史小品文,回目名说多了呢,容易剧透。那我要是私下里跟您各位从实交代呢,就是我也懒得编回目名了。
得,咱也不用纠结这些,书归正传……
话说这一日,临安城的城头之上是阴云翻滚天幕低垂,可也就是突然之间,这漫天厚重的云层被一道初冬的阳光所划破。
当然了,只是这一道阳光啊,并不表示天气就此转变放晴,在这一道光束掩映之下,冬雨依旧是一丝丝落下。
江南的雨不似北方,它不是一滴一滴的雨滴,而是雨丝,这些雨丝绵密的连接在一起,就仿佛是想要将这灰暗的天空和污浊的大地串联起来一般。
追着这一束阳光往下看,只见得有这么一位男子,倚在朱红色栏杆之前,目光呆滞,正在远眺雨丝出神。
往脸上瞧,见此人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身穿一袭大红色绣暗花飞龙纹样的绢子面长袍。
诸位,当年不比现在啊,咱们现在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您说您上身一件阿玛尼的西装,下身一条瑞福祥的宽腰纯麻灯笼裤,走大街上谁也不能把您怎么着,也不是说这么穿就得被警察抓走。
但是当年可不行,当年那是什么身份就得穿什么衣服,不能逾矩。所以放眼这一片的大地之上啊,除了咱们说到的这一位之外,也就再没第二个人有资格、够身份能穿这样的衣服了。
您问眼前这人是谁啊,此人姓赵,单名一个构字,字德基,也就是历史上的南宋朝廷的头一位皇帝宋高宗。
当然了,高宗是庙号,但是咱们说书为了方便,后面的很多人物也都按照庙号叫,这您就别挑理了。
书中代言,这一年是大宋朝,确切的说是南宋的绍兴二十五年,绍兴啊,不是绍兴府,宋高宗在位就用了两个年号,一个建炎一个绍兴。绍兴25年翻译成公历纪年也就是公元1155年。
眼下已经是十月初冬的光景了,按说临安府在这个月份的天气应该是以晴为主,但是今年不同以往,整座城市还是在这一场罕见的连绵阴雨的封锁之中。
话说临安府位于长江之南、钱塘江口一侧的温暖之地,港口中充塞着中外的商船、市场上堆积着米肉鱼果。在大宋年间,临安府的商业发达,人民富足,人口一度激增到了百万之数。这些人员物资皆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临安的港口之上,一些是走陆路而来,另一些是寻水路而至。
来自四面八方的行商之人络绎不绝,行走在临安府的大街之上,一不小心就会与从波斯或大食而来的各色人擦肩而过。
自隋代以来,这儿就是一个繁华的都市,有众多的文人雅士诸如白居易、苏东坡等等也都深爱着此地的美丽风光。
至于,这座城成为大宋天下正式的政治中心——也就是成为宋高宗赵构的皇宫御宇所在,那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这宋高宗赵构啊,咱们要是从那位黄袍加身北宋开国皇帝赵老大赵匡胤数,他是宋代的第十位皇帝,但如果从南迁临安算呢,赵构妥妥的是第一位南宋天子。
那咱们也就再说回开书的那一幕,宋高宗赵构此时此刻是凭栏而望,似是心中有所等、脑中有所盼,他仿佛是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这才在此处出神。
但是书中代言,其实赵构在这愣神已经不是这一次,也不是这一天了,而是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宋高宗赵构都是这样一直都在努力等待着。赵构觉得,为了获得真正的平静,这点努力是值得且必要的,反正,等待已经成了他的一种特殊技能,他这二十年来几乎天天都在等待着,终于,来到了现如今这就差最后这十多天的局面,赵构解放的日子即将来临!
那位问了,宋高宗赵构到底等的是什么啊?您先别急……
也就是在此时,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自高宗赵构的背后响起,宋高宗是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高宗皇帝听着脚步声,心里估计着来人大约距自己只剩十步左右的距离,高宗是微微的低头侧目,是呀,皇帝不能冷不丁转头180度,要有帝王的样子,所以高宗只能是低头侧目,这个角度看不见来人,但是能瞥到来人在地板上的影子。这人也就停住脚步,他不是刺王杀驾来的,离皇帝十步,这就算是很近了,就听这人语带急切之声:
“陛下!陛下!”
而且来人说话的这个声调还异常的高。看来人虽然全身上下黑衣黑帽,但往脸上看没有胡须也看不出来年纪,再加上这个说话的语调,这人应该是一名宫中宦官。
宋高宗赵构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掠过一丝阴云——赵构心说话,哎?我没按啊,我没按怎么也转了?宦官赶紧答话,跟皇上说这是唱完才转的……
害,这都不挨着啊,咱们还是好好说书,宦官见万岁爷转过身来,赶紧禀报
“启禀陛下,丞相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瞬之间,就看宋高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转为空白,刚刚那一丝阴霾是丝毫不见,禁接着宋高宗的表情开始急剧的变化,由空白转为狂喜,由狂喜又转为怀疑。这么说吧,您诸位都看过喜剧之王吧,赵构现在这表情变得比周星驰还快,还夸张。
无疑,这个宦官带来的消息就是赵构等待已久的消息,但是毕竟自己是皇帝啊,赵构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摒住了呼吸,然后问出一句话:
“这个消息可靠吗?”
问完这句话赵构自己都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激动了,发出的声音都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了。
但是宦官肯定不在意这些细节,既然圣上发问,宦官赶紧回禀:
“陛下,这消息千真万确呀!秦桧丞相刚刚在府中亡故,估计很快就会有正式的讣报传到宫中了啊。”
宦官微微抬头,偷眼观瞧圣上的表情,高宗赵构此时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是若有所失,身体不自觉地摇晃着。听书的男同志可能都懂啊,赵构这种若有所失就好像是获得了某种极大满足之后随之而来的空虚感……
但是宫中宦官大概率是不懂啊,看见赵构这副模样,这宦官又是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陛下!”
高宗赵构随即扑通一声颓然坐在地上,宦官赶紧上前两步,正要趋前伸手相搀,赵构突然间以一种奇怪的音调仰天狂笑:
“哈哈哈……他死了?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死了!死了!”
虽说是狂笑,但赵构此时此刻这个笑容看来一点快活的感觉都没有,倒像是喝醉酒一样。
“他死了!秦桧死了!哈哈哈哈……朕还活着,朕活着!是朕赢了!是朕赢了!”
赵构不断地以手拍地,什么天子的威仪,什么皇家的体统,赵构现在已经是全然不顾了……拍着拍着,赵构突然之间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躲在那里?”
这句话一出口,高宗赵构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瞪视着身侧不远处一片花鸟屏风,而就在屏风后面,似乎确有人影晃动。
那藏在屏风之后的又是何人呢?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