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刺杀
书名:雁回作者名:柏林少女本章字数:2019更新时间:2023-08-26 12:17:29
赵筠与榕伯说他们已经送海毓去赴大皇子的约了,榕伯没法子,只好亲自带着人往城外赶去,初春的城郊梅林热闹非常,山脚下人流如织,少女踏青游春,说笑声络绎不绝。
“榕伯,没瞧见公子在哪儿啊?”海府的小厮坐在马车上伸长脖子张扬,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人群,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榕伯:“你们上山去寻一下吧。”
“是。”
榕伯还在想着海毓或许已经上了梅林,殊不知此时此刻海毓才坐在出城的马车之中,车夫穿着粗布褐衣,虽然穿着低调,但海毓透过他包裹在衣袖下喷薄的肌肉推断出,这人应当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倘若他强行挣脱,也是能离开的,只是如今他一脚踏进了望都之中,这些年他四方游历,望都中人对他了解甚少,他会功夫一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暴露在人前。
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底牌掀得干干净净的人,是蠢货。
海毓安静坐在马车之中,他观察着外头的景象,的确是出城之路。
他摸不准赵筠究竟想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真的这么好心把他送出城吧?
赵昀明白着送他出城只是一个说辞,海毓不信赵桢会听不出来。
“吁——”
正当海毓思索之际,马车突然一阵颠簸,车夫猛地拉住了缰绳,电光火石间,一把短刀刺穿了马车,海毓眼疾手快,抬脚将直愣愣朝他刺过来的断刀踢飞,力道之大绝对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能够发出来的,马车外的车夫石斛大为震惊,他转头抽出插在马车旁的长刀,翻山下了马车,用力朝马车内劈过去。
海毓眉眼一凌,反客为主握住了缰绳,就在他朝马背上纵身一跃的那一瞬间,马匹与后面的车厢被车夫劈断了,海毓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他的手脚灵活,只可惜手无寸铁,只能拼命往前跑。
山间羊肠小道极其狭窄,黑衣人骑着另外一匹马紧追不放,暗箭袭来,海毓一手攥住缰绳,双腿夹着马背,整个人以一种扭曲而又柔软的姿态打横贴在了马匹的另一侧,马夫见伤不到他分毫,杀意渐起来,他掏出袖箭,瞄准海毓后背的方向。
咻——
袖箭朝海毓飞旋着刺过去。
等到海毓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心口,袖箭刺穿肩胛骨,皮肉被刺穿,发出了撕拉声。
眼看车夫就要追上来了,海毓心一横,径直从山崖一侧翻了下来。
山崖上藤蔓悬挂,海毓轻功好,迅速缠住了藤蔓,一路往下坠落,高大的枝丫缓冲了这股大力,他抓着藤蔓悬挂在了半空中。
海毓游离四方,没少历险,从山上坠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他环绕四周,在心中暗叹,幸好这座山崖坡度不高,他顺着藤蔓缓慢往下爬,竟也踩到了底。
抬头定睛仔细看,还能看到黑衣人在小道边上东张西望。
海毓趴在枯草泥地中不敢动弹,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小心翼翼地往有水源的地方挪动。
赵筠想杀他,却不敢大张旗鼓。
只能借着送他出城赴赵桢之约的时候动手,来日事发也好全部推到赵桢的头上。
如今失手,赵筠绝对不敢继续派人追杀,望都脚下,赵筠还没有这个胆子敢明目张胆动到一朝尚书之子的头上来。
水声渐渐清晰,海毓的左肩上插着断箭,他自己不敢轻举妄动乱拔箭,只好在河边用河水先将身上的血污洗干净了,天边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
初春多雨,林中小路泥泞难行,海毓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松软的泥地中,顺着回城的方向缓慢走着,山中寂静一片,寒鸦凄厉,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叶子上,海毓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春雨洗刷掉了海毓一路走过的痕迹,羊肠小道上凌乱的脚印被雨水冲没了,若不是不远处停了一辆破败的马车,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
赵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天色昏黄了,卜秋四处查探,没有发现海毓的下落。
“主子,海公子或许已经逃脱了?”
赵楹神情凝重,“二哥心狠手辣,他既然下了杀心,便不会轻易让海毓逃脱。”
“活不见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海毓跑到了不好追的地方。”
赵楹望着漆黑一片的崖底,有些不安。
“主子是怀疑海公子掉落崖底了?”卜秋立马朝站在远处的暗卫招手,“属下这就带人下山搜寻。”
“不用,我自己下去。”
“主子!”卜秋意图阻拦赵楹,“崖底凶险不知,还是让属下去吧,属下必定尽心搜寻海公子。”
“不用。”
赵楹抽出堂花客,一把插在了泥地上,借着这股力往下一跃,强悍有力的右臂一把抓住了藤蔓,双腿绞着藤蔓,在夜色下灵活地往下滑。
赵楹功夫好,比起海毓掉落下来的狼狈,他明显要从容得多,在崖底站定后他朝顶部发了个信号弹,橘红色的烟火在天边炸开,远远在林间走着的海毓也瞧见了这一道橘光。
但他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根本不敢贸然凑近。
肩上的箭伤隐隐作痛,海毓反手摸了一下伤口,满手血腥味,海毓寻了个大树靠着,春雨不停,幸而古树茂密,雨滴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落下来的时候雨势俨然小了不少。
脚步声响起,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犯困的海毓掀了掀眼皮,他想起身往林中躲,但冰冷僵硬的四肢却让他无法动弹。
“雁之!”
昏昏沉沉的海毓被梁楹的喊声炸醒。
梁楹见到海毓面色苍白地靠在大树旁的时候连嗓音都在颤抖,他甚至都不敢触碰海毓,浓郁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梁楹小心翼翼地靠近海毓,“雁之,你哪里受伤了?”
“云楼兄,是你啊。”
见到来人,海毓彻底放下心来,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朝他笑了笑,话还没说几句,便一个倒头,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