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壮心不已,老骥伏枥谋新篇
书名:时光的味道作者名:徐新民本章字数:20622更新时间:2024-12-27 18:20:36
谭慎言和于重野到湛江参加培训,这期培训既有专家讲授机械电器制造业最前沿的新技术,还有知名企业家介绍他们的管理经验。
一个多月的培训,很快就过去了。
参加这期培训的收效谭慎言很满意,培训结束后得知还要举办一期时,他对于重野说:“通过这次培训,才发现我们有些故步自封,首先在管理理念和新产品研发上我们的思维已经落后了。不是参加这次培训,我们可能还在那里坐井观天。不是还有一期吗,我的意见是现在就给金万镒、贺同天把名报上?”
于重野说:“像这样的培训机会不是很多,我的意见让刘维俊和詹维平也一起来,你看怎样?”
谭慎言说:“我同意你的意见。”
其实于重野这个提议是醉翁之意在“酒”和不在“洒”都兼而有之。
他们从湛江乘车到广州,在白云机场准备去购机票时,谭慎言发现前面有一位女士的背影有点熟悉。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背影与柴红菱有点像。他悄悄地对于重野说:“走在前面的那位女士好像是柴红菱,我该咋办?”
于重野问他:“是不是你在大学时的那位恋人?听你说过她是大学老师,现在还是独身吗?”
谭慎言此时显得十分窘迫,很不自在地回答:“是!”
于重野看到这种神态,十分惊奇地问他:“谭厂长,多少大场面你都应对自如,从不怯场,今天你怎么就像一个怕见生人的小孩子?”
谭慎言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我
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我想上前去跟她打招呼但又不敢。”
“你应该上前去见见她。”于重野劝他说。
谭慎言这时以求助的口吻对于重野说:“如果我们见面后出现了难堪的局面,你要来给我解围。想到她仍然是孤身一人,我在她面前就是一个难辞其咎的罪人。”
在于重野的鼓动下,谭慎言加快了步伐走到那位女士面前,回过头来仔细端详,在确认之后主动与她打招呼,柴红菱凝视了好一会后才发现是谭慎言,她也感到很惊讶。
谭慎言看到当初的恋人,如今也已生华发,他感到了岁月的无情。
谭慎说:“我们在这里相见,是天意,还是缘分?”
“缘分?”柴红菱气愤地说:“你还给我说缘分,你知道你离开西安后的那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的无法把你归类。说你是个负心汉不恰当,你也没负我什么?说你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也不准确,有的事你也是迫于无奈。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给你写信也不回,你出差路过西安也不来看看我……”柴红菱此时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
谭慎言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说:“不是我不想去看你,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从我结婚以后,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从内心我感到很对不起你!”
柴红菱看到他那内疚的表情和自责的言语,心里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他们曾经深深地相爱过。这时她的语调变得有些平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永远储存在你的记忆里。你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谭慎言回答她:“我和一位同事到湛江参加培训,培训结束了准备回家。”这时他用手招呼于重野过来。
于重野过来后,谭慎言给双方作了简要的介绍。交谈中得知柴红菱现已退休,她是来海南和广东旅游的。
柴红菱在谭慎言的盛情邀请和于重野的真诚劝说下,同意去谭慎言老家看看。于重野在谭慎言与柴红菱聊天之时,已买好了三人去武汉的机票。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就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他们乘车到家以后,谭慎言将柴红菱带到家中向他爸爸、妈妈作了介绍。
梅丽雅见到了儿子原来的女朋友时,虽然感到意外但也很高兴,在高兴之余又有些顾虑。考虑到梁荣喜现在也回到了湖北,不知梁荣喜能否大度地面对儿子这位曾经的恋人,她最担心是否会由此而引发“后院起火”。
为了不影响两人的交谈,梅丽雅对谭启维使了个眼色,他们与柴红菱打完招呼以后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柴红菱问谭慎言:“怎么不见你的夫人?”
“她从塞北市回到这里以后,办了一个小公司,上班去了,到晚上才能回来。”谭慎言回答柴红菱。
谭慎言以考问的语调问柴红菱:“你看我家客厅室内的布置与你家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处?”
柴红菱看到堂屋客厅两侧墙上挂的是唐伯虎的《骑驴思归图》《山路松声图》《王蜀宫妓图》《秋风纨扇图》后笑着说:“当年你第一次到我家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今天我也问你一个可笑的问题,这些都是真迹吗?”
谭慎言学着柴红菱当年的模样逗趣地说:“我才发现你也有幼稚的一面,那种名贵的字画是我们寻常百姓家有的吗?再说,如果是真迹也不会挂到客厅的墙上呀!”
柴红菱说:“你这人报复心理太强,多少年都过去了,与我当年说你的话是一字不差。你这个“土包子”!”
谭慎言回答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红菱,现在这种古画就是出重金也买不到真迹。就是能买到,我也不会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柴红菱不解地问:“为什么?”
谭慎言说:“我是要以这种方式来纪念我们相处的那段难忘的岁月,你看你家挂的是唐寅的仿制品,我挂的也是赝品。你家是挂了四幅,我挂的也是四幅。虽然都是赝品,但为买这几幅画我可是费了不少劲。房子盖好以后,我第一件事是到省城古玩市场去寻找,先后跑了好多次,才花高价买到的。”
柴红菱感动地说:“我真心地谢谢你还有这份情义。”
吃过中午饭后,谭慎言带着柴红菱向大门外走去,他边走边向柴红菱介绍道:“你看,门前是一条通往外省的国道,国道过去是成片农田,水稻扬花的季节,秋风送来一阵阵稻花的清香,好像能沁入到人的心脾里去。农田前面那个大湖,直通长江。”
柴红菱说:“你这房子依景而建,真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情趣!”
柴红菱又问到当初回来建厂的情况时,谭慎言说:“万事开头难,刚开始建厂时真苦,我把他们招揽到这里来了,压力确实很大。我们当初来到这里的几个人中,因为只有我是当地人,好多事还真的必须要我去亲力亲为。
现在好了,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那两位副手他们原来在厂子里都是中层管理人员,他们干这行轻车熟路。再说他们的人品都不错,我对他们很放心。
于重野副厂长是清华大学毕业的,这个人很能干。”
柴红菱这时反问谭慎言:“当初你不是对我说过,你这一辈子不当官,
不守财的吗?怎么还是没有挡住当官的诱惑,当上了厂长?”
谭慎言说:“当初我对你的两个承诺,我一直在坚守!至于我当这个厂长,是因为我们是民营企业,厂部班子成员是按出资的数额来确定的。与其说我是厂长,倒不如说是在监管我自己的投资。谈到不守财,我也做到了,
厂子旁边那个敬老院基本上是我个人出资建的。”
谭慎言顺从柴红菱的要求,带她先到了敬老院。敬老院有几位老人坐在树底下聊天,他们一见到谭慎言像迎接贵宾一样,都站了起来。
谭慎言见老人这样客气,边伸出双手做出往下压的手势边说:“大伯、大婶请快坐下。”
一位老太太想对谭慎言说一句讨好他的话:“谭厂长,这是你爱人吧,长得真好看。”
柴红菱听完这位老太太的话,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谭慎言连忙解释道:“姚大婶,她是我大学的同学,不是我的爱人。”
这位姚大婶不好意思地边向下抹了抹上衣前襟的下摆边说:“这位大姑娘对不起,我说错了。”
柯冬荷这时把谭慎言叫到离老人们较远的地方对他说:“我准备最近要到厂子去找你的,有两位老人都八十多岁了,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谭慎言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对她说:“你到附近几个村子去找一个五十上下的人来照顾他们,报酬的标准你和我叔根据实际情况给她谈。老小,老小,这人老了有时就像小孩一样,侍候好他们也不容易。你很辛苦,我知道。”“你能体谅,我辛苦一点也值得。不过这些老人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就像小孩子一模一样。他们之间一句话没说好,就发生争吵。有时嫌饭菜不可口,还骂食堂的师傅。”柯冬荷向谭慎言诉说着。
离开敬老院时,柴红菱对谭慎言说:“这里的老人很尊重你,这多么老人你赡养得起吗?”
“我的处世原则是,无论与什么人打交道,从一开始我不是想从对方得到什么,而是先付出点什么。你占了别人的便宜,别人就会讨厌你。你能为对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别人就会感激你。如果说这些老人尊重我,是因为他们晚年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说到赡养这些老入,我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我是采取以院养院的方法。我们敬老院老人种的菜,提供给厂子的食堂,厂子吃菜是要付钱的。一年下来,开支还不是很大,我负担得起。”
他们与老人们告别离开敬老院又到厂区转了一阵后,看到柴红菱略有倦意,就带她回到了厂部招待所。多年不见,在这没有外人干扰的两人世界里,他们难免又要谈起一些往事。
谭慎言说:“从我到塞北市工作以后,不给你写信、甚至你给我写信都不给你回信,其实我的想法是与其往锅里添水,倒不如釜底抽薪。我就是想让你尽快把我忘掉,我也是一两年都没有缓过神来。我当时可以说是奉命完婚,我的父母每次来信不说别的,就是一件事,催我赶快成家。我父母的情况你是很清楚的,我不能让他们为我的事伤心。我就是想通过疏远,让你忘了我,甚至想让你恨我。我们既然不能结合到一起,再藕断丝连那是我做人的不道德,请你一定要理解我当时的良苦用心。有一件事现在需要当面说明的是,你那次到我们那里去出差,恰好卢教授去世我在西安,我是晚上到家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柏悦酒店找你,但你已经走了。”
“你在学校谈对象的事你爱人知道吗?”柴红菱问谭慎言。
“她知道!你也知道,我们系分到我们厂的就有好几个同学,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再说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我主动给她说的。”谭慎言额。
谭慎言十分歉疚地说:“红菱,我家上下两代怎么伤害的都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我爸爸是在无意之中连累了我母亲,我是在无奈之下害了你。但是我爸爸是用一辈子的自责和恭让作为对我母亲的补偿,可是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这一辈子就无法弥补。”
柴红菱说:“我没有责怪过你呀!如果我对你心存怨意,我就不会到你这里来。要怪只怪事情就是那样的阴差阳错,要怪只怪我爸妈只是一个教书匠,你们家也没有一点社会势力。当时大学毕业分配时,要是有一点门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事与愿违。”
谭慎言劝她:“红菱,柏拉图与苏格拉底探讨爱情与婚姻的故事我想你也知道——我真诚地希望你在个人的问题上,不要像苏格拉底第一次走到玉米地里去想摘上更大、更好的玉米棒,而是要仿效他第二次到一片树林里很快地砍回了一棵圣诞树。我求求你不要太过于挑剔,还是找一个伴侣吧,不然我这一辈子内心都得不到安宁。”
柴红菱听到这里有点不高兴了,质问谭慎言:“你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为了你,你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于我。如果说是为了我,那就请你不要为我的事操那份闲心。”
说到这里,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接着又说:“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贼”,一个偷人心的“贼”。从我正式认定你那一天起,我的心已经被你塞满,我已经容不下别人再进入我的心。你到塞北市工作以后,别人也给我介绍了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与他们在一起觉得很别扭,就是找不回我们当初在一起时那种欢畅自如的感觉。每次跟他们一见面,我就用你来做标杆,这个彳示杆的高度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降低,这就是我人生的悲剧所在。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命该如此!不过我最内疚的是对我爸爸、妈妈的伤害太大,他们临终时还惦记着我的婚姻问题。”
听到这里,谭慎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见她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误入了近乎偏执的怪圈,劝导她:“人没有十全十美的,要面对现实,梁荣喜人虽然不错,但她在有些方面就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我是面对现实才接受了这段婚姻。”
柴红菱这时有些生气,她对谭慎言说:“我们多年不见了,说点别的好吗?你要是再提起这些事,我明天就走。你要记住,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是降了价也不要。不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宁愿独身也不会凑合。”
谭慎言见此时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只好说:“你先休息,我过一会儿过来,晚上我为你接风洗尘。”
谭慎言回到家后,梅丽雅对柴红菱的到来是喜还是忧,她自己也说不
清。此时,她试探性地说:“慎言,梁荣喜回来后你带她去看看小柴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我明白。”谭慎言回答。
梁荣喜回来以后,谭慎言给她说了他和于重野在机场与柴红菱的偶遇,在于重野的盛情邀请下,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情况。
梁荣喜倒是很大度,当即要谭慎言带她去看望柴红菱。
谭慎言对梁荣喜说:“现在就不要去了,晚上请于重野、申心良等人作陪为她接风吧。”
梁荣喜说:“把你的姐姐也叫上,这种场合也让她多参加有好处。我发现她现在接人待物方面,比原来活络多了。”
傍晚时分,司机开着厂子的中巴车向着县城金沙湾国际酒店方向行驶。到达酒店大家都入座以后,谭慎言将金万镒、詹维平、刘维俊、贺同天等人逐一进行了介绍。申心良与柴红菱是校友,相互认识。但当谭慎言称呼申心良姐夫时,柴红菱愣了一会儿后,马上就明白了,因为谭慎言曾经跟她谈到过他姐姐的一些情况。
在座的人大多都知道谭慎言与柴红菱曾经的关系,又有梁荣喜在场,交谈中都刻意在避开与此有关的话题,于重野在给柴红菱敬酒时说:“柴教授,我有个请求,你要是能同意,我们全厂的人都要感谢你。”
“是什么大事?听你这么说,我可是有点受宠若惊呀!”柴红菱笑着回答。
于重野说:“我们在白云机场的交谈中,得知你已经退休后,我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我们这厂子的员工大多都是从塞北市来的,就是因为小孩的上学问题,有的两口子至今还是分居两地。夫妻俩在这里工作的,他们的小孩也是因为要在当地上学,也不能生活在父母身边,成了城市的“留守儿童”。我们厂新建的学校马上就要竣工了,我们对教育是外行,如果你要是能留下来管理学校,那可是为我们全厂员工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梁荣喜心里很明白,此时她的意见可以起决定性的作用,这时她站起来和柴红菱边碰杯边说:“柴老师,请你留下来吧。这里的地理情况不像西北,到处都是沟渠池塘。孩子们到当地小学去上学路程远不说,还很不安全。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你要是同意,我替孩子们的家长感谢你。”
金万镒也劝她:“后勤这一块是我负责,在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要求,
你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力办好的。”
谭晓薇从与申心良结婚、特别是收养了小文淑以后,性格比原来开朗了很多,她可能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再过不了几年也要上学了,也是力劝柴红菱能留下来。
申心良从与谭晓薇结婚以后,性格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现在话也多了,他对柴红菱说:“英国人善于发明,与他们重视早期教育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些子弟将来也许就是我们这个厂子的生力军。你要是同意留下来,那是为全厂做了一件利在眼前,功在后代的大好事。”
詹维平、刘维俊等人也都是真诚地进行挽留。
柴红菱说:“既然大家都是真情挽留,那我就留下来试试看。”
听到柴红菱同意留下来,大家都是一致鼓掌。
吃完晚饭在返回的路上,一辆宝马轿车在超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后,接着又想超过前面的那辆车时,见迎面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开宝马轿车的司机紧急刹车,中巴车司机被迫一边紧急刹车,一边向右急打方向躲闪,大家发出了惊恐的喊叫声。
中巴车司机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妈的,好车是猪在开,好路是驴在走,撞死那狗日的活该!”
“开好车的人素质不一定高,有的交通事故就是这类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造成的。”刘维俊气愤地说。
柴红菱退休以后无事可干,也可能是想到自己现在是无挂无牵,人走家搬,在大家的诚意劝说下同意留下来。当然,梁荣喜的意见对柴红菱同意留下与否可以说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谭慎言在柴红菱的去留问题上一直没有表态,坐在车上他才对柴红菱说:“这件事于副厂长考虑得很周全,你现在同意留下来,这是全厂员工子弟的福气。”他又对梁荣喜说:“你明天和我姐姐带她到“梁子湖”“铜绿景点去游玩。梁荣喜想到柴红菱个人的现状,对她的到来不但没有丝毫的排斥和心生“醋意”,相反却很怜惜她。谭晓薇也许是想到自己的前半生命运多舛,在陪同柴红菱旅游的几天,对她更是关照有加。
在短暂的接触中,特别是梁荣喜的大度和热情,让柴红菱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几天的旅游结束后,梁荣喜回公司上班。谭慎言与贺同天来到柴红菱的住处,带她到快要完工的学校,向她介绍了学校入校学生的规模,开学的时间,并请她起草一份招聘教师的启事,在市日报刊登。
柴红菱对他们两位说:“我想这个招聘启事要特别注明“前来应聘者必须是师范专业本科毕业。有教学经历者,在同等条件下可优先考虑,工资待遇参照当地工资标准执行……”她又问谭慎言:“学校的名字叫什么?”
谭慎言:“这是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的子弟学校,我看就叫“东旭希望小学”怎样?”
“我看这个校名很好,孩子本来就是未来的希望。”柴红菱回答他。
时间进入二十一世纪,大学生就业成了社会一大难题,每年有几百万大学生毕业后难以全部就业,每个企事业单位都是人满为患,想进政府部门当公务员,则更是“狼多肉少”,多数大学生是难以如愿。
招聘启事在市日报刊登的第二天就有电话来询问,陆续也有不少人前来求职。
柴红菱每天要接待七八个应聘者,一天下来虽很累,但她却感到很充实,也体会到了自己仍有“剩余价值”。因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上很充裕,每位应聘者她都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的基本情况,以便优中选优。
学校的基建工程完毕以后,陈天奎带领的施工队转入了私人住宅的建造。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生产和销售情况越来越好,研发部门研发的家用电器投放市场后,很受用户的欢迎。
尹洪涛这天又来进货时,要请厂部几位负责人吃饭,他对谭慎言说:“在省城经销你们厂子生产的这些家用电器占用资金不多,销售情况较好,利润空间也可以,请你给我一次表达谢意的机会。”
谭慎言说:“恭敬不如从命,我看就不用去大饭店了,消费高不说,还没有什么特色。离我们这里不远有一家“渔父同嬉农家乐”,他那里的“全鱼宴”倒是很不错。”
尹洪涛对谭慎言说:“就我和司机两人,你再多叫上几个人,人多热闹。”
谭慎言电话通知于重野、刘维俊、詹维平、申心良、贺同天几人晚上到渔父同嬉农家乐吃饭。
柴红菱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从她决定留在这里以后,喜欢一个人在这新建的校园里遛弯,她是在校区边散步边琢磨开学以后的一些事。
谭慎言到学校找到柴红菱说明来意后,她表示不愿出席。在谭慎言再三请求下,才与他从学校走到厂部坐上车与大家一同前往。
于重野的好奇心很强,对不懂的问题喜欢发问,入座以后,他问大家:
“这个农家乐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渔父同嬉”是什么意思,我看一般人都不会懂。谭厂长,你给我们讲讲。”
为了活跃现场的气氛,谭慎言开玩笑地说:“有柴教授在,我就不敢班门弄斧了。我想取这个名字的应该是读过古书的人,他可能是引用了一个历史典故,还是让柴教授给我们讲吧。”
贺同天恭谦地对柴红菱说:“柴老师,请你给我们讲讲吧。”
柴红菱见实在推辞不过,就讲了起来:“取这个名字的人文学素养是很高的。这个农家乐的招牌菜是“全鱼宴”,这饭馆的名字上又用了一个“渔”
字。这位取名者是用了张衡《归田赋》中“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中的几个字。”
于重野又问她:““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是什么意思?”
“《楚辞•渔父》序中说“屈原放逐在江湖之间,忧愁吟叹,仪容变易;
而渔父辟世隐身,钓鱼江滨,欣然自乐。”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是“这天道实在是幽微难测,还不如追踪渔父游乐江湖。””柴红菱对张衡这句话进行了解释。
柴红菱刚一讲完,于重野边给她敬酒边说:“有你这样学识渊博的人当校长,这是我们厂员工子弟的荣幸。听你这一讲,这“全鱼宴”吃起来也就更有味道了。”
詹维平对谭慎言说:“这个典故引用得很好,屈原就是你们湖北人。”
他们在说话间,服务员将一道道菜陆续端上了餐桌。这“全鱼宴”的独特之处在于,所有的菜肴全是用各种鱼作主要食材。这鱼来自梁子湖,大鱼有七八十斤重,有的是用鲤鱼和鲶鱼的须爆炒,有的是用鱼鳔做成的菜,因鱼很大,就连鱼肠都没有浪费,也做成了美味佳肴。
刘维俊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的“全鱼宴”,他高兴地举起酒杯对大家说:“来、来、来,我们也学渔父游乐江湖。”
尹洪涛给各位敬完酒后说:“我没有读多少书,跟有文化的人一起吃饭都很有趣。你们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跟你们合作我很高兴。”
学校因归金万镒管理,他对学校的事比较关心。这时他问柴红菱:“柴老师,招聘教师的事定下来了吗?”
“人选我心中基本有数了,到时我会将招聘的人数,人员的选定给你们几位汇报的。”柴红菱回答金万镒。
谭慎言这时对柴红菱说:“教育上的事我们一窍不通,凡是学校的事你就自己决定,不要问我们。不过再有两个月就要开学了,我想在开学前一个月,招聘的老师要提前到位,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谭慎言作为厂子的主要负责人,他更懂得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这些年来发展得这样好,全厂上下齐心协力是关键,人心向背维系着企业的成败。
建私人住宅虽然是个人的事,谭慎言还是很关心,他对大家说:“今天在座的有几位都牵涉到盖房子的问题,我通过建厂、建敬老院、建私宅也积累了一点经验,房屋的室内如何布局,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金副厂长,你在近日要把确定盖住宅的员工召集到一起开个会,提醒大家地基至少要抬高一米以上,你们来到这里这些年还没有见过下特大暴雨是什么样的情景,一定要做到居安思危。至于建筑质量方面你可放心,陈天奎这人我先后与他打了一年多的交道,他还是很讲诚信的。”
尹洪涛喝得是满脸通红,面露醉意,于重野便提议散席。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于重野来到了谭慎言的办公室,向他谈到开发新产品的想法。
谭慎言听于重野是谈工作上的事,连忙打电话将金万镒、贺同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于重野的想法是:对大、中型设备要有计划地生产,这些设备购买方一台要用十几年,有的设备使用时间还更长。如果生产过剩,势必造成滞销。
现在要瞄准市场,开发一些小型的产品。比如:考勤机、刷卡器、饭馆用的点菜器等。这类产品市场需求较大,厂子的现有设备和技术水平生产这类产品也不是冋题。
贺同天的意见是:最好召开一个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大家对于副厂长的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要进行充分论证,对市场销售情况也要进行全面评估。
谭慎言同意贺同天这个意见,在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上,于重野向参加会议的人陈述了要上线生产这类产品的理由。但有人在会上提出,这些产品已经有人生产了,我们再去生产这类产品,在决策上有些滞后。
于重野对大家说:“我提出生产这类的产品,并不是简单地去仿造,而是要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创新,要向智能化方向发展。比如饭馆用的那个点菜器,我认为就有不少需要完善的地方。有的人请客,当点到高档菜肴时,请客的人很想让被请的人知道这道菜的价格。但是据我所知,目前已经投放市场的产品就没有这样的功能。”
刘维俊接着说:“于副厂长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有,如果装上声卡,在点菜时既能报出菜名,又能报出价格,这样请客的人就会感到很有面子。还有考勤机、刷卡器机这类产品也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生产这类产品投入不大,市场销售的前景我认为比较看好,我同意于副厂长的想法。”
经过一上午的讨论,最后还是形成了上线生产的统一意见。
散会后,谭慎言又将厂部几位负责人留了下来对他们说:“国家政府机关还有些事业单位早就实行了带薪休假制度。你们研发部门与别的车间不一样,在攻关期间也不一定要求他们每天都待在办公室里。如果攻关陷入了困境,大家心理负担和压力又很大,可以轮休几天,他们也许在休闲或者在旅游中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灵感。”
贺同天说:“我和金副厂长几人参加的那期厂长经理培训班,一位大学教授讲企业管理的成功案例时,就讲到过国外有类似的管理方法,我赞成谭货厂长的意见。”
转眼到了八月份,离学校开学只有一个月时间了。这天,柴红菱专门来到厂部找到金万镒,向他汇报招聘老师及学校开学的有关情况。
金万溢对她说:“谭厂长曾对你说过,教育上我们都是外行,学校的事你说了算。”
“有的事我可以说了算,有的事我说了不能算。比如招用多少位老师?五、六年级两个班生源不够怎么办?”柴红菱问金万镒。
金万镒说:“关于小孩入学的事,我们在厂区张贴了通知,这件事谭厂长与我们在一起也议过。凡是在我们厂上班的,不论是从塞北市来的、还是当地的员工,只要他的子弟愿意到我们这里上学都可以,生源不够可以在当地通过考试的方式招进一定数量的优秀学生,教育资源不能浪费。至于招用多少位老师,真的只有你来确定。”
随后,金万镒问柴红菱:“学校开学以后,你是住在学校,还是住在厂子里。你要是住在厂子里,我准备把你调到住宅楼里去,住宅楼的生活设施要齐全些。”
柴红菱告诉他:“我还是住到学校去,学校的教师宿舍我也去看过,条件很不错。”
金万镒又对柴红菱说:“后勤和学校的事都是我负责,谭厂长专门对我交代过,你一名大学教授到我们这小学来工作,确实是有些委屈你。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去解决的。”
柴红菱笑着说:“这里山清水秀,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特别是我现在有点事做,我感到很充实,真的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关于招聘教师的事,我看暂时招用十二位教师就可以了,如果实在不够,我再招聘,前来面试这些人的基本情况我都掌握了。”
柴红菱为筹备开学的事,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特别是学校的事完全让她做主,这让她感到在这里工作得到了尊重。所有聘用的老师全部到位后,开始购置教学用具。
学校大门两边采纳了柴红菱的意见,镶嵌上了“师以敬业为乐、生以成才为志”的大铜字。经过一个多月的辛勤工作,东旭希望小学开学前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
在开学那天,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邀请了县教育局、县人大、县政协、镇教育组等单位的领导参加了开学仪式。
县教育局给学校送来了“重教敬学”的牌匾,县教育局长对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作为一个民营企业,这样重视教育的行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柴红菱因为在教育战线干了一辈子,管理一个小学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她根据学校的实际情况,对学校的管理、各学科教学上的要求早已进行了定位。所招聘的十二位教师中,她对翁良甫更加看好。他是看到招聘启事后,向原来所在学校辞职来到这里的。他虽然教龄不是很长,但在教学管理上的一些观点很有见地,有好多问题他与柴红菱的思路是不谋而合。
谭慎言看到柴红菱来到这里工作和生活都很愉快,内心上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谭慎言考虑问题应该说还是比较周到的,但是他家还是出现了意料不到的状况。
这天狂风大作,下起了特大暴雨,就像水盆往下倒水似的,平地积水。强光闪电后的霹雷就像一大堆烈性炸药引爆后发出的那种山崩地裂的巨响,山间的瀑布失去了它往日的“温柔”,奔腾直泄的洪水“冲”下水潭,溅起了很大的浪花。
谭晓薇这天刚好休假在家,下暴雨时,她将文淑抱在自己的怀里。只要看到天空闪电,她连忙用两手的食指紧紧地堵住她的小耳孔。
谭慎言的住宅在建造时虽然考虑到了山洪暴发的问题,地基抬高了近两米,但院内两条水沟的出水口较小,山洪暴发时排水不畅,院内的积水约有四十公分深,水潭里放养的鱼都顺水游到了院子里。
谭慎言听到雷声,突然想到他在西安生活了几年,从来没有这样大的雷声,柴红菱肯定很害怕。水淹了整个院子也顾不得,他穿上雨衣赶到了学校。
柴红菱看他冒着倾盆大雨来到这里,问他有什么事。
谭慎言说:“你长这么大可能都没有听到过这样大的雷声吧?我担心你害怕,就赶过来了。”
柴红菱说:“这样大的暴雨我真的没有见过,这雷声真的很吓人。”
“不要怕,学校周围都装有避雷针。”谭慎言安慰她。
“我又不是小孩,你不要担心我。你快到厂子去,要是厂子有什么事,他们找不着你的人。”柴红菱催促他快走。
谭慎言赶到厂子时,金万镒早已指挥罗兴长和另外几位员工将泄洪渠两头的闸门打开。这泄洪渠在这关键的时候还真的发挥了作用,整个厂区安然无恙,只是渠坝上有几棵白杨树被山中倾泻而下的洪水冲倒。
金万镒对谭慎言说:“我长到这把年纪,还真的没有见到过这样大的暴雨,当初要是不听你的话修这泄洪渠,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谭慎言看到整个厂区一切正常,他心情轻松了许多,他顺便向金万镒问起罗兴长的工作情况。金万镒告诉他:“罗兴长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干活实在,他媳妇在食堂里工作也很勤恳。”
“厂子没事就好,我得赶快回去,我们家可变成“水乡泽国”了。”金万溢听到这里连忙说:“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
他们一进院子,只见整个院落就像是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申心良挽起裤腿在院子里抓鱼,他是西北人,在水里好像是在与鱼“捉迷藏”,根本抓不到鱼。谭慎言赶紧到杂物间拿来一个装水果用的旧竹篓,金万镒和申心良分别将鱼与往谭慎言所在的方向赶,谭慎言用竹篓兜。他们用这种合围的方式,不一会兜到了几条鲤鱼、鲩鱼,还兜到了一条鳜鱼,当抓到一条红锦鲤鱼时,申心良说:“这种可以观赏的鱼还是放了吧。”说着他拿起那条鱼放到了水潭中。
这时天色渐晚,申心良对金万镒说:“金副厂长,今晚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在原来老厂子时申心良与金万溢关系还不是很密切,只是他与颜如玉离婚时,金万镒出了大力,这才把他当成了知己。
谭慎言和金万镒到申心良家后,谭晓薇分别给她父母和梁荣喜打电话,让他们晚上到家里来吃饭,谭慎言跟姐姐亲自下厨。
梁荣喜进来后对申心良说:“你去把你的同学柴红菱也请过来,这下雨天,她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会感到更寂寞。”
柴红菱到后,谭晓薇将一盘盘做好的菜肴端上了桌。因为这鱼鲜活,谭慎言的烹饪水平不错,味道自然十分鲜美。
小文淑在谭晓薇一家两代人的呵护下健康地成长,她现在会走会说话了。因为平时与外婆接触较多,她步履蹒跚地走到外婆跟前,梅丽雅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将鱼刺拨尽后送到她的小嘴里。
为了不影响母亲吃饭,谭晓薇夹起一大块鱼肚白放在小碟子上,她在沙发上坐定后,对小文淑说:“文淑,不要影响姥姥吃饭,到这边来,妈妈喂你。”
大家相互敬完酒后,金万镒对谭慎言说:“谭厂长,建这个厂你功劳最大,这就不说了。但我最佩服你的有两点:一是在厂区规划上,你做到了深谋远虑。二是挖那泄洪渠和要求将厂房地基抬高。要当初不是你提出把地基抬高,像这样的大暴雨厂房还不知道会淹成什么样子。”
觥筹交错之间,谭慎言因为有梁荣喜在场,他没有主动与柴红菱碰杯,与她交谈也很少。
谭慎言对金万镒说:“通过这场暴雨,凡是建住宅的人都认识到抬高地基的重要性了。看到我家院子积水,我又琢磨起了一件事。万镒,家属院的下水管道一定要用粗大水管,这二十多家住宅建好后,陆续还会有人要建房,如果下水堵了,麻烦会更大。”
“你这个提醒很有必要!”金万镒回答谭慎言。
晚上,暴雨虽然小了些,但还在继续下。
散席时,谭慎言以请示的口吻对梁荣喜说:“我把柴老师送到学校去。”
在路上谭慎言与柴红菱说的话显然又多了起来,但把她送到宿舍门口,谭慎言没有进屋,而是立即返回。
话又说到,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采纳于重野的建议,所生产的新产品投放市场以后,销售情况很好,又有不少新客户前来订货。经厂部研究决定,对于重野要给予三万元的奖励。
于重野不接受,他的理由是:他是副厂长,又负责厂子的研发工作,这是他分内的事。如果接受了这个奖励,难免有人说闲话,人言可畏。
谭慎言对他说:“厂子当初立下这个规定,主要是为了鼓励大家为厂子的发展出谋献策,我们是对事不对人。如果你不接受这个奖励,势必会影响员工谏言献策的积极性。”
于重野说:“你当初说给厂子取名一经采用要进行奖励的,可采用了你的,你也不是没有接受吗?”
谭慎言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是建厂之初,情况不一样。”
“如果实在要我接受这个奖励,我就买图书捐赠给我们的小学。”谭慎言接过他的话说:“这钱怎么花,那是你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
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建小学的初衷并不是把它作为让员工安心工作的托儿所,而是作为培养人才的摇篮。厂部的负责人既关心厂子的生产和经营,同时对学校的教学质量也很关心。这天谭慎言等几人来到学校,当他看到校园的橱窗内张贴有学生的作文,其中有一篇引起了谭慎言的注意。谭慎言招呼其他几位驻足观看。
这篇作文是:
怀念我爷爷
转眼间,又是一个清明节到了。
清明节是一个缅怀故人的时节,我仿佛又看到了您拄着拐杖,面带微笑朝我走来。我敬爱的爷爷,您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您在天国还好吗?我真的很想念您!
我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在我只有九个月大的时候,我的父母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有时春节都没有回来。在这种情况下,抚养我的责任只能由我的爷爷和奶奶承担。由于我奶奶多次受过外伤,她老人家的日常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抚养我的责任其实是落到了我爷爷一个人的肩上。
听我姑姑后来给我讲,小时候的我一饿就哭。爷爷没有来得及熬稀米粥时,他老人家只要听到我哭闹就急得手忙脚乱,只好把一个奶嘴放到我的嘴里让我吸吮,先哄着我。小时候我经常生病,可我很讨厌吃药,一汤匙白糖里藏着一颗小小的药丸我都能吐出来,一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吓得直哭。有时我晚上生病,爷爷坐在床上抱着我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时用手抚摸着我的脸,看我退烧了没有。他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
爷爷的身体也不好,在我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朦朦胧胧地听大人们说过,柚烟对身体有害。爷爷每次抽烟时,我总会把他已经点燃了的烟接过来对他说:“您抽我也抽!”他只好很无奈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
调皮也许是男孩的天性。有一次我与小伙伴玩耍时,掉到了臭水沟里,我很害怕回家挨打。当爷爷看到我像一个“落汤鸡”时,没有训斥我,而是问我摔伤了没有。他老人家烧了一盆热水把我洗干净以后,又去洗我那又臭又脏的衣服。爷爷对我付出了无限的关爱,而我由于年幼无知,对他老人家不懂得体谅。记得有一次,奶奶又因病住进了医院。爷爷做饭时,当我看到饭桌子上只有一钵咸菜时,我就冲他耍脾气,我看见他眼睛都红了。我吃完饭准备去上学时,只见他拄着拐杖出去了。晚上吃饭时,我看到桌子上有一碗小白菜,一碗牛皮菜,他不时地给我碗里夹菜。
在我九岁那年,爷爷已经是病入膏肓。他躺在床上,嘴一张一合,他说的什么,别人根本听不清。我凑近到他老人家跟前,只听到他对我说:“平儿,我可能不行了,你要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的人。”
爷爷的去世,我们一家人十分悲痛。想到我有时不听话,悲痛之中还包含有自责。面对爷爷的遗像,我常常暗自流泪。思念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爷爷去世后的一年多里,每到傍晚我盼望着夜幕早点降临。因为只有在宁静的夜晚,我才能做梦。现实中无法达到的愿望,只有在梦中可以实现。因为也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见到我敬爱的爷爷。
爷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他的一生既无惊世骇俗之言,
也无惊天动地之举,他只是凭着质朴的情感对我给予无限的关爱。
只有学会了感恩,才算学会了做人。从爷爷离开我们后,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从这以后,我对他老人家的思念不再只停留在单纯的感恩上,我要把爷爷临终时对我的教诲牢记在心,勤奋学习,
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敬爱的爷爷,我永远怀念您!
学生:张建平
谭慎言在事业上运筹帷幄,但他在情感上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看电视时,只要电视上出现那些让人感伤的画面时,他眼睛总是湿汪汪的。当他看装到这篇饱含真情实感的小学生作文时,他流下了眼泪。
他问站在旁边的柴红菱:“这个学生在上几年级?他是我们厂子员工的子弟吗?”
柴红菱告诉他:“这是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他不是我们厂子员工的子弟,是通过考试到我们学校上学的。这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他家的经济状况很一般。”
“这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学生,你看他作文里写的“只有学会了感恩,才算学会了做人。”这一句一般成年人都说不出来的话,如果他没有真情实感是写不出来的。下课时请把他叫到你办公室来,我想见见这孩子。”
不一会,下课铃声想起,柴红菱连忙到五年级教室把张建平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谭慎言先是问他是哪个湾子的?家里有什么人?张建平很礼貌地回答。
谭慎言对他说:“你以后学习上不论有哪方面的困难,你来找柴校长。只要你用功读书,我会支持你的。你回去告诉你家里大人,从现在开始,你学习上的费用由我负担,如果将来能考上大学,我会一直要负责到你大学毕业。”
贺同天这时也对张建平说:“这位是东旭机械电器制造厂的谭厂长。”
“我知道了。”张建平很礼貌地回答贺同天。
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对张建平说:“你回来准备上班吧。”
离开学校时,谭慎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递给柴红菱:“张建平学习用品上缺什么,请你给他买,我会始终关注这孩子的。”
“你的善举我支持,我也在资助两名贫困的学生。”柴红菱对谭慎言说。
离开学校时,于重野对谭慎言开玩笑说:“看来你与柴校长的善举是不谋而合。”
“这就叫志同道合。”金万溢补了一句。
贺同天这时对他们两位说:“梁荣喜现在回到这里来了,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话说梁荣喜回到湖北有两年了,她在这里又重新打开了营销的局面,但她对现在的这个雇员不是很满意,不论大事小事都靠她亲力亲为,一天下来她感到很累。
无巧不成书。这天,她原来的雇员齐思全给她打来了电话,寒暄一会后,流露出想来这里跟着她干的意愿。考虑到相距遥远,到这里来工作有诸多的不便,梁荣喜没有当即给予明确答复。晚上回到家,梁荣喜跟谭慎言说起齐思全给她打电话的事。
谭慎言笑着对她说:“俗人做事是交换,高人做事靠认同。你当初准备回湖北时,我用“冯谖客孟尝君”的历史故事劝导你,你还不太愿意接受,现在该明白了吧?我估计他是在别人手下干得不顺心,他是认同了你做人做事,才舍近求远要到这里来的。我的意见是根据你的需要多用几个人,钱赚多少是个够?社会上流传的“高薪不如高兴,高兴不如高寿”的顺口溜还是有一定哲理的。”
梁荣喜说:“用他们我知根知底,当然放心。但是吃住咋解决?”
“这根本不是问题,你可以在县城给他们租用一套房子,县城房子的租金不是很贵。”谭慎言说。
“你们厂子的单身楼不是还有空着的吗?我出租金,让他们住在那里咋样?”
“不行,我们家的事我不想与厂子有任何瓜葛。”谭慎言果断地回答。
为省笔墨,长话短说。梁荣喜就雇用员工的事与谭慎言商定后,第二天他跟齐思全去了电话,并告诉他,如果袁宏道也同意来到这里,就让他也一起来。
从齐思全和袁宏道两人来到这里后,梁荣喜带着他们熟悉客户,熟悉这里的市场。在最初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天虽然是忙忙碌碌,但精神上感到轻松了许多。
时值月底。这天,厂部召开中层管理人员的会议。各部门在汇报完本月的工作情况后,谭慎言对大家说:有一个事我没有跟几位厂部负责人商量,今天借此机会我想跟大家商议一下。我们厂经过这些年来的运作,在全厂员工的努力下,已经走向了成熟期,我提议增设一名厂长助理。”
听到这里,大家都相互对视,感到谭慎言提出的这个问题很突然。
看到大家都感到惊愕,谭慎言接着说:“我会意料到此时提出这个问题,大家一定会感到奇怪。坦白地说,我没有任何私心,也没有一点杂念,我是为了这个厂子的长远发展着想。现在有不少员工在这里建了自己的住宅,这就说明了他们有了在此扎根的打算。一个单位要想长远发展,领头人很关键。经营企业就是经营人,没有人的更替,就没有企业持续稳健的发展。比如说我自己吧,当年在大学学的那点东西,有百分之六十已经陈旧。在管理上总有一种求稳怕乱的思维模式,缺乏一种开拓的精神。我之所以提出要增设一名厂长助理,就是要他在这个岗位经过三五年的历练,将来要接替其中某一位副厂长的工作。”
说到这里,他面向于重野几位继续说道:“美国总统只准连任两届,我认为是有科学道理的。一个人在位时间太长,他必然是沿用他的思维模式,他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市场经济最大的特点就是竞争,就是适者生存。我们现在有上千人要吃饭,这副担子不轻,我不能长期占着“神龛不显灵”,这就是我今天谈这个问题的中心意思。”
于重野接着说:“谭厂长今天谈的这个问题我感到很突然,他事先没有与我们通气。他这是“周公辅成王”,确实是为我们厂长远发展着想。请大家对这个人选画画像,也就是说要选用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万镒说:“谭厂长谈到他本人的那些情况,在我身上也完全存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自然规律,我同意他的意见。从他今天与大家谈的这个事,我们进一步看到了他的无私,也给我做出了个榜样。”刘维俊接着说:“我们厂能有今天的发展,谭厂长功不可没。这虽然是很客观的话,当着他的面就不多说了。关于这个厂长助理的人选,就像谭厂长说的,将来是要接班的,我想应该具备这几个条件“精明强干,年富力强,人品出众,善于管理。””
在选人的范围上出现了争论,有的提出扩大选择的范围,在社会上招聘,以便优中选优。有的意见是在全厂范围内确定人选。理由是大家朝夕相处,对拟选拔这个人的基本情况了解得更透彻。
在会上两种意见各执一词,一时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
谭慎言在工作作风上虽然不搞独裁,但他有驾驭全局的能力。看到这种场面,他对大家说:“我的意见也是先在全厂范围内确定人选,我们全厂现在有上千人,我就不相信产生不了一个厂长助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到社会去招聘还来得及,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再说,这个人是协助几位厂长工作。行则立,不行可废。”
人之相敬敬于德。谭慎言主动提出准备退出厂长职务的消息传出以后,全厂员工对他这种高风亮节更是深为敬佩。但是都不同意他退出厂长的位置,特别是原来厂子来到这里工作的员工,对谭慎言始终是心存感激。
厂子的员工提议,大家集资,要在厂区给谭慎言立起一个半身塑像。
金万镒和于重野向谭慎言提及此事时,他是极力反对,对两位说:“你这不是让别人看到这塑像戳我的脊梁骨吗?你们要是唆使员工干这事,我会亲手把它砸掉。我不会贪大家之功为己有,我不能让别人在背后骂我的娘!”
于重野说:“这件事确实不是我们唆使的,是员工们自发的。”
“你们说到这事,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厂子这些年提取的公积金还有不少,我想拿出一部分购买一块巨石,在这巨石上镌刻一篇“建厂记”。这既有纪念意义,又可以让后来人了解这个厂子的建厂历史。他又补充道:“你们要记住一点,对刘维俊、詹维平两人要用浓笔记述。这个厂子能有今天,他们功不可没,特别是他们的人品无可非议。”
谭慎言这时又问到员工住宅的兴建情况,金万镒告诉他:“现在已经盖好了几家,有的已经准备从厂区搬到自己建好的房子去。城里人花上几百万元买那别墅都没有他们盖的房子好。我们后半生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了。不过,陈天奎这人的责任心很强,他每天在工地里不停地转来转去,施工管理上很严格。”
金万镒笑着说:“我们没有花巨资就住上了这么好的房,这还不是托你的福。这生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百年之后我们是安葬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谭慎言说:“你们想安葬在这里也不是问题。不过这里农村也推行火葬了,你们想土葬现在是没有门了。百年之后,这莽莽大山难道还没有安放我们一个小骨灰盒的地方?还不像在城市里,花几万元钱去买那几平方米的狭小墓地。敬老院开辟那墓园,当地政府对我们的做法很肯定,是因为我们没有破坏山体的植被,绿化搞得好。”
于重野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听起来挺瘳人的,我们说点别的吧。”
金万镒说对于重野说:“人生无常,生老病死是无法回避的。你怕什么,我想百年之后,我们几个人还要安葬在一起呢。”
“于重野不愿意听这些,就不要说了。昨天我接到一个企业负责人打来的电话,谈到想与我们搞技术合作的事。你们考虑一下,以免他们来洽谈时穿搞得我们措手不及。”谭慎言对他们两位说。于重野说:“像这种洽谈,不是谈一两次就能决定下来的。我们不知道对方要洽谈什么,也不知道是如何合作。等把他们的脉号准了以后,再考虑应对措施也不迟。”
他们在一起又谈到了销售上的事,交谈了很久才分手。
人常说:野草不种年年有,烦恼无根经常生。这天下午刚上班,翁良甫给谭慎言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柴校长让交给他的。谭慎言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事可以当面说,也可以在电话里讲,为什么要写信呢?他拆开信后,只见信中写道。
慎言:
见字如面!
首先,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湖北。你千万不要责怪小翁,是我要求他要等到第二天下午再将此信交到你手上的。你也不要考虑到哪个地方去找我,你找也肯定找不到,因为我是一个抬腿家搬的人。
我与你告别之前,虽然是近在咫尺,还要“鱼传尺素”,是因为我只有采取这种方式才能得以“脱身。”如果我当面向你辞行,你肯定要发动申心良、于重野、金万镒等人当“说客”来说服我。鉴于此,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你辞行。
我要离开这里,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工作了一辈子的人,就像一架运转的机器。当它停止运转而闲置在那里的时候,那就说明它失去了应有的价值,我想这也许是多数退休的人都有的一个共同心理。说实在话,从我退休以后,每天感到无所事事,内心上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自从来到你这里,能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精神上感到很愉快和充实。
我之所以要选择离开,是因为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你对我不给予关照,又怕我说你冷落我;你与我接触过于频繁,又担心你的爱人心生“醋意”。这样不但增加了你的思想负担,我也感到很为难。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每当我们在一起而又有你爱人在场的时候,我发现从你眼神中就无意流露出了那种很不自在的表情,这种发自内心而表现出来的表情是无法掩饰的。看到此情此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难过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你。因为在我、你还有你爱人三人当中,其实最难受的还是你。从我来到这里以后,你就像在“走钢丝”,为了不让自己从“钢丝”上掉下来,你的身体要不停地左右晃动来保持平衡。这种情况一日两日还可,长此以往对你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尤其是精神上损害更烈!
客观地说,你的爱人十分贤惠。但是作为女人,在情感方面她总害怕自己的男人移情别恋,她更需要有一种安全感。人世间不喜欢吃苦的、不吃辣的女人很多,但不吃“醋”的女人确实很难找到,这是人之常情。特别是我这种独身的情况,如果我在这里时间越长,她的神经就会绷得越紧。,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一走了之。
多少年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那高纯度的蒸馏水,没有任何杂质的成分。但在少数人的世俗观念中,有的人总会有人认为男女之间,从来就不存在着纯洁的友谊,尤其是我这种情况……我想你的爱人或多或少地也会有这种想法。我倒不是说她喜欢猜疑,而是因为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约定俗成的定律,她要捍卫自己家庭的稳定,因为这是做女人的天职。
身为女性,我更知道,再贤惠的女人,在情感上都是很自私的。在结构力学的范畴里,三角形最稳定;然而在日常生活中,特别是在情感的世界里,一男两女经常相处在一起,这种关系最危险,随时可能会发生自己都意料不到而又可怕的事。你因为顾此又怕失彼,没法找到一个稳定的平衡点。这就是我所说的,你比我们更难受的原因。
从我到这里来以后,我真心感谢你还有你的同事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请代为转达我对于重野、金万镒、申心良等几位的谢意!我由衷地感谢他们。
我当初是在他们劝说下同意留下来的,现在才感觉到我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天真!今日再别,实属无奈。这可能是人生,这可能就是生活。你千万不要对你爱人有任何的埋怨和责怪,她确实是一位很贤惠又善良的好妻子。我选择离开这里确实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要好好地珍惜她。
我这猛然一走,给学校的正常工作确实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从日常工作的接触中,我认为小翁的学识水平和思想品德较好,在教学上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与老师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有一定的组织管理能力。如果让他负责学校的工作,
我认为他是能够担得起此责任的。当然,取谁舍谁最后还得由你们酌定,我只不过是个人的一点建议而已。
最后,我还是要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会对你说“再见”,因为“再见”只有在我们之间才是最尴尬的词语。
今生今世尘埃落定,笑待来生再重逢!
柴红菱泣书
二0一0年十二月八日凌晨三点十分
谭慎言读完这封信后,他回到家里悄悄地流下了眼泪。
傍晚梁荣喜回到家里,见谭慎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感到有些异常。
当谭慎言告知梁荣喜,柴红菱出走的事后,他说:“她的不辞而别,我敢在你面前伤心落泪,是因为我与她之间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她这不尽人意的一生,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小时候因为砍柴,把镰刀伸向了为主干吸收营养和阳光的树枝,但我现在用绿化来赎罪。但对她,我这辈子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梁荣喜听到这里,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要对我表白你是多么的高尚,像她这种情况,即使你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我还可以原谅。我不能原谅的是,你是否违背了她的意志,对她非礼,她才出走逃避你的,因为我也是女人。”
“这是原则、而且关系到人品的问题。”谭慎言边说边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上空:“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违背她意志的事!”
“绝对没有?!她现在人都不见了,说红道白还不是由你。”梁荣喜此时又提高了声调。
梅丽雅听到儿媳两口子在吵架,准备过去劝说。
谭启维劝老伴:“与儿孙们住在一起,你要装成聋子、瞎子,不要管得太多。再说不是你去劝了能奏效的,搞不好还会乱上添乱。”
听到梁荣喜说这话时,谭慎言更加感到事态的严重,他喃喃自语道:“我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
梁荣喜追问他:“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看她情绪不错,如果你对她没有做非礼的事,那她为什么突然要走,有什么能证明她要离开的原因?”梁荣喜无意中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谭慎言,他说:“有。”
谭慎言话一说完,转身就向厂区走去,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取出了柴红菱留给他的信交到梁荣喜手中,梁荣喜看完信后流下了眼泪,此时她的语调有所缓和。
谭慎言这时才如释重负地说:“好在这封信我没有销毁,要是没有这封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
梁荣喜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把这封信给我看?”
“因为信中最后一句话我怕你看到后多心,所以不敢给你看。”
“柴红菱也是太多心了,你们之间有所接触那是很正常的事,我的“醋意”还没有那么大。再说“来生再相逢”与我有什么关系,“来生”只不过是个虚无缥渺的说辞,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生。她这一辈子真是可怜,你还不做准备尽快动身去找她!”
谭慎言说:“最近有一个企业要来厂子洽谈技术合作的事。”
谭慎言还没有说完,梁荣喜大声训斥他:“是人重要还是洽谈重要?你真的以为厂子离开了你就不行!她要是真的出了仆么事,你这后半辈子是不会安生的!人要将心比心,看到她,我就想到了你姐姐当年。她现在是孤身一人,真是可怜,你明天就到西安去找她呀!”
其实谭慎言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但是没有得到妻子的同意,他如果主动提出去寻找,怕又引起误会。梁荣喜现在催促他去找人,这就更加坚定了他去找柴红菱的决心。
谭慎言在决定要去找紫红菱之前,又把厂部几位负责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神情沮丧地对他们说:“我现在心里很乱,柴红菱这人的神经也太敏感了……”
贺同天说:“是同意你去找,还是不去找,我们真的拿不出一个好的主意。如果不去找,别人知道后,会说你这人无情。你出去找,她又没有给你说一个准确的地方,你到哪里去找她?”
于重野说:“我敢说,你找不到她。她肯定不会回到西安,你去找只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和良心罢了。”
金万溢对他:“人找人,急死人。如果能找到就更好,实在找不到,你也不要着急,我敢保证她不会出什么事。关于技术合作的洽谈的问题,如果对方来了,我们先给他们谈,但是最终拍板,我们肯定要等到你回来。”谭慎言接过金万镒的话说:“关于那个企业想与我们洽谈技术合作的问题,如果我走了以后,他们来与我们洽谈,你们几人要坚守三大原则:一是双方必须有可以合作的利益;二是必须有可以合作的真实意愿;三是双方必须有共享共荣的打算。这三者是洽谈的前提和条件。”
第二天一大早,谭慎言到火车站乘坐上了西去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