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釜底抽薪

　　梁二回家之后就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意思，表示还想跟姚家结亲。

　　“在青山书院读书的人七八成的都中了秀才，就是进士举人从哪里出来的也不少，姚善他虽然没考中过，可是他在书院教书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人脉，一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祖母祖父的有点犹豫，不为旁的，定亲的那头到底是亲闺女呢，再说，闺女这几年为家里也花了不少钱了。

　　“你表妹都成老姑娘了，你这头要是再撇开她，叫她怎么办？”

　　梁二丁点儿愧疚都没有：“爹娘早就提过成亲的事，是大姑跟表妹她们不乐意，就这样吊着我，爷，奶，说实话，当初就是跟姚家退亲之后，我这运气才坏了的，我想着，再把亲事续起来，没准就好了呢。大姑那里，我好了，将来自然有机会报答，否则我们这样彼此拖着，没有意思的。”

　　他爹娘经历了中秀才时候的那种荣耀加身，现在比前年没中之前更盼着中了，只不过他爹也担忧：“姚家那边快出孝期了，不过他们家能愿意吗？”

　　梁二笑得成竹在胸：“能。我有法子去说服她愿意。”

　　在他看来，姚清溪除了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娘其实早就心动了，不为别的，娶大姑姐家的闺女，那进了家门，老的都是她的姥姥姥爷，要么就是舅舅们，谁好意思使唤她？还不如娶姚家的闺女，旺夫，进门就能支使，再说，姚家闺女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家愿意要，她就该感恩戴德，起码得孝顺婆婆。

　　“那就明儿请媒人去说？聘礼呢？”

　　梁二他奶很不高兴：“用什么聘礼？家里的钱都交了免去蒙营的费用，早年让你们多生几个孩子，都不生，临到用人就抓瞎了。”

　　梁大在一旁窝着没说话，他媳妇倒是很有话说：“也不是我们不愿意去，只是家里如今还就靠着梁大，要是叫他去了那营子，剩下二弟在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

　　她自我感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其他人心里就没有那么愉快。

　　“那就去姚家提亲，那边要是准了，我再找你大姑说。”梁老爷子最终拍板。

　　清溪进堂屋的时候，梁家请的媒人正对着姚善说得天花乱坠。

　　梁安也信誓旦旦地说成亲以后一定会对她好，将姚善当成亲爹一样，姚子骞就是他的亲弟弟。

　　他开口，媒婆就帮着敲边鼓：“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二公子也马上就到了找媳妇的年纪，再耽搁下去，等二公子说亲了，到时候人家一看大姑娘还没着落呢，那就不好了。”

　　“梁家公子这时候提亲，还不是看在前头的缘分上，大家也都知根知底的……”话里话外都是姚清溪若是错过这个村就没有下个店的样子。

　　可是，他们怎么不提当年他中了秀才对她们家的漠视呢？

　　若梁家真能和和气气的，她娘的病情也不至于雪上加霜。

　　姚善是个厚道人，一直不叫他们姐弟去恨梁家，说姚王氏的病故，是有前兆的，不能全赖梁家，可是梁家要是真的好，姚王氏绝对不会走的那样突然。母亲就是被梁家给气死的，在这一点上，清溪跟子骞都有志一同的这样认为。

　　梁安看见姚清溪过来，转过身来满目惊艳，对她笑着说：“清溪，你来了，我今日来提亲，你且放心，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清溪冲他笑笑，说出的话却带着刀子：“我如果嫁给你，就是最大的不幸，实在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对我好，才能叫我放心，你能每天都捅自己一刀么？”

　　子骞本来很生气的，但一听他姐姐这话，顿时有点绷不住了，姚善也抽了抽嘴角。

　　媒人还要说：“这儿女婚事可没有自己做主的，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姚老爷，还是您得把着大局。”

　　清溪直接截断：“不用。我爹做不了我的主，这亲我们不会再结的，你们赶紧走。”

　　梁安：“你！”

　　他气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真说出来你们可就全完了。”

　　清溪转身对姚善说道：“爹，昨儿你们回来的晚，我忘了说了，我已经去借了一笔钱，把弟弟的名字从蒙营名单中去除了。”

　　姚善大吃一惊，不过也知道不是当着外人的面问这个的时候，他正要说话，清溪已经抢着开口：“无论是谁说的，叫我嫁给梁安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娘能活过来。”

　　她面对梁安：“你前前后后的做法我都看在眼里，你的行为实在配不上你的甜言蜜语，我早就看透了，你娶媳妇，无非是给自己找个奴婢，给你家找个免费的奴婢，甚至还想让我们全家跟着给你们家做奴婢，你想的太美了，赶紧回家做梦去吧。”

　　梁安气得胸膛起伏，握着的拳头绷得青筋都起来了，临走一甩袖子，恶意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们走了，姚善赶紧问清溪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清溪直觉得幸运，大花帮忙，她们俩进城后，找了大花姨妈，她姨妈是专门做给富贵人家找女使的活计的，清溪一去，她姨妈就带她去了正好要人的一家，就这样顺顺妥妥的跟姜家签了契约，成了姜府大姑娘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先跟着厨娘学学，日后专管炉灶上的活计。　

　　拿着跟姜府契约再经由大花的姨妈介绍着，又找了放钱的人，约定了日后按月把钱给人家，如此借出了钱，虽然要给利钱，可也不是那种高利的，好歹家里能缓一缓。

　　她都没告诉姚善，直接拿着户贴去衙门，交了钱把子骞从去蒙营的名单上划掉了。

　　那书吏还道：“不是听说你弟弟的腿脚不好？其实可以省这一笔的。”

　　人家是好意，她也承人家情，俯身道：“家里日后就指着他呢，请京城的大夫看，说是能治，打算把他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