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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往事

第89章 往事

书名:雁回作者名:柏林少女本章字数:2034更新时间:2023-11-06 08:02:55

海毓这身份在东厂托不了大,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被吕立一打岔,更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来了。

尤春在送走了赵楹后便将心思打到了海毓身上,海清风被关宫禁,如今的海毓就是被困在东厂里头的一只蛾子,尤春喜欢看他被困笼中挣扎的模样,明明光亮就在眼前,但却飞不出去。

尤春走到牢房前的时候被关在边上的吕立还在破口大骂,喋喋不休骂个不停,侯在边上的小太监担心他骂得太难听惹恼了掌印,连忙走进牢房将破布塞进了他口中,吕立瞪大双眼呜呜咽咽,目眦欲裂望着越走越近的尤春,饶是他语句不清,但仍旧能够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憎恨。

“做什么这样对待吕公子,没眼力见的东西。”尤春慢条斯理地看了在地上打滚的吕立,微微笑着,眼底满是怜悯,大有一副吕家到了这人也没几天好活的意思,他让人将吕立搀了起来,扯掉塞在嘴巴里头的汗巾,汗巾被扯出来,吕立痛快地呸了一声。

“你这个满心阴私的狗官,尤春,当年尤家被抄,你就不该活下来!”

“是啊,我当然不该活下来。”尤春微笑着看向吕立,“我就该和你一样,吕家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死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我吕家世代、世代清流!我家祖上曾入内阁,是、是北周的中流砥柱!你这个阉人,算、算得上什么,也敢在我面前置喙!尤春,我今日死了,入的仍旧是吕家祠堂,来日后人笔书,写我吕立,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子!而你尤春,区区阉贼,史书青笔只会谩骂与你,尤春,你且等着,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声轻笑,极尽嘲讽。

尤春盯着吕立,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啊,你别放过我,你就看着我,我这个阉人是如何坐拥这世上最尊贵的权利与地位,踩在望都之巅,让你们这些文官武将全都归在我身下俯首称臣。”

听着这话,吕立连连后退,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尤春,片刻后,他放声狂笑,“哈哈哈!这天下、这望都,乱啦!乱啦!祸福成名士,奸雄作命身!百年真有恨,万死独无因。天道何终极,英魂亦可伦。一朝风雨散,不见古时秦!”

海毓沉默地坐在暗处,听着吕立振臂高呼‘一朝风雨散,不见古时秦’,他艰难地闭上了双眼。

眼底有苦涩,亦有不甘。

脚步声越来越近,牢门处传来铜锁落地的声音,海毓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尤春那一双似笑非笑、满是阴柔的眼睛。

很多年前,这双眼睛还不是这样的。

它澄澈、干净、满是少年风流坦荡与肆意。

“雁之,这个地方我也待过。”

“崇德元年,尤家抄出了三百万两雪花银,那是当年最大的一桩贪污案。”

“你住嘴!”

海毓神情镇静,淡淡问道:“我说错了么?”

“尤家贪污在前,受罪在后,尤春,我说错了么?”

“你住嘴!”尤春气得浑身发抖。

海毓笑了,他做的端正笔直,好似不是在东厂大狱之中,而是在积文巷的茶馆酒肆内,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尤春,你抓我进东厂没用,你想让我低头,想让海家低头,做梦。”

东厂内寂静无声,跟在海毓边上的小太监一声不吭,生怕他们多出了口大气就成为迁怒的对象。

海毓被拖出牢房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吕立,看一眼当年的自己。

也是这样狼狈不堪,从云端跌入泥淖,他在牢中不甘地大喊大闹,他被从前自己根本瞧不上的太监羞辱。

拖着海毓前行的小太监有些畏手畏脚,不敢大力,走在前头的尤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没力气,还不如喂野狗。”

“掌印息怒!”

那名太监低着头看了一眼被他拖着前行的海毓,“海公子,得罪了。”

海毓整个人都被拖着,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太监奉了尤春的吩咐,就是要看他像条野狗似的往前爬,海毓不肯动,就被拖拽着前进,就这样一路到了审讯厅,黑黢黢的长廊透着一股血腥气,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来路早就成了一条蜿蜒的血路。

海毓被绑在了木架子上,穿着蟒袍的尤春站在他面前,手里持着一条鞭子。

“尤春,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尤春站在海毓面前,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到最后一声叹息,神情有些怅惘,比起他在人前的机关算计,这一刻的尤春显得格外淡然,海毓望着他琉璃色的眼眸流露着茫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尤家那位光风霁月的尤大哥还是现如今手握大权的掌印尤春。

“雁之,现如今我当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尤春凝望着海毓,仿佛想要透过他重看当年的自己。

“尤家倒台,我备受欺凌,雁之,你尝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尝过!

我如何没有尝过!

海毓看着陷入癫狂的尤春,那些原本应该尘封在过往中的回忆全都不受控制地浮现了出来。

海毓扯了扯嘴角,笑得漫不经心,“尤春,这世上最多的便是不知他人苦。”

“放他娘的狗屁!”

尤春扬起鞭子,恶狠狠地朝海毓身上摔过去。

皮肉绽开,海毓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春目眦欲裂地瞪着海毓,“我为什么要不知他人苦!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偏要你一一尝尽!雁之,你多肆意啊,海琢玉,海琢玉,海琢玉!”尤春哈哈大笑,他捏着海毓的下巴,眼底满是恨意,“凭什么,尤家到了,我成了人人唾弃的奸臣,你却还能备受世人称赞,雁之,你告诉我,凭什么啊!”

“命该如此,尤春,这都是命……”

蘸过盐水的鞭子破开了海毓的血肉,他被挂在木桩子上,双脚悬空,疼痛让他格外清醒,他回忆着当年海家倒台后的桩桩件件,只得扯着嘴角,断断续续的来一句‘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