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稳坐钓鱼台

 常公公看他一眼，躬身退下。

    天黑了，宫人进来掌灯。

    偏殿中的人又少了些，剩下的多是和三皇子、或者之前六皇子有牵系的人，在这一群人中，李婧的父亲李大人就显得尤其打眼。

    像是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大人理了理衣袖朝门外走去，五皇子此时就站在离殿门很近的地方，经过他身边时他拱了拱手。

    五皇子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扶住他的手，“台阶被雨瞟湿了些许，李大人小心。”

    “老臣不敢当。”说着不敢当，李大人动作上却没有丝毫不敢当的意思，由他扶着跨过门槛，之后便收回手去施了一礼，“五殿下仁义。”

    五皇子肃手相请，两人就此别过，恰如两个派系的人该有的疏远，倒是五皇子扶的这一把让这些年纪都不小的臣子心下很是受用，虽然扶的不是自己，可至少说明五殿下对长者心有敬意不是。

不过现在众臣关心的还是宫中的情况，不一会就转开了注意力，五皇子眼角余光注视着就近的人，左手状似无意的往腰封那抹了一下。

    无人说话，只闻雨声。

    所有人心里都沉着，猜测着深宫中是何境况，想着自己该站到哪个位置，担忧着燕国的将来。

    “如果太子在就好了。”

    不知谁喃喃低语，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是啊，如果太子在这宫门岂拦得住他，又岂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脚步声再次响起，只听了听，欧阳大人就闭上了眼睛，一个人的脚步声，怎会是皇上。

    “欧阳大人，皇上说今日谁都不见，此事押后再议。”常公公低着头，像是生怕再被抓住传话一样，议字还在嘴边，人已经在往后撤了。

   欧阳大人没理会他，沉默片刻后看向众人，“诸位都回吧。”

    李大 人急了，“可皇上这……”

    “你待如何？赌上你李府数百人的性命来抗旨吗？”

    满堂皆静。

    五皇子轻咳一声，“欧阳大人说的有道理，大家都回吧。”

    五皇子虽无心争权，身份却摆在那里，众臣拱了拱手，先后离开，五皇子走在最后。

    长廊上，他定定的看着北面深宫半晌才离开，他并不关心父皇如何了，他只想知道皇后可安。

    上了马车，五皇子从腰封中拿出一个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当时李大人拱手时故意朝着他这边掀了掀掌心，露出掌心中的纸条，他伸手相扶时接了过来，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也知以两方的立场他如此做太过冒险，可太子曾经说过，当事情陷入死局时可适当的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当时就是觉得李大人应该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再没一个多余的字。

    城西吗？

    五皇子撩起帘子，“去七皇子府。”

   觅书双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能忍到这会才来已经算他听话了。

    “还没吃饭吧，笑笑，去准备。”

    “是。”

    明明此时还危机重重，可六皇子却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他将纸条递过去，并将李大人在那个当口递纸条的事详细说了。

   觅书双点点头，“有点冒险，但是眼下局面于我们不利，冒险一把也无妨。”

    看着纸条上边的地址，觅书双让人把七皇子妃叫了进来，“让人去查，别轻举妄动。”

    “好。”

用过饭后五皇子半点要离开的打算都没有，比起冷冷清清的皇子府，他就想呆在未来大嫂身边，大嫂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的笑声，好像大嫂身边连空气都是暖和的。

    觅书双也不催他，倒是起了考较的心思，“依你看李大人这是投诚还是设局？”

    “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觉得都有可能。”五皇子说出自己的感觉，“年后不久太子殿下被刺杀，查到六皇子头上时您让停了手，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李大人是聪明人，后来不可能没看出来不论事成与不成他都没有好处，若成了太子殿下必然不会放过他，若不成，他就是背锅的那个，三皇兄从始至终都将他当成了弃子，两人定然已生嫌隙，即便以后三皇兄真万人之上了对李大人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李家他必需得另谋出路，而我就是他的选择，所以他有向我投诚之意。”

  五皇子看向觅书双，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

   觅书双低头端起茶盏，“继续。”

    “是。”五皇子整了整思路，“设局也有一半的可能，毕竟李大人如今是众所周知的七皇子党，他替三皇子设局来坑害我也完全说得通，可因着前边我说的那个原因，他既明知在三皇子那得不到什么好处估计不会成心替他办事，所以这个地址即便真是局，他也定然留了破局的线索给我们。”

    觅书双摩挲着茶盏，“这样的人你可敢用？”

    “敢。”

    “哦？”

    五皇子抿了抿唇，“我查过李大人这人，他虽然一直被觅大将军压着，可本身却也是有能力的人，只是他太急功近利了，总想着走捷径，这样的人可以用却需得压着些用。”

    觅书双笑了，五皇子的长进真是让人吃惊，一段时间不见尤其明显，“和萧瑞景相谈时曾听萧瑞景说朝中事，偶尔说到李大人他都会摇头说可惜了，据我所知他有个拎不清的老母亲，他的夫人是老太太的侄女，性子和老太太如出一辙，儿子尚好，虽然目光短视了些不堪大用了些，可靠着李家福荫也能安安稳稳的得个官位熬下去，可他唯一的孙子已经被那两个女人养废了，李家后继无人，他怎能不急，抛却这些外因，他其实算得上是半个能吏。”

    顿了顿，觅书双又道：“这是太子殿下对他的评价。”

    五皇子笑，“太子殿下真是心胸宽广，李大人可没少和他做对。”

    花芷摇头轻笑，太子是心胸宽广不和李家计较不错，可私底下也没少骂他家风不正的，这等坏太子殿下形象的事她就不说了，“局面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我们太被动，只有让他们急了乱了才会做错，不能让他们稳坐钓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