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痛

张贵也是吓出了一手的冷汗，他现在都是不敢说，也不敢劝导，。

“这位老爷……”

张贵连忙挡在男子的面前，就怕他再是瞪着这半个黑漆漆的土豆，心里就想着要怎么杀人了。

“我叫觅远山”，男子声音有些颤抖，他走到缺了腿的桌边，拿起啃了几个牙印的黑土豆，他放到了自己嘴里，入口又冷又硬，他一个吃过苦的大人都无法下咽，更别说他的小书双了。

张贵不曾想觅书双竟是有骨气的，这些时日他也经常带些吃的给她，只是没想到她吃的这么差。

“在她娘亲去世后，我也给书双说过，让她和我回家，可是她说这里有她娘亲的味道，她哪里也不去。”

觅远山握紧了手中的黑土豆，此时竟想一块烫手石头帮烫的他手生疼，他的女儿还那么小，这石头般的食物不知吃了多久，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女儿这段时间过的苦日子，他恨恨的将拳头砸到墙上，本就破旧的墙面，在受他这一击，掉了不少尘土。

张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转身，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也沾满灰尘，袖口上还歪歪扭扭。

觅书双知道这是她爹，她爹来接她了，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只是轻轻喊了声“爹爹”

觅远声闻声瞬间红了眼睛，这就是他女儿，他出征前，他的女儿还没出生了，这会都这么大了，他的女儿还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这一切都是那群人害的，他双眼瞬间布满了恨意。

“爹爹，是你吗？”

觅书双呆呆的望着那个高大的男人，那是爹爹，她的嘴角动了很久，最后把什么都是憋了回去。

她的脑子里面嗡嗡的，什么也都是听不到了，就只有那些几乎都是穿透了她耳膜的声音。

觅将军战死，军队没有了粮草，大多将士都是饿死了，觅将军几日粒米未尽，拼着一条命，与敌军同归于尽，被敌军万箭穿心而死，身上的血都是流光了，也是死相惨烈。

“觅书双，爹爹是为了你的而死的，如果不是你，他便不会打那场没有把握的仗，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觅书双，你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你没有心，你没有肺，你也不配为人。”

“双儿，爹爹的小双儿，不怕，有爹爹在的，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她该死，谁让她欺负爹爹的小双儿的，小双儿不怕，爹爹已经向皇上请旨，只要爹爹打赢了这场仗，爹爹就将这个军功给你，这样旁人就不会为难你了。”

她的脑袋很乱，乱的各种的声音都是有，几乎都是炸裂了她的脑袋，她整个人好像都是突是涨了起来，几乎是在要被炸成了碎块。

直到一只带着厚茧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她这才是渐渐的回过了神，那些声音也都是消失了，没有了，不见了。

换来的还是村子里有人说话的人声音，隔壁的那条大黄狗又是叫了，哪户的母鸡又是下蛋了，还有外面的风，沙沙的，细小也是微弱……

今天其实……没风。

双儿，沈定山半跪在了地上，摸着觅双双小的都快没有的小脸，这就是他的双儿，不会错的，他的小双儿，和他的妻子长一模一样的，这就是他的双儿的，他的双儿，他的女儿。

“爹的小双儿，不怕了，爹来接你回家。”

觅远山将女儿的身上的柴火拿了下来，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堂堂大周鬼将军，现在却是抱着女儿几乎都是号啕大哭出了声。

他没有了妻子，他的女儿也是受了这么多苦。

他枉为人父，他更是枉为父亲。

牛婆子也是站在一边的抹着眼泪，这就好了，小清辞有了爹了，有了爹就好了，以后就不用再是一个人过活，一个四岁孩子，没有人照顾，还能活的下去吗？

沈定山将女儿的小小的身体裹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他擦了下自己的眼泪，再是小心摸摸女儿的小脸蛋。

“阿凝，爹爹带你和娘回家好不好？”

觅书双还是木然着一张小脸，她不哭，也不笑，只有那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慢慢的钻进了一些神采。

她见到了爹爹，爹爹还在，爹爹还没死。

沈定山还以是女儿被吓到了，毕竟她只有四岁，可是却是亲自的目睹的娘死，现在失了心性也是正常的，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不管如何，他一定带着女儿回家，然后治好她，也是给她所有的一切，他会将她娘的的那一份，也是给她。

他的小阿姨是他们沈家最是尊贵的嫡女，也是他的沈定山唯一的嫡女。

沈定山红着眼睛，瞳眸里面仍是含着泪。

觅书双将自己的小手伸进了胸口里面，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染尽了血的绣帕，放在了觅远山的手上。

觅远山过颤着手指接过了那块绣帕，再是看着绣帕上面已经干了血渍，几乎都是心如刀绞着。

他握紧了手中的绣幅，再是小心的谨慎的将绣帕放回了自己的胸口，单手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就要带着女儿回去，他一步也是不想在这里呆，他会带着自己的妻女回家，回到他们的家里，不会让她们沦落在外，不管是人还是魂。

“叩叩……”

李婆子正在纳着鞋底，就听到了自己的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连忙的放下了鞋底，也是过去开门，而门打开，好像是外面并没有人，结果当她将视线下移之时，就发现了站在门外的觅书双。

“小双儿，你怎么来了？”

李婆子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孩子枯黄的头发，看起来你爹将你照顾的很好啊，没事的，可以跟爹回家了。

李婆子说着，不由的哽咽出了声，她舍不得这孩子，她想她这辈子都是忘记不了，只有四岁的孩子是怎么的天天的背着那捆，比她身子都重的柴火，到了她家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