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打探
书名:雁回作者名:柏林少女本章字数:2507更新时间:2024-01-31 16:23:41
海毓在出发前就想好直奔丘城而去,可直到出城的时候他才喊住田明与蔡尧,与他们二人说起此事,田明蔡尧听后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为何行程匆忙。
海毓坐在马车中,语气平和,“泉城一行耽搁太久,本官思前想后,为了不负朝廷所托,这才希望诸位加紧赶路,若是田大人与蔡大人觉得路途艰辛,大可在途中修整,本官自行往丘城去即可。”
“不、不辛苦!”田明听出了海毓话里头的意思,开玩笑,他们此行若是跟丢了海毓,那大可打道回府算了,还办什么差!
“既如此,”海毓松开马车帘子,棉帘落下,他钻回了马车中,只留给田明和蔡尧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那便辛苦二位大人,随本官一同赶路了。”
夜半时分,一行人停靠在林中平底上,田明与蔡尧蜷在一辆马车上休息,外头一片漆黑,他们是文官,文官清流,如此风餐露宿之事他们何曾做过,海毓看着态度温和,可田明稍稍说些什么,他藏在温和下的强硬便将田明吓住了,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马车窄小,田明靠在位置上睡不安稳,他抱着手臂嘟嚷:“这海毓还真是年轻,说一套做一套,昨日还躲在李维屋子里头不见人,今日说去丘城便去丘城,当真是阎王一张嘴,跑死底下的小鬼!”
蔡尧沉默不语,田明斜睨了他一眼,“你今儿怎么回事?哑巴了?平日里不是话最多?”
“不对劲呐。”蔡尧自言自语。
田明眼睛一睁,来精神了,他往蔡尧跟前凑了凑,“什么不对劲?”
突然伸过来一张大脸,蔡尧哎呦了一声,“你吓死个人!”
“别打岔,我问你呢,你放才说什么不对劲?”
蔡尧盯着田明看了许久,最后摇头,又恢复了一贯在人前沉默不语板着脸的模样,田明与他一路同行,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他压低了声音,“我知晓你看不惯海大人,可你也看到了,海毓他虽然年轻,却是个有手段的人,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他手底下做事,安生过完这阵子回望都吧!”
“你怕了?”
田明吹胡子瞪眼,有些着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怕了?!咱们一同在朝为官,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只是劝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朝廷铁了心要改稻为桑,他海毓说破天去也不过是一个拿刀子的人,你若真不甘心,要怪也该去怪朝廷!”
蔡尧听不进去这话,他冷冰冰盯着田明,冷声道:“你害怕海毓,甘愿屈服于他,我不怕!他海毓想安安生生办完这个差事,想用湖州百姓的安稳日子做他的青云梯,做梦!”
“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泉城没法让海毓身败名裂是李维没用,我就不信,到了丘城,他海毓还能这么好运。”
田明连连摇头,“你啊你,当真是魔怔了!”
田明裹着袖子向后一倒,眼睛一闭,只说了最后一句:“罢了,我劝不动你,咱们同在御史台,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也是湖州出来的,我当然想看着湖州好,可也不能为此忘了本分,在其位谋其事,蔡尧,我只与你说这一次,日后你若再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谁也救不了你。”
“我为何要人救?”蔡尧语气冷漠,“这世道谁也救不了谁,我做人做事,只求本心。”
“但愿你别失了本心,误入歧途。”
从泉城去往丘城,水路最方便,沿着白江一路向南便是,陆路要更快,但却更折腾,湖州多山地丘陵,一路上翻山越岭,田明和蔡尧两个文官可谓是叫苦不迭。
海毓走南闯北游历北周,如此行程于他而言本该小事一桩,可他带病离开泉城,这一路上加紧赶路,除了始终关注着他的蔡尧,只怕谁也不知道在大家伙披星戴月赶路的时候这位在人前端正从容的海巡按始终病体缠绵。
在奔波了七八日后,丘城到了。
众人都在等着海毓拿出路引进城,却没想到海毓大手一挥,说道:“继续住在城外。”
田明傻眼了,这丘城就在眼前,不进城,住在城外荒郊野岭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
田明小心翼翼凑到海毓跟前询问,正好碰上海毓高烧不退昏沉之际,他握拳抵着嘴闷声咳嗽,为了不让田明听出来故意装作冷冽的样子,沉声道:“本官自有安排。”
海毓按兵不动不进丘城,田明虽然不懂他其意为何,但也老老实实跟在了边上,倒是蔡尧,见海毓神神秘秘,在暗地里冷嘲热讽,总觉得海毓就是想趁机搞事,田明劝他稍安勿躁,仔细看看海大人究竟想做什么,指不定是在想着做些什么有益于湖州百姓呢,蔡尧呸了田明一口,骂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田明劝也劝过,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蔡尧依旧油盐不进。
第二天一早,人没见了。
田明绕着车队找了好几圈,不见人影,就在他着急的不行的时候,海毓掀开马车帘子,哑声道:“蔡尧偷走了文书路引,自个儿进城了。”
“这……”田明瞪大双眼,一时间惊也不是喜也不是,呆呆的站在那儿。
海毓揉了揉眉心,算了,反正蔡尧心思多,不老实的人就算是绑在边上也要生出事端,“你放心,我会派两名侍卫进城寻找蔡大人的下落,蔡大人拿了文书路引,多半是住进丘城驿站了。”
“有劳海巡按了。”田明朝海毓作揖,既替这个不省心的同僚担心,也为他们住在城外迟迟不进城而发愁,他实在想不通,他们日夜兼程从泉城来到丘城,为何不进去?
海毓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再过两日便进城’,他的神态疲倦,田明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眼底熬的通红,说话时靠在马车壁上有气无力,前些日子海大人还玉树临风,今日乍一看,竟生出形销骨立之感,田明百般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一路辛劳,海大人还是要注意保养身子。”
“多谢大人关怀。”海毓微微笑了笑,他的五官精致,平日里姿态清冷,很够容易就让人忽视掉原来他有一张这样好看的脸,眼下病中虚弱,朝田明勾了勾嘴角,三分笑意未到眼底,田明一时有些呆愣,他倏得在心里想到,其实这位奉旨巡察湖州的海巡按不过十七,才十七岁,便已经是天子门生,他当年十七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还在参加乡试?田明老脸一红,腰弯的更低了。
海毓没什么力气,说多了话便有些昏昏欲睡,身体虽然累,脑子却不能休息,这些日子他在马车中一直在整理泉城田地,眼下还在等着云楼的消息,真是闭上眼睛都在想事情。
赵楹迟迟没有消息,海毓只得耐着性子在城外等候,还要压住同行的侍卫,终于,一行人在丘城外停留三日后,海毓发话,可以进城了。
城内驿站,赵楹摸黑来到了海毓屋子。
“城内情况如何?”
“你未进城,丘城太守与王金水无甚动作,至于你说的流民,雁之,我没有在丘城见到。”
“没见到?”海毓坐直了身子,他边咳边说道:“这几年北周流民肆虐,连内阁都头疼不已,咱们这一路过来,零星也见到不少举家逃荒的流民,怎么可能到了丘城,反而一个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