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搭救

“啊！”

阴冷的昭狱内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顺着声音的尽头看过去，就见谢临被吊在木头架子上，他的十指正被夹板用力挤压，尤春坐在他面前，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谢临的嘶吼声仿佛还增添了他的兴致。

“这是东厂有名的绕指柔。”尤春微笑着看向谢临，见他疼的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一抹坚毅，尤春心底闪过怒火，他的嗓音狠毒，“谢临，你这双手若是还想拿来提笔写字，我劝你最好给我早点想明白。”

“你想保全海毓，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休、休想！”谢临断断续续，他冷冷注视着尤春，十指连心，尽管指尖的痛意让他失去了任何思考的力气，但谢临还是吊着一口气，说是负隅顽抗也不为过。

谢临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但他总在想，人活一世总该有些东西是需要坚守的，比如兄弟信义，比如天理正道。

“北周、北周宦官当道，祸乱朝纲，尤春，你、你就是北周的罪人！”

“你们这群宦官全部都是北周的罪人！”

谢临拼着最后一口气怒吼。

“哈哈哈！”尤春放声大笑。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谢临身边，谢林被吊在木架子上，尤春命人将他从木架子上放了下来，亲手接过一盆水，往他身上泼过去，谢临闭着眼睛，沉默地忍受着尤春带给他的一起屈辱。

“阉人也是人，司礼监的阉人谁也不是生下来便是赵家人的奴婢！”尤春面容阴翳，“谢临，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吗？你们这群书生清高自傲，可说到底，你们不过是披了一层礼义廉耻的皮，脱下那层皮，谁又能比谁干净！”

盯着东厂的眼睛多，东厂里头的这点动静瞒不了任何人，谢临前脚进了东厂，后脚盯着尤春的赵筠便受到了消息。

一边是被困昭狱的海毓，一边是被抓进东厂的谢临，不光赵筠得知了这个消息，与赵筠是死对头的赵桢和远在鹊苑的赵楹一个不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尤春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总之不到短短半个时辰，这些人就对东厂里头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礼部几位大人被困宫中，宫外锦衣卫又在大肆抓捕望都书生，夜半时分，赵筠又派人将赵楹喊来了皇子府。

“其实就算二哥不差人找我，今晚我也是要麻烦二哥一趟的。”

“哦，为何？”

“我那好友被掌印带进了东厂，二哥素来与司礼监走得近，三弟有个不清志强，想麻烦二哥出面向尤掌印说个情。”

“你想搭救谢临？”赵筠盯着赵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来，除了谢临被困东厂，据我所知，海毓如今也身处昭狱，只怕尤春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赵楹神色未变，只是在听见赵筠这样说轻叹了一句‘那还真是有些可惜’。

“听闻尤春手段狠辣，海家那位公子若是落到了他手上，只怕有去无回。”

赵筠见赵楹波澜不惊，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是啊，尤春与海家素有冤仇，如今海毓落到了尤春手上，还不知道尤春会怎么折磨他呢。”赵筠盯着赵楹，慢吞吞地说道：“三弟，若是给你机会，你可想将海毓从东厂中带出来？”

“二哥真是喜欢说笑。”赵楹神色冷淡，“各人自由各人的活法，我做什么要出手救海毓。”

“是了。”赵筠终于收回了怀疑的目光，他将自己的腰牌丢在了桌上，“去吧，你想搭救那个姓谢的小书生，无关紧要，尤春自然不会拿他做什么妖，只是那个谢临……”赵筠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善：“他和海毓走得近，今日你若救了他，你记得与他说一句，他承的可是我二皇子府的情谊，日后该报答谁，让他心里有个数吧。”

“是。”

“去吧。”

赵楹从二皇子府赶到东厂的时候谢临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尤春控制着那个度，既不让他痛的晕死过去，也不让他好过，赵楹拿着赵筠的腰牌走进东厂，入耳便是谢临撕心裂肺的惨叫。

手底下人向尤春传话，尤春颇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三皇子来了？”

“那可是个稀客啊。”

尤春起身，“三皇子到访，我自然是要迎接一番。”

“掌印，这人……”

尤春看着被吊在木架子上的谢临，“继续吊着吧，这人不是骨头硬么，硬骨头吃点苦，死不了。”

两名小太监簇拥着尤春往外走，赵楹站在东厂大门处，见他走过来微微皱眉，尤春没和赵楹打过交道，他入宫这些年了，就没见过赵楹在宫中行走，这位三皇子在望都实在是有些过于低调了，说得好听是低调，说直接点，那就是不受陛下宠爱，其实像赵楹不受宠的皇子，还比不得尤春风光。

不过真碰上了，面子上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尤春毕恭毕敬地向赵楹行了个礼，“奴婢尤春见过三殿下，不知三殿下到我这东厂来，有何贵干呐？”

“尤大人有礼了。”

赵楹自然不会蠢到在尤春面前拿乔，他将赵筠的腰牌递到了尤春跟前，“今日我不过是替二哥跑个腿。”

“二殿下？”尤春眯了眯眼睛，“二殿下有何吩咐？”

“有一位名唤谢临的书生，不知犯了何事触怒了尤大人，被提到了东厂中，还望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放那人一马。”

“不过是个小书生，”尤春有些不悦，“怎么二殿下连这种小事都要插手？”

赵楹微微一笑，“尤大人也说了，不过是个小书生，倘或不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还望大人，能够通融一二。”赵楹微微躬身，“这也是二哥的意思。”

“既然是二殿下的意思，那我便卖殿下这个人情。”

尤春朝站在身边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去，将谢临提出来。”

“多谢尤大人。”

尤春笑得淡漠，“道谢就不必了，只是我话说在前头，今日二殿下从我这儿带走一个谢临，明日后日我若再抓了什么人进东厂，二殿下可别又过来讨人情，今日救这个，明日救那个，我这东厂岂不成午门菜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