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联系

电梯下落的时候，沈嫚一点一点整理好情绪。

不是说不害怕，而是她讨厌一直处在一种情绪里，既然已经得到解决，她也不想自己被困住，即使某个害怕的瞬间真的来临，至少不是现在。

她现在感受最多的是，肚子真的饿了。

外面风很大，沈嫚站在楼前，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说好十分钟以后见，自己先消失了。

寒冷的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踮起脚尖，自言自语道：“人呢……”

“给。”

黄色牛皮袋“唰”的一声递到了她的面前。

烤番薯的味道散开，整个空气中都是香甜的味道。沈嫚一下子就笑了，他是怎么找到这个东西的？

外皮被小心翼翼的脱下，软糯的甜味让牙尖都觉得满足。沈嫚看了看纸袋里的烤番薯，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正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把纸袋举在了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

“要吃吗？”

“不要。”回答的倒是干脆。

也是，像他这种人，能找到这种甜品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怎么可能在大街上吃这种东西？

医院周围没有什么好的餐厅，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没心思吃饭，所谓的餐厅，不过是支撑他们身体继续运转的一个补给站，没有谁会对这个补给站，太过苛刻。

默策没有走太久，他在一家看起来很温暖的小餐馆前站定，看了两秒以后，大步走了进去。

老板笑着打招呼，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至少没有得到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的回应，而沈嫚，她已经饿的没有力气笑了。

男人低着头，低沉的念过一个又一个名字，然后把菜单放在桌子上，不再说话。

老板愣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先生刚才说的那些，是都要吗？”

“是。”

“但是，你们，只有你们两个人啊！”他点的那些菜就算是来十个人也完全应付的下啊！

男人掏出钱包，拿出一沓钱，递了过去。

看见那么多张红色的长方形，老板深吸一口气，转身小跑进了厨房。

沈嫚有气无力的盯着一干二净的桌子，刚才的烤番薯，还不够她塞牙缝。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餐盘摆在桌子上，沈嫚激动的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下了，她是陪这个人来吃饭的，他还没吃，自己怎么能先开始？

可惜男人好像并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眼看那盘青翠欲滴的青菜就要凉了，也没见他开口。

沈嫚实在忍不住了，她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小声嘟囔了一句。

“吃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那你呢？”

男人眉毛一挑，凌厉的眼神斜向她。

“你管我？”

“……”

这个男人真的有一种让炸弹随时引爆的能力，如果不是念在他刚刚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她可能就翻脸了。

不吃算了！不吃这些全是自己的！

这家餐馆沈嫚之前没有吃过，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想了想，她其实很少在外面吃饭，自从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抱怨过医院外面的外卖难吃以后，宇曜就彻底承包了她的早餐午餐晚餐和宵夜，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送她爱吃的。

最夸张的是，有段时间沈嫚特别馋烤肉，但是困于不停的加班，一直在念叨，从没有机会去，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宇曜知道了，有天晚上，他快速走进沈嫚的办公室，把餐盒往桌子上一摊，催促沈嫚赶紧打开。

刚开始的时候沈嫚还笑他着急，等打开一看，她彻底说不出话了，餐盒里面全是烤的正好的肉卷，还在冒着热气，香味也刚刚好，她甚至可以看到它们“滋滋”冒着热气的样子。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宇曜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了，之前用的手机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空号，他说过要联系她的，说过到了以后就联系她的，但是他没有。

她有些吃不下去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把手机装进口袋，伸了伸手。

“结账。”

他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她吃饱了没有，好吃不好吃，想不想吃些别的……他什么都没有问，开始结束的选择权全在他的手里。

沈嫚开始想念安宇曜了，很想很想。

走出餐馆，沈嫚向他道别。

但是男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无视她的话，径直向医院方向走去。

“喂……”沈嫚追了上去。

“不想自己走夜路的话就安静跟着。”

沈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很厌恶和自己待在一起，但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者这个男人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嫚久久的看着手机屏幕，任由它在自己手掌心里震动。

万一是爸爸……

“怎么不接？”男人停下脚步，眼睛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不想。”沈嫚实话实说。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父亲的那些话，或者说她还没能释怀父亲对她的态度。

“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男人站定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走的意思，这个态度是，必须要看着她接起电话了。

沈嫚有一瞬间被他鉴定的眼神驯服了，也许是因为他曾见过自己不堪的时刻吧，所以让他再次见到，也没什么关系。

手指划开屏幕的时候，她的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

“喂。”

“嫚嫚？”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年轻又疲惫。

漫长的沉默以后，沈嫚终于开口，轻轻的喊出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名字。

“宇曜……”

“过得好吗？”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嫚觉得他在哭。

“很好，你呢？”

“我也是。”

“那就好。”沈嫚不知道说什么，她有好多话想问他，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多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回去。

沉浸在悲伤和快乐中的女人，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看向她的，深邃而又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