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节不保

考古院的大门歪歪倒倒，闵教授歪躺在地上，头发乱了，衣衫乱了，眸光呆滞，眼角有泪水缓缓下滑。

远方传来混杂乱哄哄的脚步声，夹着他几个混蛋学生的嘻哈兴奋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刚吃饱，本来正打算跟我的小美人好好耳鬓厮磨一番，谁知道手机就该死响个不停！　我拿起来一看是‘老师’，骂了一声‘瘟神’，就胡乱将手机藏起来！”

老师原来＝瘟神？！　闵教授眼角的泪水汹涌往下滑。

“谁知道不知怎么滑到了接听扩音！　我跟小美美吧唧吧唧亲着，老师又嚎又骂，嚷嚷什么死小子，还不快来院里，我被劫了！　我一听立刻将小美人甩开！”

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闵教授的泪水稍稍收敛些。

“哇哈哈！　老师那样的人也会被劫？！　财嘛——最多是几十块人民币，外加一条老得废品站也嫌弃的诺基亚！　色嘛——除了是处男这一点，谁瞎了眼就去劫他！　我立马就跑去找你们来看戏！　怎么？　我够兄弟吧？”

“还行！　发掘生活乐趣我最喜欢了！　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一会儿确定老师真的被劫财又劫色，我们就去外头嗨一顿，我请客！”

“哇哈！　我要吃海鲜！”

“啊！　我要吃烧烤！”

“我都要！　我都要！”

闵教授泪流满面，想要泪奔，却根本奔不动，只能继续蜿蜒流着泪，心里呜呼哀哉：“苍天啊！　这些不是我的学生……尊的不是啊！”

就在跌跌撞撞，兴奋嚎叫的热闹声中，三男一女以五十米冲刺竞争速度，冲进考古院大门。

“啊！？　老师？！”

“老师啊！”

“天啊！　老师！”

闵教授听着那一声声惊讶担忧的惊呼声中，心里委屈觉得——其实，他们心里还是挺关心我的。

四人看着满地狼藉的室内，又看着躺在地上身上乱糟糟的老师，都呆了愣了。

好半晌后，墨迟迟颤声：“老师，您……要冷静，凡事要看开点儿。”

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弟子，一开口就懂得安慰自己，真乖。　闵教授欣慰抹掉一边脸颊的泪水。

莫榜样眸光充满怜悯，叹气摇头：“老师，人生如戏，有些时候不要太较真了。　你要相信，暴风雨都过去了……只要你坚强，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不愧是自己最憨厚的弟子，这话说得多贴心啊！　闵教授欣慰抹掉另一边脸颊的泪水。

杨二帆脸色如灰，沉痛道：“老师，凡事都有两面性。　您别伤心了，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不愧是自己最嘴甜的弟子，难得将话说得有哲理一回！　

闵教授终于将泪水擦完，颤抖着要爬起来——

曾林之哼了一声，很不可思议开口：“会是哪门子的劫匪？　竟连一个胖得不像样的糟老头儿也不放过！”

啪嗒！　闵教授还没爬起的身子一歪，彻底瘫倒地上！

“是啊！　不劫财已经很奇葩了，竟然还劫色！”

“算啦！　老师至少不用再当老处男了！　也算功德一件！　善心善举啊！”

“也对，总归还是该好好庆贺一番！”

“噗！”　闵教授口吐白沫中。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警鸣声。

一前一后两辆警车停在考古院的大门口，走出来好几个警察。

“请问，刚才是谁报的警？　出什么事？”　警察认真问。

曾林之指着地上口吐白沫的闵教授，认真答：“有歹徒对我们老师意图不轨，并付诸行动，对老师的身心造成了无比深痛的伤害。”

警察眉头一皱，看着闵教授问：“什么伤害？　需要叫救护车吗？　赶紧打电话！”

杨二帆叹了叹气，答：“身体上的伤害已经不大，心灵上的创伤却是永远也治不好了。”

警察“啊！”了一声，看闵教授的眸光多了一丝怜悯。

“这么严重？！”

墨迟迟附和点头，煞有其事道：“几十年的处男之身被破，怎么能不算严重！”

莫榜样凑上前，挺直胸膛，一副认真报道的样子。

“报告警察叔叔，我们老师惨遭性侵，请求加强警力侦查，速速还老师清白！”

警察们一脸懵逼，看了看地上已经开始吐血的闵教授，惊讶问：“就他……？！”

四个学生神情悲哀，一致点头。

闵教授老脸涨红，吐血中。

一个年轻的警察“嚓！”了一声，嗤笑：“这色狼要么就是千年老妖，要么就是一个严重脑残！”

四个学生十分赞同，一致点头。

闵教授彻底晕厥，一动不动。

为首的警察“咦？！”了一声，疑惑问：“刚才不是一个姓闵的男子，说什么考古文物被盗窃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老年人惨遭性侵案……”

四个学生闻言脸色一窘，鱼贯淡定跨过挺尸的闵教授，往里头挤了进去。

“啊？！　怎么都没了？！”

“天啊！　空空如也！”

“我的网球拍呢？　不会也被偷了吧？　快！　兄弟们！　网球拍热切搜寻中！”

“这不是我去年扔的球鞋吗？　怎么还在这里？！　哇！　好臭啊！”

闵教授被好心的警察叔叔搀扶起来，声泪俱下哭诉：“昨天晚上刚到的两车古物，一共三十多件……我才眯了一下眼，起来就全部都没了！”

“您慢慢说，先登记一下。　可有什么目击证人？　具体丢了什么？　请你一一细说。”

闵教授哽咽：“几个学生去吃饭，我就留在里间睡觉。　我爬起来，然后就发现垫脚的小盒子和做枕头的长盒子都不见了！”

额？！

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猪！　眼皮底下和腿下的东西都能被偷，难怪连晚节都不保！

“具体是什么古物？　这里有监控吗？　我们要赶紧调用一下，这样有助我们更快破案。”

闵教授为难皱眉：“那些古物好些都还没清洗归类辨明，我怎么知道具体是什么。”

额？！

这人竟连丢了什么都不知道——天下竟有这样的老师！　难怪连晚节都不保！

警察叹气又问：“那监控呢？　这里应该有吧？”

闵教授委屈答：“我们这里最新最靠近现代的东西是清朝乾隆期间的钱币铸模。　监控那样高级的玩意，怎么会来到我们考古院……”

额？！

天下竟有这样落后的校区！　难怪老师连晚节都不保！

警察拍照取证，又问了好一串问题。

后来，Ｈ大的保卫科科长也来了，对下方的几个守门员骂骂咧咧，对警察哈腰又点头。

两个警察和一个保安去监控室查看录像，发现除了学院常见的小车进出外，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进出过。

警察立刻下了通令：“所有接触过文物的人都不得随意离开，积极配合调查。”

曾林之一听就皱眉，道：“我不住校，我要去外头住大酒店。”

警察叔叔扭过头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没好气道：“都留下！　一律配合调查！”

曾林之俊脸一沉，刚要反驳——

莫榜样赶紧冲了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对警察点头如捣蒜。

“我师兄已经决定留下来跟我同居——不是……居住在一起，就在学院后方最老最破的古风苑三楼。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为首的警察满意点了点头，拿着笔在纸上画了画，然后问另一侧的闵教授：“老师，请你描述一下罪犯的外貌。”

闵教书老实巴巴摇头：“我睡着了，谁也没看到。”

警察尴尬用笔挠了挠头皮，压低嗓音：“你不是被……被性侵吗？　这大致外貌应该有印象吧？”

闵教授老脸一红，大声咆哮：“没有！　没有！　胡说八道什么！　我好端端的！”

警察更是尴尬，咳了咳，道：“可你的几个学生都说……”

“说个头！”　闵教授恼羞成怒了，破口大骂：“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他们几个都是大疯子！　他们的话怎么可以听！　有智商的人根本就不该相信他们！”

警察瘪了瘪嘴，脸色一沉。

他们是疯子，能教出疯子学生的老师的智商，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

闵教授老脸一红，往一众学生狠狠瞪了过去。

曾林之耸了耸肩，邪魅帅气一笑：“老师，您要冷静啊！　莫悲切，莫伤感！　您后面——”

“不许乱说！”　闵教授大喊。

莫榜样憨憨一笑：“老师，您别这样。　请您一定要节哀。　您裤子——”

“不许胡说！”　闵教授大吼。

杨二帆叹气怜悯：“老师，您的清白已一去不返，请你要看开。　您后面裤子——”

“不许瞎诌！”　闵教授咆哮。

墨迟迟翻了翻白眼：“老师，你的裤子后面破了一个大洞。　能不能请你别再晃了？　世风日下，这也忒不好看！”

“啊……！！”　闵教授嘶声哀嚎，捂着裤子遁走了。

几个学生吃吃笑了，歪倒成一团。

警察叔叔忍俊不禁笑了，又连忙沉下脸，咳了咳，对着闵教授的背影解释。

“我们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既然你不打算追究追查，那便暂时作罢。　不过，你作为人民教师，应该明白犯罪邪恶力量该严重打击，不该纵容包庇，希望你认真考虑，及时报案备案调查。”

闵教授泪奔而去，留下一声无力呜呼。

“我真没有……啊！　我死了算了……”

警察为难皱眉，沉声：“唯一可能的目击证人情绪波动有些大，我们明日再来录口供和取证，几位务必积极配合，不得擅自离开，免得案情生变。”

警车呼啸而去，留下几个学生或皱眉或疑惑或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