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质问

面对赵筠的质问，赵楹面色平静，他坐在赵筠对面，温声道：“二哥忘了，我有一在民间结识的好友，在望都参加会试。”

“那人名唤谢临。”

赵筠眯着眼睛，半晌后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是有这回事，我想起来了。”

“那个谢临……”赵筠望向赵楹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什么时候请他上门，既然是三个你的朋友，二哥也该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赵楹说是，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只是他近日好像受了海家公子的邀请，住进了海府，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海府？”

赵筠来了兴致，他正打算派人好好查探一番他这个三弟说的是真是假，没成想赵楹这就说出口了，如此一来海毓在昭狱大门前徘徊逗留，到也算是情有可原。

“你认识谢临，海毓也认识谢临，今日是你故意派人接海毓进昭狱的？”

“二哥，”赵楹的神情无奈，“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海家公子。”

“想来是我手底下的人听了我的吩咐去昭狱探望谢临，那位海公子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一同进了昭狱？”

赵楹这番说辞赵筠自然不会轻信，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锦衣卫今日在望都大张旗鼓抓人，只怕有要事发生，这几日你好生待在鹊苑，若有要事我自会派人寻你。”

“你若有闲工夫，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盯着点老大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是。”

赵楹在赵筠面前虽然沉默寡言，但整体来说还算是没什么心思，赵筠虽说算不上全然信任赵楹，但好歹也是多了个助力，假以时日他再带着赵楹去父皇跟前露个脸，他这久未得宠的三弟在朝堂上也能有一些说话的分量。

“二哥，宫中究竟出了何事？”

赵筠摇头，“没有消息传出来。”

“二哥与司礼监向来交好……司礼监难道没有提前与二哥透露一些消息么？”

提及司礼监，赵筠神情有些不屑，他盘腿坐在卧榻上，冷声道：“司礼监如今尤春说了算，他尤春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在司礼监点头哈腰的一条狗，在我跟前连提鞋都不配，如今做了掌印，连我都要在他跟前赔笑脸！”

“尤春掌管司礼监，深宫中的消息就是他的命，我若拿不出东西让尤春满意，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赵筠和尤春看上去唇亡齿寒，可说到底，如今的赵筠不能没了尤春，可尤春握着司礼监，他没了赵筠，随便扶持一个赵氏子弟都能坐到赵筠如今这个位置来。

赵筠到如今没有封王，足以见崇德帝对他其实满是忌惮，亦或者崇德帝从心底就认定了他赵筠没有封王的才干。

“尤掌印到现在都不给二哥递消息，只怕……”

“怕什么？”赵筠眉头微皱。

“只怕宫里出了大事，掌印这是稳坐钓鱼台，等着二哥去找他。”

“尤春向来如此，无利不起早。”

赵筠虽然眼底流露出嫌弃，但如今的他除了巴结尤春，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二哥，”赵楹压低了声音，“将筹码放在别人手中总归不够稳妥，掌印如此钳制二哥，不过是看准了二哥除了掌印外别无依仗。”

“放屁！”赵筠被戳到了软肋，他面色大变，“他尤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被阉了的废人，仗着父皇宠他，便妄图踩在我们的头顶撒野，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究竟配不配和我平起平坐！”

“二哥的母妃深受父皇宠爱，自然是我等比不上的。”

赵楹坐在赵筠对面，嘴上虽然说着哄他的话，但眼底却一片淡漠。

“迟早有一日，我要让尤春再也无法如此嚣张！”

赵楹跟在赵筠身边，算是看清楚了，明面上赵筠与司礼监沆瀣一气，看着唇亡齿寒谁也离不了谁，可真正揉碎了掰开来看这一层关系，赵筠自诩出身不凡，他身为赵氏子弟，长久对一个阉人如此尊敬，心中早就积满了不满。

这世间看似所有牢不可破的关系，都逃不开利益二字。

赵楹在夜深时分离开了二皇子府，在回鹊苑的路上特意问了一嘴海毓的情况。

“主子，海公子还在昭狱里头没出来。”

“还没出来？”

赵楹眉头微皱，他掀开马车帘子，吩咐道：“派人去昭狱里头看一看，里头发生何事了。”

“是。”

昭狱里头没出什么大事，是被抓紧去的谢临出事了。

海毓进了昭狱后便四处寻找谢临的下落，可他找遍了昭狱的牢房，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直到问了在昭狱中看守的锦衣卫，他才得知原来谢临被带去东厂了。

在得知谢临被抓去东厂，海毓当即便准备往东厂赶，可他人还没出昭狱呢，就被几名锦衣卫扣在了昭狱中。

那几名锦衣卫眼生得很，海毓没见过。

“海公子，您不能离开。”

“为何？”

海毓再问，那几名扣押住他的锦衣卫就再不肯说话了，他们只是将海毓拦在了审讯厅中，不让他往外走，却也没有动粗。

海毓冷笑，“我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当朝一品大员，你们可知私自扣押官宦子弟是何罪名？”

“还请海公子恕罪，小的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吩咐？”海毓眼神凌厉，“你们听得是谁吩咐？锦衣卫同知？指挥使？还是司礼监？”

蹭，绣春刀被拔了出来，寒光乍现，两把绣春刀架在了海毓的脖子上。

“海公子，还请您老实在昭狱待着，上面若有别的消息，小的自会来通知您。”

锦衣卫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审讯厅，那两人挂刀站在了大厅外，海毓冷静下来后终于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宫里出事，父亲极礼部一众官员都被关在了宫中，锦衣卫在积文巷缉拿了大批书生，这应当是崇德帝的旨意。

至于自己……

海毓的目光渐渐幽深，必定是有人想趁着父亲被扣宫中的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动文章。

只是那人究竟是谁？

对他记恨在心的尤春？还是心狠手辣的赵筠？亦或者看似面和心善实则心思深沉不见底的晋王赵桢？

海毓只觉得自己好似行走在一团迷雾中，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前面会突然伸出来怎样一双将他拽入阴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