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在我心底不能说

你知道吗？在这世上，一定会有你的爱人，会为了你不辞风雪披荆斩棘，奔赴而来，找到你。

可是，你要等。

那天，我梦到，你微笑着向我走来，眼神柔和而又温暖，声音坚定低沉仿佛诉说着让我念念不忘的誓言：“我会永远爱你！”

01

司音瞳抱着一盆刚从花店买来的植物静静地走着。

听医生说绿色植物能净化空气，让病人恢复得更好。所以她想买一盆放在星夜翎的病房，让他能够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

跑了很多家医院，终于找到了星夜翎所在的那家。

站在星夜翎的病房外，司音瞳揉了揉因为抱着植物而累酸了的手。她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甜美的笑声。

这声音……是雷丽娜？

司音瞳心一沉，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静静地站在病房外。

门内，温暖的阳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将阳台上的花朵染成特别的暖色。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背对着落地窗，坐在靠椅上，夕阳将他蓝白条纹的衣服勾上一圈淡淡的金色。他脸色非常苍白，下颏因为消瘦更显尖削。在他的面前立着一个画架，他执着笔，正在描摹一朵开放得很灿烂的星辰花。整个病房一片安宁，只有画笔接触纸面的刷刷声。

“不是生病了吗？你怎么不好好儿休息，还画画呢？”雷丽娜心疼地看着他，“要好好儿卧床休息才是呀！”

星夜翎原本熠熠发光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谢谢。”

他微笑着将脸侧向窗外，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漠：“谢谢你能来看我。”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啊。”雷丽娜急切地说道，“你知道吗？得知你生病后，我很紧张……”

“哦？”星夜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眸闪烁着光芒。在他的视线与雷丽娜相对的瞬间，站在门外的司音瞳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碎成小片的声音。

“那我就应该谢谢你了。”他微微一笑，眼睛里好像有月夜的薄雾，嘴唇还有些苍白，“让我想想该如何谢你呢？”

他抬手一边朝她勾着手指一边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会成为你最好的舞伴。所以，我想你一定会是这次产品代言人比赛的冠军，因为在这个学校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拿这个奖了。”

“真的吗？”努力克制住想笑的表情，雷丽娜小鸟依人般靠着星夜翎的胳膊，仰起脸，眼里闪着感动的泪，“夜，你真是太好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仿佛有无数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点亮了他炫目的笑容。在那种光芒下，他俊朗的五官竟变得扑朔迷离。

雷丽娜呆呆地看着星夜翎那张绝美的脸。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雪花纷飞，雪精灵无声地落在房间透明的玻璃窗上。星夜翎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他将视线转向窗外，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邪魅的笑容渐渐变得安宁。他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有没有……永远都不会融化的雪？”

星夜翎突然的问题让雷丽娜有点诧异，但随即她莞尔一笑，目光转向了玻璃窗外如樱花瓣般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

“夜……”静寂的房间里响起雷丽娜柔和的声音，就像是天使的微笑般温暖，在不知不觉间，如清雅的香气沁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不会融化的雪哦！”

星夜翎似乎没有听到雷丽娜的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病房外，司音瞳听着门内似情人般的细语，渐渐地，她的眼前似乎被一层厚重的雾蒙住了。

她没有敲门，轻轻地将石竹放在了病房外，转身离开了。

在转身离开之际，她喃喃说道：“星夜翎，你要好好记住，当你遇到一个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时，心中的雪就不会融化……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晨曦告诉我的……”

02

天使是被人们遗忘的，是被爱恨弄脏的。

现在我懂了，至少我不会再为你哭了。

翅膀是为爱而张开的，是为梦想受伤的。

彼此伤害了，被谁拉开了，爱消失了……

我给了爱要你明白，雨声覆盖阻止了爱。

你总是会说，要我安静，要我乖。

能不能别离开？

我给了爱还在等待，爱却一直一直摔坏。

让故事重来，情愿为你变平凡，把翅膀摘下来……

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医院，纷纷落下的鹅毛大雪打湿了司音瞳乌黑的长发和白净的脸颊。及眼之处皆是雪白一片，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雪覆盖了似的。

MP3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遗忘天使》，甜美的声音贯穿了耳膜，司音瞳多想借此驱赶方才在医院中听到的似情人般的对话。她不明白，为何听到那些话后她会感到痛苦，似乎再一次被孤独之神眷顾，让她逃不出绝望的纠缠。

因为积雪，司音瞳走得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很努力地向前走着，虽然没有目的，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来……

只要不停下，就不会倒下，就可以坦然地面对晴天融雪的冰冷。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一直都是这样，她很快又可以恢复过来的。只是当她跌坐在雪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脸上泛滥的已经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她越是倔强地想要擦掉那象征脆弱的泪水，却越是无法忍受心底的悲伤。

为什么她对星夜翎称赞雷丽娜的话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不是一直知道星夜翎是个所谓的花花公子吗？

难道，她的心……

这是她所不允许的！她不允许她的心有丝毫的变化，因为那个人才是她心里的人，而星夜翎，只是和他有着一样的蓝眸而已。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想，内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疼痛呢？

熟悉的手机铃声惊醒了陷入迷惘的司音瞳，屏幕上清晰浮现的名字像是救赎让她瞬间恢复了理智。她用颤抖的双手捧着手机，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宫崎聿温柔的声音，让司音瞳感到了一丝温暖。

“音瞳，你在哪里？”

“宫崎哥……”只要开口就无法掩饰自己的哭腔，司音瞳意识到这一点，唤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音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里？”不过还是无法瞒过宫崎聿，他顿时变得焦急，说话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司音瞳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压着声音道：“我没事，很好，只是有点冷。”

宫崎聿闻言，稍微缓和了语速，依旧带着浓浓的担忧道：“那就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司音瞳断然拒绝了，她实在不想让人看到现在自己狼狈的模样。

“音瞳，至少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宫崎聿再次放柔声音，大有哄小孩子的感觉。

司音瞳拗不过宫崎聿，只好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她刚想要让宫崎聿不要来，对方只丢下一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司音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宫崎聿会来得那么快。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宫崎聿已经脱下外衣将她抱住，柔声道：“怎么了？”

司音瞳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放纵自己靠着他的肩膀，借他的怀抱让自己冰冷的身心都暖和一些。

宫崎聿见司音瞳不想说，也不勉强，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这样无助脆弱的她，他除了在莱晨曦消失的那段时间看到过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了，到底是哪个浑蛋，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答案毫无预兆地跃入脑海，宫崎聿心慌了，但很快就被担心和愤怒取代。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车里，宫崎聿打开了暖气，还买了热咖啡递给了司音瞳。

此时，司音瞳正双手捧着热腾腾的咖啡，歪着头靠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银白色的世界，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车里播放着德彪西的《月光》，优雅悦耳的钢琴曲是最好的镇静剂，让司音瞳繁乱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宫崎聿几次开口想要询问，但最终都选择了放弃，他有些无奈，只要安静地开着车，司音瞳没有说目的地，他也乐得这样和她独处。

就在车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喝完咖啡的司音瞳终于开口了，她看着窗外学校关于酷盟广告公司举办的产品代言人大赛的海报，幽幽地说道：“我也要参加那个。”

说完，司音瞳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却没有反悔的意思。

“什么？”

当宫崎聿顺着司音瞳的目光望去的时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要参加了？”

司音瞳垂下眼帘，双手紧握成拳，道：“我想要改变，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其实，连司音瞳自己都不清楚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参加，仅此而已。

看到司音瞳坚定的眼神，宫崎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改变，或者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司音瞳愿意去改变，但至少，他认为，司音瞳终于愿意从过去的回忆中慢慢地走出来了。

也许这次的大赛会是最好的机会，是司音瞳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宫崎聿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司音瞳夺得这次大赛的冠军！

03

比赛当天，司音瞳一早便收到宫崎聿送来的小礼服，留言笺上写着——

如果你获得冠军，我将送上一个更大的惊喜。

更大的惊喜？会是什么？

司音瞳在思量间已经走到校门口，突然听见少女们的嬉笑声，数辆红色的跑车也随之停在她的身边。急刹时带起的灰尘迷了她的眼，有点儿刺痛，她轻揉着，在尚未睁开眼时，便听见明美尖锐的声音响起：“今天可是酷盟广告代言人的总决赛，学校放假一天，让闲杂人等、不受欢迎的统统都回家待着，司音瞳，你来做什么？”

司音瞳睁开眼后并未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呵呵，她是来看我拿第一的！”雷丽娜尖利的笑声响在身后，“明美，你忘记了吗？我不是跟你说，夜翎他已经答应为我伴舞了。”

“对对对！司音瞳这个小丑是来看丽娜拿第一的！”其他的女孩子配合地大笑起来。

司音瞳微微皱眉，脚下越走越快，可身后原本如潮水般的冷笑换成了惊叫。

司音瞳几乎是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在阳光的氤氲下，一辆缀满星辰花的跑车缓缓而来。

所有的女生开始高声尖叫。雷丽娜则睁大眼睛，像是喉咙被谁扼住了似的，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旁边商店里的店员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围在马路边惊叹。

“哇，太美了！”一个女生尖叫出声。

浪漫的跑车从人们身旁经过，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

跑车越来越近……像是精灵突然挥动魔法棒施展了魔法，车停住了，车门缓缓地打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在拆心爱之人所送的礼物，期待而又慎重。

这真的不是梦吗？

司音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心脏急剧地跳动着，证明她还在现实生存着，不是梦境。

“是星夜翎！”

“他什么时候出院了？这样的出场太惊艳了！”

星夜翎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下车，一步步朝着雷丽娜走过去，迷人的微笑让女生们为之癫狂。

“好像白马王子来迎接自己心爱的公主呀！”一旁的女生花痴地推了雷丽娜一下，笑着说，“公主，你的王子来接你了。”

星夜翎目不斜视，无视所有人的尖叫，优雅地走向雷丽娜，弯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语气温柔得如春日里最温暖的那道阳光：“请上车吧！”

“你……”幸福来得太突然，雷丽娜被这一幕惊呆了，脸上带着两团红晕，一时竟忘记了怎么反应。

“快去啊！”一旁的人起哄说。

“嗯。”雷丽娜娇羞地点头，将自己的手放进星夜翎的掌心。

“让我们一起成为焦点吧！”他温柔地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低下头在她的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好像童话！”

“好美，王子公主的绝美搭配！”

他终究不会是自己的王子……

不远处的司音瞳看着这一切，脸色苍白得如同纷落的樱花花瓣，失去柔美的光泽。

就在星夜翎拉着雷丽娜的手即将上车的时候，他转头笑了，似乎早就知晓她在哪个位置，笑容里的冷漠刺痛了她的心。

司音瞳仿佛被雷劈中。

这就是结果吗？

她闭上眼睛，眼角有两行清泪落下。

如果是……

那么……

她转身，决然离开。

04

空气中飘动着未尽的水气，通鑫大学被雾气笼罩着。

在学校礼堂里，红地毯已经铺开，一切都准备完毕，台下早早地聚满了学生，评委也已经就位。

伴随着优雅的琴声，舞台上的帘幕缓缓地拉开——

司音瞳穿着纯白的芭蕾裙，裙裾飞扬，起舞的瞬间似乎定格了某种眷恋。

舞台上轻轻缓缓地飘下粉色的樱花，如坠落的红雾。

她那华丽的舞姿、曼妙的身段，还有那倾世的回眸，都好似沉淀在所有的人心中。

台下，从如痴如醉的沉寂到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被这惊绝的画面震撼。

一幕幕的流光溢彩似乎在今日成就了司音瞳的童话。

“这真的是司音瞳吗？我们一直叫的灰魔女？”一个女生小声嘀咕着，以为自己是一时眼花看错。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这真的是司音瞳。今天的她哪里像魔女，根本就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她的舞蹈多么动人心魄，好美，好美。”

“可……虽然我承认她今天很美，可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抢走了我心爱的宫崎学长！”一个女生不开心地嘟嘴。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仍旧没有办法从司音瞳身上挪开。

耳边的音乐渐渐地低沉，似乎转入了悲戚。

司音瞳依旧在舞动，眼神渐渐地幽怨，如同为了爱情牺牲的人鱼公主。

她在台上旋转，似乎在用舞姿挥洒生命，只是背影孤独，无端显露出一种寂寥。

这样的美比刚才更甚！

可突然间，一切戛然而止。

司音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好像十二点钟后的灰姑娘，一切又回归现实。

前一刻被她们崇拜着的司音瞳又变成了讨厌的人！

台下的男生女生都从梦中醒来，嘈杂的声音又开始弥漫。

“什么嘛！还真以为你是公主呢！”

“难看死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弹跳，是飞跃，怎么跟小丑似的摔倒？”

“真丢人！”

“司音瞳就是司音瞳，永远都不会是公主。”

“该死的灰魔女！”

在舞台的边缘，明美的笑也变得尖锐：“司音瞳，你想抢第一名，门都没有！第一名只能是丽娜的！”

说着，她又朝舞台上扔去一把透明的玻璃渣。

司音瞳皱着眉，努力站起来，却又倒下，脚上已经全是血迹，扎上去的玻璃碎片还泛着幽幽的光。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接着起舞。

“舞台上有玻璃碎渣！”舞台附近一个眼尖的人大声叫道，“司音瞳，别跳了，你受伤了！”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大家同情地望着还在舞台旋转的司音瞳，不由得眼里含了泪水，喊着：“别跳了，别跳了……”

舞台上的司音瞳没有听到这一切，她的脚早已鲜血淋漓，一次次的摔倒，她一次次坚强地站起来，然后再摔倒。

那些喊着让她“别跳了”的同学，看到这样的情景之后，异口同声地喊着：“司音瞳，加油，加油！”

“司音瞳，你是最棒的，站起来，加油！”

一声声激动的叫喊，一片片热烈的掌声，无论平时他们有多么讨厌这个“灰魔女”，现在都化成浓浓的敬佩。

她再一次摔倒之后，两个工作人员迅速跑上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让玻璃渣无法刺穿。此时，原本等着看好戏登场的明美，悄悄离开。

“司音瞳，你是最棒的！”

“司音瞳，加油。”

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响起，司音瞳眼睛变得潮湿。

原来被关心是这么的温暖……原来，她也有这么一天。

她使出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她一定要跳完这支舞。

每一次的跳动，都仿佛是天鹅起舞，每一次的旋转，都有星光在她身边围绕。天与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将这曲生命之舞演绎成最完美的奇迹。

灯光暗淡，旋转定格，她张开双臂对所有人鞠躬，评委们一致举牌通过。

司音瞳站在舞台上，露出温暖的微笑，她努力坚持着，希望能够挺到比赛结束。可是，脚下的刺痛和体力的透支，让她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就要朝后倒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白色人影一闪，突破层层障碍跳上了舞台。一把将彻底耗尽体力的女孩接在怀里。

她闭上眼睛，双手抓紧了那人的衣袖，低喃：“星夜翎……”

抱着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宫崎学长！看，竟然是宫崎学长！”女生们在看清台上那个人之后，大声尖叫起来。

宫崎聿的名字传入司音瞳的耳中，她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司仪走上台，对着话筒说：“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是雷丽娜和她的搭档星夜翎。”

“星夜翎？”大家疑惑地看着孤单一人的雷丽娜，“星夜翎在哪儿？”

“在那边！”早有眼尖的女生发现星夜翎的行踪，指着礼堂角落里低头沉默的男孩。

星夜翎安静地倚着墙壁站在那儿，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没有人敢接近。

空气似乎凝固了。

在司仪的催促下，他走向舞台，在经过司音瞳与宫崎聿身边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声音轻不可闻地说：“恭喜你。”

像一个普通同学那样，没有感情，平淡无波。

司音瞳觉得胸口像是要被炸开了，如果不是宫崎聿扶着她，她可能会随时倒下去。

她望着他一步步走向雷丽娜，女生们尖叫着，男生们吹着口哨，而她不过是这场戏的局外人。

局外人。

这还真是一个能戳痛人的词语。

音乐声响起，她想转过头不看他，身体却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节奏强劲的音乐声起，雷丽娜和星夜翎边唱边跳，举手投足间，仿佛有巨星的魅力。

台下所有人都看呆了，大家都鼓掌叫好。

可是，星夜翎却接连跳错了好几处。谁也没注意到，星夜翎在跳舞的时候，一直盯着台下被宫崎聿紧紧拥在怀中的司音瞳。

一股莫名的妒意让星夜翎的面容变得如寒冰一般。

妒意……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星夜翎的脸色更差了。

嫉妒吗？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因为她而有嫉妒的情绪？

不可以！

可是，心却无法控制。

05

雷丽娜和星夜翎也表演完毕。

终于，到了宣布冠军的时候——

“司音瞳！”主持人满脸灿烂的笑容，激动地念出司音瞳的名字。

台下瞬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雷丽娜。

此刻的雷丽娜强撑着，努力保持骄傲的神情，眼神中的那抹懊恼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

明亮的橘黄色舞台。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司音瞳静静地走上舞台。她神态安详，雪白的裙子在灯光下清澈纯洁。

颁奖完毕，她准备下场。默默望着舞台上自己斜斜的影子，她忽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忽然，无比兴奋的尖叫声、呼喊声如大海潮汐般自后向前突如其来地狂涌而至！

舞台上，司音瞳站定。

那兴奋的呼喊声如海啸般气势磅礴——宫崎聿拿着一大束星辰花从舞台右侧缓步而上。

看到满脸温暖笑容的宫崎聿，司音瞳激动地冲上前去抱住了他。

台下的人更兴奋了，大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浑身散发着深海寒冰般气息的人如飓风般冲到了舞台上。

那个身影如幻影般出现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边，然后迅速地用力拉开了两人。

“星夜翎？”

“星夜翎要干吗？”

“他不是应该陪着雷丽娜的吗？”

台下一片哗然。

司音瞳微怔地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星夜翎。星夜翎也正看着她，他的眼睛深蓝如宝石，里面似乎蕴有淡淡的雾气。他对她微笑，笑容里竟然没有任何嚣张和恶意，也没有示威和招摇，显得那么纯净。

在他微笑的这一刻，司音瞳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用力撞击了。

“我喜欢你。”

就在这时，星夜翎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然后诡异地一笑，突然低下头毫无征兆地吻住了她！

带着一点温暖湿意的吻突然地落下，又飞快地离开。

司音瞳怔住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星夜翎看着司音瞳，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凑近她的耳边，轻语道：“我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爱人的痛苦。”

司音瞳的心一紧：“你……说什么？”

星夜翎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紧盯着她，没有回答。

这样的星夜翎让司音瞳的心像缺了一个大口，冷风呼呼而入，司音瞳感觉自己就要被那种冰冷所吞噬。

终于，星夜翎的唇角牵扯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司音瞳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站在舞台另一侧的雷丽娜看到眼前的情形，伤心得泪流满面。

她身边的明美一脸的愤怒，大声怒吼，打破了礼堂的寂静：“星夜翎，你跟司音瞳在一起，有一天一定会受伤的！”

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惊住的宫崎聿，因为明美的声音而回过神来。他冲到星夜翎身边，一把将他拉离司音瞳的身边。

星夜翎看着宫崎聿，眼神中充满了倨傲的光芒。

空气，瞬间凝固。

突然，“砰”的一声，宫崎聿以极快的速度一拳揍了过去。

似乎没有预料到宫崎聿会有如此举动，星夜翎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揍倒在地。

司音瞳惊讶地怔住了。

宫崎聿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怒吼道：“离音瞳远一点！”

话落音，一片诡异的寂静。

星夜翎的嘴角被打肿了。

他站起来看着宫崎聿，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

宫崎聿的拳头倏地握得紧紧的，他看着神情倨傲的星夜翎，坚定无比地说：“星夜翎，以后不许你再靠近音瞳，不许你再碰她！”

看着这样的宫崎聿，星夜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忽然，他大笑起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哈哈哈……你这个笨蛋，怎么离远点？刚刚我吻她的时候，她明明就在回应我！她喜欢的人是我，该离远一点的人是你！”

司音瞳一点点地咬紧嘴唇。

心脏的那个缺口似乎更大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星夜翎那残忍的笑和灌进心口的呼呼冷风。

然而，就在司音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宫崎聿温柔而有力地握住。

从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渐渐地蔓延到她全身。

“音瞳，以前看见你因为晨曦而变得快乐，我只能隐藏想守护你的心。在慎重叮咛晨曦务必让你过得开心幸福后，我选择了默默地退出这段三角关系。

可是这次我不会再退让，因为星夜翎给你带来的更多的是难过。”

宫崎聿丝毫不畏惧星夜翎给予的压力，牵起司音瞳的另一只手，无比绅士地落下一吻，继续道：“音瞳，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如果你想要逃避这一切，我会为你撑起全新的世界。不管是过去的退让，还是此刻的执著，都是希望阳光能够照耀到你的心房。这一切，是星夜翎永远无法做到的，因为他自私、霸道、不顾别人的感受，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根本无法带给你一丝幸福。”

“宫崎聿！”就像是被人当场解开了伤疤，星夜翎差点维持不住镇定，宫崎聿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反驳。

“难道不是吗？从你和音瞳认识到现在，你有一次让她愉快过吗？你的霸道、任性一次又一次让她受尽屈辱。就连你的长相都在无时无刻地牵动她心底最痛的记忆。你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让她身处在危险之中。你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你说她无法拒绝你的吻，那就更加可笑了。你明明知道，这是为什么！”

“够了，别再说了！”从肩膀滑落的乌黑长发成了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知道此刻司音瞳到底是什么样子，然而她声音中的悲痛深深地刺伤了两个紧紧盯着她的男生。

司音瞳原以为只要参加比赛就可以改变什么，只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没有想到宫崎聿对自己的感情会那么深，她更没有想到星夜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旋涡，身体被无情地拉扯着。明明两人的手都那么温暖，却让她感觉到冰冷。

她终于抬起头去面对台下震惊到无法反应过来的观众，和台上两个紧握她的手却怒目相视的男人，她忽然觉得很可笑，她想要大笑，然而愤怒让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宫崎聿终于意识到了司音瞳的不对劲，急忙喊道：“音瞳？”

“是不是我选择了谁，谁就是胜利者？我是奖品吗？完全不用理会我的感受对吗？你们一个两个都猜测着我的感觉，很有趣对吧？”

“音瞳……”宫崎聿渐渐放开了司音瞳的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喉咙，竟然有些发不出声。

星夜翎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他耀眼的自信似乎被神情的黯然掩盖了许多。他不自觉地抓住了司音瞳的胳膊。

“放手！”司音瞳语带警告地对星夜翎说道。

“不放！”

星夜翎的目光与司音瞳的相交，仿佛在空中碰撞出花火，他始终没有放手，因为他总觉得，只要一放手，就会失去与眼前的女孩所有的联系。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因为太诡异也太让人无所适从。

他们的目光在厮杀。

渐渐地，司音瞳的心柔软了，因为她看到他的眼中没有嘲讽，没有戏谑，有的只是认真和若有似无的情谊。再这样对峙下去，她预见自己会是失败者。

司音瞳移开了视线，用侧脸对着星夜翎，冷冷地道：“我谁也不选，你满意了吗？”

星夜翎握着司音瞳手的力道似乎有些放松，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手，说话的语气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是因为那个人吗？难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仍为他留了一个不可取代的位置？”

司音瞳用手捂住嘴，垂下了眼帘，终究以沉默作为了对星夜翎的回答。

星夜翎终于松开了手，深深地看了司音瞳一眼，然后带着冰冷的气息走下台。

台下的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目送着他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06

深夜的私人医院，寂静得仿佛会有幽灵出现一般。忽然而来的脚步声让一些躲在房里的病人，都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

罪魁祸首此刻正靠着雪白的墙壁暂做歇息，他单手拿着一瓶酒，一仰头把酒猛灌入喉，溢出的美酒渗入敞开的衣领，如画者的笔尖描绘着星夜翎诱人的颈部曲线。他苦笑一下，用没有拿酒的手狠狠擦过下颚，似乎这样才能够减轻他内心的不快。

虽然此刻他脚步踉跄，显然是酒精摄入过量，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医院最高级的加护病房。

他轻轻地推开门，开了灯。

床上的人安静地沉睡，如同落入凡间的天使。借着灯光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有着和星夜翎酷似的容颜。

星夜翎摇晃着走到床边，最终背靠着床沿跌坐在地上，他修长的手臂往后摸索，然后紧紧握住那人没有输液的手，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又是一口烈酒灌入喉，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味。星夜翎闭上了眼睛，却始终没有放开那只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病房安静得好似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时星夜翎又动了动，低声如情人呢喃地说道：“我看到司音瞳了，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原以为她应该更加讨人厌才对。但该死的，每次看到她悲伤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心软，甚至这里……”星夜翎重重地捶了一下胸口道，“会痛，它叫嚣着让我不要伤害她，你说这是为什么？”

说着他缓缓地爬了起来，面对着床上依旧熟睡的人，眼中充满眷恋：“她明明把你害得那么惨，我竟然还不忍心伤害她，甚至……”

说着，又陷入了沉默，星夜翎猛灌了几口酒后，将空瓶扔到了一旁，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柔声道：“每一次她对你念念不忘的时候，我竟然会有种生你气的感觉。我竟然会为此感觉嫉妒。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苦笑在嘴角蔓延，星夜翎此刻正被痛苦凌迟着，他迷惘、自责、恼怒，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司音瞳，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人。

“晨曦，从小到大，我们总是会喜欢上同样的东西，我们的喜好是那么的相似，尽管我们都没有承认。所以这次，是不是我又犯了和你同样的错误？”

说着，星夜翎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他双手紧紧地握着莱晨曦的手，轻声充满哀求地说：“晨曦，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你快点醒来吧！如果……你再不醒来，她可要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