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谣言

忽然，柳氏如风一般快步走上前来，满脸怒容，那原本精心涂抹的厚厚脂粉此刻因愤怒过度而显得格外扭曲，五官狰狞得几乎不成人形。

“夫……夫人……”两个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声音颤抖，仿佛风中飘零的落叶，恐惧让她们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贱婢！”还没等她们来得及跪下，柳氏怒目圆睁，扬起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甩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响，那两个丫头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竟敢在此编排本夫人！”柳氏怒不可遏，声音近乎嘶吼，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她不仅仅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议论而愤怒，更因为那些被说出的不堪之事恰恰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岁月，在当年本就鲜为人知，知晓内幕的人寥寥无几。怎料如今，府里的这些下人竟然都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还不快说实话，信不信夫人我扯烂你们的嘴！”搀扶着柳氏的桂香也跟着柳氏的节奏，厉声呵斥。她的表情同样凶狠，仿佛要将这两个丫头生吞活剥。

“回夫人……奴婢们是听人说的……这事如今在京城都传开了……夫人饶命啊！”两个丫头声泪俱下，拼命地磕头求饶。她们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额头上便出现了鲜红的血印，触目惊心。

“胡说八道，这种荒唐的流言怎么可能在京城传开！”柳氏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她的身体颤抖着，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来人，掌嘴！”随着柳氏的怒喝，一旁的侍从立刻上前，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如同疾风骤雨。桂香在一旁轻声劝慰道：“夫人莫急，定是这两个丫头胡说八道，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柳氏自然希望这只是两个丫头的胡言乱语，可内心的不安却如影随形。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抬脚就匆匆往前院走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小桃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云书双的院子。此时的云书双正安静地坐在窗前，手中轻轻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而宁静。奶娘则站在她的身后，手持蘸了泡过花瓣的水的梳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着头发。

云书双对于外面的混乱似乎早有预料，神色间没有丝毫的惊慌。在她看来，不管外面如何风吹浪打，自己都能如同身处闲庭般从容不迫。

“小姐，不得了啦，府里已经乱套了......”小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就在刚才，她从锦香阁门口经过，只见里面的下人们个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和不安，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还有二房老夫人的静心斋，那里也是一片混乱。据说老夫人在听到消息后，气得差点昏厥过去。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身边的丫鬟们手忙脚乱地照顾着，试图让老夫人恢复平静。

云文宇因为尚未回府，所以还不知道府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但可以想象，一旦他回来，知晓了这一切，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而这所有的事情，小桃甚至都无需刻意去打听，整个府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莫慌，慢慢说。”云书双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桃，声音温柔而镇定。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书，伸手为小桃倒了一杯茶水，示意她先平复一下心情。

小桃双手颤抖着接过茶杯，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是茶水给了她一些勇气和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他们都说，柳氏之前嫁过两任夫君，是克夫的命，而且还......还......水性杨花，惯会勾引人，还有她在逃难时被卖到了青楼里.......！”小桃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云书双听到这些，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谁能想到，被柳函曦和柳氏费尽心机极力隐瞒的秘密，如今竟然会这般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上一世，云书双知晓所有真相是在多年以后。当时，柳氏的一个远房亲戚来到京城，名义上说是探亲，实际上却是来讹钱。可柳氏为人吝啬至极，根本不愿拿出钱财满足对方的要求。那人一怒之下，不知怎的就找到了云书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云书双愤怒不已，立刻跑去质问老夫人。至今，她都清晰地记得老夫人当时那冷漠无情的模样。

[你说的即便属实又如何？柳氏是怎样的人，我作为云府最年长的夫人，自是清楚得很。况且，你父亲都未对此发表意见，你又何必如此计较。若不是顾念着你，早就该迎她进门！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柳家的错！]老夫人为了那一点点小恩小惠，竟然如此不顾颜面，是非不分。

既然老夫人这般喜爱柳氏，为何不让她给儿子做妾，非要嫁给云远山？再者，云远山既然娶了云书双的母亲，就该践行承诺，即便做不到夫妻间心心相印，也至少应该相敬如宾，尽到丈夫的责任。即便如今母亲不在了，他也不该娶她的姨母为继室。

说到底，他既放不下旧日的情义，又放不下手中的权势，如此贪心，实在是最无情无义之人！

可怜母亲当时若知晓这一切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云书双那时才明白，为何幼时印象中母亲总是愁眉不展，甚至在无人的角落里暗自垂泪。

当初听闻此事，云书双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将这等家丑昭告天下。可就在这时，柳函曦却找到了她，跪在她的门前苦苦哀求。

[姐姐，你马上就要成为靖王妃，拥有了一切，而妹妹我却一无所有。]她以为过往之事，柳函曦是无辜的。为了那一句所谓的姐妹情深，这桩丑事便从此深埋在心底，成为了永久的秘密。

如今，终于有机会让真相重见天日。

云书双还未言语，一直伺候母亲的奶娘顿时瞪大了双眼，愤怒地大声说道：“老奴就知道！”

当初柳氏初入府时，就已经有了诸多的传言和猜测。怎么会好端端地让云文宇娶这样一个来自乡下的女子？她既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出众的容貌。按理说，这般条件，云老夫人不应应允这门亲事，可怎料她竟然同意了。

再加上当初母亲的反应，妹妹入府，即便心中会有些许失落，也断然不至于难过到那般程度。

奶娘气愤难平，她们即便身为奴仆，未曾读过多少书，也知晓礼义廉耻的重要性。

“但凡清白的女子，怎会做出与人私通这等下作之事，这般人品还妄想成为云家主母，与大夫人平起平坐！”

旧事重提，云书双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屈辱和愤怒。然而，与奶娘的激动反应不同，她已经学会了将情绪隐藏在心底，不再轻易表露出来。

所谓旧事，那便是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去。与其沉浸在愤怒之中无法自拔，倒不如将这份愤怒化作手中的有力武器。

云书双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拿着的《史记》上，上面赫然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不正是柳氏和柳函曦的真实写照吗？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尚不足她们所作所为的十分之一！

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一刀致命对她们来说太过便宜，只有让她们经历凌迟之痛，方能让她们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小姐，不止府里，奴婢听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听说这消息是从瑞文书坊那边传出来的，那帮子文人们说得可比这难听多了！”小桃忽然又说道。

等等，瑞文书坊？

云书双不由愣了一下。

不对啊。

云书双明明是将消息放到了如意茶馆，怎变成从瑞文书坊传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