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如夏

高三最后的日子，天空格外明净湛蓝。拍毕业照那天，燥热的天气，我们穿着白色底蓝领边的短袖校服，校服后背已经签满全班同学的名字。身后有调皮的同学在某人头顶上比了一个“V”形的手势，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闹做一团，老师喊了一声：“嘿，都安静下来，拍毕业照了！”

摄影师调整了一下镜头，最后喊：“1，2，3！”

“茄子！”

“咔嚓”一声。蔚蓝的天空下，唇红齿白的少年们脸庞尤为稚气，齐刷刷地咧嘴笑起来……

高中时代，就这么走近尾声了。

都说，春天来了，夏天还会远吗？又一届高三学生毕业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毕业会考前的最后一场聚会上，刚开始大家还多少有点拘谨，到后来整个都放开了，饭桌上觥筹交错，面红耳赤的。

大家兴高采烈地聊着天，话题又转到了人类永恒的话题——爱情。

平时严谨的班长，首当其冲成了大家起哄的对象。本来只是开开玩笑，哪想到班长刚刚喝了杯啤酒，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他咧着嘴直笑：“不用你们闹，你们以为我不敢表白吗？我这就表白给你们看！”

说完班长走到一个女生面前，目光炯炯，大喊一声：“XX，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那女生怔在原地，脸憋得通红。

班长看她没有抗拒，向前一步，鼓足勇气说：“请你当我女朋友吧。”

女生眼睛里面呈现出深深的讶异，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说真的啊？”

班长激动地说：“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做我女朋友。”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两个人身上。房中静到了极点。

女生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很小心的拒绝，却让班长脸上写满了失望。

坐在班长身边的女生好心过来解围，她拍了拍班长的肩膀，岔开话题说：“班长，你不是说还要去唱歌吗？等会儿去哪里？”

班长转头问她：“我是不是让你们觉得讨厌？”

身边的女生马上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一直觉得你当班长挺负责的。”

班长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她：“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啊？”那女生还搞不太清楚状况，尴尬地说，“班长，你喝醉了吧？”

班长摇头：“我说真的。”

那女生惊讶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们也不合适。”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

一脸通红的班长四处碰壁以后回到座位上，也不知道谁说的哪句话又刺激到了他，他突然高喊一句：“谁说我就这么放弃了！”

坐我身边的秦岚捅了捅我，说：“发什么酒疯呢，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告白，还是趁机揩油，我都觉得丢脸，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倒霉鬼。”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班长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步伐虚浮，一步步终于走到我的面前，拐了一个弯，在坐在我身边的秦岚面前停下来，灼灼地看着她说：“秦岚，之前的两次都是为你做的彩排。这一次我可是认真的。”

秦岚刚灌了一口可乐下喉咙，听完班长的话，呛了一下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班长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暧昧地望着她又说：“上天为证，秦岚我喜欢你。”

“噗”，一口可乐从秦岚嘴里喷出来，溅在班长白色的T恤上。

秦岚一把推开班长，怒道：“少来！我不吃你那套，发酒疯也不能这样啊！”

“是真的，从你坐到前面开始，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班长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岚。

秦岚对此嗤之以鼻，指了指后面几个唯恐避之不及的女生说：“表白得这么烂，我看你还是找她们再多排练几次吧。”

班长眼眶红红的，好像真急了，马上讲：“我是认真的，你不相信吗？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班长说着就要对秦岚抱上去。

秦岚也是一个猛女，突然站起来，眼疾手快就拿起窗台上装饰用的仙人球护在胸前，吼道：“你敢，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扎你！”

班长摇晃着退后一步，一脸受伤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眼神彻底迷乱。他的脚步不稳，微微往后倒下去，已经有男生赶紧过去扶了，他的嘴里却还在不放弃地念着：“我是真的一直都很喜欢你，真的……”

回家的路上我问秦岚：“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说不定班长是真喜欢你的。”

秦岚白我一眼：“我管他真不真，我又不喜欢他，你觉得还能怎么样呀？”

我摊了摊手没有再说话。

六月的季节总是早上微凉，中午燥热，晚上又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想起再过几天就要到来的毕业会考，高中三年很快就这么过去了，心里忽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总有点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发生，让人觉得很遗憾。

“唉……笑笑，你看。”

秦岚将我往拐角一拉，压低声音示意我朝前面暗处的花坛看：“那不是我们班的女生吗？你看，她边上那是谁？”

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只是天色已经暗下来，看不太清楚。

我问：“是谁呀？”

“隔壁班的体育委员。”

我一愣，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岚叹了口气：“哎，你怎么这么迟钝。”

她冲我挤挤眼睛，伸出两只大拇指弯着碰了碰：“他们在恋爱呀！”

一个是老师眼里最听话的好学生，一个是英俊帅气的体育特长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谈起了恋爱！

“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惊奇地叫了一声，秦岚伸手捂住我的嘴，对我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前面的一对。

在这入夏前的傍晚，当栀子花的最后一瓣纯白被泥土淹没时，高大帅气的男生站在梧桐树下拥着心爱的女孩，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那个娇小清秀的女生唇上，在微光中，女生的眸子扑闪扑闪的，随后捂上羞红的脸。

花坛里面栀子花初开，泛着微微的粉红，一朵一朵地簇在枝头。傍晚的清风吹过，我把碎发别到微微发烫的耳后，轻声感叹：“唉，我也好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眼前的女孩微微勾起了唇角，笑靥如花。

谁说年少轻狂的爱情不是最动人的呢？

一切似乎都还来不及发生改变，随之而来的是迫在眉睫的毕业会考。

临考的这天早上，大家早早来到了考点，警戒线外站着一大群人，学生们议论声不断，整个校园好像都沸腾了。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突然发现毕业在即，大家似乎都放开了，那些地下恋情也都不再遮遮掩掩。我在校门口一看，吓了一跳。呵，班长居然和班花牵手走在一起了，两人一路走过，引得嘘声一片。班长甩了甩他的小分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看到秦岚随后从校外走进来，我上前拉住她，好奇地问她：“班长他是怎么追到班花的？”

秦岚看了看前面，不在意地说：“我告诉班长，其实咱们班班花一直对他有好感。”

“不是吧！”我轻喊。

秦岚奸笑着，凑到我耳边说：“我也是怕班长来缠着我，这不，做个顺水人情啦！”

两个女生一下子笑得歪七扭八。

可是笑归笑，心里还是很佩服班长的。我也曾经偷偷幻想过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和喜欢的人手牵手走在一起到底有多幸福。我不懂为什么在这个年纪发生的恋情，会被家长和老师都视之为洪水猛兽，然而看着一对对的小情侣，那样旁若无人般的情意浓浓，不禁让我对恋爱也无限憧憬起来。

秦岚笑着趴在我肩膀上，说：“哈哈，瞧你那一副羡慕的样子。笑笑，思春期到了吧！”

我的脸迅速地红了，掐着秦岚说：“乱讲，你才思春咧！”

没有风的夏日午后，阳光仿佛也是透明的，映照着蔚蓝纯净的天空，大地洋溢着盎然的生机，一切似乎都美好得令人心神荡漾。

这天下午，在考场门口，学生们在警戒线外唧唧喳喳，秦岚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突然一串丁零零的车铃声响了起来。

打闹间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笑笑。”

秦岚首先反应过来，看了看我身后，眼睛蓦然一亮，推我说：“笑笑，叫你呢。”

我回过头，上一秒的笑容还滞留在脸上。在周遭行人来来往往的嘈杂中，我只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孔。

烈日下，少年的脸被镀上了耀眼的金边，他斜挎着一个黑色的耐克单肩帆布包，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露出手腕上的运动手表，亮闪闪的，一只脚踏地另一只脚还跨在山地自行车上，头发柔顺地垂下来，白净的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意，高挺的鼻子下，完美的唇微抿着，眼底深处闪动着桀骜不驯的神色。

他看到我在看他，一扬眉，流光迅速闪过眼底，唇角稍微一动，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这个笑容释放出的光芒，令人头晕目眩。

我像被施了魔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

他看着我，眼神柔软而温暖，他问我：“你是笑笑吧？”

忽然一阵风，掀起他的额发，那一瞬间似乎有淡淡柠檬薄荷的味道，融进我的鼻息。

“你是……”我的全身迅速被一种紧张情绪所占据。

秦岚凑到我耳边，偷偷问：“笑笑，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个帅哥呀？”

她转脸就对着帅哥笑嘻嘻地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秦岚，是笑笑的朋友。”

“你好。”帅哥也点头微笑。

只有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微笑的两个人，不解地低声对秦岚说：“我不认识他。”

男生脸上有了浅浅笑意：“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啊，笑笑。”

他的声线很柔，叫我名字的时候尾音微微向上扬起，很好听。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耳朵似乎一下子要烧起来一样。

他跨下自行车，靠近了一步，我整个人都好像笼在他的阴影下。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对我说：“我是高三二班的，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在讲二十四号考场。真巧，我也是在二十四号考场考试。”

我有点意外，眼底闪过一丝小小的错愕：“原来是这样呀。”

“要不要一起进去？我停好车马上就过来。”男生用询问的眼神看我。秦岚碰了碰我的手说：“笑笑，你不是还担心没有熟人陪着你考试吗？

这下不是正好，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总有个照应。”说完她暧昧地朝我眨眨眼睛。

“大家同学一场，一会的考试还请多多关照了。”男生顺着秦岚的话对我说。

我以为他只是谦虚，也礼貌性地笑了笑说：“会考不会很难，我们互相关照吧。”

“看来你很有把握，那到时候选择题都靠你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看他脸上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在求我帮他作弊吗？我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拜托你啦！”男生轻轻眨了几下眼睛，睫毛长长地扫过眼睑。

看着男生讨好的表情，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心慌意乱地低下头说：“嗯。”

秦岚走的时候按了按我的手，悄声提醒道：“笑笑，你不是想谈恋爱吗？嘿嘿，千万把握住这次机会。”

“啊？他只是拜托我考试照顾他而已啊！”

“别犯傻了，会考这种程度的考试怎么可能难倒他。他来找你肯定是有别的意思。现在我没空和你解释，总之，加油啦!”

就在我失神发呆的时候，男生已经停好了车走了过来。秦岚松开我的手，把我往那男生面前一推，挤挤眼睛，摆摆手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去考场了。”

我被秦岚推到男生怀里，手抵着他的胸口，此时两人的姿势别说有多暧昧。该死的秦岚！我的脸迅速地红了，马上退开到安全位置。

我转身想找那个肇事者兴师问罪，却发现一眨眼的工夫秦岚就消失在人潮里面。这家伙逃跑的时候真是比兔子还快。

男生也愣了一会神，才低着头说：“那我们也进去吧。”

我悄悄打量着此刻站在我身边的男生，忽然变得局促不安。他真的长得非常的好看。一路上惹得不少女生频频回头，他却并不受影响，微微低着头，从人群中穿过，不受任何目光的干扰。

我们两个人一路无话，径直走到了二十四号考场。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对号入座，他正好坐在我的左前方。

老师进考场的时候，我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他。男生手里握着黑色水性笔，指节分明而纤秀。他习惯性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笔。

仿佛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忽然停下来，回过头来看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有火焰，炙热地追随着我。

考场里面不断有人进来，他托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突然冲我一笑，拖长了声音，戏谑地望着我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呢。”

窗外阳光充足，温暖的橘黄色透过明亮的玻璃折射在他的侧脸上，气氛有些暧昧不明。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讲出这样一句话，愣了好半天，直到他用笔指了指讲台上的老师，示意我考试已经开始了。

考试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我慌忙低下头，拼命按耐住自己的心跳，坚决地告诉自己，我和他不过是校友而已，就算他这样看着我，也不可能会有别的意思。

我想这样说服自己，可是我的眼睛总是不自觉被他吸引。那样一张俊俏的脸庞，眼睛很大，也很秀气，碎发飘在额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视线。他的身上总是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干净清澈的气质。

他忽然回头，冲我眨眨眼睛。我又是一阵莫名地心跳加速，连忙躲开他直视的目光。

考试开始，教室安静下来，监考老师在教室里面来回走动。我的心却静不下来，脑袋里总是会冒出一些杂乱的念头。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秦岚说他接近我是有别的意思？

当我把视线转向他时，发现他似乎也在偷偷地注视着我。他和我一样，也无法专心考试吗？我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不知道该怎么询问。

我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考场里面的吊扇在飞速转动，我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脑海里全是他刚刚讲的那句话。

“我们真的很有缘呢。”

忽然，他的身体微微一侧，回头，对上我的视线，细长的手指在唇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瞬间，我竟然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地响起。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翻着报纸，而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场考试我考得极不专心，因为他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侧着身，一只手托着下巴，有意无意间总是盯着我，炙热的目光里仿佛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寻意味。

好不容易撑到打铃交卷，我很庆幸这场考试的题不是很难，加上之前经历了大量的题海练习，最后结果也还算满意。

松了口气，从考场里面出来。源源不断地有学生组成的人潮在涌出，我绕道从教学楼的长廊里往外走，打算从后门回去。

太阳已经西下，火红的光逐渐坠入云层，染红了天边，金黄的光透过云彩射向大地。我看到有个男生正趴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手随意地搭着，目光望向远处的操场，似乎很专注。轻柔的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头发，他的身上还是斜挎着黑色耐克背包。我走近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在考场外跟我搭讪的男生。然而此时的他，一只手伸出栏杆，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的操场上，聚集了一些正在打球的学生。原来他是在看这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停下了脚步，默默地同他一起看着球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我的身侧有个声音，缓缓响起：“一天之中我们两次遇见，真是很巧啊。”

男生的嗓音温柔而慵懒，我侧过头，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成为背景，变得模糊起来。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车停在学校后面的车棚里面了。”他指了指学校后面不远处的自行车棚。

“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我的心里居然没来由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他嘴角上扬，笑起来说：“其实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啦。”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他说：“我看你往天桥这边走，猜到你要走这边，所以就先跑过来等你啦。”

我望向他，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弱弱地问出一句：“为什么要等我？”

他笑而不语，手臂从栏杆外收回来插在裤口袋里，站直了身体转向我，明媚地笑起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转身往前走，夕阳下两个长长的影子平行向前，如此靠近却又让人觉得隔得那么远。

明明是刚认识的人，他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生疏。他不说话，加速径直往前面走去，白色的T恤恰如其分地融进这片蓝天白云的背景中。

他带我去了一家甜品店。这家店坐落在这个城市中最繁华地段的一个巷子里面。店面不大，却精致高雅。

我吸了一口面前的芒果刨冰，滑腻可口，惊喜地问他：“居然有这样的好地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他笑着说：“这个店很早就开了，老板没有刻意地宣传。来的人基本都是常客，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知道这里？”

一瞬间他的笑意似乎冷了下去，眯着眼睛毫无焦距的望着某一个地方。冷饮冒出的白色雾气慢慢地升腾，细细薄薄的雾气在他墨黑的眼眸上蒙上了一层幽暗的光。

感觉到气氛不对，我把话题绕回到之前的事情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个甜品店来？”

炙热阳光连带着热气一起被隔绝在透明的落地窗外，墙壁上的空调喷出阵阵冷气，吹在颈间，耳边有了丝丝凉意。

他转过脸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的光亮了亮：“为了感谢你呀，今天的考试多亏有你关照。”

“关照？”我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之间除了偶尔的眼神交流外，似乎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他所谓的关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于是问他：“我怎么关照你了？老实说，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男生笑了一下说：“考试的时候，你让我看了你写的答案。”我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我并没有把卷子给你看呀。”

听到我的疑惑，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其实你写题的时候我都在注意看你写字的手形。”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是说你一直回头，其实是在看我填答案？”

他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呀。”

我顿时恍然大悟，考试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回头，原来是为了看答案。想到这，我的心里涌起一点点的遗憾。

“说起来，这场考试的选择题里面，答案是C的选项还真是多呢。”

听到他说这一句，我一下就愣住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半天：“不会吧，我记得C选项不是很多。”

这下轮到他诧异地看着我，说：“但是我看你手形的动作一直是这样啊。”男生说着，做了一个自上而下的打钩的动作。

我略微一顿，忽然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说：“难不成你是根据我写题时候的手形，然后猜测答案，一直写过来的？”

他扬眉：“对呀，我视力很好的，上次国航来学校选拔飞行员的时候，要不是体能差一点，我早就被招进去了。”

深吸一口气，我认真地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我最后叹了口气，说：“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我做题有个习惯，喜欢先在卷子上把正确答案勾出来，最后再把正确答案填在答题卡上。我想，你看到的那些C应该都是我在选择答案后面打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