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陆随才醉醺醺的被助理送回来,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江暖心里发酸,但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陆随了,实在想得不行。于是她大着胆子,靠了过去。
“陆随,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陆随,你吃晚饭了吗?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陆随,你是头疼吗?我帮你按按。”
“陆随,你睡着了吗?”
回应江暖的只有一片安静,就好像她面对的是一团空气。可明明,她触碰到的身体,这样温暖。
“陆随?”
江暖又唤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颤抖着睫毛吻了上去,这回,陆随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间的距离极近,所以江暖直直的撞进了陆随眼底。
那双深邃而澄澈的黑眸,此时平静又冷漠,抗拒而高高在上。
江暖被冻得一哆嗦,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陆随,你亲亲我。”她像条要渴死的鱼儿一样,挂在陆随身上。
男人纹丝不动,江暖倔强的撞了上去。
可陆随的眼睛里,依旧看不见任何情绪,江暖吻着男人凉薄的唇,吻着吻着眼泪就下来了。
“陆随,你是不是没有心?”
“嗯?”男人发出一声轻哼。
江暖的崩溃就在一瞬间,结婚五年来,不管她哭她笑,她吵她闹,陆随都视而不见,就像现在,明明肌肤相亲,心却咫尺天涯。
“陆随,我们离婚吧。”
“什么?”
江暖第一次在陆随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心里竟觉得畅快。
可很快,陆随又恢复了那个死样子,“小江,别闹。”
小江,小江。不是小暖,不是暖暖,甚至不是江暖,只是小江。
听起来就像是叫家里的佣人,或者是下属。
当初嫁给陆随,是江暖自己求的,她爱陆随。
可明明是两个人的婚姻,却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除了在床上,她感受不到一点陆随的温度。
陆随,从不亲她,从不正面看她,就好像身下的那个人是谁都可以。
这样“丧偶式”婚姻,江暖忍了五年,突然,她就不想忍下去了。
“陆随,我说真的,我们离……嗯……”
回应她的,是男人突然扑过来的动作,把那些未出口的话,通通撞了回去。
一场始于争吵终于惩罚的欢愉结束了,陆随站起身穿好衣服,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江暖,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陆随点了一支烟,若有似无的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陆随沉默了,许久他才回应说:“小江,你已经是陆太太了。”
“所以呢?我就要像一只被你圈养的狗一样,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就逗耍一番,然后坐在陆太太的位置上,对你摇尾乞怜吗?”江暖这只兔子,终于被逼急了。
可江暖的歇斯底里跟陆随的平静无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挖心之语,只换来了陆随一句——“你想多了。”
“陆随!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焐热你的心?你告诉我!”
“小江,你累了。”陆随掐灭烟头,弯腰抱起了沙发上的人儿。
男人温暖的怀抱,瞬间浇灭了江暖的怒火,她小心翼翼的窝在男人怀里,欢喜又心酸,“陆随,你疼疼我,你别不理我,求求你。”
江暖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陆随的回答,也许,这辈子她都等不到了。
江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身旁早就没人了。
她下意识靠过去,扑到陆随的枕头上,嗅着还未散去的味道,像个变态一样。
“咚咚咚。”
“什么事?”江暖懒懒的问道。
“老夫人来了,让你赶紧下去。”佣人的态度,都听不出几分尊敬。
“来了!”江暖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又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上了一件淡雅的长裙。
等她收拾好,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老夫人。”江暖接过佣人手里的茶壶,乖巧的叫了人。
“背挺直,胳膊不要打弯,手别抖。”季雅出身名门,嫁的又是顶流世家,平日里最重规矩。
江暖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当初第一次来陆家,看着犹如“皇家园林”一般的别墅群,震惊的几乎走不动路。
因着这个,季雅一直看不上这个长孙媳妇,没事就要敲打几句。
江暖性子软和,习惯了,竟也不觉得有什么。
“你今天这是什么打扮?”挑剔了江暖的行为举止,老太太又瞄上了她的穿着。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衣着一定要得体。还有你这张脸,素面朝天,黑眼圈那么重,吓唬人呢!”季雅说话慢条斯理,但话里的意思,依旧尖锐,戳的人心口疼。
若是往常听到训斥,江暖一定会诚惶诚恐,羞愧难当。
可离婚的话说出来之后,江暖的心情豁然开朗,她不软不硬的回答道:“老夫人,昨晚陆随喝醉了,我照顾了他一夜。”
季雅看不上江暖,但对陆随这个孙子,疼爱有加。
有了陆随当挡箭牌,季雅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不过她今天可不是为着这事儿来的。
“小江,你嫁进陆家已经五年了,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这是季雅最不满的一点。
“医生也看了,药也喝了,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
江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连连。
刚嫁进来的那两年,陆随工作忙不着家,她有心也无力。后来人时常回来,亲近的次数也不少,但每次陆随都会做好安全措施。
最近一年,她被长辈催的没办法,狠狠缠了陆随几次,结果都没中。
现在她倒是庆幸,没怀上真好。
“老夫人,您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有了。”只是孩子的母亲,可能不是我。
季雅得了“准信”,总算是放过了江暖。
等她走了,江暖才疲惫的瘫在沙发上,满心厌倦。
像今日这样的场景,她经历了数千次,有时甚至更过分。
在这篇恢弘的建筑群中,住着陆家嫡系的所有人,跟她平辈的就有十几个。
陆随生母过世,若论身份,除了老太太之外,她就是陆家的女主人。
可她这个长孙媳妇,一没有显赫的家世,二没有长辈撑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不得丈夫的喜欢,所以在这里,她成了食物链最低端的人。
没有人会尊重她,也没有人会把她当回事。也许她唯一的价值,就是为陆家生下一个健康完美的继承人。
失望,自卑,难堪,各种负面情绪奔涌而来,搅得江暖喘不过气来。
够了,就这样吧。
江暖要离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