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没想到颜开居然很快答应我：“笑笑，我会等的，一直等到你想通为止。”

分离来得这样快。在这样一个夏日炎炎的中午，我默默注视着颜开清瘦的背影离开，许多的悲伤忽然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眼泪就这么一波一波地、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就像经历了一场梦，不管是夏寻还是颜开，都是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五月份的时候，学校进行了最后一次高考模拟考试，学校将高三年级的所有的学生打乱，随机编排到考场。

秦岚看了考场安排表，沮丧地说：“真倒霉，我的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笑笑，你边上坐的是谁啊？”

抬头去看表，我很意外地在自己座位的旁边看到了夏寻的名字。

窗外是白晃晃的阳光，耀眼炫目，教学楼两边是枝叶繁茂的梧桐，看上去有很多年的历史。每年的夏天，整个教学楼都会遮蔽在树荫下面，只有丝丝点点的阳光洒落到路面上。

模拟考试开始的当天，高三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进了考场，电风扇在头顶“呼呼”地响。我托着下巴看窗户外面的操场。考场里，有人进进出出，然后我感觉到前面坐下来一个人。

我抬起头，看到夏寻坐在我前面的位置上，耳朵上带着耳机，我依稀能听清楚里面飘出来的音乐：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是小野丽莎的歌。慵懒而感性的声音，奇妙地将我的整个身心都舒缓下来。

夏寻今天没有穿校服，他穿在身上的蓝白色格子衬衫也很合他的气质。他从书包里面掏出一支笔，而后静静地一个人坐在那里。

几场考试过来，我们都没有过任何交谈，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我将答完的考卷从头到尾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我抬起头，看见夏寻托着脑袋，正凝神向窗外看。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忧伤，让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有时我会想，如果自己最先遇见的人是夏寻，那么结局又会是怎样？如果他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我，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夏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他还是那个样子，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的天空碧蓝如洗，忽然间，我没来由地想起了小时候住在乡下表舅家的一段快乐的时光。那时，表舅家的屋后有一片杂树林，里面蝉声阵阵绿茵盎然，到处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我和小表妹从小就喜欢在树林里爬树，在溪边玩水，一直到夕阳下沉才肯回家。

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我的成绩还算小有进步。几个任课老师轮流把试卷讲解了一遍，又提醒了注意事项。

这样一轮下来，好多同学都在喊着眼睛酸，脖子胀。班主任老师看着我们直摇头：“高考快来了，就更要注意身体。你们不能成天坐着不动，大家在复习之余多活动活动，反而可以提高学习效率。”

听到这，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需要休息，我决定去乡下的表舅家散散心。

模拟考全面结束之后，老师破例为我们放了一天假。回到家里，我跟老妈说：“妈，最后一次模拟考完了，我想去一趟表舅舅家，散散心。”

老妈愣了一下，居然没有骂我，只是问我：“你都有好多年没去过了吧？怎么突然想去那？”

“最近我老是觉得头闷闷的，妈，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都快憋死了。”

老妈想了很久，居然点了点头说：“也确实逼得太紧了。你去表舅舅家走走也好，不会耽误什么复习任务吧？”

我见老妈松了口，立刻拍胸脯答应：“绝对不会！最后一次模拟考都结束了，现在学校上课的内容都是做试卷和自由复习了。你就让我去住两天吧，就两天!我保证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老妈当晚就给表舅舅打了电话，表舅舅一听我要过去，马上就高兴地答应下来，还叫我要好好注意身体。

没想到一切居然会这么顺利，离开学校前，我去了一趟办公室，把更正过后的试卷交到老师那。

从二班教室经过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在人群里面搜寻颜开的身影，却终究没有看见。自从那天说分开以后，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了。想起他离开时悲伤的身影，淡淡的思念从我的心底涌出。

班主任跟我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大概是表扬我这次考试成绩提高了，再加把油一本是不成问题的。又提醒了我几句，这个时候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出了事，只会得不偿失。

看着窗户外面摇曳的树影，我有些恍惚，眼前都是颜开的影子，等班主任老师讲完了，我才一一应承，退出了办公室。

风吹过梧桐树“沙沙”作响，就在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人突然叫住了。

“唐笑笑，你去哪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斜斜地照来，落在脚下形成一个个光圈，回过头，夏寻的眸子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脸是那么的白，在阳光下泛着光，他的领子微微敞开，露出光洁的皮肤。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我听见他说：“我刚刚听见你在请假，你打算逃走？”

“我是去表舅舅家里住两天透透气。”我反驳他。

“是吗。”他敷衍地应了我一声，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吧。”

“哦。”

之后，他没有再讲话，也没有看我，转身就走掉了。

下午，老妈提前给我买了车票。第二天早晨，我没有让老妈送我去车站，而是自己坐上了去表舅舅家的大巴车。

车子上面挨挨挤挤地坐了很多人，我却好像听不到一点声音。离开的时刻，有种莫名的悲伤再一次地侵扰到我内心深处。如同那天我看着颜开无助的背影，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按着车票上面的座位号，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我的位置被一个中年大叔坐着，地上还堆放着他的大包小包。

我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只好开口说：“大叔，您坐的位子是我的，麻烦您让一下。”

没想到那中年人显得很惊讶的样子。

“你的座位，不会吧，我可是按座位坐的。”中年人说道。

我听了他的话再仔细看看自己的车票，自己的座位号也没有错啊，时间地点都对。这个大叔八成是逃票上来的。

我说：“大叔，能不能看看您的车票？”

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汽车票，站起来举着车票说：“大家看看啊，看看，我这车票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日期和座位的。”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我，一下子，我头都大了，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车票呢？

就在我无可奈何的时候，突然从后面站出来一个人，他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运动包，稍稍将帽檐拉起一点，用冷冷的声音说：“你的车票是假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回头，惊讶地张大嘴惊呼一声：“夏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大叔赶紧反驳：“你凭什么说我的车票是假的？”

夏寻看也不看我，径直走到那个大叔面前，指着他的车票说：“因为票上没有防伪水印。”

售票员听到争执，也朝这边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那个大叔见情况不太对，赶紧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好像坐错车了。”于是，他做贼心虚地提着地上的大包小包，一溜烟似的冲下汽车。

事情终于平息下来，夏寻指了指我边上的位置说：“我坐这里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说：“嗯，刚刚谢谢你了。可是，夏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看我一眼，理所当然地说：“碰巧而已。”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唬谁呢，有那么巧吗？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了同一趟大巴，又正好出来帮我解围。”

他憋了好久，眼睛看向窗户外面，别扭地说：“昨天我碰巧看到你妈在买汽车票。”

我惊讶地问他：“跟踪别人是你的癖好吗？”

夏寻的脸立刻冷下来：“如果你一个人要走，记得下次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也不要让我知道，有本事就把自己藏起来永远让人找不到。”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关心我，我怔怔地看着夏寻那俊朗的脸庞，一时间心潮起伏。

我不知道这样默默的关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外表冷峻的男生，执著起来，居然如此固执。夏寻为我做的这些事情，要说我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转过头，我看着他，轻轻地问：“我到底有什么好？”

夏寻说：“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不知不觉地就发生了，然后我还做了一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要是早知道喜欢上你会这么……这么……”忽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依稀透漏出淡淡的苦涩无奈。

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索性坐下来，把耳机塞进耳朵。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再讲话，沉默地低着头，耳朵里只剩下音乐。

有些东西就算不说出口，可是心里却是明白的。就像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是却有什么隔膜刹那间被打破了。

表舅舅家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城市，火车在那里是不停靠的，只有几辆大巴车才会在那里中途停靠。

印象中，表舅舅的确很疼我，小时候常常留我在他家吃饭。他也总是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总给我留着。

当车窗外出现我熟悉的稻田时，我就不自觉地拉着夏寻说：“快到了，我记得这里，小时候和表妹经常一起来，我们还背着大人去河边捉一种很大的虾！”

夏寻愣了一下，随即嘴角轻轻弯起：“从小就这么调皮。”

脸微微红了一下，我点头说：“嗯，那时候不懂事，胆子还特别大，一天到晚到处瞎闹。”

小的时候我经常跟着一帮孩子爬果树，就是再高的树都敢往上爬。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胆子倒是越小。看着有那么高的距离，就算是再美好的果实，也再不敢轻易去尝试了。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车又开了一会，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窗外山石嶙峋，风景清新亮丽，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我的目光。

夏寻戴着耳机也在看窗外，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夏寻，到了，我们准备下车吧。”车速开始减慢，在路边的一个车站停了下来。

“哇——好帅啊！”

对面女孩借机装作拍车外的风景，把镜头对准了夏寻，等到夏寻转头的时候，感觉到有闪光灯照着自己，他轻轻皱起眉，露出不悦的表情。

夏寻自顾自先起身对我说：“快走吧。”随即就快速下了车。我摇头，暗自想着，这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刚刚那两个女生，翻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小声嘀咕：“你说坐在他边上的那人是不是他女朋友？”

“笨，这都看不出来，刚刚那女生睡着了，没见人家帅哥一直看着她，那目光深情得都让我嫉妒死了。”

头顿时“嗡”一声响，提着老妈嘱咐我带过来的两大包东西，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下的车，脚刚踏在路面上，手上顿时一轻，两个包都被夏寻接了过去。

我抬头去看他，他清瘦的样子，戴着耳机提着我的行李。

下车的时候表妹早就在车站等着了，这么多年没有见，当初的小姑娘都长大了，见了我还有几分生涩，笑着喊了声：“表姐。”

直到她喊我的时候扯了扯衣角，我才找到她小时候的影子，我朝她笑着：“你好啊！”

在看到我身边的夏寻时，表妹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睛，转过头问：“表姐，他是……”

我想着该怎么介绍夏寻，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说辞，只好挠了挠头说：“哦，这是夏寻，他是过来旅游的，我们在车上认识的，正好一起结伴过来玩。”

“你好。”表妹腼腆地和夏寻打了招呼。

“你好。”夏寻也冲着表妹礼貌地笑了笑。表妹的小脸泛着红，带着我们往前走，夏寻趁机问我：“我是旅游的？”

我撇撇嘴：“那不然怎么说？说你跟我住在一个小区？表舅那边怎么交代，至于我妈那就更讲不清了。”

当天中午，表舅舅亲自下厨做了他的拿手好菜，满满一大桌子。表妹也显得没那么拘谨了，一口一个“夏寻哥哥”地叫着，殷勤地给他夹菜，小时候那点缠人本性完全暴露出来了。夏寻被她缠着不放又为难的表情，把我逗得笑个不停。

没有了紧张疲惫的学习生活，没有了那么多纠结的感情，此刻，看着表妹脸上单纯的笑容，享受着这夏日的闲暇时光，我忽然觉得，这趟真是来对了！

吃完饭我带着夏寻四处转，院子已经翻新过，两层楼的房子，白墙红瓦，院落敞亮，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是原来门口种的那棵桂花树已经不见了，我为表舅家的变化而高兴，同时也觉得微微有些失落。我不喜欢看到熟悉的东西消失，也不习惯接受新的事物。

我问表舅舅：“后面那片树林还在吗？”

表舅抽了口烟说：“当然在啊，这几年政府提倡节能，发展绿色产业，以前的那片树林都被人重新修葺过了。”

那片树林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儿时回忆，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再去看看。表舅看我很感兴趣的样子，叫了一声表妹，说：“去，带你表姐去树林那边转转。”

三个人走到路口时，表妹碰到了几个同学。我大度地表示让表妹和同学去玩，我和夏寻两个人自己去树林那边逛逛。

走之前，表妹给我指了去树林的路线，最后，她还不忘记回头对我喊：“表姐，我爸晚上做了桂花鱼，带夏寻哥哥一起回来吃饭。”

然后，我就和夏寻按照表妹说的路线，漫无目的地往后山的树林那边走。凭着朦胧的记忆，我带着夏寻穿过后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河，周围的景致是城市里面的假山花园无法比拟的。到处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鸟儿的欢叫声此起彼伏，小河的水流淙淙，河道在乱石间曲折迂回。

我四处看看，就发现小河对岸的树荫下刚好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历经风雨侵蚀，看上去宽敞而平坦，就像一处天然的露台。

我指着那个天然的露台，兴致极好地转头对夏寻说：“走了这么久，我们上去坐坐吧。”

夏寻心情看上去也不错，点头同意。

我一蹦一跳地踩着河里的鹅卵石过河，水里的石头经过长期的冲刷变得很滑。我一不小心没有踩稳，整个身子开始向后倒下去。忽然一只白净有力的手拉住了我，轻轻一带就将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回头就被夏寻教训起来：“笨手笨脚的。”

我倒吸了一口气叫道：“疼死我了！”

他本来还生气的样子，见我喊痛，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我的脚，说：“看样子是扭了，我扶你回去好了。”

我一听他说回去，心里一阵失望，硬是赖着不肯动，嘴里嚷着：“我决定要坚强一些，从今往后，凡是我认定的事，就不轻易说放弃。我今天一定要站到那块岩石上面去。”

夏寻看着我一边忍痛一边逞强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无奈，只好背过去蹲下身。

我愣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我背你。”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他拉着胳膊就把我背在身上。他先上了岸，把我放下，再自己先跳到岩石上，又在上面跳了几下，确认不会有什么危险才转身跳下来。

他帮我转了个身，另外一手微微地扶在我的腰上，几乎是用胳膊携着我，很小心地跳上了大石，扶我在岩石上坐下。

我们两个人坐在岩石上，看着沿河的景致。身体的触碰让我的脸有些红晕。我感激地对他说：“谢谢……”

在确定我坐稳了以后，夏寻才小心翼翼放开手。我的脚垂在岩石侧面，低着头，脸早已经通红一片。我想，这时旁边如果有人在看着，肯定会误会，我们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吧！

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我才问出心里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夏寻，颜开为了打击你而追我；故意说错地址，让我带着他的衣服去找你；故意当着你的面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你会不会恨颜开？”

夏寻沉思了片刻，最后摇摇头。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过了很久，夏寻才缓缓地说：“过去的事都无所谓了，杜欣茹的事毕竟是我做错了，只是你……”说到这里他不愿意再继续下去，眼睛看着远方。

他看了看脚下的河水，闭着眼睛，用隐忍而克制的声音喊我：“笑笑……”

停顿一下，他才恢复平静，继续又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虚伪的胆小鬼，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你。”

他看着我的脸，一字一句说得那么真切。我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为了避免四目相对的情形，我就一直望着河岸的景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岸上的风景和我预想的一样美好，湛蓝的天空下，山明水秀，前方就是遍布鹅卵石的河床，小河流水淙淙，叮咚作响，四处鸟语花香，暖暖的风吹来，说不出的清爽舒适。

静默了一会，我先开口说话。

“夏寻——”

“嗯！”

“模拟考的时候你听的是小野丽莎的歌吧！”

他没想到我突然说起这个，侧过了脸说：“是啊，你听见了……”“嗯。”

转脸看看，夏寻正出神地望着前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是在习惯性的发呆。

“夏寻？”我突然转过脸看着他。

“嗯？”他问。

“谢谢！”

“谢什么！”

风掠过我们，吹起了我的长发，看着远方的河岸我轻轻地笑起来。

“谢谢你陪我一起来这里啊！”

他看看我，疑惑地问：“怎么忽然说这个……”

看着眼前的人我忽然就想到了颜开，避开夏寻的目光，我说：“为什么有的人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疼，可是你就是偏偏控制不了，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呢？”

犹如星辰满天的那个夜晚，还有第一次的拥抱的时刻，有的画面，有的感觉，即使是经过再久的时间，也无法忘却。

夏寻说：“其实能感觉到痛，很好……”

“为什么？”

夏寻目光越来越深，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因为……有人为你痛，证明他是真的在乎你。如果你是为别人痛，那至少也能证明，你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盯着河对岸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一瞬间，心里一下解脱了似的。我的眼里有泪光，嘴上却笑着说：“夏寻，我突然很想听那首小野丽莎的歌……”

“嗯，好啊！”他把耳机取下来一只，塞进我的耳朵里面。

小野丽莎浑然悠远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小树林里响起。这样的歌，这样的环境，相得益彰，有了别样的纯净，宛如天籁……

我听到夏寻用低低的声音在轻声唱着：“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我的喉咙已经哽咽，默默流着眼泪，咬住了嘴唇，轻轻地跟着一起哼着。

第二天，告别了表舅一家，告别了久违的平静和温馨，我们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忽然觉得这段日子，我的生活就像是偶像剧一般，充满了跌宕起伏的桥段。这两天突然安静下来，我反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只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家的当天下午，我翻出夏寻给我的手机，插上电，突然间，跳出一条短消息：

“夏寻，我回来了。”

发件人上写着三个字——杜欣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