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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再敢纠缠,我就曝你的光

第十章:再敢纠缠,我就曝你的光

书名:封口费作者名:孙浩元本章字数:24929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25

  “我认得他。”王小虎说道,“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在网上找到我的电话的,说要复制一张手机卡。我说,复制手机卡必须要有原卡,他说没问题。我们谈好价钱一千块钱,后来见面了,我给他复制好了,但是他却只给两百块。我跟他理论,他就掏出记者证,说他是来暗访的,我如果再纠缠,他就要曝我的光。”

  1.杀人游戏时尚又流行

  “哎哟,你们这是开夫妻店呢?”陈巧媚一进屋,便冲苏镜、何旋喊道。

  何旋笑道:“小心把你做成人肉包子。”

  陈巧媚看了看一同走进来的秦书雁,说道:“要做人肉包子也得用她,肉嫩。”

  秦书雁羞涩地一笑,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说道:“苏警官,我从来没玩过杀人游戏,不会玩呀。”

  何旋说道:“看一圈就会了。”

  陈巧媚挨着秦书雁坐了下来:“没事,跟我学着点儿,看我把他们杀得人仰马翻。”

  苏楚宜正好走了进来,立即接招:“陈姐,那今儿咱们就比试比试?”

  “比就比,who怕who啊?”

  刘春阳进来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等坐下之后才说道:“苏警官的兴致真高啊,又玩这种游戏。”

  陈巧媚说道:“刘春阳,不是我说你,每次玩,你都一声不吭的,你还来干吗呢?”

  刘春阳面皮一动,挤出一个笑容:“凑个热闹嘛。再说了,苏警官请,我敢不来吗?”

  苏楚宜眨巴着眼睛问道:“苏警官,你不会又要抓人了吧?”

  苏镜两手一摊,说道:“杀人游戏不就是抓人的吗?”

  “哎呀,何旋!你们两口子太不够意思了,”米瑶雨又是先声夺人,还没进门就喊上了,“幸亏刚才卸妆的时候,欧阳冰蓝跟我说你们今天玩杀人游戏,要不我就赶不上了。”

  “欧阳主持人怎么没来?”苏镜问道。

  米瑶雨嚷道:“你都是一个结婚的人了,还老想着我们家冰蓝干什么?”

  苏镜窘得脸都红了,也不敢去看何旋,何旋哼道:“咋心虚成这样了?”

  “哪有啊。”苏镜咕哝道。

  陈巧媚大声地笑了:“没想到,苏警官也惧内啊。”

  舒茜刚好走了进来,一本正经地点评道:“这叫做人不可貌相。”

  何旋问道:“舒茜,顺宁那十二个游客怎么样了?”

  “还在大使馆待着呢,”舒茜说道,“旅行社也着急得要命,但是他们也没办法。现在红衫军闹得厉害,曼谷机场都封闭了,走也走不了,现在说是正在协调。余榭让我明天继续跟踪采访,你说跟个什么劲啊?真无聊。”

  何旋笑道:“他每次不都这样?”

  秦书雁问米瑶雨:“瑶雨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今天上午刚回来,”米瑶雨说道,“那个大小姐真是太难伺候了,真是一言难尽苦不堪言啊,一会儿嫌睫毛太短了,一会儿嫌粉太淡了,一会儿又说鼻影太明显,总之就是一难伺候的主儿。”

  舒茜说道:“人家可是点名要你跟去北京的,多瞧得起你啊!”

  “切!老娘用她瞧得起?”

  正说着,门外传开一声干咳,是余榭来了,他一进门便说道:“大伙来得挺早啊。苏警官,你现在比我有号召力啊,那天我说要开个会,结果拖拖拉拉半个多小时,人也没来齐。你说来杀人,你瞧瞧,全来了。”

  陈巧媚喊道:“余制片,你下次开会也把茶水啊、瓜子啊、点心啊都备好,我们肯定也能很积极。”

  “好好好,下次我给你们全备上,看你们来不来,”余榭笑着在苏镜身旁坐下,“苏警官今天怎么又有雅兴了?”

  苏镜笑道:“这不听说米瑶雨刚从北京回来,所以给她接风嘛!”

  米瑶雨立即大叫道:“打住打住打住!苏警官,我可不想被何旋打。”

  众人笑了一阵,余榭问道:“还有谁啊?”

  苏镜说道:“我还叫了卓均彦和庄雪涯。”

  苏楚宜说道:“老庄会来吗?听说他今天刚跟老婆离婚。”

  秦书雁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舒茜惋惜地说道:“到底还是离了。”

  陈巧媚嚷道:“这种女人,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刘春阳突然冒出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舒茜问道:“哎?春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刘春阳闷声说道。

  陈巧媚哈哈笑道:“刘春阳半天不说话,一出口就成绝唱啊。”

  苏楚宜乐了:“咋就绝了呢?”

  “哦……”陈巧媚赶紧辩解,“我的意思是说,经典经典!一出口就成经典。”

  正在这时,卓均彦陪着庄雪涯走了进来。卓均彦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点头向大家致意,庄雪涯的脸上则布满了乌云,他谁也没理,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苏镜说道:“老庄,要不要来瓶啤酒?”

  “好,谢谢。”

  苏镜招呼服务生上了一瓶啤酒,这引起了米瑶雨的不满:“苏警官,我也要!”

  苏镜笑道:“卖完了。”

  “不行,我要我要。”

  “一个女人,”苏楚宜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老要老要的。”

  “好啊,你们两个姓苏的合起来欺负我,”米瑶雨说道,“何旋,也不管管你老公。”

  “好了好了,给你酒,”苏镜说道,“还有谁要啊?”

  众人沉默半晌,秦书雁最后说道:“被苏楚宜说的,我们都不敢要了。”

  众人哄堂大笑,陈巧媚指着秦书雁说道:“看你挺文静一妞儿,说话也这么生猛啊。”

  “啊?怎么了?我是不敢要了呀。”

  最后,不管敢不敢要,每个人都要了。苏镜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发牌吧!”

  苏楚宜说道:“谁当法官啊?”

  苏镜笑道:“米瑶雨当法官吧。”

  “我不干,我要当杀手!”米瑶雨嚷道。

  舒茜说道:“好,就让你当杀手,大家听好了,她是杀手。”

  余榭说道:“还是我当法官吧。”

  苏镜摇摇头:“余制片这次就好好玩吧,要不何旋当法官?”

  何旋剜了他一眼,说道:“我来发牌啦。”

  苏楚宜赞赏地点点头:“苏警官教妻有方啊,关键时刻,一句顶一万句。”

  2.做新闻,就是要有一点杀气

  “天黑了,请大家闭上眼睛。”何旋柔柔的声音响起,有那么一刹那,苏镜想起第一次听到何旋说话时的场景,那一刻,他感觉浑身骨头都要酥了。

  “米瑶雨,你闭上眼睛,”何旋说道,“……杀手睁开眼睛,杀手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杀手吗?”

  众人闭着眼睛笑,不知道谁这么迷糊,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杀手。

  “杀手开始杀人。”

  看来,这人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杀手了。

  “杀手闭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睁开眼睛。”

  憋了很久的大笑终于爆发出来,米瑶雨激动地拍着桌子:“谁啊这是?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杀手。”

  苏楚宜说道:“我憋了很久才憋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舒茜说道:“我都差点睁眼睛了。”

  秦书雁说道:“巧媚姐笑得桌子都晃。”

  只有庄雪涯和刘春阳没有笑,确切地说,刘春阳还带了点笑意,只是没有其他人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庄雪涯则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何旋问道:“难道你们不关心谁被杀了吗?”

  “哦,对哦,谁被杀了?”卓均彦问道。

  何旋干咳几声,说道:“现在我宣布,苏楚宜,你over了。”

  苏楚宜眨巴着眼睛问道:“米瑶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啊?不是我杀的呀!”

  “刚才舒茜都宣布了,你是杀手。”

  舒茜点点头:“对,我是宣布过这事。”

  “又不是你发的牌,你宣布有啥用?”

  苏镜说道:“我倒觉得有可能是陈巧媚,你们有些人刚才还没来,他俩互相叫板呢,说要比试比试。所以呢,陈巧媚一上手就把苏楚宜干掉了。”

  陈巧媚说道:“刚才杀手不知道自己是杀手的时候,我都笑得发抖呢,秦书雁都说了呀,是吧,书雁?”

  秦书雁说道:“也有可能是一边笑着一边杀人呢?”

  苏楚宜摇头晃脑地说道:“据我看,陈巧媚不是个笑面虎。”

  何旋接道:“嗯,她是个母老虎。”

  陈巧媚嚷道:“喂!法官大人,你不许说话!”

  卓均彦说道:“法官大人,你也不维持一下秩序啊?要轮流发言的。”

  何旋笑了:“今天晚上,大伙就自由搏击吧,哈哈。”

  舒茜说道:“这法官当得也真省心,你们瞧,她还在嗑瓜子!”

  何旋又拿起一粒瓜子,故意咬得咯嘣响,等到大家又唧唧喳喳吵闹一会儿,终于说道:“好了,现在开始投票了。”

  最后结果,陈巧媚五票,米瑶雨三票。

  何旋说道:“天黑了,请大家闭上眼睛。”

  陈巧媚气愤地冲苏楚宜说道:“瞧,咱俩都嗝屁了吧?”

  苏楚宜嬉皮笑脸地看了一眼陈巧媚,和众人闭上了眼睛。

  这一轮被杀的是秦书雁。

  她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叫道:“啊?我被杀了?我对你们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呀。”

  舒茜说道:“有时候新手更可怕,我还是怀疑米瑶雨。”

  米瑶雨说道:“舒茜,你怎么老盯着我呀?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你不会是故意误导大家吧?”

  何旋说道:“老庄,叫你出来玩,就是要给你解解闷,先别喝了,说两句。”

  庄雪涯放下酒瓶子,将众人挨个看了一遍,说道:“米瑶雨这人吧,我跟她玩了很多次杀人游戏了,她有一个特点,就是当平民的时候话特别多,当杀手的时候话特别少。她现在老是不停地说话,所以她肯定是平民。而舒茜从第一轮开始就说她是杀手,第二轮又指认她,所以我怀疑舒茜。”

  舒茜立即辩白道:“老庄,我的话也很多呀。”

  卓均彦说道:“你不管当杀手还是当平民,话都很多。”

  苏楚宜说道:“舒茜自从结婚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稳重了成熟了。可是呀,一玩杀人游戏便本性毕露,又变回一话痨了。”

  余榭呵呵笑道:“苏楚宜分析得还真透彻,不过有一点你没说,要是我把她片子毙了,她也会本性毕露。”

  舒茜嗔道:“余制片,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呀?苏楚宜,你一个死人,不许说话。”

  “法官都说了,自由搏击,死人也可以说话的。”苏楚宜嘿嘿地笑道。

  余榭说道:“我觉得舒茜不像杀手,她跟我吵架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杀气,那简直……我不寒而栗啊。现在她虽然话很多,眼神里却没有杀气,只有着急。”

  舒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余制片,我有那么凶吗?”

  余榭呵呵笑道:“凶是好事,做新闻,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杀气。”

  卓均彦说道:“苏警官今天安排的局不错,余制片这话平时开会的时候从来不跟我们讲的。”

  陈巧媚笑道:“余制片,你以后多说点这种警世恒言,保管开会时门庭若市,没准儿其他部门的人都来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揶揄我了。”话虽这么说,余榭心里却很得意,一个劲地寻思着,自己刚才怎么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名言?

  卓均彦说道:“我这人非常相信巧合,所谓无巧不成书嘛。所以我觉得,会不会米瑶雨真的拿到一张杀手牌了呢?”

  米瑶雨说道:“我真能心想事成的话,早就去买彩票了。”

  舒茜半开玩笑地说道:“虽然老庄替我说了好话,但是我怀疑会不会是你呢?你一直在喝酒,没准就是在掩饰自己。”

  庄雪涯淡淡地一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好了好了,都没话说了吧?开始投票了。”何旋说道。

  “等等,”苏镜打断了法官的话,“还有人没发言呢。”

  “谁啊?”

  “我跟刘春阳啊。”

  “哎,事真多,那你说吧。”

  “不,还是春阳先说吧,你觉得谁会杀害秦书雁?”苏镜问道。陈巧媚大声叫道:“苏镜,你这是越权啦,你又不是法官。”

  苏镜转向何旋,说道:“好好好,法官,你来问。”

  “我一个法官,成你传话筒了,”何旋说道,“刘春阳,你说吧。”

  也许只有一直喝闷酒的庄雪涯听出了苏镜话里有话,他说的是“杀害秦书雁”,“杀害”这词,很少有人在杀人游戏中使用的。

  刘春阳尴尬地一笑:“我觉得余制片说得挺有道理的,舒茜肯定不是杀手。至于谁是杀手,我之前也毫无头绪。不过,现在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了。法官都说要投票了,苏警官却跳出来说他还有话说,所以我觉得他是杀手。”

  苏镜说道:“如果我是杀手的话,我等着大伙把舒茜或是老庄或是米瑶雨投出去,不是更好?”

  刘春阳针锋相对:“你这一招才叫高明呢。这么一来,别人就永远不会怀疑你了,哪怕下一轮也怀疑不到你头上。”

  苏镜说道:“我这也是跟某人学的呀!”

  米瑶雨问道:“谁?何旋吗?”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舒茜一拍巴掌说道:“你们别吵了,我觉得刘春阳说得对啊,苏警官的确很可疑,你平时话挺多的,怎么今天就闷声不响的呢?”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戴上了有色眼镜,打量起苏镜来,米瑶雨说道:“苏警官,你太有范儿了,杀手就应该长成你这样。”

  卓均彦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苏警官的警察身份吧,我一直把他当法官了,所以就没怀疑他,现在看来,还真挺像的。”

  舒茜说道:“不不不,你把他当成法官,不是因为他是警察,而是因为他是法官的老公。何旋呢,就是一傀儡法官。”

  何旋拍拍桌子:“肃静肃静,不许藐视本法官。受害人还没说话呢,秦书雁,你怀疑我老公吗?”

  众人笑了,陈巧媚说道:“瞧,就是一夫妻黑店。”

  秦书雁说道:“我也觉得像是苏警官,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神都觉得害怕。”

  陈巧媚说道:“因为你嫩嘛,哈哈。”

  苏镜却笑呵呵地问道:“秦书雁,你是从什么时候害怕我的眼神的?是从发牌之前还是从发牌之后?是从今天开始害怕的,还是从前几天就开始害怕的?”

  秦书雁的脸色涨红了,最后只好向何旋求救:“何姐,你老公的眼神能吃人。”

  “他敢!”何旋威严八方地说道。

  陈巧媚说道:“还说我母老虎呢。”

  众人嬉笑一阵,苏楚宜懒懒地说道:“你们还投不投票了?”

  舒茜立即说道:“我投苏镜苏警官,同意的请举手。”

  除了死人、苏镜和庄雪涯,每个人都把手举起来了,苏镜却说道:“你这是私刑,不算!又不是法官大人让举的手。”

  何旋得意地说道:“就是!”

  舒茜大叫道:“司法黑暗啊!”

  苏镜微微笑道:“我还没说话呢,等我说完了,大家再举手也不迟。”

  “那你说!”舒茜咄咄逼人,她已经非常投入了。

  苏镜指向刘春阳说道:“我指控刘春阳。我刚才为什么要大家先别急着投票?为什么要等刘春阳说话之后再投票?我就是要让他自己暴露自己,要不然他一直闷声不响的,就一直没人注意他。”

  刘春阳无所谓地说道:“那你说为什么是我?”

  苏镜说道:“因为你喜欢秦书雁,但是秦书雁不喜欢你。”

  这番说辞已经远离游戏了,曾有人因为在游戏中大量涉及同事朋友间的现实矛盾,最初只是嘻嘻哈哈说笑,到后来越说越露骨,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从那之后,不要在游戏中掺杂现实生活中的矛盾纠葛,渐渐成了玩家们的共识。而现在,苏镜竟然越过了这条底线,众人无不惊讶。只有庄雪涯微微地笑着,只有他知道,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3.采访的时候,不能诱导

  秦书雁红着脸说道:“苏警官,你说这些干吗?”

  苏镜嘿嘿笑道:“这难道不是他杀你的理由吗?”

  刘春阳冷冷地说道:“苏警官,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何旋这时候也着急了,她的脸早就红成了猴屁股一般,同事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利箭一样几乎要把她射成了筛子。她赶紧拉了拉老公的胳膊,说道:“苏镜,你干什么呢?”

  苏镜似乎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哎哟,不好意思,玩过界了。”

  米瑶雨毫不客气:“就是嘛,你赶紧道歉。”

  苏镜立即低三下四地说道:“秦记者、刘记者,对不起啊。”

  舒茜嚷道:“赶紧投票吧,别听他啰嗦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呢,”苏镜说道,“舒茜,你知道你有一个什么特点吗?”

  “啥?”

  “你容易被诱导,”苏镜说道,“刚才刘春阳一说我是杀手,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就立即认定我就是杀手了。”

  “切,我这是自己的判断,”舒茜说道,“刘春阳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

  “然后你就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了。”

  “谁说的?”舒茜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不像好人。”

  “你真的不会被诱导?”

  “那当然,谁能诱导我呀?向来都是我诱导别人的,是不是啊,余制片?”

  余榭正色说道:“咱采访的时候,不能诱导。”

  陈巧媚笑道:“余制片你也太正经了,正经过了头,那就是假正经啦!”

  苏镜继续他的话题:“舒记者,你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刘春阳诱导了。”

  “什么?”舒茜问道。

  刘春阳抬起头看着苏镜,而苏镜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说道:“还记得叶振一嘴里的那张字条吗?”

  庄雪涯喝了一口酒,乜斜着眼睛看着苏镜。

  舒茜问道:“5-1=0那个?怎么啦?”

  “你告诉何旋这个公式的意思与新闻五要素有关,说五个要素缺一不可,少一个就变成零了。”

  “对啊。”

  “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五要素的?”

  “我天资聪颖呗,理论功底扎实呗。”舒茜得意地说道,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苏镜说道:“舒记者的智商的确没得说,但我记得你是看了一本《新闻学概论》后才突然想起这事的吧。”

  舒茜不服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

  “那本书是刘春阳的吧?”

  “是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书应该有折页或者书签之类的吧?”

  舒茜想了想说道:“是有。”

  “我猜你看到那本书,随手一翻,就翻到插了书签那一页,然后正巧讲的就是新闻五要素。”

  舒茜辩白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新闻五要素联想到5-1=0吧?像刘春阳吧,那是他的书,他也看到那一页了,都没想到。”

  “你怎么知道他没想到?”

  刘春阳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没想到。”

  “看嘛,他没想到吧?”

  苏镜说道:“刘记者太谦虚了。舒茜,其实那一页,是刘春阳故意让你看的。”

  刘春阳急了:“我故意让舒茜看那一页干什么?”

  “因为舒茜容易被诱导,她一看到那页书上写的新闻五要素,然后她聪明的脑袋瓜子一转,就想到了5-1=0的奥妙所在,于是也成功地把我诱导了,让我认为四宗连环谋杀案是因为假新闻。这一招很像洗钱,赃钱一转手就变干净了,而刘记者的一番心思,通过舒茜告诉何旋,何旋又告诉我,于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苏警官,你这可是诛心之论啊。我要考研,所以在看那本书,正巧又看到那一页了。”

  苏镜微微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考研的?”

  “老早就想了。”

  (此时,米瑶雨小声嘟囔道:“我们还玩不玩啦?”陈巧媚赶紧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说道:“小点声,这不正玩着吗?”)

  “准备考什么专业?”

  “新闻学。”

  “你什么时候开始作准备、开始复习的?”苏镜问道。

  “有两个月了。”

  “殷小柠遇害那天晚上,他去书城买书,你遇到他了,这是你说的。”

  “对啊。”

  “那天你也买了书。”

  “对啊。”

  “我看过你的购书小票,其中就包括那本《新闻学概论》。”苏镜问道,“刘记者,你两个月前就开始复习了,怎么到现在才看这本书呢?”

  刘春阳苦笑道:“苏警官,我之前在看别的书啊!”

  “什么书?”

  “这你也管啊?”

  苏镜笑了:“我当然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我很好奇,上一次在你家里,我看了你的书柜,你看的书很杂,有小说、散文、人物传记、诗歌选集、经济历史等,但是唯独没有新闻学、传播学方面的书籍,这像是一个准备考研的人吗?”

  刘春阳笑了:“苏警官比老师还严厉啊。”

  “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解释这个干吗?我到图书馆借的书看,看完就还了呀。”

  “刘记者,图书馆是有借书记录的,你要不要再想想?”

  刘春阳不悦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就是少看了几本书吗?你犯得着这样咄咄逼人吗?”

  “刘记者,你误会了,”苏镜说道,“我没逼着你看书,你少安毋躁,呵呵。其实呢,我是怀疑你临时决定买那本《新闻学概论》,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主要是告诉我——5-1=0的真实含义。”

  刘春阳又笑了:“苏警官,警察办案不都是讲证据的吗?你有证据吗?”

  “什么?”苏镜吃惊地问道,“办什么案?我是为了自证清白才说这么多的呀。”

  米瑶雨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你……苏警官,你自证清白是啥意思啊?”

  苏镜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都忘记了?舒茜说我是杀手,我便说舒茜容易被诱导,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我便举了这个例子。谁想到,刘记者竟然就跟我较真了,跟我要证据。”

  米瑶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样啊。那你指认刘春阳是杀手?”

  “你难道不觉得很像吗?”

  米瑶雨摇摇头:“不太像,秦书雁是个新手,刘春阳玩过很多次杀人游戏的,他肯定不会去杀一个菜鸟。”

  苏镜点点头,说道:“有道理。那可能是舒茜?”

  “怎么可能?”米瑶雨立即反驳道,“舒茜也是高手,也不会去杀个菜鸟的。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都被诱导了,那肯定是平民啦。”

  “未必,”苏镜说道,“可能只是她装作被诱导的样子呢?也就是说,刘春阳的确在看那本书,恰巧又被舒茜看到了,于是借题发挥,将新闻五要素跟5-1=0联系起来。”

  米瑶雨支吾道:“怎么又说回新闻五要素了?”

  陈巧媚笑道:“你这傻妞。”

  米瑶雨还是一副茫然的样,辩解道:“我这是单纯。”

  苏镜继续说道:“而且那个字条上的笔迹是舒茜的。”

  此时大概只有米瑶雨一人还沉浸在游戏里难以自拔,其他人都知道苏镜的醉翁之意了。卓均彦说道:“那张字条不是复印的吗?可能有人嫁祸舒茜呢。”

  “我也这么想过,”苏镜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舒茜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舒茜说道:“苏警官,你就直说吧,你怀疑我杀了叶振一,还是怀疑我杀了所有四个人?”

  “当然不是每个人,起码董强遇害的时候,你还在跟我玩杀人游戏呢。”

  “那你怀疑我杀了谁?”

  “叶振一。”苏镜直勾勾地盯着舒茜。

  众人无不屏息凝神,呆呆地看着舒茜,不知道她跟叶振一有什么深仇大恨。

  舒茜不屑地说道:“真是无稽之谈。我记得叶振一手里还抓了一把刘春阳的头发,我又没有他的头发。”

  苏镜呵呵一笑:“董强遇害那天晚上,我们在玩杀人游戏,之后刘春阳就去理发了,而且就在你们台的理发室。你要去拿几根头发不是易如反掌吗?不过先别着急,还是让我先给大家把案情详细分析一下吧。第一天,连恒福遇害了;第二天,董强遇害了。他们的共同点是嘴巴都被502胶水封起来了。这个时候,我在想用胶水封嘴巴是什么用意?不但我在想,凶手也在想,而且由于同是新闻人,所以想得比我快,比我远。他立即想到这两人都做过假新闻,连恒福做过一家公司搞逼捐的假新闻,董强做过香蕉病毒的假新闻。用胶水封住他们的嘴,也许就是警告记者不要胡说八道的意思。他之前有没有想过要杀害叶振一我不得而知,但是这两宗谋杀案肯定给了他启发,叶振一做过女大学生踢孕妇肚子的假新闻,跟连恒福董强的罪恶是一样的。于是,他立即模仿作案,杀了叶振一,并为了强化‘假新闻’这个作案动机,他拔掉了叶振一的假牙,又在他嘴里放进一张5-1=0的字条。可是,殷小柠也遇害了,这肯定让凶手心慌意乱,因为殷小柠虽然也做过假新闻,但他的假新闻并没有害人,反而还帮助了那个乞丐。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孙栋梁出狱的消息,他立即想到了当年的问题疫苗事件,他未必知道连恒福、董强、殷小柠收过封口费,但是他知道这三个人都跟孙栋梁有牵扯。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去杀掉孙栋梁。可是他去了孙栋梁家后,发现他已经自杀了,在他离开孙栋梁家的时候,邻居看见他走了出来。”

  苏楚宜问道:“苏警官,这都是你推测出来的吧?”

  “是,”苏镜说道,“你不觉得我这个故事讲得很圆吗?”

  舒茜问道:“既然那个邻居看见凶手了,让他来指认不就行了?”

  “那个邻居是个妓女,她只看到有人走出来,却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庄雪涯也不喝酒了,竖起耳朵听着,等苏镜说完,便问道:“苏警官,我对文字一向很敏感,你一口一个‘ta’,到底是男‘他’还是女‘她’?”

  苏镜却转向舒茜问道:“舒记者,你觉得呢?”

  舒茜挑衅地看着苏镜,说道:“我多嘴多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你说我为什么要杀叶振一?我跟他从来没有什么过节。”

  “真的吗?”苏镜说道,“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现象。叶振一那天晚上出门的时候跟老婆说要去采访环保局的一次执法行动,可是环保局根本就没有执法行动。他出去是要见一个人,临出门的时候跟老婆说‘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要去见谁呢?”苏镜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撂A4纸来,继续说道,“在最初的调查中,我发现连恒福和董强都有生活作风问题,但是这个叶振一却堪称模范丈夫,有个漂亮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儿子,可是谁能知道背地里他也有见不得人的事呢?”

  舒茜脸色涨得通红,厉声问道:“苏镜,你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含血喷人。”

  苏镜却转向余榭开玩笑道:“余制片,舒记者发起火来,确实很吓人。”说着将那撂A4纸推到舒茜面前,说道:“这是叶振一跟一个同事三个月来的短信记录,这些短信不是你发的?”

  舒茜打眼一看,就看到几条露骨的短信:“亲爱的,我好想你啊。”“又被你弄得浑身骨头疼。”舒茜大声叫道:“这号码不是我的!”

  “不是?”苏镜皱着眉头,环视一圈问道,“那这是谁发的?”

  秦书雁的俏脸蛋一阵红一阵白的,脑袋垂得很低很低,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听苏镜问道:“秦记者,这是你的号码吧?”

  4.不要因为新闻被毙掉而哭泣

  秦书雁终于勇敢地抬起头来,一双杏仁眼里汪着满满的泪水,哽咽着说道:“苏警官早就知道了,干吗还要装作不知道呢?”

  爱情总是来得很突然,曾几何时,秦书雁对婚外情、第三者也是深恶痛绝,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也成了第三者,而且对叶振一竟会爱得那么深、那么痛。她一毕业就到了顺宁电视台,怀揣着一颗追逐梦想的心,投入到火热的新生活中。叶振一最初是她的老师,后来就跟她一直搭档了。她被毙的第一条新闻,是说有人在一个水库旁边经营了一家餐馆,那里是一级水源保护区,当地居民意见很大。可是她和叶振一辛辛苦苦做的新闻竟然被毙了,原来餐馆的老板是政协委员,而如果报道这条新闻据说会影响社会稳定。不管什么事情,第一次给人的触动总是很深的,于是秦书雁哭了,仿佛看着一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在她面前破碎了。叶振一陪她说了很久的话,时而愤激地说自己好多片子都被毙了,时而无奈地说我们要正视现实。秦书雁并没有被说服,但是心情已经好多了,她彻底放弃新闻理想,是在被毙了十多条片子之后,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为一条被毙的新闻而哭泣。

  从叶振一那里,她学到了很多东西,跟叶振一搭档,她非常快乐。叶振一是一个幽默的人,经常讲些笑话,逗得秦书雁直乐。秦书雁吃饭一向很慢,有一次采访结束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叶振一就给她讲了一个蜘蛛的故事,说是有一种毒蜘蛛,雄蜘蛛为了顺利交配并不被母蜘蛛咬伤,会先抓一只虫子捆好当做礼物送给母蜘蛛。母蜘蛛只顾美餐而忘了防身,趁此良机,雄蜘蛛爬上母蜘蛛背开始嘿咻交配,交配完如果母蜘蛛还没吃完,雄蜘蛛会把虫子抢回来。叶振一语重心长地问道:“你知道这个自然现象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

  当时秦书雁正磨磨蹭蹭地扒拉着米饭,她抬起头来,询问般问道:“男人都不可信?”

  “不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吃饭一定要快。”

  秦书雁笑了,等她笑完,叶振一说道:“干记者,什么都得抢,新闻要抢,饭也要抢,赶紧吃完好干活呀。你想,万一来了什么突发事件,别人早就吃得饱饱的了,就你饿着肚皮,你能抢得过人家吗?”

  叶振一是一个顾家的人,每天一下班就急着回家了。他特别爱老婆爱儿子,经常跟秦书雁讲他家的故事。他说有一年圣诞节,老婆在上夜班,他穿着一身圣诞老人的衣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先是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又把她感动得要命。他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圣诞老人头发很多,而我都是地中海了。”他说他儿子特别好玩,他还经常捉弄小家伙。有一次,儿子要跟他捉迷藏,他说:“好,我躲到床上去。”儿子说:“我躲到小屋床上去。”可过了片刻,儿子突然问:“爸爸,我们都躲到床上去了,谁来找我们呀?”还有一次,儿子说妈妈买鱼去了,他说我老婆也买鱼去了,然后问儿子:“你的妈妈买了一条鱼,我的老婆也买了一条鱼,一共是几条鱼啊?”儿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两条!”

  每次听到叶振一一家的趣事,秦书雁都会笑得直打跌,她说:“叶老师,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

  “哎呀,没办法呀,年轻的时候喜欢扮沧桑,上岁数了就喜欢装嫩了。”

  叶振一的故事听多了,秦书雁便心生向往,觉得自己将来也应该找一个叶振一这样的男人。

  那时候,两人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会难以遏制心中的激情,双双将对方占有。

  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二日,汶川的一场地震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关系。《顺宁新闻眼》派出两路记者前往汶川采访,其中一路就是叶振一和秦书雁。灾区的生活非常艰苦,采访条件非常恶劣,饶是如此,他们也坚持每天至少发回一条新闻。

  在灾区的那段日子,秦书雁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那么多人罹难了,那么多人无家可归了,那么多家庭阴阳两隔了,种种惨状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叶振一也是一个感性的人,有几次,他的眼泪也是夺眶而出,但是他不能哭得太伤心,他还有工作要做,他还要安慰秦书雁。

  后来,他们往映秀进发,那时候路还没有通,他们只能徒步前往。两天后,干粮吃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包方便面,叶振一自然是让给了秦书雁,秦书雁含着泪啃了半包方便面就再也不肯吃了。还好,又走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遇到了解放军。

  在映秀,他们住在解放军的帐篷里,每天都去采访救灾的进展情况。如此过了四天,一方面是工作强度大,一方面是心情悲痛,秦书雁病了,持续低烧无精打采。叶振一端茶送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除了药,叶振一还找来一个热水壶,一杯可乐,一块生姜,煲汤给她喝。

  后来有一天晚上,入睡后,秦书雁接到了叶振一的一条短信,只有短短的七个字,却让秦书雁心头一动,一晚上都难以入眠:“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二天,当叶振一再次给她喂药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叶振一的手,将他拉向自己身边,火热的唇急切地凑了上去……

  后来,叶振一还经常说起那天的事:“那可是公共帐篷啊,也没个门,说进来个人就进来个人了。”

  秦书雁却抵死不认:“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完全变了。回到顺宁后,叶振一便经常要加夜班了。而秦书雁也突然发现,叶振一竟会那么疯狂,这是她之前从来没发现的。笔架山顶有一座高塔,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叶振一将她带到塔上,整个顺宁氤氲在一片雨雾中。秦书雁双手扶着塔边的栏杆,一边欣赏着顺宁的美,一边感受着快感如浪潮般涌遍全身。那天她穿了一条蕾丝花边的裙子,点缀着一粒粒蓝色的小花。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当她对叶振一的爱恋越来越深,当她想占有叶振一的全部时,一切突然变了。

  透过点点泪光,秦书雁看到了苏镜似笑非笑的脸,她也能感觉到同事们诧异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她伸手捋了一把头发,昂然说道:“我爱叶振一,很爱。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爱一个男人,没有他,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

  米瑶雨吃惊地小声嘀咕道:“叶振一?怎么会啊?他……”平时直言直语火暴泼辣的陈巧媚此刻也变得安静了,她赶紧朝米瑶雨眨眨眼睛,米瑶雨后面的话才没说出来,她本来想说“叶振一那个光头,有啥好的?”

  舒茜说道:“书雁,爱一个人就要大胆地去爱,我支持你。”

  米瑶雨连连点头:“对对,我也支持你。”

  几个男人都是沉默不语,余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庄雪涯还在喝着酒,卓均彦拿着手机装作看短信的样子,唯独苏楚宜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秦书雁看。

  何旋突然发作了,大声呵斥道:“苏镜,这是书雁的私事,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苏镜被老婆一顿数落,看着秦书雁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心中突然也有一股不忍,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秦记者,对不起,把这些事给翻出来了。”

  秦书雁啜泣道:“没什么,苏警官,我应该谢谢你。我跟叶振一的事情一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心里,我想跟人说,但是却不敢说,我怕被你们笑话。尤其是他遇害后,我好想哭啊,但是却不敢放肆地哭,我只能一个人回到家里偷偷地哭。我甚至都不能去看他最后一眼,我的心里很痛。”

  苏镜却突然说道:“在这些短信记录里,我发现最近有几条短信,你们在谈分手的事。”

  秦书雁哽咽道:“我爱他,爱得快疯掉了,我不能再忍受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我想跟他结婚,我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可是我跟他说的时候,他却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他说他还爱着他老婆,爱他的儿子,爱他的家庭。他问我:‘你相不相信,你和她,我一样爱?’我说:‘我相信,可我就是想嫁给你。’他说他不能。以前,他回家后,我都不发信息给他,可是那天,我故意在他回家的时候给他发信息。”秦书雁苦笑一声,“我是不是很坏?爱情都是自私的,我也是自私的,我想我已经变成一个坏女人了。”

  苏镜说道:“叶振一遇害那天还给你发了一条短信,说他跟你只是逢场作戏,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秦书雁难以遏制地大哭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是真的,他肯定是骗我的。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只是他没法抛弃他的家庭。”

  “收到他的短信之后,你是怎么回复的?”

  秦书雁泪眼婆娑地看着苏镜,说道:“我说我要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我还说,我晚上必须见到他,否则我就到他家里去。他只好回信息说,等他吃完饭再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的低语声,谁能想到,秦书雁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能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庄雪涯又喝了一口酒,喃喃道:“爱情真可怕,把一切都融化。”

  “然后你们去了笔架山公园,你一怒之下杀了他。”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杀他,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我那么爱他?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他的,我那只是威胁他,我知道自己很蠢,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这样威胁他了。”

  “你难道没有去笔架山公园?”

  “没有,我临出门的时候接到他的短信,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我甚至想去死。”

  “你没有打他电话?”

  “没有,我想打,但是忍住了。他在家里,我怕他老婆看到他接电话,我还是不能破坏他的家庭的。”

  “我去你小区调查过,监控录像显示,那天晚上,你直到将近凌晨一点才回家。你去哪儿了?”

  “我去买药了,可是我走了好几家药房,他们都不肯卖给我,”秦书雁说道,“后来我又去医院,他们还是不肯卖给我。”

  “你想买什么药?”

  “安定。”

  “啊?”米瑶雨惊呼道,“书雁,你怎么这么傻?”

  陈巧媚也说道:“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秦书雁说道:“那时候我就是不想活了。我在马路上游荡,车在我旁边呼啸着跑,后来我就朝一辆车冲过去,我就是想一死了之。可是那个司机反应特别快,等车撞到我的时候,速度已经很慢了,他只是把我撞倒了。他下车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就走了。那天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舒茜说道:“你额头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是。”

  一直沉默的余榭叹口气说道:“书雁,你这是何必呢?年纪轻轻的,怎么做出这种傻事来?”

  苏镜却说道:“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目击证人,是吗?”

  何旋说道:“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陈巧媚说道:“书雁,你还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吗?”

  “那时候,我哪会理会那么多啊?”

  米瑶雨说道:“可以登报啊,找那个司机给书雁作证。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还可以人肉搜索啊!”

  秦书雁缓缓地摇摇头,说道:“算了,叶振一遇害后,我就一直想跟着他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该是多么无聊无趣啊?苏警官,你枪毙我吧。”

  “你认了?”

  “我认了,叶振一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

  “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我从舒茜的练习本上剪下来数字然后拼贴在一起复印。”

  “刘春阳的头发呢?”

  “从理发馆那里找到的。”

  米瑶雨大叫道:“苏警官,你不能相信她的!她不是凶手,她没有杀人。”

  “你怎么知道?”苏镜问道。

  “我……我……我就是知道。何旋,你快说说他。”

  苏镜笑了,说道:“米瑶雨同志,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气呢?”

  米瑶雨瞪了他一眼,刚想反唇相讥,苏镜却抢先说道:“单从这些短信记录来看,秦记者是直到叶振一遇害那晚才威胁说要杀了他,所以即便她真杀了人,也应该是冲动型犯罪。而叶振一嘴里又有字条,手里又有刘春阳的头发,明显是预谋型犯罪。”

  苏楚宜沉默很久了,此时终于忍不住说道:“书雁也不会去拔老叶的假牙呀!”

  “正是,”苏镜继续说道,“秦记者,你知道你们台的理发馆一天有多少人去理发吗?那么多人的头发混在一起,你能单单挑出刘春阳的来?”

  舒茜立即叫道:“就是嘛!我也没那本事啊!”

  “有这本事的只有两个人,”苏镜说道,“一个是理发师,我调查过,他没问题,他根本不认识叶振一,也不懂什么新闻五要素。还有一个就是刘春阳。”

  “我?”突然被点名,刘春阳现出一副错愕的样子。

  苏镜说道:“从你诱导舒茜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都是小聪明……”

  舒茜不高兴了,嚷嚷道:“苏警官,你不要老把我说得跟白痴似的好不好?”

  苏镜呵呵笑了:“舒记者,其实我也是白痴,我也被刘春阳诱导了一次。”

  余榭眼睛一瞪,问道:“你?什么时候?”

  “余制片,你可能不知道,你也被刘春阳当枪使了。”

  余榭挠了挠头,看了看苏镜,又看了看刘春阳,问道:“春阳,你什么时候算计我了?”

  刘春阳无奈地说道:“余制片,你别听他瞎扯。”

  苏镜嘿嘿一笑:“先说我当白痴那次吧。连恒福、董强相继遇害之后,我一点眉目都没有,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而这时候,刘春阳已经萌生了杀机,他发现有一次杀人游戏中,死亡顺序正好是连恒福、董强和叶振一,这可是天赐良机,于是他便说起了那次杀人游戏,而我呢?果然上当了,顺着杀人游戏的线索往下走。”

  刘春阳不屑地哼了一声:“苏警官,照你这么说,以后我们都不敢给你提供线索了。”

  “我估计你也没机会给我提供线索了。”苏镜揶揄道,然后转向余榭,“余制片,你那天给我打电话说,凶手会不会是杀人游戏中的杀手。你说你跟同事聊天时,同事说起这事的。”

  “对,”余榭说道,“那天刘春阳跟我说起这事,我觉得事关重大,就给你打了电话。”

  “你看,5-1=0的意思,是刘春阳先想到的,但却是舒茜告诉我的;杀人游戏这事也是他先想到的,但却是余制片告诉我的。舒茜,你跟余制片都被刘春阳当枪使了。”

  刘春阳不满地说道:“苏警官,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破案,而是在挑拨同事关系啊。”

  “是吗?”苏镜问道,“那我问你,你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犯得着吗?”

  苏镜笑道:“刘春阳,我刚才说的,你这些都是小聪明。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如果你没有在叶振一嘴里放那张字条,如果他手里没有你的头发,我根本就不会想到杀害叶振一的会另有其人。这两样东西从一开始就困扰着我,能拿到这两样东西的人,基本上就是《顺宁新闻眼》的人,我怀疑过几个人,包括舒茜、包括庄雪涯、包括你,可是董强遇害的时候,你们都跟我在一起。这让我很头疼,我甚至一度以为你们其中一人跟凶手勾结在一起。后来孙栋梁被抓了,大伙都觉得案子破了,可是这两样东西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最后终于发现叶振一不是孙栋梁杀的。再想想叶振一的尸体特征,除了假牙不见了嘴里多了字条,还有其他不同。首先,另外三名遇害者的嘴巴都被封得很严,而叶振一的嘴巴还露了一条缝,凶手肯定没有经验;其次,胸前的伤口也不同,虽然都是心脏中刀,但是叶振一的心脏却受损严重,匕首在他胸腔内搅动数下。看得出来,你很恨叶振一啊。”

  “我?你说我吗?”刘春阳问道,“我为什么要恨老叶?我跟他从来就没红过脸。”

  “你爱秦书雁吗?”

  刘春阳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别装了,爱就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镜说道,“我看就是你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人家才不喜欢你。”

  刘春阳的脸色紫涨得仿佛一块猪肝。

  “你爱的那个女人,你没得到,但是叶振一得到了,你难道不恨他?”

  刘春阳白了他一眼,继续沉默。米瑶雨却来打抱不平,说道:“苏警官,书雁跟叶振一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刘春阳怎么会知道呢?你不会又要冤枉好人吧。”

  苏镜呵呵一笑:“还是让我们从头说起吧。刘春阳的确是个聪明人,可是老天不帮他,竟然下了一场大雨。”

  5.你使用标点符号的习惯是什么?

  在座的很多人都领教过苏镜第一次到《顺宁新闻眼》破案时的情景,当时的情形跟现在差不多,不过比这次更复杂,那次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杀人的嫌疑,苏镜的枪口一会儿指向这个一会儿指向那个,每指向一个人,大伙都会觉得那人就是凶手了,可接下来苏镜就水到渠成不知不觉地把枪口转向了另外一个人。对那次事件,苏楚宜的印象特别深,当苏镜说他是凶手的时候,他甚至差点相信自己真的杀人了。此时,他跟其他人一样,被苏镜带着兜了几个圈之后完全迷糊了,舒茜和秦书雁的嫌疑似乎排除了,看上去苏镜已经掌握了刘春阳杀人的确凿证据了,可是跟一场大雨又有什么关系呢?

  舒茜问道:“苏警官,你说的是前天凌晨的那场雨吗?”

  “是,”苏镜说道,“那场大雨造成笔架山山体滑坡,死了好几个人。”

  “这事跟刘春阳有什么关系?”苏楚宜问道。

  苏镜转向刘春阳问道:“刘记者,你曾经告诉过我,叶振一遇害那天晚上,你去笔架山公园了是吗?”

  “是。”

  “笔架山公园有八个登山口,你还记得你从哪个门进的公园,从哪条登山道上的山吗?”

  刘春阳沉思片刻,说道:“还真记不清了。”

  “刘记者的记性太差了吧?”苏镜说道,“不过我记得。你是从南门进去的,一直爬到山顶,然后走下来,从北门出去。在北门,你看到一辆车停在树下,当时你并不知道那是叶振一的车。”

  “哦,对,”刘春阳挑衅地看着苏镜,“有问题吗?”

  “你知道笔架山山体滑坡事故为什么这么恶劣吗?”苏镜说道,“那天我去笔架山转了一圈,你知道我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

  “那天,我从北门进入笔架山公园,叶振一就是在那里遇害的。然后我从北边的登山道上山……”

  “就是那里山体滑坡了。”卓均彦说道。

  “对,”苏镜说道,“我去的时候,工人还在清理淤泥呢。我问他们这个边坡加固工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一个人告诉我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搞了,直到前两天才修好,谁知道刚修好就出事了。我问他,你们进行边坡加固的时候,市民能不能登山?他说那段时间把整条登山道都封了。我立即想到,叶振一遇害的时候,那个登山道是封闭的,于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不知道刘记者是怎么从那下山的?”

  刘春阳慌张地看着苏镜,继而笑了,说:“苏警官,你那样子真把我吓住了,我记得好像就是从北门下山的呀,也许……也许我记错了?”

  “哈哈哈,好,就算你记错了吧,”苏镜问道,“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从哪个登山道下去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啊,因为还有别的登山道也在进行边坡加固。”

  点点汗珠微微渗出额头,刘春阳有点招架不住了,想了很久才说道:“我真的记不清楚了。不过苏警官,如果是我杀了叶振一,我也犯不着告诉你我去过笔架山公园啊?假如我不说的话,你恐怕永远都不知道我去过那里。”

  “因为你聪明啊,刚才我就说了,你太聪明了,或者说太自作聪明了,”苏镜说道,“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地留下那么多线索,将嫌疑人指向《顺宁新闻眼》,我永远都不会想到叶振一不是孙栋梁杀的;而你又自作聪明地自认曾去过笔架山,这在兵法上叫什么来着?”苏镜挠着头皮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其他人也在帮他思考,米瑶雨脱口而出:“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对,就是这词儿,”苏镜一拍脑袋,“兵行险招啊!老实说,你当时自认去过笔架山公园,我还真就不怀疑你了。”

  米瑶雨就像抢答得分的小学生一样,得意扬扬地看了看其他人。刘春阳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吓得吐吐舌头赶紧低下了头。

  刘春阳笑了,对何旋说道:“你老公该去写小说了,想象力非常丰富,一次山体滑坡就能让他想那么多。”

  何旋道:“办案也需要想象力的,这是我老公的名言。”

  刘春阳叹道:“看来,你们真是开夫妻店的。”

  苏镜继续说道:“刘记者,你还有一个优点,我非常佩服,就是特别能沉得住气,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啊。”

  米瑶雨叫道:“啥?啥?苏警官,你说慢点。”

  卓均彦说道:“回家上网查去。”

  舒茜紧绷的面皮现在早已放松下来,笑道:“叫你多看点书,看吧,露怯了吧?”

  苏楚宜说道:“其实……我也没听太明白。”

  何旋呵呵一笑:“别被他唬住了,他昨天上网查的,查了半天才查出这么一句话。”

  苏镜急了:“别拆我台,没看我在办正事吗?”

  何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其他人都不解地看着她,只有苏镜脸膛通红的。何旋一笑,他就知道她为什么笑了,因为在家里,他们总是喜欢把床上那点事叫做“办正事”。

  刘春阳听着几个人的打趣,气不打一处来,霍地站起来,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苏镜忙说道:“我们杀人游戏还没结束呢,怎么就走了呢?”

  刘春阳看了看众人,心一横,又坐了下来,说道:“苏警官,你开始夸我吧。”

  苏镜笑道:“我为什么说你沉得住气呢?因为叶振一手里握着你的头发,我当然立即就怀疑你了,你当时表现得非常紧张,但是又很坦然。其实,你只要告诉我们那头发是没有发根的就行了,但是你竟能忍住,一定要我们亲自发现,这样对你的嫌疑就自动取消了。我后来想,假如我们最终没有发现那头发有问题,你会不会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说那些头发没有发根?”

  刘春阳揶揄道:“我以为苏警官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实在太厚爱我了,我可不敢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头发有没有发根,又怎么谈得上什么忍不忍?”

  “你真的不知道?”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

  “我去过两次理发店,第一次去,证实了你的确在那儿理过发;第二次去,我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理发师给你理发的时候,你拿出手机看时间,当时理发服上到处都是你的头发,你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候顺便抓了一把头发。你敢说没有吗?”

  “那个理发师可真够多嘴的,”刘春阳说道,“我理完发回到办公室,一摸手机却摸出了很多头发,我想就是那次拿手机的时候带进去的吧。”

  “然后呢?”

  “我当然把那些头发全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呀。”

  “这就是了,”苏镜一拍掌说道,“头发丢到垃圾桶里了,任何一个有心人都会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苏镜说着,打量起众人来,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舒茜尤其慌张,心想:“不会又找到我身上吧?”

  苏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秦书雁身上,问道:“秦记者,你还记得跟刘春阳采访过一次新闻发布会吗?”

  “记得。”

  苏镜转向刘春阳:“你记得吗?”

  “你问的是哪次?”

  “你很少跟秦书雁合作呀,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哪次?那还是我来说吧,”苏镜说道,“上海电视台的记者做了一条新闻,说顺宁市政府派警察去抓那些准备去外地给孩子做血铅检测的父母,市政府为此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反驳说这是假新闻。余制片,你是派刘记者和秦记者去的吧?”

  “是。”

  “在那次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说负责人即便被抓了也是保外就医,又说当年的孙栋梁都已经保外就医了。秦记者,有这回事吧?”

  “是。”

  “甚至还有人知道孙栋梁住在哪儿。”

  “对,”秦书雁说道,“有个报社的记者说,他住在一个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他说了那个城中村的名字吧?”

  “说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镜说道,“凶手得到这个消息后,觉得必须铲除孙栋梁,不管他是不是杀害连恒福、董强和殷小柠的凶手。知道孙栋梁住在哪个城中村之后,一切都好办了,他很快找到孙栋梁的家,准备杀人灭口,但却发现孙栋梁已经自杀了。刘记者,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刘春阳说道:“很合理。”

  “谁会把这三个人的死,跟孙栋梁联系起来呢?”苏镜说道,“大部分人只知道连恒福和殷小柠做过问题疫苗的报道,得罪过孙栋梁,但是并不知道董强也认识他!而我作调查的时候,只有刘春阳说,有个同事跟孙栋梁很熟,虽然他说忘记那个同事是谁了,但是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记得这事的。”

  刘春阳辩白道:“苏警官,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要一直保持沉默就行了,干吗还要告诉你这些?”

  “当我觉得还有很多疑点之后,就开始追查叶振一和董强跟当年的问题疫苗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而你呢,殷小柠遇害之后肯定就后悔了,不该又留头发又留字条的,你决定弥补这个漏洞,制造新的烟幕弹来迷惑我。你必须要让我相信,叶振一就是被孙栋梁杀的,所以你便从董强的名片盒里找到了孙栋梁的名片,放到了叶振一的名片盒里,这样一来,叶振一肯定就是收受孙栋梁封口费的第三个人了。”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刘春阳气愤地说道。

  “刘春阳,知道你最致命的错误是什么吗?”苏镜得意地说道,“你总是习惯于高估自己的智商而低估警察的智商,这就是你最致命的错误。”

  刘春阳无奈地说道:“好吧,那我现在沉默,你继续说。”

  苏镜微微一笑,指着刘春阳问道:“秦书雁,你讨厌他吗?”

  秦书雁眼睛红红地看了一眼刘春阳,说道:“我恨他。”

  “为什么?”

  “我难道不应该恨他吗?”秦书雁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我恨不得杀了他。”

  “先别着急,”苏镜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说他就是凶手呢。”

  “可是他说谎了呀,”秦书雁说道,“他明明没有登山却说自己登山了,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刘春阳怒道:“妈的,姓秦的,你不要含血喷人。自己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来骂人!”

  秦书雁睖睁半晌,一头伏在桌子上哇哇地哭了起来,舒茜拍着她的背,小声劝慰道:“书雁别哭了,他嘴巴那么臭,我们别理他。”

  陈巧媚也不满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操性!难怪没有女人喜欢。”

  刘春阳气得脸色都白了,冲苏镜吼道:“姓苏的,你到底有没有证据?有的话,赶紧拿出来抓人;没有的话,就别找来一群婆娘来侮辱我。”

  陈巧媚也毫不示弱:“侮辱你?我还想揍你呢!”

  “你试试啊!”刘春阳咆哮道。

  余榭发话了:“刘春阳!你说什么呢?能不能有点风度!”

  看来领导的威严还很管用,刘春阳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余榭,立即萎掉了。

  秦书雁抬起一双泪眼:“你肯定就是凶手。”

  刘春阳完全缴械了,任由秦书雁指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等秦书雁的哭声渐歇,苏镜不紧不慢地说道:“秦记者,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众人不解地看着苏镜,秦书雁泪眼婆娑地问道:“什么?”

  “你收到叶振一发给你的最后一条短信是什么内容?”

  秦书雁还没回答,卓均彦说话了:“这个问题,书雁刚才已经说过了呀。”

  米瑶雨说道:“是啊,叶振一说他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苏镜点点头:“意思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全部内容。”

  秦书雁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就递给苏镜,叶振一最后一条短信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他说:书雁:我今天晚上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改天吧”。

  苏镜点点头,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短信有什么问题?”

  秦书雁疑惑地看着他,缓缓地摇摇头。

  苏镜说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英国一个警察局的局长发现妻子红杏出墙后,掐死了她,然后用打字机在一张A4纸上打下了妻子的‘自杀遗言’。尽管谋杀现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证他,英国警方的一位语言学专家却根据遗书上的一个句号,确信死者并非自杀,而是死于丈夫之手。”

  “一个句号?”米瑶雨问道。

  “对,就是一个句号,”苏镜说道,“法医发现,死者在称呼丈夫后,名字后面跟着的不是逗号,而是一个句号,这和她一贯的写信风格不符,但却和丈夫的一贯风格吻合。更多的调查发现,死者写信喜欢用长句子,文中充满了逗号、破折号或顿号,可是遗书上,却是大量的短句,这也和丈夫的书写风格完全吻合。”

  苏楚宜说道:“苏警官,我倒想起来你在我们这里破的第一个案子,也是根据一条被修改过的新闻稿找到了线索[此事见《杀人游戏之现场直播》。]。”

  苏镜呵呵笑道:“这次,我从叶振一最后一条短信里也发现了疑点。”

  米瑶雨问道:“也是个句号?”

  “是,不过不只是句号,”苏镜说道,“叶振一三百多条短信,每次称呼书雁之后都是一个逗号,但是最后一条短信却是一个冒号;叶振一每条短信结束都会有标点符号,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最后一条短信却少个句号;还有,叶振一不会乱用标点符号,也没用错过。余制片,你经常改稿子,请教你一下,‘去不了了’和‘改天吧’之间,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标点符号?”

  余榭沉吟道:“这话没说完,应该用逗号。”

  “可是这最后一条短信,用的却是句号。”

  “哦,我明白了,”米瑶雨说道,“凶手杀人后,用叶振一的手机给书雁发的短信。”

  陈巧媚说道:“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书雁没准就能看到凶手了。”

  几个人迅速进入杀人游戏的状态,苏楚宜疑惑道:“可是书雁不在现场啊?”

  米瑶雨说话向来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谁说的?是书雁自己说她不在现场。”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苏镜绕了一圈,又把矛头指向了秦书雁!卓均彦说道:“按照现在的推理,就是书雁杀人后,用叶振一的手机给自己发了短信。可是,我不相信书雁会杀人。”

  舒茜说道:“就是啊。书雁头上的伤口也没法解释啊。”

  苏镜说道:“这个很容易解释啊,她跟叶振一搏斗的时候摔伤的。”

  秦书雁迷惑地看着苏镜,她想辩解,但是又懒得说话。苏镜转向余榭说道:“这个还得请余制片帮个忙。”

  余榭其实早就觉得不妥了,此刻立即明白苏镜的意图,说道:“什么老师带什么样的徒弟,秦书雁写的稿子对标点符号也一向很在意,可能偶尔会用错,但绝不会故意乱用。她还跟我争论过很多标题乱用引号的事呢。”

  “对,”苏镜说道,“所以,这条短信绝对不是秦书雁发的。”

  众人彻底蒙了,庄雪涯已经有点醉了,问道:“那会是谁?”

  “有人复制了叶振一的手机卡,不但能收到叶振一收到的短信,还能用他的手机给别人发短信。”

  苏楚宜一拍脑袋,说道:“对哦,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你们还记得春阳的手机卡就被人复制过吗?”

  “哦?还有这事?”苏镜说道,“这我倒没听说过。”

  刘春阳蔫蔫地说道:“遭遇小人了呗。”

  卓均彦说道:“那次我也收到了刘春阳的短信,说他电话欠费了,让我帮忙存两百块钱。”

  舒茜说道:“我也收到了。”

  “还有我。”米瑶雨说道。

  苏楚宜说道:“我收到短信就给他打电话,但是他挂掉了。”

  舒茜说道:“你还打电话?我一看那短信就知道是诈骗的。”

  米瑶雨笑道:“虽然我们都没给他存钱,但是一见到刘春阳,我们每个人都跟他要钱,都说已经存了,哈哈。”

  苏镜说道:“也许刘春阳就是从这次事件中得到启发,于是复制了叶振一的手机卡。”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刘春阳惊讶地问道。

  苏镜说道:“余制片,你能说说刘记者使用标点符号的习惯吗?”

  “刘春阳是摄像记者,很少写稿子,不过偶尔也会写一两条,”余榭说道,“他的标点符号用得确实不规范,文章末尾,也的确很少用标点符号。”

  刘春阳冷笑道:“苏警官,你就凭这个断定是我复制了叶振一的手机卡?”

  “当然不是,我这么严谨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苏镜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夸起来。

  在座的几个人都在琢磨着,看上去刘春阳的确就是凶手了,可是苏镜会有什么证据呢?毕竟之前所有的说辞,都是他的推测而已。只听苏镜冲门口喊道:“小邱,把人带进来。”

  6.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么嚣张?

  邱兴华一直坐在大堂跟一个人喝茶,包厢里断断续续传来苏镜诘问的声音,那人如坐针毡,时不时问一句:“什么时候叫我呀?”

  邱兴华指指包厢,说道:“等那人臭美完了,就轮到你了。”

  听到苏镜一声大喊,邱兴华立即站起来,说道:“现在该我们上场了。”

  众人见到邱兴华突然现身,都是错愕不已,卓均彦笑道:“苏警官,你这是鸿门宴啊。”

  苏镜忙说道:“哪有哪有,只是跟大家玩一次真实版的杀人游戏而已。”

  米瑶雨秀眉一扬,揶揄道:“邱警官架子越来越大了呀,见到我们也不打个招呼了。”

  邱兴华虽然已经结婚,米瑶雨也已名花有主,但是听到米瑶雨这么说,还是禁不住脸上一热,臊得浑身不得劲,只能低声笑道:“我……我这不是在执行任务嘛!”

  庄雪涯等人却没理会邱兴华,目光盯向了他带进来的那个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留着分头,打理得不是很整齐;穿着一件白T恤,不过有点起皱。脸上的表情慌张中带着兴奋,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打量了一眼众人,他一直哈着腰,此时向众人点点头,看到何旋的时候,他眼前一亮;看到舒茜的时候,他眼前又是一亮。

  苏镜介绍道:“他叫王小虎,你们有谁认识他吗?”

  众人像是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王小虎,然后不约而同地缓缓摇摇头。

  “王小虎,这里诸位都是顺宁电视台的记者、编辑,看看有你认识的吗?”

  “难怪呢,”王小虎呵呵笑道,“我刚才还想这不是何记者和舒记者吗?原来果然是电视台的。”

  “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你认识的吗?”

  王小虎的目光又搜索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刘春阳身上,惊问道:“哎?你……”

  刘春阳怫然不悦,反问道:“我认识你吗?”

  王小虎顿时没了底气,又看了看刘春阳,嗫嚅道:“难道……难道我认错人了?”

  苏镜说道:“王小虎,这位是《顺宁新闻眼》的摄像记者刘春阳,你见过他吗?”

  “他……他说我认错人了。”

  “那你觉得你认错了吗?”

  “好像……我也不知道,我上次见到那人头发很长,但是这位刘记者头发却很短。”

  刘春阳嘿嘿冷笑了一声,拿出手机把玩着。

  “苏警官,呃……这个……”米瑶雨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是干什么的?”

  苏镜说道:“王小虎,跟大家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王小虎讪讪地一笑:“我是复制手机卡的。”

  “说详细点。”

  “就是拿到一张手机SIM卡,然后进行复制。用这种复制的卡,不但能监听到对方的短信记录、通话内容,还能用来打电话、发短信。”

  米瑶雨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有这么可怕的技术啊?”

  王小虎得意地说道:“那些公司都说手机卡没法复制,实际上很容易的。”

  苏镜呵斥道:“怎么,你推销来了?”

  “哦,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再仔细看看这位刘记者,他找过你吗?”

  “找过,我敢肯定,找我的就是他。”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两个月了,你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他欠我钱,”王小虎说道,“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在网上找到我的电话的,说要复制一张手机卡。我说,复制手机卡必须要有原卡,他说没问题。我们谈好价钱一千块钱,后来见面了,我给他复制好了,但是他却只给两百块。我跟他理论,他就掏出记者证,说他是来暗访的,我如果再纠缠,他就要曝我的光。”

  听了这番话,众人皆鄙夷地看着刘春阳。余榭作为制片人更是愤怒,呵斥道:“刘春阳,你真是狐假虎威啊!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么嚣张?”

  刘春阳双目圆睁,怒吼道:“姓余的,闭上你的臭嘴!”

  余榭气得不打一处来,嘴唇都哆嗦了,但是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镜却是乐呵呵地问道:“刘记者,你记起来了吧?”

  “记起什么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镜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终于刘春阳沉不住气了,说道:“我是找过他,我是复制过一张手机卡,但我不是复制叶振一的,我也根本拿不到叶振一的原卡。”

  “是吗?”苏镜冷冷地笑道,“两个月前,叶振一的手机突然不见了,失踪了一个下午之后,到了傍晚却又突然出现在他包里。王小虎,刘记者是什么时候给你手机卡的?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我已经说过了,我复制的不是叶振一的手机卡。”刘春阳咆哮道。

  “王小虎,你们每次复制手机卡都有记录吗?”

  “有的。”

  “为什么留下这种记录?”

  “我们怕遇到不要脸的客户,拿到手机卡却不给钱或少给钱,这样我们就可以电话通知那人,你的手机卡被人复制了。谁知道遇到一个记者呢?我们也就不敢打电话了。”

  苏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到刘春阳面前,说道:“这个电话号码就是从他们电脑里找到的。”

  那果然就是叶振一的手机号。

  刘春阳依然一副高傲的样子,说道:“那大概是别人复制的吧。”

  王小虎说道:“不会的,我们保留信息,会把双方的手机号码都记下来的,这样通知对方的时候,也能告诉他是谁复制了他的手机卡。”

  苏镜笑呵呵问道:“刘记者,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春阳沉默了,脸上却是挂着一副得意的神情。苏镜挥挥手,说道:“小邱,把王小虎带出去。”

  王小虎说道:“苏警官,我这是戴罪立功了,你可别忘记帮我说几句好话呀。”

  “走吧走吧,知道了,在外面等着。”

  米瑶雨嚷道:“小邱啊,待会儿玩杀人游戏啊,我们等你。”

  小邱嗫嚅一声“好”,急急地带着王小虎走了。

  屋内一片沉默,众人惊讶地看着刘春阳,实在想不通面前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干出杀人的勾当。刘春阳则微微笑着,看着秦书雁。

  秦书雁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你……你为什么要杀叶老师?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刘春阳愤愤不平地说道:“看把你给急的。为叶振一这个秃头,你值得为他这样吗?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他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整天装得道貌岸然的,还经常批评董强说他不检点,自己却也是一个下三烂的货。哼哼,老天有眼,让我撞到了你们,要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多么清纯多么纯洁呢,其实也是一个不要脸的货色。”

  舒茜叫道:“姓刘的,闭上你的臭嘴,我看你才不要脸呢。”

  刘春阳仰天长笑:“哈哈,女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那天我去看电影,竟遇到你们,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看个电影而已,谁知道……哼哼,一进电影院,你们竟坐到最后一排……”

  “你不要说了!”秦书雁大叫道。

  “不说了?好啊,那我就不说了,”刘春阳把玩着手机,按了一下播放键,说道,“那就看吧,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做的好事。”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手机里传出赵薇沙哑的声音:“我们大魏将士,永不屈服,绝不退让!身后就是家乡,我们要拼死守护她!今天,我们将血染沙场……”

  米瑶雨说道:“这是《花木兰》!”

  手机继续播放:“将军可以叛我,士兵可以弃我,但是我花木兰,绝不肯背叛国家……”

  手机就放在桌子中间,除了《花木兰》的台词,什么都听不见,苏楚宜很想拿来看看,但是又不好意思。苏镜大大方方地拿起手机,屏幕上黑乎乎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似乎坐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不停地上下颤动着。苏镜笑了:“就这个啊?你在哪儿下载的?”

  刘春阳愤怒地瞥了一眼苏镜,说道:“你犯不着为那对狗男女包庇。”

  苏镜痛心地说道:“素质,素质!看你这张嘴臭的,都快招苍蝇了。”

  刘春阳高傲地说道:“姓苏的,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等什么呢?”

  苏镜叹口气,说道:“有一点我一直自叹弗如,想请刘记者解说个明白。叶振一手里抓着你的头发,抓得紧紧的,根本不是在他死后塞到他手里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春阳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转向秦书雁,说道:“烂货,你知道吗?叶振一死得很惨!哈哈哈,他是哭着死去的,你知道吗?哈哈哈。苏警官,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叶振一一点搏斗的迹象都没有?”

  “是,我也觉得奇怪,”苏镜说道,“叶振一虽然瘦一些,但也绝不至于束手待毙。”

  “哼哼,”刘春阳得意地说道,“那天晚上,叶振一来到笔架山公园那棵树下,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秦书雁,就想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这个时候,我从树后站了出来,吓了他一跳,哈哈哈……”

  叶振一慌乱地问道:“你……刘春阳,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散散心啊,老叶来这儿干什么呀?”

  “我……呵呵,来转转。”

  “不会是约会吧?”

  “头发都掉光了,谁能看得上我呀。”

  “一些傻逼没准儿真会看上你呢?”

  “看你这话说的,我先走了。”

  叶振一转身要上车,刘春阳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跟秦书雁约会吧?”叶振一转过身来,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你……哪有……你怎么这么说?”

  “哼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叶振一气愤地说道:“刘春阳,这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是吗?不乱说什么?不乱说你们在电影院里胡搞?”

  “你!”

  “老叶,你知道吗?我很失望,非常失望,我曾经是那么喜欢秦书雁,爱得死去活来,她在我心中就是一位女神。可是当我看到我的女神竟然跟一个秃头在电影院里胡搞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我开始恨她,我恨不得杀了她!哼哼,你知道她死的时候说什么吗?”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说什么了?”刘春阳说道,“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把她杀了。”

  叶振一老泪纵横怒火中烧,握起拳头冲刘春阳走去。刘春阳绕着树转圈,躲避着叶振一:“你着什么急啊?你不想知道她死前说什么了吗?”

  “你这个王八蛋,你说,她说什么了?”

  “她一直哀求我呢,不要把你们的事情宣扬出去,她害怕影响你的家庭呢。哈哈哈。”

  叶振一肝肠寸断,大叫着:“书雁,书雁……不,不可能的,不会的,她根本没有死,你在骗我。”他哆嗦着手拿出手机。

  “叶振一,你看这是什么?”刘春阳手里握着一把头发。

  “什么?那是什么?”叶振一的声音颤抖了。

  “秦书雁的头发!”

  叶振一一个箭步蹿过去,将头发抢到手里,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头发的颜色,他只知道秦书雁留着齐耳短发,这些头发的长短跟秦书雁的差不多,他嗫嚅着叫道:“书雁,书雁,是我害了你,我爱你,书雁,你不要死,书……”他的心口一紧,刘春阳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狰狞地看着他。接着,他感到匕首在胸腔里转动着,他笑了,他可以跟书雁在幽冥地府相会了……

  刘春阳哈哈地笑着,阴鸷的笑声让每个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秦书雁,你知道叶振一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哈哈,他说,书雁,我来了,你等等我,我来陪你了。”

  秦书雁早已哭成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