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地位

“公公，要我说您面子大呢，三殿下您都敢拂他的面子，尤掌印疼您，这要是换了咱们啊，哪里敢造次！”一名小太监趴在刁伟跟前替他捶腿，哄得刁伟眉开眼笑。

刁伟靠在太师椅上喝茶，老神在在，他吹了口茶沫子，一声轻哼，“在这宫里头，若是得了宠，就算是一条狗也比人抬得起头来。若是不得宠，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不也得在地上趴着学狗叫！”

“那是呢，公公您入了掌印的眼，日后保不齐再受到陛下的疼爱，咱们可都得跟在公公后头吃肉才行啊！”

刁伟眉开眼笑，他将脚架在了蹲在自己跟前的小太监的肩膀上，示意他给自己捏腿，小太监上道的很，对他极其巴结，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东厂里头一片笑语，尤春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刁伟坐在椅子上大放厥词，尤春面色铁青地往里走去，守门的小太监甚至来不及通传就被他一脚踹开了。

“滚！”

尤春一声呵斥，刁伟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尤春一脚踹翻在地，“你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竟然敢在三殿下跟前撒野，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这条贱命了！”

刁伟被尤春劈头盖脸一顿骂，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连带着被尤春踹了两脚，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灰扑扑沾满了泥灰。

“狗东西，竟然敢在三殿下跟前作妖，你以为就凭三殿下，就能够在陛下跟前得脸了？像在三殿下头顶作威作福也不去打听打听，三殿下后头究竟站了什么人！”

“掌印恕罪！掌印恕罪！小的实在不知啊！”

“你不知？”

尤春一声冷哼，“我看你就是什么都知道，心里头的算盘打得门清，算准了三殿下无权无势，想要在他身上耍威风！司礼监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刁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尤春来东厂前被赵筠阴阳怪气了一顿，现下一肚子窝火，见到他龟孙子似的趴在脚边，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刚入宫，谁都能踩一脚的场景，他恶狠狠地啐了刁伟一口，“本官今日就因为你做的这蠢事，被二皇子骂得哑口无言，蠢货，留你在司礼监有什么用！”

“掌印饶命啊！小的今日纯属无心，并非有意冒犯三殿下！还请掌印在三殿下跟前好好说说情，让三殿下饶过小的才是！”刁伟实在没想到，他不过是刁难了一下赵楹，就会惹来杀身大祸。

尤春一声冷笑，像是没见过像刁伟这样蠢笨无知的人，他一脚将爬到自己腿边的刁伟踹开，“又蠢又坏，本官实在不知道当初怎么会提携你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来。”

“事到如今你连要去求谁都不知道，我就算今日救了你一命，来日你也迟早会在宫里面断送性命。”

刁伟被太监从东厂拖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赵楹从马车中走下来，穿着一身黑衣的赵楹看上去格外冷漠肃杀，春末暖阳正好，赵楹站在那却无端端让人觉得一身寒意，卜春站在赵楹身边，刁伟扑过来的时候就连伸手极其敏捷的卜春都没有反应过来。

“三殿下饶命！三殿下饶命啊！”刁伟狼狈至极，趴在赵楹脚边，他在东厂里头就摔得鼻青脸肿，现下被剥去了御赐的蟒袍，再无从前的得意与风光，跪在赵楹边上就像是一头乞讨的野狗。

赵楹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何罪之有，我又如何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刁伟面色刷白一片，他顿时软绵绵地滑了下去，心底无比后悔方才对三殿下不敬。

赵楹神色冷漠，面无表情地从刁伟身前踏了过去，赵楹走进东厂的那一瞬间抬头看了一眼东厂大门，他的眸光锐利，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幕的小太监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心生寒颤。

赵楹前脚进了大门，后脚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尤春耳中，尤春听着小太监的传话，微微勾了勾唇角。

“掌印，三殿下只怕来者不善。”

“无论善与不善，我与他都是听着陛下的吩咐办事，他是三殿下，我是司礼监掌印，于身份我越不过他，于地位，他越不过我，咱们呐，就安生办好这桩差事，送走这尊大佛，谁都清清静静的。”

“都吩咐下去，办案期间谁也不准对三殿下不敬。”

“有刁公公的前车之鉴，必定无人敢冒犯三殿下。”

“这就对了。”尤春意味深长地望着黢黑的大门，一声轻叹，“就连深居简出的三殿下都从鹊苑里头出来了，望都这天，看来当真是要便喽。”

尤春的心腹阿才侯在边上，有些不解，“掌印，三殿下说到底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且不受宠的皇子，就算他有心这趟出什么风浪，只怕也难成事。”

“什么样才算成事？”尤春神色淡淡的，“咱们都是阉人，究竟到了哪一步，才算是真的成事？”

阿才见尤春神情不虞，立马沉默，免得说错话触了尤春的逆鳞。

就在这沉默间，赵楹到了。

比起赵桢和赵筠，赵楹这个三皇子实在是要低调的多，平日里出行也不摆什么皇子依仗，顶多带着两名随从，轻车从简，走在朱雀大道上都甚少有人能够认出他的身份。

在此之前尤春其实没和赵楹打过交道，这些年赵楹一直在外游历，尤家出事后尤春入宫，宫宴上他就没见过赵楹出息，在宫里头也没听人说起过这位三皇子，如今赵楹冷不丁从鹊苑里头冒了出来，尤春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就算他的背后有赵筠，尤春也觉得不对劲。

毕竟像赵楹这种深居简出的人，若不是他主动找到赵筠，平白无故的赵筠怎么可能会想到拉拢这位既无权无势也不受宠的三皇子。

“尤掌印。”赵楹走进了审讯厅，唤了一声尤春，虽然冷着脸，但起码神色和缓了几分。

在宫里头呆久了，但凡是个聪明些的都不会像刁伟这样在明面上踩赵楹的脸，尤春笑眯眯地迎着赵楹，“奴婢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受了陛下的吩咐前来督察司礼监办案，殿下有何吩咐，奴婢必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