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脸好痛,肚子也好痛!
元舒“嘶”了一声,缓缓起身。屋内的景象才一点点映入她的眼帘,古朴的木桌木椅和木床,全然的古色古香,嗅到的尽是草药的苦香。
还未等她细思,一个梳着圆髻丫头从一旁匆匆走来,声音中带着喜色:“姑娘你总算醒了,你已经昏睡整整一日了。”
元舒脑子还有些昏沉,没反应过来,只是皱着眉盯着丫头。丫头见状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是谁?”
“姑娘忘了自己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晕倒在雪地里,是一位公子把你送过来的。”
“你不是在开玩笑对吧?”元舒原本是个杀手,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在执行组织下达的任务,出了意外炸弹提前爆炸,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睁眼便来到了这儿。
“我从不开玩笑。”
“你确定?”
“当然,我从来都不说谎。”
这就奇了怪了,元舒抿了抿唇,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脸上疼的她一皱眉,出声问道:“我脸怎么了?”
爆炸难道只伤到了脸?
“姑娘……”丫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是毁容了。”
“毁容?”
丫头拿来一面铜镜,满脸同情的看着她,道:“姑娘你还是自己看吧。”
元舒接过镜子,镜面上映出一张伤痕遍布的女人的脸。元舒用惯了各种刀具,一看便知道是刀伤,而并非是爆炸留下的伤疤。
她转过头看向丫头,丫头抿着唇同情的冲她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元舒用手抠了抠伤痕,那道刚结一层薄痂的伤痕很快又渗出血来。微微的痛意让她的思绪又乱了几分。
丫头看到她的动作,从木桌上拿来一个小药碗,一边帮她用里面的药汁涂脸一边生气的碎碎念道:“伤口刚吸收了药汁开始结痂,姑娘这一碰,又要好些时候才能好呢。”
涂完药,将碗放到一旁,又开始对着元舒碎碎念:“我知道姑娘不敢相信自己毁了容,但你如今有了身孕,胎象还有些不稳,你也该冷静一下,多为自己着想啊。”
元舒蹙着眉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你也该多为自己着想?”
“不是这句,上一句。”
“胎象还有些不稳?”
“再上一句。”
“但你如今有了身孕?”
“就是这句……我什么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丫头眨了眨眼睛:“姑娘身孕已有两月有余,有滑胎的迹象,姑娘可要小心着些。”
元舒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这里揣了个孩子?
经过了这么一遭,元舒才接受了她穿越了的事实。
丫头却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姑娘就算为了孩子,也要想开些啊。”
元舒面无表情的听着。她想开了,真的,所以谁能把这个复读机给拉走。
“但你如今有了身孕……”
“胎象还有些不稳,也该多为自己着想。”元舒接着说道,说完后有些烦躁的抬眼看她,“这些话我半个时辰前就听过一遍了,你的话能不能换一换啊。”
丫头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闷声回道:“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觉得你现如今身旁也没个人陪着,应该需要这些话。”
“……或许你是在安慰我?”
丫头坚定的点了点头,应答道:“当然!”
元舒扶额,“不用了。”
她真的没有感觉到有被安慰!
这时,一段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画面如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过了一遍,浓烈的负面情绪让元舒难以负荷,她紧闭双眼,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耐力撑了下来。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前朝公主,前朝覆灭她受了刺激变得痴傻,当今圣上同她是堂亲,为了彰显仁德把她留在宫中,最后许配给了年少成名的傅锦珩傅大将军。
新婚之夜傅锦珩连新房都不曾踏入便命她不许出院子,更不许她出现在他面前,府里人人都知道傅锦珩的心上人,是府上的蒋芜苑。
蒋芜苑虽然在将军府没有身份,但傅锦珩疼她,甚至将府内的中馈和财政大权放在她的手里。
婚后两个月,那个男人就急不可耐地宣布纳蒋芜苑为妾室,可他离京处理公务时,蒋芜苑把原主毁了容逼死在街头。
思及此,元舒的心口隐隐作痛,这大概是原主死前留下的负面情绪,她一时难耐,又晕死了过去……
七日后,药堂外突然喧闹起来,锣鼓鞭炮丝竹一样不差。
丫头从药堂外跑进来,对正惬意的元舒羡慕的说道:“不知道这是哪家娶亲,竟这么大的排场。”
“上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排场还是两个个月前傅将军娶那静淑公主,这一次的喜事看着,倒比上次还要气派。”
元舒闻言,眼底全无了笑意,“今日可是初八?”
丫头点头:“正是初八。”
元舒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镜子,眼里寒光闪过,好一个傅锦珩,妻子丢了这么多日,他竟还有心思纳妾?
药堂外隐约有交谈的声音传到后院,脚步声越来越近,丫头向窗外瞧了一眼,就笑着回头对元舒道:“那位送你来的公子到了。”
元舒遁声看去,男人身着蓝色长袍,一身的书卷气,脸庞瓷白,芝兰玉树温文尔雅。
他缓缓走过来,先是打量元舒一眼,才问道:“公主在这里可还住的惯?”
元舒挑眉,“你是谁?”
男人脸庞划过一丝无奈,“在下许意州,同公主幼时相识。”
难怪他要救下原主,元舒随把目光转向外头,淡淡地提了一句:“今日是初八了。”
许意州眼底染了些笑意,“是初八了,所以在下来接公主去喝傅将军的喜酒。”
元舒收敛了笑意,“这样的场合,主母不在自是不合适。”她抬手轻轻抚摸脸颊,“今日我要拆了脸上的绷带。”
丫头惊了惊,赶忙劝道:“不是要去喝喜酒,你脸上的伤可以被看到么?”
元舒自嘲一笑:“我就是要给他们看,让他们清楚的看见,我这个公主过得是什么日子。”
丫头犹犹豫豫,接到许意州的示意后,才走上前拆掉元舒脸上的绷带。
绷带落了一地,伤疤交错,不堪入目,可怖如斯。
丫头正担心元舒会被受到刺激,毕竟女人无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元舒拿着铜镜,只看了几眼,便旁若无人地道:“倒是比我想象的强些。”
许意州微微诧异,本斟酌了安慰的话,却没机会说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公主,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