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交易
书名:雁回作者名:柏林少女本章字数:2632更新时间:2024-01-28 22:01:20
海毓闹了一整夜,直到窗外渗进来一缕晨光,他才从迷乱的混沌中清醒。
身上的衣裳早已在挣扎间散落床榻,他裹着锦被,看了一眼侧躺在他身边小憩的梁楹,两人皆赤身裸体,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失态,海毓双脸一热,又紧紧闭上了双眼。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赵楹勾了勾唇角,他伸手揽过海毓,微微侧头,贴了贴海毓的脸颊,哑声问道:“醒了?”
海毓不好意思睁眼,无奈不断颤动的眼睫出卖了他的躁动不安。
赵楹一声轻笑,不再捉弄他,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拉开层层叠叠的床幔,蜜色的肌肤在晴朗的晨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手臂青筋四起,肌肉紧绷,睁眼的海毓默默伸出自己的手臂,比划了一下,薄薄的一层肌肉被白得羊脂玉的皮肉覆盖着,怎么看都少了些味道。
海毓伸手抓了一把赵楹手臂处的肌肉,硬的像块石头,他啧了一声。
“啧什么?”
赵楹往身上披外袍,扭头看了一眼海毓,赵楹的五官锋利,刀削般的下颌更是让他平白生出了拒人于三尺之外的冷厉,但面对海毓时,他脸上的锐利会情不自禁得变得温柔和煦,海毓从前并未注意过如此微妙的差距,但眼下注视着好友深邃地双眼,他只觉得自己要溺毙在眼前的温柔当中。
“一块练武,怎的就你练出了一身好肌肉?”海毓说完,只觉得更加不公,又愤愤抓了一把赵楹的手臂。
赵楹笑着摇了摇头,扯过床边海毓的外袍一把丢到了他身上,“如今你每天可还练武?与我比这个,我下了多少工夫,你又下了多少功夫?”
海毓哑口无言,也是,自从他回了望都,的确许久未曾练剑。更别说后面他还进了昭狱,右腿平添重伤,海毓摇摇头,自嘲说道:“自古两全其美之事难有,我既选了入朝拜官,也不配再握霜寒剑。”
“罢了罢了。”海毓松开赵楹的手臂,豁达道:“遣妾一身安社稷,尽够了。”
赵楹面无表情地抓住海毓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正好能够包裹住海毓的手,“你安你的社稷,我守我的‘将军’,海雁之,上了我的床,便是我的人了。你这个人,这条命,从今往后你说了、不算。”
这话说的霸道,海毓听了却无端端心颤,他微微起身,吻住了赵楹的唇,轻轻啄了啄,与他耳鬓厮磨:“云楼,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怕什么,但我既许你此生,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将身边人、枕边人的位置留给你。我心匪石,不可磨也。”
“你只会说得好听。”赵楹咬牙切齿,他还不知道海毓,高兴的时候一张嘴就像是抹了蜜,什么好听的、哄人的话都说得出来,可说归说,做归做,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依旧不自己的命当命。
海毓说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他怕什么?
他怕来日朝廷纷争,自己尚未有能力保住雁之,便还是一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云楼,梁云楼,梁云楼……”海毓像猫儿似的黏在赵楹边上,披在肩上的外袍往下滑落了几寸,赵楹眼疾手快拉了上来,“安生点。”
海毓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不由得想起昨夜都那样光景了,这人还能隐忍不发,他起了坏心思,故意将脚从被子里头伸出来,在赵楹小腹处踩了几脚,坐在跟前的男人神色幽深了几分,海毓笑眯眯地说道:“原是有反应的呢?我还以为兄有隐疾,否则昨夜如此良辰美景,就这样错过了,多可惜。”
“雁之,”赵楹喉头滚动,压抑的眼角布满了青筋,徒生出一股难言的野性,赵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海毓,在察觉出他故意捉弄人的心思后,赵楹反手将他压在了锦被上,一只手将海毓双手钳在了后背,另一只手捏着海毓的下巴,虎口抵着海毓的下巴,海毓被迫仰头,赵楹居高临下地望着海毓,“喜欢这样?”
海毓眉眼弯弯,做着口型,无声说道‘我赌你、不敢’。
拉扯间一条长长的涎水从海毓唇角流了下来,赵楹伸手抹掉那条银线,两根手指在海毓口中搅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浴火,“不敢?我是可怜你这身子,受不受得住,自己心里没半点数?”
海毓脖子仰得有些难受,开始低低喘气,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地动山摇地咳了几声,赵楹松开他,又将他抱在了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你看,才这样就受不住,昨晚真做了什么,这几日还要不要下床了?”
海毓咳得面红耳赤,眼尾泛着红,眼眶里头湿漉漉,好似方才被欺负的狠了,他闷闷说道:“你别把我当做什么都禁不住的姑娘。”
“我不是姑娘。”
海毓不断确认这件事。
自己的心意清楚,但梁楹的呢?走上这条路,娶妻生子天伦之乐只怕此生无缘,他自己什么都不怕,梁楹呢?与其日后反悔,长痛不如短痛,与有缘人做快乐事,但凡有丝毫勉强,海毓都不要。
他给出了干干净净赤诚一片的真心,要的也该是这样一段情。
“我知道。”赵楹拿出帕子擦掉了海毓因为咳嗽而从眼角流出来的泪,他轻笑道:“你若是姑娘,我还不爱了。”
“那我若是姑娘呢?”海毓神情促狭,故意刁难他。
赵楹微微一笑,“那我方才说的便是假话。”说完,不等海毓再说什么,赵楹便将海毓放在了床榻上,他蹲在海毓跟前替他穿好罗袜,吻了吻海毓的脚踝,“折腾了一夜,再睡会,我去给你弄点吃食。”
冷不丁被人吻住脚踝,海毓浑身一个激灵,比起昨夜的刺激,眼下他只觉得酸软,自己钟爱梁楹起于密西重逢,那些在梁楹陪伴下滋生的情意混乱不堪,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对梁楹隐秘的期待与眷恋究竟是知己之情还是更难言的占有,但梁楹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海毓没有问出口。
如果云楼愿意说,那么他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那么他就不会去触碰云楼不愿谈及的秘密。
这一觉海毓睡得并不好,做着杂乱无章的梦,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梦里头好似有无数魑魅魍魉在追着他跑,脚下一个悬空,海毓猛地睁开双眼,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眼下在泉城李府。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不知何时起了高热。
海毓一阵苦笑,自从进了一次东厂,自己这身子还真是没用。
高热让他骨头缝都隐隐作疼,海毓揉着脑门,慢吞吞地下了床,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残茶,残茶入喉,喉咙处只觉得刀割一半,他缓慢吞咽着茶水。
站在桌边喝茶的功夫,赵楹回来了。
他手上还拎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包子,海毓闻着肉味就想吐,但又不愿惹得梁楹挂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了桌边。
赵楹将餐食在桌上铺开,他心里记挂着方才卜春回禀的事情,一下子便忽略了海毓啃包子时异样的神情。
“怎么了?”海毓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出声询问。
“蓝玉的来历查清楚了。”
“究竟如何?”
“一个月前,李维从湖州首富手上带回来了蓝玉,对外宣称是收养的二小姐。”
海毓了解梁楹,知晓他还有后话,遂静静听着。
“十日前,新上任的湖州制造局总管王金水在李府住了几日。”
“王金水是司礼监派来湖州的宦官,他可是司礼监在湖州的话事人,他在泉城逗留的这些功夫,李维不可能不做任何表示。”海毓稍微想想便能猜到蓝玉究竟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王金水面前。
自古以来,权色金钱,扬州瘦马是最好交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