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该回家了

　　珍珍说到这里，看石长生与玲珑听得入神，又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能听不太明白，没办法，你们对史前人类的文化了解得太少，何况这些又是传说，涉及大量的史前西方历史与文化，我是不是太啰唆了？”

　　石长生道：“不，我虽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血族的吸血鬼与人类的战争由来已久，所以从远古时代起他们就是人类的敌人，对吗？”

　　珍珍笑了：“你不要把传说和事实混为一谈。在我们史前时代，整个人类社会都对吸血鬼族群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很多人开始研究这一现象。可惜的是，关于吸血鬼的传说虽然数不算数，但是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版本，所以我上面说的这些其实也不能作为事实依据。从十九世纪科学日益发达以来，仍然没有任何人能拿出吸血鬼的确存在的有力证据，没有人见过吸血鬼，所以大部分人都相信吸血鬼如同小说里的故事一样只是凭空捏造的，并不存在。当初我和阿健得知复生世纪存在血族，并且他们与人类打交道企图放弃永生时，也以为这是深蓝的产物，但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玲珑问道：“既然血族已被证明自史前时代起就存在着，那么人狼作为血族的近亲，不也应当自史前时代起就存在吗？”

　　珍珍竖起大拇指：“问得好，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其实，在《英雄无敌》这个游戏中，是有人狼这个种族的，可是你们生活在复生世纪，除了人狼国度的机甲人狼以外，见过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狼吗？”

　　玲珑与石长生同时摇摇头。玲珑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存在呢？深蓝没有制造他们吗？”

　　“不可能。深蓝在没有自主意识前，是完全按照程序严格执行培植各类生物的使命，人狼的消失是另有原因的。”珍珍扬扬手中的书：“你们如果看过你们买的这本书，就应当能够明白。”

　　石长生道：“我明白了，人狼一出现就已经被血族斩尽杀绝了，因为血族与人狼是世仇！”

　　珍珍道：“说得不错。你们既然看过这本书，那么就应当明白，不管血族和人狼的仇怨出于什么原因，但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却是不争的事实。我同阿健在深蓝的历史记录中查过了，人狼这个种族的确被深蓝培植出来过，可是一出现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们不是自然消亡，而是外力所致。”

　　玲珑瞪大了眼：“我知道了，虽然深蓝培植出来的人狼与血族同时代的人狼并没关系，可出于怨恨，血族依然杀光了他们。”

　　“是的，血族不光是杀光了人狼，而且《英雄无敌》这个游戏里同样也存在吸血鬼，可是深蓝培植出来的吸血鬼也都不见了，我们可肯定，他们也是被真正的血族消灭或收容了，因为我们看到的像卡列琳娜和威米斯男爵这样的血族与《英雄无敌》里面的吸血鬼完全不同，要漂亮多了。”

　　石长生笑道：“说不定血族就是因为嫌深蓝培植的血族太丑了，这才把他们消灭或收容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好，这两件事情做下来，深蓝居然毫无知觉，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玲珑道：“这意味着血族拥有比深蓝更加先进的科技水平和更加强大的武力，他们同史前人类一样发展了上亿年，那么他们的能力足以与史前人类相媲美，同时也比天狼星人更加可怕。”

　　珍珍点点头：“我们已经发现，十个静心挂件之所以消失，就是因为血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它们盗走了，所以韩冰手上才会出现卡列琳娜赠送的静心挂件。

　　石长生道：“原来我们人类头上除了胡神、深蓝以外，还有着一个更加神秘可怕的种族，果然是天外有天，看来谁要是以为自己已强大到所向无敌，只会自取其辱。不知道韩冰知不知道这些秘密，如果他知道了，恐怕现在也会很沮丧的。”

　　珍珍道：“从韩冰现在依然志得意满的样子来看，他应当还不知道，否则就不会玩什么开演武大会这样的游戏了。”

　　玲珑问道：“那卡列琳娜为什么要把静心挂件给韩冰呢？”

　　“为了爱情。”珍珍道，“血族是最浪漫的种族，卡列琳娜深爱着韩冰，我可以从卡列琳娜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是个善良而多情的吸血鬼。”

　　玲珑想了想，道：“的确，我记得在人类与胡神的魔族军队大战时，卡列琳娜以为韩冰成了人类叛徒时伤心的样子，她真的是个善良的血族。”

　　珍珍道：“是的，虽然我们不知道详细情形，但是我能大致推断出来：当时卡列琳娜一定是来寻找韩冰，劝他收手，韩冰拒绝之后，卡列琳娜便以送给韩冰静心挂件为条件，让韩冰暂时退出了这场争斗。现在看来，韩冰依然野心不死。”

　　石长生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卡列琳娜和韩冰都被人利用了。”

　　“那说说你的看法。”

　　石长生道：“我记得我在参加演武大会时，卡列琳娜和地狱男爵威米斯是抱着发掘史前人类的宝藏、放弃永生的目的而来的，但卡列琳娜和威米斯在血族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放弃永生对血族影响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由他们两个来做代表。而且，后来在与我、与胡神的战斗中，出现的血族好像都是年轻人，老一辈的血族我一个也没发现……”

　　珍珍道：“你的意思是说，在血族中，年轻一辈与老血族产生了分歧？”

　　石长生点点头：“我甚至怀疑卡列琳娜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血族原来还有那么悠久的历史，老血族好像根本没告诉他们血族是从史前人类存在的时候就开始生存着。既然那时莫天刚能在史前人类宝藏中找到让血族永远不死的方法，那老血族从史前人类时代生存到现在，更加应当知道这一方法才对，可是他们却没有提供给威米斯他们，难道说，老一辈的血族并不想放弃永生？”

　　“有道理。”珍珍道，“这的确是个很关键的疑点。”

　　石长生接着道：“所以，我推断，当初血族偷取静心挂件，恐怕就是害怕人类强大后再次不容他们生存于世上，对他们展开屠杀，弄不好卡列琳娜手中的静心挂件可能是她从血族长辈那儿偷来的。”

　　玲珑道：“如果血族害怕人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深蓝和新人类消灭掉呢？”

　　石长生道：“别忘了，史前人类离开地球，终究是要回来的。而且，地球上还存在着一个人狼国度，胡神还在里面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他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天狼星，不管大长老他们对胡神有多大的意见，但胡神始终是天狼星人，不可能对他和地球坐视不管。我想血族那时一定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消灭胡神，否则，以他们对人狼的仇恨，更应当先把装扮成人狼的胡神干掉再说。在当时的情形下，任何人都很难在这场战斗中把握好分寸，如果我是血族，在这么错综复杂的局面下，我也会按兵不动，以待时机。”

　　珍珍道：“的确，天狼星大长老、独角兽、神猴都已经随着韩冰一起去了血族，弄不好就是血族刻意安排把他们引过去的。”

　　“不错。”石长生道，“先制住天狼星人，再制住韩冰。如今胡神已死，深蓝灭亡，大长老等人只怕也落入圈套，韩冰说不定也成了工具，血族在地球上完全可以一手遮天，那么，他们最后的目标就是……”

　　珍珍与玲珑异口同声：“史前人类！”

　　珍珍道：“石长生，玲珑公主，你们真聪明，如果不来同你们说这番话，我和阿健还真的分析不出这么多东西。那么说，韩冰搞这个演武大会的目的也很明确了。”

　　石长生微微有点得意：“这也许是血族最后搞的一个保险措施，他们要通过这场演武大会看看这世上到底还存不存在什么能够妨碍他们计划的强者，在全人类面临灭亡的压力下，所有的强者都会现身的。”

　　玲珑道：“不过再怎么讲你这也只是分析，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还要等阿健前辈从血族卧底回来才能肯定，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珍珍道：“放心，以阿健的机变能力，他不会有事的，出生入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就习惯了。”

　　珍珍嘴上这么说，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担心，她刚才所说的话只不过是给自己打气罢了。

　　石长生又问道：“珍珍前辈，我们现在手上有深蓝给的电板，是不是可以迎回史前人类了呢？”

　　珍珍反问道：“你认为现在迎回史前人类合适吗？会不会让他们陷入什么危险之中呢？血族没有夺走我们的电板，会不会就是想让我们迎回史前人类，好暗中对付他们呢？”

　　石长生道：“不管如何，我相信如果史前人类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就算有千难万险，也不会畏惧的，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呀！”

　　珍珍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呀，他们离家太久了。阿生，你说得对，不管如何，迟早要迎回他们的。我们不等了，走，跟我一起回中心城吧。”

　　石长生与玲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孩子，在珍珍的背负下，飞向中心城。当光明大帝得知女儿女婿回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急忙迎出去，抱着自己的小外孙一个劲逗着玩，反而把石长生与玲珑冷落在一边，二人哭笑不得。

　　当晚，中心城举办了隆重的宴会，宾客云集，所有人都庆贺光明大帝喜得外孙，也有许多人对玲珑公主居然悄无声息地招了驸马表示不满，要求补办一个婚礼，光明大帝乐呵呵地以不必铺张为由婉拒了。除了霍真、梅利亚等少数几个光明大帝的心腹，其他人并不知道玲珑公主的丈夫居然就是当年的杀人魔王石长生。梅利亚巧妙地为石长生编了一份履历，声称石长生是他暗中收的学生，很可能是下届科学院的院长，并沿用了石长生当初给自己取的假名：方重生。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晚宴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开始，热热闹闹地结束。

　　晚宴中，珍珍向众人宣布，明日一早，就要正式实施迎回史前人类的计划。所有人欢声雷动，有许多人一想到就要见到自己远在太空的同类，居然激动得晕了过去。所有人都热烈地讨论起迎回史前人类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其实这种讨论在这一年中已有过千百次了，但人们依然乐此不疲，欣喜者有之，担忧者有之，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管是高兴还是害怕，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史前人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珍珍给在座的许多重要人物都派发了一个讯号接收器——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可以别在腰间，告诉众人，一旦史前人类靠近地球，当他们向地球发送回归的讯号时，这个接收器就会鸣叫起来，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在同一时间得知史前人类回归的消息。这个讯号接收器面世后，被所有人像争夺稀世珍宝一样争夺，有能力的商家看准商机，聘请科学院的科学家仿制后大量生产，很快销售一空，以致到后来全人类几乎人手一个。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中心城的广场上，黑压压云集了数百万民众，军队如临大敌，在广场四周架起铁丝网，人群全部被拦在铁丝网外，军队发出戒严令，任何敢擅自越过铁丝网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人们看到，一架像鸟儿一样的银色飞船静静地停在广场中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辉。这就是由胡神那艘宇宙飞船改造而成的“回归号”，她身上载着深蓝留给玲珑的那块电板，将根据电板提供的路线图寻找迷失在太空的史前人类。在靠近囚困人类的星云时，她将发射强烈的电波，向史前人类传递信号，引导他们冲出星云。由于其速度超快，人类在里面无法生存，她完全是自动驾驶的。经过一年多的反复检验，科学家们已肯定了“回归号”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这项使命，今天，她终于要出发了。

　　珍珍仰望着蓝天中的朵朵白云，再看看挂在中心城城楼上的大钟，那里当当报出了十点整。珍珍向光明大帝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光明大帝走到高台之上，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世界：“神爱世人，我们同样爱这世界，我们以爱的名义，向远在他乡的同胞手足发出召唤。我们以血的代价换取了真相，以无数生命的逝去证明了我们存在的价值。今天，我们可以向与我们有同一祖先的兄弟骄傲地宣称：我们没有被邪恶征服，我们依旧牢牢守护着我们的家园，我们期待着他们与我们手牵手、心连心，将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让我们携手共进，再创超越史前时代的辉煌！”

　　“噢——”有如平地起春雷，万众欢呼，无数顶帽子飞上空中，无数人流着热泪鼓起掌，回归号承载着人类的希望，缓缓发动了引擎。无数人声嘶力竭地狂呼：“拜托了！拜托了！”

　　与所有人一样，珍珍也是热泪盈眶，她双手抱在胸前，无比虔诚地祈祷着：“一路平安……”光明大帝与所有民众一同目视着回归号缓缓升空，终于，如电光在空中划过，一声呼啸，回归号从大气中消失，载着沉重的使命，冲向太空。

　　站在光明大帝的身后，玲珑紧紧握住石长生的手，悄声问：“你说，他们回来了会怎么样呢？”

　　石长生依旧注视着瓦蓝的天空：“不管如何，他们……该回家了。”

　　为了回归号能顺利归来，人类举行了盛大的祈祷活动，已经懂得用电的人类，这一晚，家家户户关闭了电灯，点起了蜡烛，黑暗的世界里，亮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烛光，像无数饱含希望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无数人在广场上久久不肯散去，向天空虔诚地膜拜，祈求命运之神让回归号一路平安。

　　在科学院的总控室中，数十位科学家在中央电脑前紧张地记录着一组组数据，无数人奔走忙碌，通过中央电脑，追踪着回归号在太空飞行的轨迹。梅利亚博士坐在中央总控室，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无数的数据如雪片一样飞来，他真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才好，但是这种忙碌是令人欣喜的，因为所有数据都显示出回归号一切顺利。

　　让梅利亚开心的是，玲珑终于回来做他的助手了，这对久别重逢的师生，配合依旧是那么默契。玲珑惊讶地发觉，人类对新科学的接受能力极强，科学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不但全盘接受了深蓝与胡神留在地球上的科技与文明，而且有了许多创新的思路与发展，自己与石长生过了一年平静的日子后，居然赶不上世界科技发展的势头了，她深深地感叹：“果然，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