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我的徒弟

不出意外，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她满额头的冷汗，当初发生的一切，仿佛又一次真实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又一次深刻地刺痛着她的心。

当初之事，触目惊心。

郑婉大口大口喘着气，那阿宣察觉，便立刻醒了过来走到了郑婉的身边，一边拍着郑婉的后背顺着气，一边说道：“小姐，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直到缓过了气，郑婉才缓缓说道：“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情。”

“只是梦而已，莫要想太多了。”阿宣说着，便是要扶郑婉起来，然而却是发现郑婉身上盖着的披风。

“咦？小姐，你身上怎么有这个披风？”

阿宣这样一说，郑婉也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确盖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披风，然而看这材质，样式，脑海中却是想到了那江远安。他喜欢的，从来都是这种玄色的衣衫，低调内敛。正如他的性格。

没想到这一世，他依旧喜欢这样的衣服。郑婉拿起披风来，淡淡的檀香传来，沁人心脾。

然而她又忽而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原来，昨天夜里他，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赵天泽也终于醒了过来，此时郑婉和阿宣也已经收拾完毕，上了马车。

这出了寺庙，又往里赶了一段路程，最后才到了一处村庄中。

郑婉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一路上兜兜转转，终于到了那长灵所在的地方。

赵天泽看着走在前面的郑婉，不禁疑惑：“五姐姐是怎么知道这长灵先生所在的地方的？莫非她以前来过？”

阿宣摇摇头：“小姐哪里出过府门。”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这么偏僻。”赵天泽喘着气，根本跟不上在前面走的郑婉了。

“唉，不知道。就自从上次小姐烧了好几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啊，为人做事啊，都很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比以前更加开朗了一些，也更加聪明了一些，反正变了许多。”

赵天泽这么一听，又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回事，他记得以前见郑婉的时候，她总是唯唯诺诺的，站在最角落中，从来都是最不显眼的一个。如今再看来，且是怎么也和当初的那个她联系不到一起的啊。

“也许是突然想开了，性格就变了，反正不管怎么表，这个人还是在这里的嘛。小姐还是我家的小姐，人是变不了的。”阿宣见他疑惑，便是说道：“反正我更喜欢现在的小姐，古灵精怪的。”

赵天泽点点头，有看着在前面一直走着都不说一句累的人，不禁喊道：“姐姐啊！等等我……”

过了这个山头，且是见眼前一片荒山老林中，俨然矗立着一间小茅房。郑婉不禁拍手，这可终于到了！

然而再回头看去，身后两个人早已经累成了狗。

郑婉也不管他们，快步地往那茅屋前走去。却是回想起来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茅草屋前，拜了长灵为师。

院子中，依旧是放满了他采回来的草药，因为种类太多，并没有分类，而是被胡乱地放在了一起。

郑婉摇摇头，这个老头，还是这个习惯。郑婉走上前去，见门紧关着，却是不知里面有没有人，便是趴在那门缝中偷偷看去，然而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样子，却是觉得自己的头发被硬生生地拽起来，随后自己也被拽到了一边。

郑婉吃痛地叫着，又看向身边的人，映入眼帘的还是他那一撮蓝绿色的胡子，果然是长灵没错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灵手中依旧拽着郑婉的头发不肯撒手。

郑婉见了他便是乐呵呵地笑着：“师父。”

长灵被这一叫给弄懵了：“什么师父，我又没有要收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郑婉依旧傻呵呵地笑着，长灵却放开了手。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郑婉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吧，而想着上辈子的她，在这个时候已经拜长灵为师，便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小姑娘对我说，让我来找你，她说她有个心愿还没有完成。”

长灵轻笑一声：“什么胡编乱造，你当我傻子啊，我才不会信你。”长灵说着便是要回房间去。

然而却是听得郑婉对着长灵大声说道：“那个姑娘对我说了，她这辈子就你一个师父。她很想念你，她很喜欢你调的茶，也很喜欢你烧的鸡，而且也很喜欢和你一起上前打猎，和你一起摘草药，她说，她调皮是她的不对，她贪玩不好好学医术也是她的不对。她若是能重活一次，一定要好好学医术。”

长灵的脚步停留在原地，却是不肯再向前走去。郑婉知道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他们之间的。

过了许久，长灵才转过了身，目光中，自带了一丝的柔情，他看向郑婉。声音中，更是多了一丝得颤抖：“你，你方才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郑婉慢慢走向前，轻声唤了一声：“师父。”

那长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

郑婉轻轻叹了口气：“师父，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郑婉看着惊讶的长灵，又是说道：“我是郑婉托梦来找你的。”

“什么？”长灵手中方才拿着的酒壶一下子掉落在地上：“你，你不要拿这些来骗我。”

郑婉摇头：“我没有骗你，我前几日连着好几日发烧，便做了这样一个梦，梦中的姑娘就是郑婉姑娘，她告诉我她心中放不下她的师父，便让我来找你。”

“你莫不是在骗我！”长灵依旧不肯相信。

郑婉百口莫辩，且是看着地上的一堆乱糟糟的草药，便是说道：“这样吧师父，我知道郑婉姑娘能分辩百草，以前也经常为师父分草药，不如给我半天的时间，我定能将这些草药分清楚。”

长灵看了看地上的草药，又看了看眼前的郑婉，却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便。”

随后那长灵便是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

在赵天泽和阿宣赶过来的时候，郑婉正蹲在地上分草药。

长灵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便也没再多言。

然而看着地上的姑娘，却是觉得甚是熟悉。当初他教那小姑娘医术，小姑娘觉得枯燥不肯学，却是对草药精通的很，只看了一遍本草纲目，便能将草药分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还有一个习惯，总是喜欢把药性相同的药物放在一起，分类存放。而地上的姑娘，首先也是将凉性药物分一堆，热性的放一起。最后再一点一点的分开。

不过两个时辰，地上一堆杂乱无章的草药便是被分的清清楚楚。郑婉动了动已经酸痛的肩膀，走到长灵的身边：“师父，草药都分完了。”

长灵看着她，却是觉得她，越来越像他的小徒弟。神情，举动，行为，习惯。不管是哪里，宛若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问你，对面那前头上，又一颗生了百年的药，药的名字叫什么？”

郑婉回想到，那对面前头上的药，又是生长了百年的，定是那灵株啊。

“既然生在这山上，又是天元山所独有的，想必，也就是灵株了吧。”

然而郑婉方才说罢，却是见长灵猛然地站了起来，指着郑婉，压低了声音：“说，你到底是谁？”

阿宣在一旁见了如此状况，更是心急如焚。

“我是婉儿。”郑婉不动声色，轻轻地说道。

“你，你真的是婉儿？”长灵没有了方才了戾气，听闻此言，且心中一软。

“不过，我是赵婉儿。”郑婉缓缓说道：“师父，婉儿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不等长灵说什么，便见郑婉跪在了地上，又说道：“家中嫡母无意落水，至今未有醒来，婉儿恳求师父，能出山救助嫡母。师父的大恩大德，婉儿就是做牛做马，也要相报。”

长灵叹了口气，走进郑婉的身边，将郑婉扶了起来：“我答应你。不过，让我救人，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郑婉听到长灵肯出面，不禁欣喜，便说道：“什么条件？”

“做我的徒弟。”

郑婉只觉得眼眶中一涩，不禁润湿了眼眶，且又立刻跪下：“请师父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郑婉站起了身，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上辈子的事情再一次地涌上心头，上一世她还不太懂人间之情，以为所有遇见的人不过就是人生中过客。然而重生一世，才发现，原来那些匆匆从你生命中经过的人，会给你的生命留下挥之不去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