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时间密码
书名:杀人游戏1:现场直播作者名:孙浩元本章字数:15960更新时间:2023-12-27 20:57:23
19:15,米瑶雨给宁子晨化妆结東,原东怀来了,米瑶雨走了;19:20,苏楚宜去化妆室找宁子晨配音,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化妆室,原东怀一个人留在化妆室里;19:20左右,展明秋问秦小荷制片人杨宇风在哪儿,秦小荷说杨宇风去化妆室找宁子晨了。展明秋在化妆室待了两三分钟,之后走出来(19:23),看到杨宇风吸烟回来,准备……
1.案情分析会
6月29日早晨召开的案情分析会,是顺宁市公安局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案情分析会。在《顺宁新闻眼》的150万观众中,其中有不少就是警察,大家一起目睹了宁子晨突然死亡的全部过程。局长侯国安面色凝重,心事重重,他扫视全场一眼,问道:“苏镜呢?”
“在!”苏镜腾地站了起来。
“昨天的案子大家肯定都知道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行凶杀人,实在是无法无天,这是对我们警察队伍的公开挑衅。林书记、洪市长连夜给我打电话,要求我们迅速破案。苏镜,你先给大家讲讲。”
苏镜面对几十双询问的眼睛,详细地讲述了案发经过、验尸情况以及死者每个同事的口供。苏镜讲完,会议室里又是唧唧喳喳一片,大伙儿把每个人都猜来猜去,但依然不得要领。侯国安干咳一声,止住了大家的议论,说道:“一个一个说,考虑成熟再说。”
一个叫张跃的警察站起来说道:“我觉得杀人并不难。如果跟宁子晨有仇,直接上门杀人就完了,为什么非要在直播台上杀人?我认为有四个可能。第一种,凶手想卖弄他的胆量或者杀人技巧,或者他就是想挑战警察,想跟警察斗智,以显示自己多么聪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可能还会继续杀人。这种人表面上非常自信,他也许是一个事业上非常成功的人,但是内心深处却可能很自卑很孤独。第二种可能是,凶手非常仇恨宁子晨,就是要让她当众出丑——宁子晨很漂亮,于是凶手就让她当着一百多万观众的面浑身抽搐丑态毕露。第三种可能,刚才苏队说了,宁子晨还在私下做皮肉生意,也许很多大老板都搞过她,凶手在直播台上杀她,可能是向那些老板们示威。第四种可能是,宁子晨可能是某一群人的仇人,凶手跟同伙无法及时取得联系,于是把宁子晨杀死在直播台上,等于是通风报信。”
旁边一个警察说道:“这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苏镜说道:“办案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想象力,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对手想象力会有多丰富!把人杀死在直播台上,不就很有想象力吗?”他又转向张跃说道:“你分析得很透彻,我再补充一点:第五种可能,如果一个人一直被忽视,被人看成是无足轻重的,那他可能也会采取这种方式杀人,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张跃忙恭维道:“还是苏队分析得全面。”苏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跃马上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因为苏镜告诉过他们,任何场合都不许乱拍马屁。
苏镜又说道:“我本想归纳一下凶手的基本性格特征,但是我发现这个简单的工作其实也很难。粉盒里的毒可能是在化妆室下的,也可能是在直播台上下的。如果是在化妆室下的毒,那么这个凶手只要有冷静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就可以了,因为当时办公室里就那么几个人,不会有很多人去化妆室;而如果是在直播台上下毒,那么就要求凶手有超强的心理素质,他必须胆大心细,因为当时摄像机是开着的,导播间里起码有三个屏幕显示的是直播台上的画面。”
侯局长点点头,问苏镜道:“接下来,你准备从何处着手?”
“第一,调查氰化钾的来源。王天琦,这事由你来负责。”
“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应道。
“第二,《顺宁新闻眼》栏目组里有一个小偷,经常偷化妆品、手机,没人知道他是谁,直到前几天被宁子晨发现了。宁子晨一直在戏弄他,所以,不能排除小偷杀人的动机。我们了解到,这个小偷行窃不是为了钱,而是有心理障碍,他最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柳晓波——”
“在。”
“你去调查各医院的心理科诊室,看有没有电视台的员工在接受治疗。要注意,那人很可能用的是化名。”
“是。”
苏镜从包里掏出二十多张照片递给柳晓波:“这是当时在场的每个人的照片,你挨家医院比对。”
“是。”
苏镜又掏出那张纸牌,说道:“这张纸牌是在宁子晨的包里发现的,这是杀人游戏中用到的一张纸牌,这个图案代表平民身份。宁子晨在一家俱乐部里玩杀人游戏,但是中场离开时把这张纸牌带走了。我在跟宁子晨的同事们聊天的时候,有两个人非常有想象力地说,那场杀人游戏还没有结束,宁子晨是被杀手干掉的。”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只安静了一小会儿,便又闹腾开了。不少人质疑这种可能性,也有人感到了杀手的恐怖。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这个杀手一定是沉迷在游戏里不能自拔了。苏镜继续说道:“这个杀手可能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自信自己可以杀光所有平民,但是一个平民却半路离开了游戏,杀手感到不完美,于是动了杀心……”
侯局长说道:“好了,下面再谈谈另外三宗谋杀案。”
三宗谋杀案分别由三位警察负责。
第一宗谋杀案发生在5月30日凌晨,死者叫沐悦,27岁,是金凤歌舞厅的领舞小姐,她被杀死在一个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死因是煤气中毒。当时死者被赤裸裸地捆绑在床上,身上黏糊糊的,经检验是可乐。死者嘴里塞了一条毛巾,身上没有伤,死前也没有过性行为。此案由张跃负责,一个月来,他走访了金凤歌舞厅的老板、小姐,但是毫无所获。沐悦卖淫,经常在出租屋里接客,所以没人在意谁进过她的房间。而且死亡时间是下半夜,没有目击证人。
第二宗谋杀案发生在6月10日晚上9点左右,死者叫闫桂祥,26岁,是顺业地产中介公司的一名客户经理。当天晚上他跟朋友喝酒回家,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被人用刀抹了脖子,当场毙命。奇怪的是,他嘴里塞满了树叶。唯一的线索是死者同事提供的:闫桂祥生前曾接到过一封匿名信,看信后非常恐惧,马上把信烧掉了,没人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此案由王天琦负责,他调查了闫桂祥的每个客户,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此案至今仍无进展。
第三宗谋杀案发生在6月15日到17日之间,死者叫何婉婷,26岁,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刚刚打赢了一场棘手的官司。6月20日,她被渔夫从清水江里捞出来,本来以为是失足溺毙,但脖子上有勒痕,证明是被人谋杀之后投江。死者一丝不挂,乳房被人用针扎过,而死前也没有性行为。法医鉴定死亡时间为6月15日到17日之间,而对其同事的调查也证明,从15日开始,就再也没见过何婉婷。此案由徐荣负责,他首先去调查了何婉婷经手的那场官司,但是毫无疑点,此案也陷人了停顿。
听完三个警察的汇报,侯局长面色铁青,站起来说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出四宗谋杀案,这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同志们啊,我们不能辜负了党和人民对我们的嘱托,我们要对得起我们头顶上这枚国徽!我要求你们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全部给我缉拿归案,否则我跟你们一起下岗!”
2.健智俱乐部
杀人游戏现在已经风靡世界各地,只要有一副扑克牌,有七八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杀上一轮。曾经有两个人从众人参与的杀人游戏中退出来,闲极无聊开始对杀,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要通过辩论让对方承认甚至相信自己就是凶手。还有一个叫孙浩元的家伙,在一次杀人游戏中抽到了杀手牌,刚杀了一个人就被人指认出来了,原因是旁边的人说他拿到牌后喘了一口粗气。这是一个锻炼口才和心理素质的游戏,笨嘴笨舌的平民经常被冤“死”,心理素质差的杀手很容易被揪出来。当然口才好、心理素质超强、推理能力一流的玩家也很容易被干掉,因为他活着是对杀手一个威胁。
蒋继宁就是这样,由于他玩得高明,经常在第一轮就被干掉了。这次,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法官笑嘻嘻地指着他说“对不起蒋老板,你被杀了”时,他大声嚷嚷着:“太坏了,为什么是我啊?”
这次参与游戏的一共有12个人,九男三女,此时11个人都笑嘻嘻地看着他,有的人他认识,是老顾客了,有的人是生面孔,第一次来俱乐部。
他怀疑自己的遇害肯定是熟人所为,因为熟人知道他的水平比较高。这些人里面,来得次数最多的有两个人,一个男的,叫曲广生,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是眼神里总有一丝笑意,微笑里藏着杀机;一个女的,叫李慧贤,留着长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眼神里总是透露出一丝无辜和纯情,但她杀人时绝不手软,辩解时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总是能打动人心。
“我怀疑不是曲广生就是李慧贤,”他指着两人说道,“因为只有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对杀手来说是一种威胁。所以我建议大家先把曲广生投出去,第二轮再投李慧贤。发言完毕。”
接下来是身旁的人发言,那是一个生面孔,长得还算英俊,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道:“我刚来玩的,对大家也不熟悉,所以我就听蒋老板的吧。”
第三个人是个女孩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之间,蒋继宁看见过她几次,似乎姓陈,是一个护士。她属于那种一当平民就兴致勃勃、一当杀手就紧张兮兮的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平民。只见她兴奋地把每个人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嘻嘻地指着第二个人说道:“我怀疑是他。”
“理由呢?”法官问道。
“因为他是生人。”陈护士说道,“如果我是杀手的话,我肯定先把老板干掉,留着老板太危险了。”
“啊?”第二个人转向蒋继宁问道,“你是老板?这家俱乐部的老板?”
蒋继宁微笑道:“是。”
那人还待追问,法官制止了他们:“你们的发言已经结束了,不许再说话了。下一位!”
第四个人是个男人,长得精瘦精瘦,脸上胡子拉碴的,蒋继宁知道他是个画画的,姓张。张画家说道:“暂时没有意见。”
第五个人就是李慧贤了:“我先替自己辩护一下。蒋老板说我怕你对我有危险所以才杀了你,这个理由非常好,好得无以复加,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真理了。但是,正因为这个杀人动机一眼就会被人看穿,所以杀你是非常愚蠢的一招。蒋老板,你认为以我的水平,我会傻到第一个就杀你,然后让你名正言顺地怀疑我吗?如果让我指认杀人凶手的话,我就指认他,”李慧贤指着第二个人说道,“如果按照蒋老板的推理逻辑,那么这个人是最容易被怀疑的。”
第六个人也是一张生面孔,长着一张娃娃脸,似乎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说道:“我起初认同蒋老板的意见,但是现在被李小姐一说,我开始犯糊涂了,过吧。”
第七个人姓杨,是一家公司的会计。第八个人姓刘,是一家网络公司的编辑,他们俩也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第九个人是曲广生,他嘿嘿笑了笑,说道:“我不得不承认,蒋老板的推理非常有逻辑。但是正如李小姐所说,这个逻辑太强大了,太顺理成章了,所以一个熟练的杀手是肯定不会杀你的。但真是这样吗?我觉得未必,我跟李小姐可能都会反推你的推理过程,所谓负负得正,以此蒙混过关。所以我跟李小姐其实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我不是杀手,所以我指认李小姐。”
第十个人是个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领口很低。她叫梁茵,好像是个模特。她环顾一圈说道:“今天参加游戏的人有两个是生面孔,我还是怀疑陌生人,所以我怀疑他。”她手指着第二个人,那个人正无辜地看着她。
发言结束,法官说开始投票,焦点集中在第二个人和李慧贤,那个陌生男子得三票,李慧贤得七票。投票给陌生男子的人是:李慧贤,陈护士和梁茵。陌生男子笑道:“我女人缘这么差啊?一共三位女士,全都指认我是凶手。”
曲广生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然后法官说道:“天黑请闭眼。”
众人一阵惊呼,七嘴八舌地说道:“原来不是李小姐啊!”
“我早就说了不是我嘛!”
“天黑了,请闭上眼睛,”法官重复道,“快点闭上眼睛,都闭上……杀手睁开眼睛……杀手杀人……杀手闭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睁开眼睛。”
这是最有悬念的时刻,除了杀手和法官,没人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曲广生说道:“不会是我吧?”
法宫微微一笑,说道:“曲先生,对不起……”
“啊?真的是我!”
“……你还活着,”法官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梁茵,对不起,你死了。”
“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啊。”第六个人说道。
“好了,梁小姐,你有遗言吗?”法官问道。
“我就指认他,”梁茵指着第二个人说道,“因为我刚才想杀他,他觉得危险,所以他就杀了我。”
轮到第二个人,他为自己辩护道:“梁小姐,我有两点理由证明我不是杀手。首先,你指认我我马上就杀你,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杀手杀你,为的是一箭双雕,既能干掉你又能干掉我。第二,即便我是杀手,我怎么忍心杀你呢?你这么漂亮,谁舍得杀啊?”
“可是你早晚得杀我啊!”
“我不是杀手,为什么要杀你?我现在怀疑两个人,一个是曲先生,他问自己是不是被杀了,多少有点矫情,这叫欲盖弥彰。还有一个就是他,”他指着第六个人说道,“他故意说那句话,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护士说道:“我怀疑是曲先生,他说那句话实在让人生疑。”
张画家说道:“很多人知道,我是一个画家,画家就是要善于观察生活,观察人脸部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指着第六个人说道:“他的表情有点儿怪,就在刚才被指认的时候,他的脸部肌肉稍微抽搐了那么一下。对了,哥们儿,你还没介绍一下自己呢。”
那人傻笑道:“首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邱兴华。我不是杀手,我没觉得我的肌肉动过啊。我倒觉得曲先生有点可疑。”
杨会计指认张画家,刘编辑指认曲广生。曲广生辩解说:“我刚才之所以觉得我会被杀,是因为我太自负了,自负真的会带来杀身之祸啊!我觉得我的水平比较高,杀手要杀人的话,肯定要把我干掉。但是我没想到,杀手竟然这么狡猾,故意把我留下来,等着我被大家冤死。我可以严肃认真地告诉大家,我不是凶手,我是良民。我开始怀疑这位陌生人了,哥们儿,先介绍一下自己吧。”他指着第二个人说。
第二个陌生人说道:“我叫苏镜。”
“好,苏镜,我就怀疑你。”曲广生说道,“你是新来的,你的水平可能很高也可能很低,总之现在你是深藏不露防不胜防。即便我们不能确定你就是杀手,但是何不把你冤死,让局势明朗起来呢?”
苏镜笑道:“你可真会挑拨群众关系啊,把我整死,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苏镜还想继续说,但是被法官打断了,因为按照游戏规则,每个人只允许发言一次。好在举手投票之后,曲广生被淘汰出局,法官继续说:“天黑了,请闭上眼睛……”
经过几轮角逐之后,只剩下三个人了:苏镜,陈护士,张画家。在这三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凶手。凶手刚刚干掉了邱兴华。
张画家微笑着看了看两人,然后说道:“你们俩真是狡猾,你们表现得那么无辜,竟然杀遍了这里的所有高手。陈护士,以前玩过几次,难道是我低估你了?还是凶手故意把你留到最后?苏镜,你对我们来说是疑点最大的一个,因为我们没人了解你。你何不介绍一下,你从事什么工作呢?”
苏镜呵呵一笑,说道:“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
众人一听苏镜的身份,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蒋继宁问道:“苏队长,你到我们俱乐部来做什么?”
“蒋老板,别紧张,我们只是来玩玩的。”
“你们?”
苏镜指着邱兴华说道:“那是我同事。”
张画家禁不住拍起了巴掌,笑道:“你们俩配合真是默契啊,把水全搅浑了。”
苏镜说道:“我们有过配合吗?”
邱兴华说道:“苏队长还指认过我呢!”
法官制止了:“死人不能说话。”
张画家说道:“那也许是演戏呢?”
苏镜笑了:“这个游戏只有一个杀手,我们现在既然在游戏里,就没有同事和朋友关系,只有杀手和平民。假如我是杀手的话,邱兴华一个平民他为什么要跟我联合?”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护士说道:“也许是一种惯性吧!既然你是队长,那么邱警官肯定是你手下了,也许他在玩游戏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要跟你合作呢?”
苏镜笑道:“如果我跟我们局长来玩这游戏的话,我估计我会第一个杀死或者冤死他,当下属的在潜意识里都有搞死领导的念头。”
邱兴华紧张兮兮地说道:“老大,我可没那么想啊!”
这次不用法官说话了,苏镜率先说道:“闭嘴,死人不能说话!”
法官问道:“好了,你们说完没有?说完就投票吧!”
于是苏镜被光荣地干掉了。
曲广生说道:“苏警官真是深藏不露啊!”
苏镜把牌亮出来,说道:“你们看看这是杀手的牌吗?”
众人一看,立即愣住了:“啊?你是平民?”
陈护士笑嘻嘻地把底牌亮了出来,那是一张杀手牌!她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好紧张啊,我是第一次当杀手赢了。”
众人说笑一阵,苏镜问道:“诸位都是经常来玩杀人游戏的吧?”
曲广生问道:“苏警官不会是来查案子的吧?”
“正是,”苏镜说着话拿出了一张纸牌,递给蒋继宁,“这种牌全市还有其他俱乐部在用吗?”
“没有了,这套牌是我请一个朋友帮忙设计的,只有我们这里有。这张牌你从哪儿拿到的?”
苏镜呵呵一笑,拿出了宁子晨的一张照片:“这个人大家认识吗?”
在座的有五个人认识,说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苏镜抱拳说道:“对不起诸位,请不认识宁子晨的人暂时离开一下好吗?”等其他人都走了,苏镜继续说道:“宁子晨昨天死了,在她包里发现了这张纸牌。蒋老板,你们的纸牌可以随便拿走吗?”
“当然不能了,”蒋继宁说道,“但是客人要拿走,我们看不到啊。何况,谁会去偷一张牌呢?”
“也许只是无意间拿走了吧。”苏镜问道,“宁子晨最后一次来玩杀人游戏是什么时候?”
蒋继宁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23号晚上九点多。”
“她玩了多长时间?”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没玩,只是看到她来了。”
“你们23号晚上,有谁跟宁子晨一起玩过?”
曲广生、李慧贤、陈护士三个人几乎同时说道:“我在。”
曲广生说道:“那天她玩了十几分钟就到外面接了一个电话,再没回来过。”
“那一局谁是杀手?”
陈护士说道:“我。”
李慧贤说道:“上次陈护士的杀手当得也算很成功了,如果不是宁子晨提前退场,她很可能就成功了。”
苏镜问道:“怎么?一个平民的提前退场反而把杀手暴露了?”
陈护士说道:“那是特别关键的一个回合,当时宁子晨特别支持我,说我不是凶手。我如果把宁子晨杀死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怀疑我了,可是她却提前走了,我只好胡乱杀了个人,结果很快暴露了。”
苏镜琢磨着陈护士的这番话,不禁说道:“结果杀人游戏还没结束……”
“什么意思啊?”李慧贤问道。
“哦,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苏镜说道,“方便的话,把你们电话给我留下来,我可能还需要联系你们。”
曲广生问道:“苏警官,你不会以为宁子晨的死与杀人游戏有关吧?”
“谁知道呢?”苏镜笑了笑,“陈护士,请问您的全名?”
“陈雪。”
待三名玩家离开活动室,苏镜又问道:“蒋老板,宁子晨在玩杀人游戏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争吵是在所难免的,”蒋继宁说道,“宁子晨这人吧,说话比较冲。如果她不是凶手而被人指认为凶手,她会骂人家脑子进水了。如果她被冤死了,也会满嘴脏话。不过人长得漂亮,很多人就不会太在意。”
“如果她骂的是女人的话,人家可能就不会不在意了。”
“这倒也是,她曾经就把一个女孩子给骂跑了,气得人家再也不来玩了。”
“谁?”
“这都是去年的事了,我想不起来了。”
“她跟陈雪之间有过争吵吗?”
“有,就23号那天还争过呢。”
“那天宁子晨不是一直在替陈雪辩护吗?”
“这游戏,敌我双方经常变化的。陈雪最初指认宁子晨是凶手,宁子晨就说人家有病,当时陈雪差点跟她吵起来。但是宁子晨这人吧,好像没什么心眼,吵完就完了,随后又替陈雪说话。”
苏镜笑了笑说道:“真是好诡异的游戏啊!”
“呵呵,不是有人说了嘛:和朋友,可以喝酒可以旅行可以逛街可以结死党,可以相互吹吹牛拍拍马……但就是不能一起玩‘杀人游戏’。因为,‘杀人游戏’就是一个凶险江湖的缩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你隐藏很深的底牌,得不偿失。”
3.迷影疑踪
顺宁电视台大楼有25层,每层楼有两扇门进出,一扇是消防通道,一扇是电梯间,每个门上方都安装了摄像头,不管是谁进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两扇门装的都是电子锁,每个员工的工作证上安装了芯片,进出大门只要在门前感应器上一刷,大门就会应声而开,同时谁在几点几分进了哪道门,总监控室都会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如果有外人想进入大楼,必须办一张临时来宾证,在监控室授权,才能打开相应楼层的大门。
总监控室在一楼,一面墙壁上镶嵌着几十个屏幕,轮番显示着电视台周边及各层楼的监控情况。《顺宁新闻眼》的直播室在12楼,苏镜、邱兴华在监控室值班保安的协助下,调阅出两道门的监控录像和进出记录。他们从六点半开始查看,但是没有一个陌生人进出,画面一闪,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正是苏镜特别欣赏的主持人欧阳冰蓝。保安查阅电子锁感应的进出记录,发现欧阳冰蓝是晚上七点进来的,八点半离开的,正是顶撞李国强之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她不好奇?她为什么急匆匆地走了呢?她为什么顶撞台长呢?而且李国强好像拿她也没办法。
苏镜继续查看,到19:46时,突然又有一人离开了12楼,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看上去脏兮兮的,似乎是个工人。
苏镜问道:“这人是谁?”
保安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是很清楚,说道:“我查查记录。”
来宾卡的进出记录显示,此人是五点进入12楼的,保安继续调阅来宾登记资料,说道:“他是来送纯净水的。”
顺宁电视台每个楼层都有几台饮水机,隔三差五就有送水公司派工人来送水。苏镜说道:“送水?送了两个小时四十六分钟?”
保安这时也警觉起来,慌张地看着苏镜。
“你们这里办临时来宾证,不是需要身份证登记吗?帮我查查。”
保安一脸苦相,说道:“这些送水工人,我们从来没有登记的。”
苏镜沉重地叹息一声:“真是百密一疏啊。”
送水工人一直低着头走路,透过摄像头,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苏镜问道:“你还记得他的相貌特征吗?”
保安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大概有一米七五的个子,不胖,肌肉很结实。大概有四五十岁吧,脸上皱纹很多。”
“他是哪家公司的?”
“是顺飞纯净水公司的。”
4.美女主持人
苏镜已经不知道办了大大小小多少宗案件,问询的嫌疑人、目击证人、死者家属、亲戚、朋友也有好几百人了,但是没有一次问询像这次这样充满期待。他虽然已经过了崇拜偶像的年龄,但是欣赏一个女人总是可以的吧?他正是以这样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欧阳冰蓝莲步轻移地走进会议室,仿佛带进来万缕阳光。苏镜知道,很多主持人在电视上和在现实生活里是大不一样的,她们被一层又一层的脂粉包裹起来,打扮成千篇一律的美女,可是卸妆之后走下直播台,很多人就没法看了。但是欧阳冰蓝不同,她跟电视上差别不大,还是一副邻家女孩的乖巧模样,她明眸善睐皓齿朱唇,见到两位警察,微微地点点头,说道:“让两位久等了。”
“名主持总是很忙的嘛。”苏镜适度地恭维道。
欧阳冰蓝呵呵笑道:“你见过下岗的名主持吗?”
“见过啊,不就是你嘛。”
“苏警官真是见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名主持。”
“是不是名主持,并不在于上岗还是下岗,也不在于你是不是你们电视台每年评选的所谓十佳主持人。观众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欧阳冰蓝感激地看了看苏镜,说道:“苏警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今天晚上上节目,观众会不喜欢我了呢。”
“哦?欧阳主持人还是主持《顺宁新闻眼》?”
“是。你不要叫我主持人好吗?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欧阳,也可以叫我冰蓝。”
苏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疑虑,问道:“《顺宁新闻眼》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晚上还能播出?”
“是啊,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强硬。”
苏镜笑笑,说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欧阳冰蓝温柔地笑笑:“我们杨制片说了,这是不法分子疯狂地向我们栏目组挑战,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被吓倒。碰巧,市领导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觉得是犯罪分子针对电视台进行的一次攻击,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气馁。”
“哦,是这样啊,”苏镜犹豫着说道,“那你……”
欧阳冰蓝笑了,说道:“你是想说,宁子晨遇害,我好像是唯一能从中得利的人。”
苏镜不置可否地笑笑,说道:“你观察很敏锐,不当警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啊。”
欧阳冰蓝爽朗地笑道:“我不做主持也是电视界的损失啊。总之要有一个行当牺牲一下了,呵呵呵。”
“是,是,是。”苏镜连声赞同着。
“你可千万别跟着‘是是是’,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镜问道:“欧阳小姐,你昨天走得很早啊。”
“我本来就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来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
“这么说也有道理,因为昨天不是你当班,按理说你那时候不该出现在直播室附近的。”
“实话说了吧,我是去找宁子晨的。”
“你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但是没说上话,因为她很忙。”
“那是什么时候?”
“我七点三十五分左右去化妆室找她,看到她和制片人杨宇风一起出来,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我便去化妆室等她。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但是她说她要马上去直播台,所以我没来得及跟她说话。”
“你在化妆室等了她多久?”
“五分钟。”
“记得这么清楚?”
“等人是很难受的,所以我不断地看时间,而且化妆室有个石英钟。”
“你准备跟她说什么呢?”
欧阳冰蓝微微地叹口气,说道:“呃……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我想与谋杀案无关吧。”
“不,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关。”
“但是我不想说这事。”
苏镜无奈地说道:“电视台好像有很多秘密,很多人都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隐私嘛。”
“是,尤其是凶手。”
欧阳冰蓝瞥了一眼苏镜,说道:“等你怀疑我是凶手的时候再说吧。”
“好吧,你也知道,凶手可能就在你们中间,我们当然不能排除你。”
“这样做很谨慎,我赞成。”
“《顺宁新闻眼》开始播出之后,你一直在办公室等待,是要等着新闻结束之后再找宁子晨吗?”
“是。”
“在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事情引起你的注意了?”
“我没有进直播室,只是坐在编辑房看稿子,时不时地看看电视,所以我看到的跟你们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
苏镜微笑着审视着面前的美女,然后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喜欢玩杀人游戏吗?”
“玩过几次,”欧阳冰蓝说道,“苏警官,米瑶雨昨天已经跟我说过你们都问什么问题了,所以即便我是凶手,也早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欧阳主持真是爽快!看来从你这里,我们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不过,如果以后想起什么事情来,不管你觉得这事多么微不足道,都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欧阳冰蓝嫣然一笑,离开了会议室。苏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天没说话,邱兴华抬起头笑道:“老大,小心爱上一个凶手啊。”
“你小子,没个正经的,我是那种人吗?”
邱兴华笑笑不说话了。对这位队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局里来了新的女警,他总是要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而且还要跟众兄弟一起评头论足,现在当面见识了一位美女主持人,苏大队长心里不知道有多乐呢。
5.人性记录
杨宇风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一通寒暄之后说道:“苏警官,市里要求我们这节目还要正常播出,你看我们的直播室能不能解封啊?”
“哦,听说了,可以可以。”苏镜吩咐道,“小邱,你去把封条撕了。”
“好。”邱兴华说着便离开了会议室。
“杨制片,听说欧阳冰蓝又可以主持《顺宁新闻眼》了?”
“是,我跟台领导申请的。”
“她跟宁子晨有没有什么过节?”
“如果说有的话,这个主持人的位置就是一个过节啦。从《顺宁新闻眼》开播第一天,欧阳冰蓝就是我们的主持人了,可是后来突然被宁子晨取而代之,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听说宁子晨是跟你们台长李国强搅和到一起了,这才当上了主持人?”
“呵呵,这个……我们怎么能说这个呢?”
“欧阳冰蓝这人怎么样?”
“不错,业务没得说,我绝对信得过,而且她从来不摆名主持的架子,特别平易近人,又虚心,同事跟她提什么意见,她都会接受。平时跟大伙儿的关系也都挺不错的。”
苏镜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宁子晨的男朋友是原东怀?”
“是,他俩一起毕业的,然后又一起到了我们栏目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了。”
“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这事?”
“我觉得这事好像跟谋杀案没什么关系。”
苏镜心里叹道:“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嘴上说着:“原东怀今天来上班了吗?”
“来了。”
“女朋友遇害,他还有心思上班?”
“哎,这事说不清。原东怀一直不想分手,也许根本不是因为还爱着宁子晨。”
“那是因为什么?”
“怕空虚。分手会带来空虚,生活完全被打乱,而一般来说,人都喜欢稳定的生活,原东怀尤其如此。所以,他喜欢的是稳定,而不是宁子晨。”
“哈哈,我昨天也差不多是这么跟他说的。”苏镜笑道。
杨宇风也笑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啊。原东怀这人吧,真挺脆弱的。”他继续说道:“昨天傍晚还来跟我说要离开我们栏目组呢。”
“什么时候?”
“七点十分左右吧,当时我正在改稿子。”
“然后你就劝他分手了?”
“嗨!我哪能干那事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让他去跟宁子晨再好好谈谈。”
“你刚才跟我讲了那么一通理论,自己却不劝他分手?”
“哈哈哈,我的理论都是唬人的,竟把苏警官给忽悠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苏镜又问道:“除了恋爱方面,原东怀这人怎么样?”
“工作也是没得说啊。作为我们的美编,他非常敬业。虽然工作很简单,只是上上新闻标题和记者名字,但是每次都仔细比对,从来没有出过错。有几次,是我们记者写错别字了,编辑也没看出来,到了播出线上,被原东怀纠正了。”
“他人缘怎么样?”
“这人比较内向,不过人缘倒不差,大伙儿还都挺喜欢他的,也有很多人很同情他。”
“不过他觉得很多同事会嘲笑他。”
“他这人还有点疑神疑鬼的,不过也不是很严重。”
“哦,”苏镜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道,“再说说简易吧,这人怎么样?”
“很勤奋,工作很踏实,没什么歪歪毛病,就是有时候不太正经,分不清场合,总是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我跟他说过他的毛病,他嬉皮笑脸的,说他自己是个话痨,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过有一点挺好,我只要提醒他,他马上就不吭声了。”
“呵呵,领教过了,昨天他还唧唧喳喳的,你一说,他立即老实了。”
“是,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
“他跟宁子晨有什么过节吗?”
“没什么过节,他俩关系好像还不错,经常在一起讨论股票。”
“他俩都炒股?”
“是。”
“简易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呵呵,好像是赔钱了。听说前段时间把房子都押上去了,贷款五十万去炒股,结果那只优质股不涨反跌,全砸进去了。”
苏镜若有所得地点点头,之前他已经派人查过了宁子晨的个人账户,发现她的账户余额有五百多万,进账主要包括工资、股票和不明来源钱财。他想,所谓不明来源的钱财应该就是苏景淮所说的“一次十万”所得。而查阅股市交易记录,他发现宁子晨绝对是短线高手,操作手法与盈利能力远超国内某些自吹自擂的基金经理及所谓的专家。她介入的一支股票,曾经是顺宁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她在这支股票近三十个涨停板前逐步介入,盈利超过三百万。而一个经常跟她谈论股市的同事,却赔得一塌糊涂,这不能不引起苏镜的怀疑。苏镜看着杨宇风昨天给他的名单,说道:“秦小荷工作几年了?”
“在我们台干了快两年了,以前在一家公司当文员,后来电视台招聘,把她招进来的。”
“她的性格怎么样?”
杨宇风呵呵笑道:“性格?苏警官是在破案吗?”
“当然,分析心理学的创始人荣格说过,性格决定命运。”
“苏警官办案另辟蹊径啊。”
“不敢当。”
“秦小荷这人吧,”杨宇风琢磨着措辞,慢悠悠地说道,“我觉得她内心深处应该有点自卑。毕竟女孩子嘛,都喜欢自己长得漂亮点,可是她却长得不好看,这多多少少会影响她为人处世的一些态度,比如她会故意表现得很强硬,有时候说话也会比较冲,其实都是为了掩藏内心深处的自卑情结。还有因为她搞新闻是半路出家,总担心别人说她不懂业务,所以她看了很多新闻学、传播学方面的书。为了不让别人说她不懂业务,她便经常主动出击,批评别人,其实说白了,还是在掩藏自卑情结。”
苏镜听了杨宇风的解释,不禁笑道:“杨制片对心理学似乎很有研究啊。”
“哈哈哈,我研究观众心理学时偶然涉猎了一点。”
“夏秋雨除了迷信之外,跟同事关系怎么样?”
“夏大姐很热心,我们栏目组的报纸每天都是她从传达室拿回来的,看到谁桌面不干净,便忍不住唠叨两句然后帮忙收拾。她快五十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一般都爱嚼舌根,但是夏大姐不会,她讨厌在背后议论别人。工作方面,按部就班,特别严谨,从来不会出错,不过正因为这样,也少了很多创新的东西。她改的稿子都不够鲜活,记者经常对她有意见,说她把精彩的内容砍掉了。”
苏镜点点头说道:“这么热心,有时候也会招人烦吧?”
“还好,大伙儿都习惯了,哈哈哈。”
“昨天她说她没有家人,我当时不好意思细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女儿死了,老公跑了。”
“哦?怎么回事?”
“这个是我听同事说的,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来顺宁台工作也才八年多,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苏镜又指着苏景淮的名字问道:“这个美编呢?他怎么样?”
杨宇风微微摇摇头,说道:“这个人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说不出来,他迄今也没干什么坏事,但我就是觉得不自在。他虽然整天笑嘻嘻的,但那是皮笑肉不笑,我总觉得他老想着算计人。也许是因为我俩不是一路人,所以毫无好感。”
“化妆师怎么样?”苏镜接着问道。
“米瑶雨这人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往好处说,是思想很开放,往坏处说,就是风骚了。而且这人平常看上去落落大方,好像没什么城府,其实心眼多着呢。她对金钱有一种天生的向往,鼻子特别灵,能迅速嗅出哪里有钱赚,一旦瞅准机会就会立即下手。可以说,为了钱,她可以什么都不管,理想、操守都可以放弃。”
苏镜怀疑地说道:“这人有这么不堪吗?”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她为了赚钱就去卖淫了,”杨宇风补充道,“我只是说,她这人基本上没什么原则,没什么底线的。”
“哈哈,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杨宇风有点急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最后只好无奈地说道:“这个……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女人恪守道德是因为受的诱惑不够多,男人不肯背叛是因为背叛的价码太低。”苏镜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杨宇风只好妥协了。
“再说说这位导播严昭奇吧。”
“这人脾气很大,估计你也领教过了,我猜是因为身体方面的问题,导致人很压抑;又没有老婆,旺盛的荷尔蒙无处发泄,所以脾气就变大了。脾气一大,人就容易冲动,仿佛一堆干柴,一点火星都能烧起来。”
“是,”苏镜深有感触,“我昨天就一不小心把他点燃了。”
“哈哈,苏警官,你别介意,其实他这人倒是不坏。”
苏镜礼貌地点点头,心里老大不以为然,然后问道:“叶守蓝这人是不是很内向?”
“内向?”杨宇风说道,“何止是内向,简直有点自闭。他很少跟人打交道,在路上遇到了,你准备好一张笑脸想跟他打个招呼,可是他冷若冰霜,看都不看你一眼。我最开始遇到他还想招呼一声呢,到后来我见到他也装作没看见。我跟他单独说过的话,一年都不会超过两三句。”
“那你还用他?”
“嗨,我这岗位,说是制片人,可是根本没有人事权。再说了,直播间的摄像,工作很简单的,把摄像机往那一矗就行了。他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也没啥追求了,就是每天上上班,拿拿工资罢了。”
苏镜看着那份名单说道:“还剩下两个记者,咱们先说哪个呢?”
“说说展明秋吧,”杨宇风说道,“这人能力很强,是我们这里的顶梁柱,就是在整个顺宁电视台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但能力强,个性也强,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按说她家里那么有钱,换作一般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她还是干得乐此不疲。”
“苏楚宜呢?”
“他跟简易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杨宇风说道,“两个人话都特别多,喜欢逗笑,有他们俩在,办公室基本上就会很热闹。但是简易呢,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城府,苏楚宜就一点没有了,他就像块透明玻璃,心里想的什么,别人一清二楚。”
“没那么夸张吧?”苏镜问道。
“你别不信,他这人就这样,接触久了,你自然就看出来了。”
苏镜笑了笑接着说道:“都说完了,再说说你自己吧。”
“我自己?”杨宇风笑道,“苏警官,你饶了我吧,天底下最难的事就是评价自己了。我们单位经常搞各种学习,对自己进行深入剖析。既要说优点,又要说缺点。说优点时,不能说得太多了,说多了,别人会说你骄傲自大;又不能说少了,说少了,别人不会说你谦虚,只会认为你有自知之明。说缺点吧,更难为情,说多了,别人根本就不把你当人看了;说少了,别人就说你在欺骗组织。”
苏镜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们单位也经常搞这种活动,那滋味确实难受,杨制片总结得很精到,我就不逼你了。”
“是,是,”杨宇风连连点头,“是非自有公论,这个问题,你还是问我同事吧。”
这时候,邱兴华回来了,脸上挂着一丝潮红。
苏镜问道:“解个封也要这么久?”
邱兴华讪讪地笑笑:“遇到那个化妆师了,跟她聊了一会儿。”
苏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杨制片,我们这个小兄弟要被你的人迷住了。”
杨宇风对邱兴华笑道:“警官,女人不是随便可以爱的。”
邱兴华被两人说得涨红了脸,苏镜无奈地看了看他,然后对杨宇风说道:“杨制片,还有个事情得麻烦您。”
“尽管吩咐。”
“我想要一份昨天《顺宁新闻眼》的串联单和新闻稿。”
杨宇风听罢,立即走出会议室,找到一台电脑,将串联单和新闻稿打印出来交给了苏镜。
6.时间线索
“老大,你要这些串联单和新闻稿干吗呀?”杨宇风走后,邱兴华看着厚厚的一撂A4纸问道。
“因为它们会说话,我们问过的这些人,谁知道他们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呢。但是这些串联单和新闻稿是死的,它们只要开口就会给我们指出凶手。”
邱兴华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任:“你准备让它们怎么开口啊?”
苏镜瞥了他一眼说道:“拿钳子把它们的嘴撬开!”
邱兴华立即把嘴闭上了,等着苏镜把串联单的嘴撬开,可是撬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撬得开,苏镜只好把一叠纸往前一推,说道:“你把记录本拿给我看看。”
邱兴华不敢多嘴了,因为他看出来,苏队长现在正心烦着呢。
记录本上录着每个人的口供,根据这些口供,苏镜列出了一份详细的时间表:
19:15,米瑶雨给宁子晨化妆结束,原东怀来了,米瑶雨走了。
19:20,苏楚宜去化妆室找宁子晨配音,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化妆室,原东怀一个人留在化妆室里。
19:20左右,展明秋问秦小荷制片人杨宇风在哪儿,秦小荷说杨宇风去化妆室找宁子晨了。展明秋在化妆室待了两三分钟,之后走出来(19:23),看到杨宇风吸烟回来,准备说一件“秘密”的事,但是遭到杨宇风拒绝。之后,杨宇风一个人待在化妆室等候宁子晨。
19:28,宁子晨回到化妆室,杨宇风开始跟她谈工作。
19:35,宁子晨上厕所离开了化妆室,杨宇风也走了。随后,欧阳冰蓝一个人进入化妆室。
19:40,宁子晨回到化妆室,没理会欧阳冰蓝,随后两人离开化妆室。19:42,宁子晨上了直播台,然后说化妆盒没带,米瑶雨帮忙拿来,路上被严昭奇接走,他把粉盒送给宁子晨,骂她是婊子。
19:45,简易走进直播间,跟摄像叶守蓝聊天。
19:45,宁子晨嫌胸花不好看,走下直播台去化妆室拿胸花。
19:51,秦小荷上直播台,放串联单。秦小荷走后,简易走上直播台(不明原因)。
19:52,宁子晨回到直播台,摄像叶守蓝调整机位,走上直播台协助宁子晨转动位置。
20:00,《顺宁新闻眼》播出。
20:10,夏秋雨上直播台给宁子晨送观众短信。
20:15,宁子晨毒发身亡。
苏镜审视着这份时间表,在不同时间段进入化妆室和直播台的人太多了。对于化妆室,外人很难从门外看到屋里的人是谁以及在干什么,所以每个单独在化妆室待过的人都有嫌疑。
直播台呢?
他和邱兴华走出会议室,找到直播室。直播室大门锁着,上面还有贴过封条的痕迹。转眼看到隔壁导播值班室,便推门而入,简易在上网看股市,严昭奇在看报,通栏大标题是《女主持直播现场遭谋杀》。
看到两位警官走进来,严昭奇抬了抬眼睛没有说话,继续看报;简易则热情洋溢地站了起来招呼道:“苏警官,邱警官,你们咋有闲心来看望我们啦?”
“我们是误打误撞,”苏镜说道,“我们想到直播室看看,怎么锁着门啊?”
“我们直播室下午七点才开门的,”简易说道,“你们要看,我马上开门去。”
在简易的带领下,两人穿过导播间,走进直播间,苏镜坐到直播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摄像机镜头,再隔着玻璃窗看看导播间。直播台不是平板一块,朝外的边缘竖起来一块,这样在导播台上放个粉盒之类的小东西,外人是看不到的。
苏镜吩咐邱兴华:“你去导播间,注意观察我。”
邱兴华莫名其妙地走到导播间,隔着玻璃窗张望着苏镜,只见苏镜站了起来,手里似乎拿着几张纸,放在直播台上分拣着。稍后,他又坐回到直播台上,招手让邱兴华进来。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你在摆弄那些纸啊。”
“还有呢?”
“没有了。”邱兴华狐疑地回答道。
苏镜拿出手机,说道:“我刚才把手机放在衣袖里,然后从衣袖里滑到了台面上。”见邱兴华还是一脸迷茫,苏镜解释道:“我本来一直觉得在直播台上下毒,风险很大难度很高,现在看来未必如此,只要有点胆量的人或者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人,都会轻而易举地走到这里来下毒。”苏镜说完,又转向旁观的简易:“是不是啊,简导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