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首页
书库
排行榜
作家福利
登 录作家专区

第八章

书名:别说我神经作者名:章无计本章字数:12287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39

  李雪除了盲打之外还多了一个任务就是照顾我妈,我要求李雪给她讲故事,每天一集,就关于她的儿子章无计的故事,从人渣生活说到精神病生活,她在后半部份肯定能找到共鸣,从而象我现在一样,神经恢复正常,智商恢复超常。

  另一方面我加快敛财,这违背了我对张凹忠心耿耿的原意,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他欠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我应该替他偿还的,这其中还有我的亲姐姐王翠。张凹逼良为娼,逼花灰发神经不正常,他的罪孽够深,从他身上刮些油脂也说得过去。猪头对我也是忠心耿耿,我也没有亏待过他,每个月都指示会计按百分之六十给他发工资;他出差的费用,至少也能报销百分之五十;他请客户吃饭的费用,我肯定允许他报百分之四十,他那猪头,比所有客人加起来吃得还多,百分之四十对得起他。

  攒够一笔钱,我会让王翠回老家照顾花灰发去,她留在张凹跟前是伴君如伴虎。工作还得秘密的进行,张凹虽然致力于工厂的外部发展,但偶尔也会过问内部的事情,在销售稳定的情况下,他基本上不对我产生怀疑,事实上,为了他,我也的确付出了很多,为工厂实实在在奉献了几年青春。

  表哥杨那边我继续送钱,送到他们不敢收为止,每笔钱都有记录,表哥杨出不来他们就得陪他进去,尽管他们说快了快了,我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喂饱你的胃,办不成事就得吐出来。

  蒋小红到我家的频率越来越高,她的护士身份更懂得照顾我妈起居,她象是说故事高手,能把我说正常了,我有理由相信,我妈会彻底康复。李雪虽然能生活自理,但眼疾的困难让蒋小红多了一份责任,她基本上照顾这两名残疾人士,还得上自己的班挣钱交给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她却说,一家人客气什么。这时我才深刻理解到当年姥爷的痛苦了,这婚姻法的施行葬送了多少男人们的美梦。

  按照日常惯例,每个月月底我去了张凹的别墅交给他一个月的销售额,这一行为持续了近一年,他每次都会抽出一些作红包奖给我,我当然欣然接受,一个月给他赚几十万,他给我几千的红包实在是微不足道。这天我又提着一只大皮箱去他家,每次我都用这只破箱子,外表的萎靡掩饰了它内在的昂贵。基本上我不动用保安,没人抢罢了,有人抢更好,报警,让人查去,张凹肯定不敢追究,监守自盗?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几十万媚不倒我,为了几十万冒险去做几年牢肯定是个孬逼的行为,哪天有个百八十万的再做不迟。

  这一次我失算了,百八十万的机会没有了,刚进张凹别墅大门,几个彪形大汉就把我掐住,象掐一只蚂蚁一样,我丝毫动弹不了,张凹恶狠狠走出来,我知道凶多吉少。

  张凹像看牲口一样捏着我的下巴,他认识我的呀,如此端详令我好生不自在,但他的眼神充满歹意,他想置我于死地吗?那也得有些理由才成,这儿是住宅区不是坟场,杀个人抛尸鬼都不晓得,就算逮条狼狗也能闻出我气味来。几个大汉站在我身后,以前我来的时候并未见过他们,是才应聘的新员工?看场上气氛,这回我要蜕层皮,但我不畏惧,一革命迟早有这一天,何况还有猪头呢,他认得这地方,会带一干子黑人保镖来找我,他对我那么顺从,早已忘了他的主人张凹,我只盼望猪头来救我时不要大动干戈,更不能将张凹搞残废咯,都是他妈的人类,何必相互残杀呢。

  我这么好心张凹未必有,他以前那种见我跟兄弟一样的表情丧失的无影无踪,他摆弄着一座花瓶,质地象唐朝或宋代,即使是赝品也要值个几千几万吧,要是我,肯定细心把玩,但此时张凹冒充大款,他一甩手就把瓶子砸到我脑门上,瓶子遗憾地碎成三百六十五块,我脑袋嗡嗡的发鸣,他不至于这么奢侈吧,顶多给我个烟缸就可以了。他走到我眼前掐着我脖子说,章无计,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暗地里摆我的道,也不知道我姓谁名啥。我说,您不姓张名凹么,我晓得你的名字。

  操!我他妈就是张平……张凹此言一出立马惊艳四座,也许是他一时失口,接着他又说,我就是张平,你小子早不是我对手,给你靠近我的机会就是养着你,让你别他妈坏我好事,谁知道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一直防着你点儿,迟早要死在你小子手上,你够狠啊你,但你也得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个人物,跟我斗,你永远是个失败者。

  哦,你就是张平啊,好象是一个坏人,我记得不是很清晰,既然你自己都承认是个坏蛋,我也不好持反对意见。不过你这样对我究竟所为何事呢,我为你卖命还少么?

  哟,哟,哟,还装蒜呢,一年多时间,至少弄了我十万块吧,掌握我不少资料吧?想整垮我是么?没门,连你名字都那么失败,章无计,你瞧你还有什么能耐。

  张老板,您误会了。我耐心向他解释,朱大春可以证明我对你忠心耿耿,以前的事我记忆里早就记不清了,更谈不上什么报复,你信我就好,不信我就是你的损失了。

  张凹点了一支烟,侧着头说,好吧,让朱大春证明。

  猪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跟鬼一样毫无声息,他的出现令我为之一震,他应该可以证明我付出的艰辛劳动,而且每个月也给了他不少好处,不为我说句话,他该遭天打雷劈、女鬼上身。

  朱大春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想他对我还是这么虔诚,每次的付出都给我记着,不愧是哥们兄弟朋友啊!

  可他读着读着就让我毛骨悚然了,他念的都是我哪天哪月发了多少货,收了多少帐,做了多少帐,消失了多少帐,还有销售资料,货源资料,凡是转到我手里的他都有记录,这他妈的,他妈的……老天啊,这不是反间计、苦肉计么?

  张凹冷笑了一声,傻了吧,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会,我又振作精神,我还有一张王牌,绝对站在我这边,她就是我那多灾多难,荣辱与共,同舟共济的亲姐姐---王翠。

  我姐姐真是多灾多难,历经坎坷无尽头,我指望她来救我本身就有脑子不好使的嫌疑。象张凹这样子城府极深,阴险狡诈的小人,怎可能那么轻易着我的道?我正在忐忑间,悲惨的一幕就出现了,我姐被一个大汉推了出来一下子摔倒在沙发上。张凹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象观赏一只大熊猫,嘲讽的说,哎哟,还都是一家人,这世界真他妈小,想联合整垮我么?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对了王翠,不要以为进我的门就当自己是女主人了,我张凹什么时候把女人当棵葱啦?对你我是图个新鲜,玩了就该扔掉的,要不是你知道那么多秘密,掌握着财政机密,早把你赶出去坐台了,还想联合章无计搞倒我?可真是不自量力,笨得跟猪一样,要不是大春监视你们,我他妈还真差点翻了船,这回你们没话说了吧?

  还有啥好说的呢,话都被张凹一个人说尽了,我又陷入魔掌之中无以反抗,王翠更是一个弱女子,只有沉默才能面对这一切。张凹见我不说话更是嚣张跋扈,他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不容分辨地说,拿二十万来,否则,你俩别想走出这道门!

  我叹了一声说,二十万根毛都没有,哪有人民币给你。

  张凹说,这个是你们的事情,我会让你家人准备的,你只管安心在这待着吧。

  我家人加起来也没二十万根毛,他们都伤心死了,我妈脑子不好,犯急了去抢银行暴露你的目标不要怪我们啊。

  少废话,没钱就在这儿呆着,饿不死算你们走运。

  张凹把我姐推了出去,她依依不舍的回头张望,我频频向她抛去暗示的目光,希望她能明白我在这儿住着比在家里舒坦多了,席梦思,沙发,大电视,能被张凹绑票到此其实是我心甘情愿。过了一会张凹又带着几个大傻走进来,如果不是身子被麻绳绑着我一定上前跟他打招呼,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却不能忘恩负义,这么长时间他供给我吃喝花,我对他也是忠心耿耿,除了拿了几笔他的不义之财外,我几乎奉献了所有忠心,他一定会在将来为今天之举而懊恼不己,那时我依然拍一拍他的肥脑袋,不在意的告诉他,没事,别往心里去,我不会怪你的。

  还没表扬张凹几句,他就上天了,对我远没有想像中的客气,他命令几个大汉将我异地关押,这也不无道理,合肥是我的地盘,那么多兄弟姐妹得知我没有人身自由还不把他别墅掀咯!我可以理解他这个方案,可他总不能不人道对我吧,我不过说了句,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其中一个大汉就朝我肚子蹬了一脚过来,那一脚看似漫不经心,我的肚子却象阑尾炎一样疼痛难忍,蹲下来或许好受些,可双腿也被他们绑着无法动弹,他们不顾我的叫爹喊娘三下五除二将我抬到一辆面包车上,随之用黑胶布蒙上我的眼睛,我想这下坏了,这纯粹是恐怖组织的惯用手法,等到赎金到手就会撕票灭口,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尿急,一时半会也不会让我上厕所,干脆,我将尿撒在了裤档里。

  这是我成人后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小便,索性都是男人,这跟他们半夜喝酒去某个街角解决内急的性质一样,随地大小便不会成为男人形象的牵绊石,只是,我心里没底的是,他们何时给我换一件干净的裤衩。

  我被蒙上眼睛,他们开车将我送到什么地方一点儿也不知道,反正离张凹家不远,约摸十分钟他们就停了车,接着我身上象是挨了什么东西的踹,人一骨碌滚出了车厢。我担心他们直接砍了我的头就想跪下来央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跪也跪不下来,嘴巴也说不了话---临上车他们就将我嘴巴封上怕我半路吼叫影响环境,现在我躺在地上,脑袋象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嘴巴呜呜哝哝的说着话。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害怕或什么地方疼痛,而我心里明白我是在向他们求救,哥们,饶我一命,我给你跪下了。

  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一旦到了生死关头是无法保持形象和骨气的,那些丰满的英雄形象临死前都是文学家赋予了他们的想像,人将至死,只要能活下来,没有不愿委屈求全的。他们撕掉我的眼罩和口罩,我大口呼吸,眼睛余光小心翼翼瞟着他们。这几个个个人高马大,我即使智取也很难逃脱得了,再瞄一瞄现场环境,是间小屋子,象是某家废弃的工厂,显然具备恐怖影片阴森诡异的条件,在这儿杀几个灭口准是件无头案。做一个野鬼谁都不会情愿,我更不愿意这儿成为我葬身之地,没有美女,没有佳肴,没有钞票和树木,这里只有一堆一堆的废钢铁和脏垃圾,蚊蝇是唯一的葬礼参加者,想到这些不得不大叹我命休矣。

  他们果真不给我饭吃,第一顿饭我连个米粒都没看见,肚子饿得咕咕叫,除了能爬几步,我无法进行大面积的动弹,第三顿时我已经清楚觉察到肚皮瘪了进去,再没有吃的,半条命估计就没了。第四顿时是早晨听到几声鸟叫,我挨过一夜,但已经是第四次没饭下咽,耳朵放精一点能听见肚子里霹雳叭啦响,饿得肚子直冒烟啦!浑身疲乏得要命,这样下去,随时有被蚊蝇吞噬的危险,我尝试着爬行,象蛇一样吐着舌头,几只蚂蚁成为我裹腹之餐,但份量太小,如果是龙虾倒可以充饥。我又寻找别的东西,希望能暂时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于是,比蚂蚁身体大点的苍蝇、甲壳虫、小树枝儿,烂苹果就成了我的口粮,这些东西味道不太好,营养搭配也不合理,但至少能充饥不让自己饿死,有些还是具有蛋白质等营养成分的,我妈他们在粮食紧缺的时候品尝过这些东西,他们告诉我生命的延续是不分好吃与不好吃的,能吃进肚子里都是有用的东西。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拉出来不象吃进去那么简单了,我后来一个礼拜之内没有大便的冲动,有也只是预谋,无法成行。

  现阶段主要任务是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活一天就是成功一天,任何奇迹都是在坚持里诞生的,到了第三天第八顿时,我脑袋缺氧处于晕迷状态,周围死寂一样安静,我大脑里出现了一些混乱意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他们对我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想挥手致意,可惜举不起来,他们过来扶我起来,可惜我无法动弹。很快我就被一张美丽熟悉的面孔所吸引,我绞尽脑汁想记起她,好不容易我才搜索出她不就是我的蒋小红吗?

  在我弥留之际就听到有人喊,无计,无计。我不能确定这是现实,就狠狠咬了下舌头,毫无痛感,这下算是肯定自己身在阴间,蒋小红不过是我的幻觉,在这个时候竟然率先想到她而非李雪小花的,这有点对不起人。

  接着又有人喊,他妈的还装死呢。然后我身上又被踹了一脚,也只是能感觉到但无法体验到痛,象攻击一个稻草人,对方不言不语任你宰割---那句话不象是蒋小红说的,我又怀疑起自己犯了什么差错,连张凹的声音都萦绕在耳畔,难道他其实是我亲哥哥?可他并没有我亲哥哥那般仁意,他又踹了我一脚,这回我明显痛得龇牙咧嘴,这一脚正中我屁股酸经上,浑身更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我由此想起了尿,肿胀一天后突然喷泻出来的快感与此类似,可惜的是,几日来我都不知道尿从何而出,客观条件决定我无法用正常姿势排泄粪便,外面虽有个把人把守,却也不管我的屎尿,更不管我的三餐,于是这几日我困苦的捱着,吃一些面前走动的小动物聊以充饥,非常可怜稀少的大小便不经过我大脑同意便主动钻出来。

  我逐渐清醒过来,女人的声音也许是我的催化剂,她叫得惊天地泣鬼神,声音如银铃般流转着痛苦之情---无计无计,我是小红,你怎么了啊?我微闭双眼,心里奇怪蒋小红的明知故问,废话,这不明摆着的么,快死了,饿的,还不拿面包香肠来。

  张凹带着几个人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们,蒋小红扑在我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捏捏,我想这下坏了,她捏了几分钟我的小弟弟竟然没反应,我,我无法人道了……

  我极其痛苦的承受蒋小红对我的诱引,她在我身上摸索,把有关束缚我的东西一一解除,我开始活动自如,蒋小红扶我站起来,我有心无力又晕倒,太饿了,饿晕了,可是没人了解我内心想要的是什么。

  张凹这时走过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我眯起眼睛偷偷看了几眼,好像是卤菜之内的东西,我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估计他们都听到了,张凹就说,无计,这东西想吃吗?他将东西扬到我眼前一晃,我忍住困乏又多看了一眼,可以确定是卤鸡膀子,好肥的鸡膀子,我忍住口水不往肚子里咽,可泪水却要流淌下来,我多希望张凹把东西放在我面前让我饱餐一顿,还我以前的精神面貌。张凹又说,看,蒋小红找到我非要看无计死活,现在看到了,赶快回去准备钱赎他回去,否则过个两天就要来为他收尸咯。

  你这个禽兽!蒋小红狠狠地瞪着他,给了他一个中肯的评价。

  骂什么都可以,也可以去报警,有本事就将我抓起来,不过那时就不知道无计在哪个地方安息了,现在看到他这个大活人了,放心吧,饿不死他,三、五天我就会喂他一次食,直到把二十万给我拿来,他欠我的一分不能少。

  张凹果真把鸡翅膀扔到我跟前,我奋不顾身去抢,生怕谁捷足先登。袋子里的香味传到我鼻孔里,甭提有多舒坦了,我干涸的都没有了口水,只好流了点泪水来表达对这些鸡膀子的好感。

  看来蒋小红是吃饱了喝足了,她充满愤怒的要上前给张凹一个下马威,抓他的头发,捣他的鼻孔,撕他的嘴巴……张凹嘻嘻哈哈的笑,这小妞还想撒野呢!他对身旁的大汉说,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她就交给你们处置了,记得不要太过火哦。说完,他有些恬不知耻的先笑了起来,那几个大汉也跟着放声大笑,空气里充满恶心的气味。蒋小红瞪着双眼望着张凹,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刚说完,上来俩大汉把蒋小红拖到一旁,张凹恼羞成怒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说,你个臭婊子敢说我,今天我就尝尝你是啥做的。他疯狂的撕扯蒋小红的衣服,蒋小红被另外几个人牢牢控制住无法动弹,看得出她在歇斯底里的反抗和绝望的叫喊,可方圆数里,她的声音只显得弱小和寂寥。

  如此情形我能不出手相助吗?虽然不舍,但我还是主动放下鸡腿,大吼一声,你们住手!但我站起来时头发晕又栽倒在地,一个粗壮小伙过来将我踩在他脚底下,我跟乌龟似的动弹不得,也叫喊不出,因为他踩的不是地方,恰好是我的小脸蛋儿。

  张凹继续动着手,嘴里不干净的骂着,意思大概就是让蒋小红记住他,他是个牛逼的人,做事不犯法,犯了法也不会有事,总结起来,他是个一手遮天的人,是黑社会老大,世界的主宰者。一边向我标榜一边继续污辱蒋小红,他的两只魔掌将蒋小红衣服撕拉下来,蒋小红被一丝不挂的裸露在众人面前,他们充满淫荡幸灾乐祸的一起狂笑。我大喊,不要,不要,可声音微弱的只有身旁的蚂蚁才听得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蒋小红哭天喊地的声音里,张凹已做了只有禽兽才做的事情,他强奸了蒋小红,而我只能痛苦的目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这世界到底谁是人渣,为何人渣总能得逞,好人要承受痛苦呢?

  我无助的哭泣着,蒋小红痛苦的经受着,张凹一伙人淫笑着,场面一度失控,大家心里乐与悲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切对于蒋小红来说是噩梦一场,而承受一切的只有我,她是为了我,一切的罪孽都是因我而起。

  张凹他们迅速离开现场,依旧留了一个人在屋外把守,蒋小红目光呆滞的抽泣着,我用尽全身力气爬到她跟前。

  无论我怎么说话,蒋小红都不理我,她只是嘤嘤而泣,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我说小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半响看我一眼然后傻呵呵笑出了声,这让我更加痛苦,如果她受了什么刺激我将如何是好,我不能再承受这些罪孽,我身上已经背了小花的性命,小红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是投江都不能还清这些债了。

  蒋小红身体缩成一团,我将衣服给她穿上,她象是被惊动了一样摆开我的手,然后光着身子奔跑起来,我无能为力的看她到处跑,眼泪已经从眼里流到了心里。

  那个看守的人诧异的看着蒋小红,他的目光有些不解,大概是因为一丝丝的良心发现,他看蒋小红时眼睛里存有莫名的失望,他不象张凹那样认为这一幕可以开心,他这样子让我看到了希望,对世界唯一的期望,世界还没有死。

  我爬到他脚底下,请求他放了我们,我们不是坏人,相信你也不是。他大概在做生死决定,思考了好长一会,突然转过脸去不看我,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面镜子,我会察看我的形象如何的可憎,连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怪不得蒋小红弃我而走。只是,她连衣服都不穿,我有那么大魔力吗?我眼巴巴看她赤条条的窜了个没影,我想不会再有什么场景看比看一个美丽姑娘失去意识变为神经病更让人难受和绝望的,现在连看守我的小伙子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各种打击纠缠在一起我也濒临崩溃,大脑开始回到过去在医院里,混乱无序的状态,象一枚钉子在脑壳中生根发芽钻入到脑膜中,我的情感也变得麻木不仁,除了以不停爬行来显示我的急躁不安我别无他法。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蚂蚁们都去度假,我只好抓些泥土充饥,一个饱嗝打得我眼泪涟涟,转而我也象蒋小红那样,乐呵呵的笑,这世界可笑的东西太多,几乎不用费脑子多想就会下意识的独自开心不己,这在外人看来是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也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跟这些人没有共同语言。

  蒋小红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依稀记得一个女孩赤身裸体从我眼前跑过,她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有无家室我统通不清楚,甚至连其他人也忘得一干二净,我只会到处走走,累了就躺下来,睡一觉,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因为被别人注视而显得局促。我比较害怕外人的打量,他们从头到脚充满戏谑的观察着我,象欣赏一个外星人一样,我自感除了头发蓬松,脸面污垢以外,也并不象他们私底下看到的一无是处,我只是笑多了一些。

  当把一切事情忘却的时候,我反而觉得轻松极了,能让我每天处在快乐之中,有一些人揪着我不放,意图将我锁起来,但他们又惧怕我的疯狂,只要我瞪几眼,捏紧拳头,他们就会放了我,其中有一个女孩,眼睛瞎了,愣说是我老婆,说给我讲个故事,我嘿嘿笑着,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听懂,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明白,这个人跟以前老跟我讲故事的那人长得不太一样。

  我看人喜欢长时间瞪着不放,而且把眼珠子胀得要喷喷薄而出,被我瞪的人都担心我会伤害他们,在一句“神经病”之后抱头鼠窜,看来做那种人也不错,还有人畏惧,不象以前只有我畏惧别人的份。最近我迷上了一种食品,可以直接塞到嘴里,一嚼就烂,吞咽方便,而且还有相当的水分,吃饱了不用到处找喝的。我很感谢那些人,她们驮了一大筐那种食品,然后揪了一些表面的丢到地上,把整理过的摆在街头,然后叫卖,大白菜,便宜了,两毛一斤。

  这种叫“白菜”的东西成为我主要食物,我一听到肚子咕咕叫时就会准点来到这片闹哄哄的地方,眼瞅着她们把菜叶撕下来。这是午餐时间,平时我会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睡大头觉,晒会太阳。这之前有人善意提示我,要晒太阳,不然身上要长霉。我听从他们的教诲,在太阳高升时脱光衣服,让它烤在我身上,偶尔我还会把下身那玩意儿也拧出来晒晒,它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动不动就硬梆梆的,我弄不清楚它想干啥,在担心它有一天长霉的同时也怀疑它有一天会骨折,因为我经常拿碎砖头敲打它,让它安稳老实点。一个胖子显然是它的拥趸者,他从我身边经过时会随时停下来,弯下腰看我一小会,兴致来了会跟我说上一段话,无计,你可真狠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指着我的下身,嬉皮笑脸的说。我当然答不上来,这个东西类似于大街上一元一根的“火腿肠”。我经过那些小贩时,他们亲口告诉我的,说,火腿肠一元一根,要不要来一根呀?我迅速拉开拉链掏出我的东西说,我也有。他们好象看不起我,说你那个只值五毛钱。

  旁边有一个人喊这个胖子“张凹”,我不管他“凹”还是“鼓”,在我眼里他只是个胖子,一个繁忙、派头十足的大胖子。他每天接触的人可真多,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男女老少,我看他跟各类人种握手亲嘴,他有时还开着车从我身边驶过。有一天下着雨,他的车开得太快,一片水花溅在我的脸上,他哈哈大笑起来,样子非常难看,这么一个有钱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何况副驾驶位子上还有一位妙龄女郎。

  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老喜欢待在这里,但我也许只认得这里,别的地方我有种陌生感,孤独感,这儿人很多,他们对我也很好,时间长了我就在这儿筑起了小巢,铺了一床烂被子,天阴天晴我都在这儿过日子。有一个人头很大,每次经过我这都会丢些吃的给我,匝匝嘴后他就会离开,他是在惋惜我呢还是鄙视我呢,他的眼睛那么幽怨,我几次想问他为什么头那么大,可开起口来,我只会说,大,大……他听了直摇头,离开以后我赶紧吃东西,吃完我就跟着他走一段,最后他只去两个地方,歌厅或者商店。

  改变这种生活是因为又有一个神经病来抢我的地盘,他黑黑瘦瘦的,偶然从我这边经过时,他原本大概没有留的意思,是我主动叫住了他,嗨,帅哥。他回过头来迷茫的看我,突然象下山猛虎一样上来掐住我。

  我明明是在褒扬他,他倒对我动粗,看来他的性格太过于细腻,即使自己长得丑也不能认为对方每句都是在讽刺。我并不跟他计较,或者说,我不太在乎被人掐来捏去,这跟过去差别太大,我曾经想到这些问题,可能力有限,又无法自我说服和解答。他的劲儿越来越大,我窒息过后就是唾沫往外直漫,眼珠子往上直翻,舌头往外直伸,后面的结果我知道,死呗,姿势难看的死亡,死因是被人掐死致命。他还挺有毅力,我没说话他就掐着不放,力气也蛮大,听说神经有问题的人使力气会不要命,直到对方不再挣扎。我干脆装死,脑袋一歪。意外的是,我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上,脑袋正好歪到石头尖角上,这么一歪,我就弄巧成拙,真的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帅哥已逃之夭夭,他想必明白与我性格不同难以为谋,但我更认为反抗不了默认才是解脱的原因所在。我也有自己的圈子,男与女之间也有纯粹的友谊,哥几个见面一般只拿眼神交流,蓬头垢面是种掩饰,在乱发之后透露出来的目光是一般人所无法理解的。不过汉语我还是听得懂,现在眼前最频繁出现的词汇一个叫张凹,一个叫朱大春。三三两两的人,握着他们的手说,张老板再见,朱先生再见,我耳朵都听得起了老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觉。转眼冬季到来时,天冷得很绝情,我躺在地上,脊背有些发凉,但这并不影响我整体形象,衣服也破烂了些,伙食也很差。张凹他们经常将盒饭扔到一个垃圾筒里,随着我的出现,垃圾筒就成了一个摆设,他们直接把剩饭菜扔到我面前,我很利索的解决了它,然后将饭盒丢到垃圾筒里,有时能看到张凹或朱大春从身边经过时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环保人士!

  因此我三餐不再烦恼,自有人送到跟前。这一块地盘就被我据为己有,可有时帅哥也跟我争地盘,天知道他以前混哪里的,突然光临到我的地盘,难免会引发一场恶战。最终结果当然是以我失败而告终。在我所拥有的国度里,他是武疯,我是文疯,他祟尚暴力解决,我推祟文治,抢地盘这种粗活我不是他对手,所以我就跟他同时拥有了这个地方。我只要感觉身子发痒了,就会喊一声帅哥,他听到这个词特别受刺激,会马上过来给我全身挠一挠,我若喊丑男,他就会住手,他这个软肋被我抓着是件悲哀的事情,我无聊的时候,一会喊帅哥,一会喊丑男,他就会忙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块风水宝地我也被强迫离开过几次,是一个女的和几个男的拖我走的,那个女的大概看不见,她只知道使劲儿拉我,我摆开她的手,她会抓住我的双乳,感觉得出她的手指甲蛮长,抓得我疼痛难忍。他们把我拉到一个屋子里,我又看见了一个女子,她跟我一样的流行发型,长而乱,但脸色肯定比我好,想必她是被圈养已久。这个女子望着我,惊恐的瞪大眼睛,我本想跟她用语言沟通,或者我的口袋里还有半块烧饼可以送给她以示友好,但她饶开我跑了出去,好象我是个坏蛋似的,生怕被我害了。那个失明女子说了几句话,叫我几声“无计”,想让我留下来,我不答允,我的家不在这里,我还有兄弟在那等着我呢。我表达的方式体现在另类行为上,屋子里有只垃圾筒,里面被泼了一些稀饭,我抓起来吃啊吃,对这我比较熟悉,知道可以吃,一边吃一边往那个失明女子嘴里塞,她看不见,被我塞个正着,我开心的拍手跑了出去。在门外遇见一个更老的女子,她在玩一柄小刀,嘴里喊着“杀杀”,她要杀谁呢?我当然不知道,但我看清楚她涕泪交错,不太爱清洁,智力还不如花灰发,我溜得无影无踪,这个鬼地方出奇的事真多。

  我飞奔的时候,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人,这幕场景很摄人心魄,他们穿着白色衣服,都长至膝盖的那种,他们的速度也不慢,眼看就挨到我屁股了,每到这关键时刻,我就发狠使点力甩开他们,潜意识里,要是被逮着象美猴王那样囚禁在一个铁笼子里,每天送点香蕉什么的,我不急疯才怪。就靠这个动力我跑到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几次,我怀疑,他们跟我有什么特殊关系,非想把我拴在身边,他们也许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希望有绝对的自由,真要被禁锢起来便是走向死亡的一天。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能理解我们,连了解都谈不上,理解就更无从谈起。有太多人观注我们而不是善意和由心的,他们象猎奇一样在远处观察着,也不敢靠近,这很虚伪,既想探求新鲜事物又怕伤及性命,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我们不正常呢?他们经常用“不正常”来形容我们。

  有一个女人经常出现在张凹的车里,她关注我的目光跟别人不同,她不是猎奇性质,而是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助无奈的情绪。遇到这样情况我一般都主动向她抛去自信大度的目光,她有下车走近我的意图,可屡次没有成功,她根本没有机会能走得出车子,她只有瞬间与我擦身而过。

  我很少再喊我的兄弟为“帅哥”了,这儿需要清净,我不想捅了马蜂窝搞得鸡犬不宁,因此近期大家都平安无事,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干涉。边一晃,时间又过去一大截,如果能死在这地方也应该可以安详闭眼的,我不指望也不想有人让我挪地方,死都不想。

  看来眼前这幢楼的生意很红火,老板下班的迟,员工也在加班加点,二楼办公室的灯光往往彻夜不熄,大概是产品正值销售旺季,我们这些门外客也多少沾些好处。好吃的源源不断,大量盒饭也剩得越来越多,我都迷恋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了,可还是有人嫉妒我,不想让我过快活日子。

  这个叫李雪的就是,她动不动就跑到我跟前说自己叫李雪,我只知道她是个瞎女人,她却说是我老婆,我用抓饭的脏手抓了她一把,原本以为她会把脸蛋转开,毕竟我手上流淌着“正常人”认为可以作呕的汤汁,但她并不躲,任由我在她脸上蹂躏,这样我倒真有些感动了,愿意和我零距离搂触,与我共生活当然不会是坏人,转而一想,她不避让不代表她跟我没有距离,她那双眼睛,决定她无法避让得了。

  她说,无计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现在又回到从前懵懂无知的地步了吗?我们是夫妻啊,应该我来照顾你的,跟我回去好吗?

  李雪在我身边待了几天,我看见张凹经过的时候对她笑了笑,颇有绅士风度,但李雪看不见,我也不想转告她,怕她说我坏话,那张凹笑过之后就搂着一位漂亮姐姐扬长而去,那小姐屁股可真大。

  我来跟你说说你的故事吧,无计。李雪旁若无人的待在我身旁,“帅哥”在睡大觉,也不来阻挠李雪,我对故事很不以为然,听得太多了,版本也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到过去的生活,她们想,我可不愿意呢。

  无计,你的命可真苦。你从小因人工伤害被你父母遗弃,在好心人的收留下,你得以正常茁壮成长,父母还给你订了娃娃亲。杨小花想必你不会没有印象吧,她是个纯朴的农村女孩,可你并不喜欢。你暗恋着那时如阳春白雪的我,你从来不否认,我也清楚得很,可我却不太在意你。那时我跟你一样,得到的却不喜欢,得不到的才心甘情愿奉献。上大学的时候我经不住张平的追求,和他处起了对象,我知道这伤害了你的心,让你久久产生对爱情和世界的绝望。我没有珍惜你,可你始终在关注和关心我。后来我知道张平是个卑鄙小人,只会玩弄女性,绝望之下我远赴外地。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尽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还雇佣你的表哥杨做了打手,花钱买通他误杀了小花,那个可怜的孩子,临死也不能闭上眼睛,你不但失去了她还失去了她腹中的孩子。你坐牢坐了三年,吃了很多苦,但蒋小红也为你奉献了很多,她一直陪伴在你左右,可你却放弃她选择我,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些遗憾,我是个自私的人,现在我终于有机会照顾你,而你却是这样子,连我也不认识,还有蒋小红,她用自己的全部积蓄去救你出来,可却被张平污辱,一气之下她也变得疯疯癫癫,你也是这样,每个人都这样,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无计,你能醒过来吗,我们重新生活在一起,一起照顾蒋小红。瞧我,我也变得语无论次,跟你乱七八糟的说这些,你看看我,认识我吗?

  嘿嘿嘿,这个故事无趣,我抱以微笑来显示我的不屑一顾。李雪说别人奉献多多,自己也应该不在话下,我想问她奉献了什么,是不是更令我感动,可我语言组织不起来,除了无规则的笑一笑我没有办法合理运用逻辑,但这些事我算记住了,明白自己还有段传奇人生,这不错,将来每天吃完就睡,睡醒就念叨这些,时间应该会很快过去的。

  李雪感觉出我对她的引导反应不大,显得很失望,我宁死是不会再回到她那个“家”的,在这里我快活着,那里让我有种压抑感,待久了会闷死。我好心提示她天色已晚,我身旁的“帅哥”醒来会发飙的,除了同类,他会伤害到一些无辜的生命,你还是早点走吧。当然,我不可能很顺贴的表达这个意思,我只能用形体语言来表达,而且是混乱无序的。我指指“帅哥”,两只手做“掐”的形状,李雪当然看不到,我也跟孬逼似的以为她是“正常人”,实际上,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所谓的“正常人”,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点神经兮兮或肢体不全。

  李雪说,你表哥杨出来了,不过也精神失常了,你如果记得他的模样就留意他,看到他要照顾他看着他,他也不容易,受了那么大的压力……

  看来又多了一个神经病,我当然不会认识他,看到他我也不可能履行李雪的要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那么多“正常人”都要求跟着他们的方式生活呢,你看我身旁的“帅哥”就不错,吃吃喝喝睡大觉,晒太阳,小日子有滋有味,即便掐人脖子扔几块砖头也不会有人计较,当然,真要杀人了,那也是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