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近,人们口中喊出的字眼仿佛已经到达了耳边。公输冉不敢回头,只能认准了一条路不要命的跑。
她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逃跑了,但是这次却是她跑的最远的一次。
“孩子,不要着急,母亲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等我们出去,我们离开这些人,我们母子两个啊——”
公输冉一只手扶着四周可以扶的草木,一只手扶着已经开始变得愈加疼痛的已经凸起的小腹,脚下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摔倒时两只手紧紧地护住了肚子。
原本身后的人就已经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这一摔倒,后面的人几乎是很快就围了上来。公输冉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棒子又打了回去。
“贱人,还敢跑!”
一个青年男子上前狠狠一棒子落下,骂道:“贱货,你还敢跑,给你脸不要脸!”
公输冉一个女人,如何能比得过男人?更何况是好几个男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自己的肚子。
她这一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家人都被奸人陷害,家中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尽数夺去,她好不容易在家中仆人的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却被人贩子抓住卖进了山村里。
她恨那些抢夺了她家产害死她家人的奸人,恨那些抓了她的人贩子,恨那些将她买来的村民,恨那些总是用色眯眯眼神看着她的村里的汉子,恨那个强迫和她成亲的男人,她恨这个世界!
唯一的,能让她不恨的,让她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肚子里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这是她的唯一,也是她的一切,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拼命地护着肚子,背上已经能够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感,可是肚子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看着安然无恙的肚子,公输冉脸上露出一个凄惨而又幸福的笑容。
孩子呀,母亲只有你了,你应该也只有母亲了吧。或许我们母子注定逃不出这个魔窟,孩子,老天不公啊!是母亲对不起你,或许母亲不应该让你来到这个肮脏的世界上,但是母亲舍不得啊!
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身上的力气已经伴随着疼痛开始消散。身后一直盯着公输冉看的男人看快就发现了公输冉的虚弱,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伸出脚一脚便踢得公输冉腹部朝上,向着她的肚子就上去了一棍子。
“啊――”
温热的血很快就从下方流了出来,公输冉惨叫一声,看到下方的鲜血,整个人都蒙住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孩子,我的孩子!啊!”
眼泪瞬间就糊住了公输冉的脸,她却已经忘记了擦,只死死地盯着地上迅速染开的一片鲜红,仿佛要在地上盯出什么来。
“贱人,早说让你跟了我,偏偏让那个呆子抢了先,竟然还让你怀了他的孩子,我呸!只怕生下来也是个傻子,哈哈哈。”
围上来的几个男人都已经住了手,就在那里看着公输冉,哈哈大笑,一个个脸上都是贪婪和色欲。
偏远的村庄里,一个漂亮的女人都是很稀奇的,像公输冉这样的大家闺秀,那是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一个,村里的男人早就盯着她了,只可惜,她是别人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已经出了村子,公输冉的男人不在这里,村里的女人们也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只有这些早就垂涎欲滴的男人们。
“呸!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你们将我从强盗手中买下来,我心中还在感谢你们,可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人!”
孩子大概已经保不住了,公输冉的心都死了。家族的冤情,家人的仇恨,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早已将她整个人都掏空了。
她原本只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幺女,却是遭逢大变,经历了她一辈子都不曾想到的磨难,时至今日,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之前十几年在家中备受宠爱的生活是一场梦。
“贱人!当初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以为我们会买你?只是没想到村里的老娘们们竟然要将你嫁给那个呆子!怎么样,那个呆子厉害吗,能满足你吗?哈哈哈哈。”
周围的男人发出淫荡的笑声,他们手上的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们扔掉了,一个个淫笑着凑上来,伸手在公输冉的身上动作着。
“呸,什么千金大小姐,哈哈哈,我还没试过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呢。”
“可不是嘛,竟然让那个呆子抢了先,今日可要好好的尝一尝!”
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上的一群男人,也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污言秽语,公输冉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一滩血。
自从被强制嫁给那个男人之后,她就已经对男人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此时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一滩血,那是她的孩子,是她除了家人的仇恨之外,唯一的生存的意义。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公输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就推开了正好在她身上的男人。
其他的男人还以为她已经认命放弃反抗,都凑在一起讲着黄色的笑话,都没有防备着公输冉会一下子跳起来,竟真的让她跑开了。
“贱人,你还想跑,你跑的了吗!”
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们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抓人,一边追一边骂,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一处悬崖。
说是悬崖,其实也不算很深,不过人摔下去也会粉身碎骨就是了。这种四面是山的小山村周围到处都是这种陡峭有危险的地方。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山崖边上,公输冉身上仅剩的衣物都被山崖下吹上来的风带走了,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身后追上来的人,说出了她曾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的话:“我会回来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要给我的孩子陪葬!”
话音未落,山崖边上已经没有了公输冉的影子,只有那被风吹落的衣衫挂在山崖边的树枝上。白色的衣衫在风中飞舞,仿佛丧礼中的白旗。
痛!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来,居然还没死吗?是老天爷觉得她受过的苦难还不够多,还想要继续折磨她吗?
公输冉强撑着睁开眼睛,本以为会看见蔚蓝的天空耸立的山脉,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昏暗的房顶。
这里不是山崖底下!
公输冉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却不料扯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她一个激灵。
“你醒了。”
背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就是公输冉的噩梦,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公输冉就僵在了床上,停顿了许久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回了头。
果然,那个男人就坐在她的身后,许是刚刚醒来比较迷糊,她竟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另一只手就向着枕头底下摸去。空荡荡的枕头底下让公输冉心中一惊。
她明明一直在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剪刀的,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被发现了?
公输冉立马将手摸到了褥子下面,心中就是一凉。果然,褥子下面的小刀也不见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男人仿佛没有看出来公输冉的警惕和敌视,手上端着一碗粥就走了过来。
“啪――”
粥碗被公输冉一把推开,冒着热气的粥就这样一滴不剩的全部洒在了地上。然而不管是公输冉还是男人,谁都没有向地上看一眼,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峙着。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道对视了多久,男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出去了,也不去管地上的粥碗,还带上了房门。
明明男人已经出去了,公输冉却疑惑了起来。这个时候,男人不是应该上来逼着她吃饭吗?就算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公输冉立马将手放在了肚子上,可是小腹平平的样子,哪里像是怀了孩子的,就算是小产之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消下去。不可能,她的孩子!
心中着急,公输冉翻身就要下床,却再次扯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的她直接就跌倒在地上。
这一次,公输冉又发现一处不对。
她被那些男人追着打,又被他们做了那样禽兽的事情,身上的伤绝对不可能这么轻,仅仅是后背上疼。这种程度的伤,倒像是她第一次逃跑之后被抓回来的时候。
第一次?公输冉下意识就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没有她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以后才买的铜镜,没有她怀孕之后新买的柜子,没有她死前才买了不久的婴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