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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真相
书名:雁回作者名:柏林少女本章字数:2566更新时间:2023-11-11 23:20:58
命是什么东西,尤春才不信!
他从尤家倒台走到如今,如果信命的话,早就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里头了。
尤春看着被挂在木桩子上狼狈不堪的海毓只觉得痛快,海毓的痛苦让那些惨烈的往事越发清晰,那种刻在他骨子里头的折磨就像在夜里流窜的鬼魅,尤春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钻出来,但是在海毓痛苦的时候,尤春只觉得那些裹挟着他的阴暗顷刻间都消逝了。
又或者,痛苦不会消逝,但会转移。
“雁之,你总是这样,犟得很。”尤春一声轻叹。
“进了东厂,能够站着出去的人我还没见过。”
“你、你大可试试!”海毓仰着头颅,神情冷毅地望着尤春,“我海雁之的骨头不算硬,但也绝对不软!”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阴暗的审讯厅内炸开,尤春手持软鞭,面无表情地朝海毓背上甩过去,他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好啊,那就来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东厂的刑具硬!”
“雁之,你不肯低头,我大有千百种法子让你低头,只是到头来我抬着一个废了的海雁之出去,海清风见了会不会呕的吐血,守着一个孤零零的海家,白发人送黑发人,雁之,你不是君子吗,你看着你老子悲痛欲绝,就真的忍心吗?”
尤春想毁了海家,海毓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他咬着舌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尤春,你、做、梦。”
“哈哈哈!”尤春放声大笑。
“究竟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嘴硬,雁之,你在东厂会知道的。”
尤春将海毓扣在东厂,就是铁了心要折磨他。
前两天的不闻不问不过是想让海毓看清楚,自他被抓进东厂后,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
东厂里头发生的事情外界不是全然不知,最起码赵楹就一直在关注着东厂里发生的一切。
卜春脚步匆匆,走上了游廊,抓着婢女急忙问道:“主子呢?”
婢女小声道:“殿下在花厅。”
卜春又匆匆走向花厅,在见到赵楹后连请安行礼都忘了,急声道:“主子不好了,海公子在东厂里头受刑了。”
赵楹握着茶杯的手青筋四起,他沉声道:“说仔细。”
卜春是知道主子对那位海公子的上心程度,因而在说起尤春对海毓做的那些事的时候格外胆战心惊,他眼瞧着自家主子面色越来越青白,到最后他说的越来越小声,勉强说完一句‘海公子自入了审讯厅后便再未出来了’立马溜之大吉,拍着胸膛站在花厅外头,卜秋从角落里头冒出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春哥你怎么这副模样,谁吓着你了?”
“还能有谁,我去给主子汇报海公子在东厂里头的事,真是吓死人了,以后这差事别交给我啊。”
卜秋蹲在卜春边上,耷拉着脑袋,“海公子还没从东厂里出来呢。”
“哪儿有那么容易呢,海公子得罪了司礼监,进了东厂,可不得——”卜春说这话的时候往花厅里头看了一眼,见赵楹还是方才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双手捂着嘴,小声道:“可不得脱层皮啊!”
卜秋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他磋磨着胳膊,摇着头道:“这些年东厂在尤春的掌控下听说是越来越吓人了,那海公子平白的和尤春对上了,忒倒霉。”
“司礼监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海公子没有得罪他们,但凡是司礼监看不顺眼的人,他们总有法子把人抓进东厂折磨。”卜春提起司礼监,满心嫌恶,这些年司礼监越发势大,司礼监里的那群太监在望都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年头啊,做阉人都是一件风光事了。
就在卜春和卜秋说话的功夫,门房的小厮悄默声走到了两人跟前,卜春耳朵灵,啧了一声,朝那小厮招手,“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春哥,前些天送到咱么园子里来的那位小哥,这两日一直在咱们园子里头晃悠,到处想找人打探消息呢。”
“打探什么消息?”卜春没和谢临打过交道,只知道这人是殿下从东厂里头带出来的,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只吩咐了两个嘴严的婢女照顾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交际。
“那位谢公子也没多问,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主子的身份。”
卜春沉吟片刻,朝小厮摆了摆手,“你先去,这事我问过殿下后再交代你们,园子里头的人嘴严,没有殿下的吩咐,那人问不出什么话来。”
“是。”
只是眼下赵楹正因为海毓的事情烦心,卜春在哪这些小事凑到他跟前去,保不齐还要挨一顿训斥,他和卜秋一块蹲在花厅外面,夏意浓浓,满园子绿意葱葱,可两人却唉声叹气,只觉得心头一阵拔凉。
这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太平日子啊。
望都哪儿都不太平,无论是高门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察觉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望都中的暗潮涌动,就光是礼部尚书等官员被扣宫中三日,这事便小不了。
海清风被关在文渊阁中第一晚的时候还心存侥幸,直到他连关三日,他和两名礼部侍郎才察觉出来了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他再次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便得知吕家被锦衣卫抄了家,和他作对了大半生的吕元良人头落地,吕家鸟兽飞散,海清风站在宫门前只觉得浑身冰凉,他颤颤巍巍地望着冰冷巍峨的皇城一角,这条没有终点的路上又多了几具尸骨埋于死地。
还没等海清风缓过来,海家侯在宫门口的小厮便急匆匆迎了上来,张口便是:“老爷不好了,公子被司礼监抓进了东厂,这会还没出来呢!”
可怜海清风一把老骨头,在宫里头关了三天,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就和榕伯赶忙去了童府,童源生也是早早知道海清风被抓东厂的消息,但眼下望都之中确实有比这还要十万火急的事情等待他处理,因而海清风找上门的时候童源生根本顾不上替他周旋海毓,反而是拉着海清风一块处理起了政务。
“文寿,你是礼部尚书,内阁六部你占了一席一地,如今望都大乱在即,你万万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几天童源生急得嘴角都要冒火泡了,见到海清风安然无恙出了宫,他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几日礼部官员都被扣在宫内,吕文良人头落地,文寿,望都这是要变天了啊!”童源生捶胸顿足,他早已头发花白,年近七十的他能够坐在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上,凭借的就是他处变不惊的雷霆手段,可到了今日,饶是他也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卷席得乱了阵脚。
“阁老,直至如今,我只想问一句,所谓科举舞弊案,究竟真相如何?”海清风的声音沧桑,他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神情疲惫。
童源生与他目光对视,他的一双眼苍老浑浊,童源生摇了摇头,“不知。”
“什么叫做不知?”海清风尽管愤怒,但隔墙有耳,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吕家白口人无一留下活口,吕文良身为正总裁,事关科举舞弊,陛下如何不会留他一个活口,就这样把人杀光了,事情怎么查!真相还要不要了!”海清风下意识就想到了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的司礼监,他低声道:“难不成是尤春……”
“旨意是明德殿出来的,陛下一言九鼎,文寿,此事的的确确,是陛下亲自下的旨。”
“那为何!”海清风用力砸着椅背,“陛下难道都不彻查真相如何吗,如此滥杀无辜,何来天道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