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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微妙的第六感

第二章 微妙的第六感

书名: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作者名:陌安凉本章字数:13407更新时间:2023-12-27 20:35:09

01

回到家之后,我直接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想强迫自己睡着,可心里翻江倒海的,哪里有一丁点的睡意。

接下来的几日,我几乎每天都是心烦意乱的,上课也听不进去,吃饭也吃不了多少。与我糟糕的状态相比,沈小鱼那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喜悦心情就截然相反,不论何时,她的嘴角都荡漾着一抹笑意,跟上个月的无精打采比起来,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十分有活力。

下午上完课之后,我和沈小鱼一起去了一家咖啡厅。我们和往常一样点了两杯咖啡,谁知那店员脚下一滑,把咖啡掉在了地上,小鱼的身上也溅到了不少。

我当时便拍桌而起:“你怎么回事?故意的是不是?”

心情糟糕的我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小鱼则焦急地在一旁替我道歉,安抚我坐下。

咖啡厅服务生说了句“对不起”便赶忙捡起杯子走了。

小鱼看了一眼那个服务生,扭过头问我:“小雅,你到底怎么了?最近看你的状态都不是特别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她回来了!”

“谁?”小鱼一头雾水。

“我妈。”我故作镇定地说。

小鱼了解我,知道这件事对我的意义,她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捂着嘴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妈妈真的回来了?”

我冷哼一声,咬紧牙关,愤恨地说:“她回不回来不关我的事,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小鱼无奈地长叹一声,低声劝慰我:“小雅,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放开点,好歹她也是怀胎十月生下的你。”

听小鱼这样说我越发来气:“像她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有子女!”

服务生把咖啡送了过来,小鱼接过咖啡,搅了搅,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小雅,你……”

“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聊聊姚逸舟吧。他这次从法国回来之后,也没有好好跟他聚过,这样,我们给他办一个欢迎会吧,到时候,你们也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怎么样?”

小鱼听我这样说,埋下头羞涩地笑着,也不出声。我知道她这不出声的意思便是答应了我的提议,我是个绝对的行动派,当下便拨通了姚逸舟的电话。

姚逸舟接电话接得很快,手机没响几声另一端便响起了他的声音:“小雅,什么事情找我?”

我轻咳了几声,待心情平复了一些,才低声说:“逸舟,你这周末有空吗?”

“周末?有空啊,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姚逸舟倒是很爽快。

“没什么特别的大事,我和小鱼想给你办个欢迎会,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参加?”

“特地为我办的欢迎会,少了我怎么行!没问题,我到时候肯定准时到。”

我朝着小鱼比了一个OK的手势,泰然自若地说:“行,那到时候学校门口的歌厅见,吃饭和唱歌一起,就不用换场子了,怎么样?”

“行,听你安排吧。”姚逸舟对我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我挂掉电话,朝小鱼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搞定!这周末学校门口歌厅,我去订包厢。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啊,一入场就把姚逸舟镇住,一下子就抓住他的心,让他目不转睛,心里眼里都只看得到你一个人。”

对于我的安排,小鱼只是抿着嘴在一旁笑。

见小鱼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我便开始规划周末的聚会。

“我到时候再约一些朋友去,免得你和姚逸舟尴尬。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场面搞得尴尬的,不会让你难堪,最好是能够顺其自然地水到渠成。”

很快就到了周末,我和季川提早到了歌厅。

没过多久,我约的搞气氛的朋友也陆陆续续来了,倒是姚逸舟和小鱼这对正主姗姗来迟。

我真的是服了他们,这个局完完全全是为了他们办的,他们竟然还真的有心情上完课才来,我和季川可是提前两个小时到场的。

我指着迟来的姚逸舟,拿着话筒高声说:“姚逸舟,你可来晚了啊。这样,你和小鱼两个人来得最晚,就坐在一起吧。”

姚逸舟耸了耸肩,无奈地坐到了小鱼身边。

小鱼今天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别提多可人了,见姚逸舟在她身边坐下,娇羞地低着头。

姚逸舟和小鱼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我走上前把一杯啤酒放到姚逸舟身旁,又顺手给小鱼倒了杯饮料。

“最近这个月追小鱼的人可又多了一大把,某些人可要把握机会啊。”

我的话刚落音,小鱼的头更低了,都快把头埋到了膝盖里。

我见她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急了,便继续在一旁推波助澜:“逸舟,我说你也真是的,从高中起,小鱼就是咱们班公认的班花,这可是女神啊,你坐在女神身边怎么还这么镇定?”

姚逸舟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图,但他好像是在一旁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我的调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回应。

我凑上前,在姚逸舟耳边低声说:“逸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面对我如此热心的撮合,姚逸舟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仍然一言不发。

我猜不透姚逸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身为给他们牵红线的媒人,我不能再多说一句了,要是再多说可就显得太刻意,估计他们两人都得转身就走了,于是,我只能转身回到季川的身边。

季川的歌唱得不错,我最喜欢听他唱歌,见他在一旁一个人喝着闷酒,我便怂恿他去小露两手。季川经不住我的怂恿,便从一个男生手里接过麦克风,起身点歌去了。

季川点的歌是陈奕迅的《十年》,这首歌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我最喜欢的。记得有一次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季川就是唱了这首《十年》。

季川的嗓音很特别,似乎有种很奇异的魔力,只要是听他唱歌的人都会安静下来。我喜欢听他唱歌,每次听他唱歌我的心都会变得很宁静,他的声音和他的整个人都会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在我和季川交往一年的纪念日,我们一起去西餐厅吃饭,他登上台为我献唱了一曲,也是这首《十年》。

我很喜欢《十年》的每一句歌词,但我不想让我们的结局像《十年》里唱的那样悲伤。

记得我曾经问过季川,十年之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当时季川只是刮了下我的鼻子,宠爱地笑着说:“小傻瓜,现在怎么说得准十年后的事情?”

我不喜欢季川的答案。

我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失去季川的日子,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我绝对不能忍受失去他,也绝对不能忍受自己有可能失去他,对我来说,和季川的爱情最终一定会变成婚姻。

我一直相信,十年后,我会成为季川的妻子,我们会有一个幸福而温馨的家,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我们每天一起送孩子上学,然后一起去上班,季川每天接我下班,我们一起去超市里买一些菜,回家一起做饭,在饭桌上谈论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吃完饭我和季川抢着洗碗,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看我喜欢的韩剧,而他迁就着我,总是说笑话逗我开心……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在我对未来的畅想里,总是有季川。

是的,每一天醒来,他和阳光都在,那才是我要的幸福,那才是我想要的未来,才是我想过的生活。每次只要是这样想着,我的心情都会莫名其妙地好起来。

季川的一曲《十年》,赢得了众人的掌声,我高兴地拍着手,兴奋异常。

他把麦克风放到桌子上,在我身边坐下。他刚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他身边的男同学便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季川,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前两天我还看到你在街上揽着个漂亮女生,怎么着,不准备给咱小雅解释解释?”

我知道季川的这几个朋友平日里总是爱开玩笑,便微笑着看季川,等待着他的回应,可是,季川目光闪烁,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小雅在呢,别开玩笑。”

我和季川在一起几年了,季川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一清二楚,他心情不好时的表情和动作,他想要逃避时的表情和动作,他不想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在我的记忆里,他的所有表情和动作都是那么深刻。

我清楚地知道,每当季川有话不想说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表情。

记得有一年的情人节,我和季川一起去看电影,虽然电影院有些暗,但我还是能看得见他那闪烁的目光,毕竟,我的眼里和心里一直也就能看得到他一个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季川才告诉我,当时有个低年级的学妹向他告白,想要约他一起看电影,而那天,那个学妹就和一个女生坐在我们的前面。

后来,我四处打听那个女生,终于打听到了那个女生所在的班级。当时,我既没有打那个女生也没有让她难堪,而是默默地打开我的手机,把我和季川亲吻的照片给她看了,然后,那个女生便哭着跑出了教室。

一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我没说一个字便赢得了一切。去找那个女生给她看我和季川亲吻照片的事情,季川至今也不知道,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他知道,我只是用尽我的努力去捍卫我的爱情,更何况,我既没有骂那个女生,也没有打她,更没有把她喜欢季川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一次,季川竟然又出现这样的神情,我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个男同学随口开的这个玩笑的真实性,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季川揽着别的女生在街上走的情景。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沉,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低声问他:“季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季川的眼睛闪了闪,嘴角浮起一抹尴尬的笑:“小雅,你别多想,你没听出来他在开玩笑吗?他的外号就叫胡说,整天就爱胡说八道,他说出来的话你也能相信啊?”

季川的闪躲令我越发相信那个男同学所说的事情,我摇了摇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季川,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令季川有了一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沉声说:“温雅,你别这么神经兮兮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季川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令他身边的男同学紧张了起来,他们见情况不对,也纷纷在一旁劝解起来。

“温雅,是我对不住你,我觉得我肯定是看错了,你也别太当真。”

“温雅,他成天满嘴胡话,你可别信,可别因为他和季川闹得不愉快了,不值得!”

听着季川身边的朋友们的劝慰,我的心越发刺痛。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随口一说,对我来说却比万重青山压下来还要沉重,毕竟最了解季川的人是我,他的神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不论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事情,他终究是有事情瞒着我的,他终究还是有事情不想让我知道的。

我咬紧牙关,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要发火,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季川闹翻。

我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季川,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说话太着急了,你也别介意,别往心里去。”

季川知道我的脾气,我都这么道歉了,也算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点了点我的鼻子,轻声说:“你没事就爱瞎想。”

我一直盯着季川的眼睛,在他重新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心有种凉透了的感觉。

季川转过身拿起酒杯和身边的同学喝酒去了,对此,我只能勉强地笑了笑。聚会还是照常,但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

我拿过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有个男生正拿着麦克风在高声唱着李玖哲的《想太多》,我听着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总是听别人说,爱情是场持久战,在这场战争里,谁投入的感情越多谁就是输家,谁越在乎对方谁就更受伤。我不知道我和季川在这场持久战中谁是输家,我只知道,我现在觉得很受伤。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一瓶啤酒喝完了我又从桌子上拿了几瓶放到自己身边,把杯子满上,然后直接把杯子往嘴边送。

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把杯子从我手中夺走。

我已经有些迷糊了,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能看见有个身影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我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02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头昏昏沉沉的。

我捂着脑袋,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白色的陶瓷杯子,我拿起杯子递到嘴边正准备喝,却发现杯子里一滴水都没有。

就在我起身准备倒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姚逸舟打来的。

隔了一会儿,我才接通电话。

“小雅,好点了吗?你昨天可是喝了不少。”

姚逸舟的问候虽然很平淡,但我心里还是宽慰了许多:“每次喝完酒都头痛……”

“多喝点水头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对了,是谁送我回家的?”

我以为是季川送我回家的,想趁着这个机会谢谢他,希望能化解我们之间的隔阂,可谁知隔了好一会儿,姚逸舟才开口说:“估计是小鱼吧,我昨天也喝了不少。”

听姚逸舟这么说,我心里更是疑惑——小鱼是不可能送我回家的,她只会把我带去她家。既然不是季川送我回的家,又会是谁呢?

我挂了电话,一头雾水。正准备下床给自己倒点水喝,房门突然开了,父亲站在房门口,一脸阴沉。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一个姑娘家喝得不省人事,太不像话了!”

我听父亲这样训斥,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来了个置之不理。

“这几天你妈的亲戚会住在家里,你最好少说话。”

父亲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我便听见关门的声音。

出门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女人在给她的亲戚安排房间,想起父亲说的让我少说话的事情,我的心情顿时低落到了极点。

中午在学校里见到小鱼的时候,她的神情淡淡的。我追问她昨天和姚逸舟的进展,她又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被小鱼搞得没办法,又去找姚逸舟,可姚逸舟不知道又上哪儿练他的小提琴去了,我只能去找季川。

季川还在跆拳道练习室练习,我也没打扰他,就坐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看着。

过了一会儿,季川快步跑到我身边,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而我像往常一样把准备好的水和毛巾递给他。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季川用毛巾擦了擦汗,喝完了一整瓶水,朝着我笑了笑:“今天早上起来头疼不疼?”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挺疼的。”

季川揉了揉我的头发,长叹了口气,皱着眉说:“你说你也就那么点酒量,学什么不好,学别人喝酒?喝多了难受的时候,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从季川手里接过擦完汗的毛巾,朝着他伸出手:“你带给我的东西呢?”

季川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我问他要的东西是什么。他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说:“什么东西?你说要什么东西了?”

这一瞬间,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忍不住问自己,这还是我认识的季川吗?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他也在各种场合向所有人宣告他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对我的态度也还和以前一样,但是,我总觉得他变了。

以前的季川不会在我喝酒喝多了之后连个电话都没有,以前的季川会在我喝完酒之后,跑好几条街为我买来所有我喜欢吃的早餐任我挑选,以前的季川总是冲着我坏笑,把我捧在手心。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微妙,这个时候,我就是觉得季川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很久之后,我回想起这段日子,总是很后悔,为什么我这个时候非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如果没有想这么多,没有追问季川到底瞒着我什么事,也许我和季川之间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可是,生活就像一场戏,每个人都想象不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像我以前就没想到过会遇上季川,我也没想到这个男孩会影响我整个青春年华,成为我记忆中最重要的人。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也是无法改变的,尤其是像爱情这样飘忽、难以捉摸的情感。有的人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不论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想要的;有的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你就算再怎么恳求他,再怎么挽回,他也不会扭过头看你一眼,反而会觉得你更加厌烦。

有次朋友聚会,我和别人打赌打输了,要喝一杯白酒,季川理所当然地帮我解围。可那瓶白酒真的很烈,他喝了一半便放下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拿起季川跟前的白酒,闭着眼睛就往嘴里灌。其实我也不记得自己喝没喝完,只记得喉咙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脑子也越来越迷糊。

当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季川在校医务室那简单的床上握着我的手陪着我,我记得,他那会儿笑得特别好看。

“小雅,你也太逞强了,怎么样?头疼不疼?要不要我去叫医生帮你看看?”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那天,季川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说了许多,都是叮嘱我以后不要喝酒的话,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他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我说我饿了,他便飞快地跑出去,买了一大堆吃的回来喂我吃。

从那之后,每次喝酒季川都会帮我喝,就是挡不掉的,他也会在第二天帮我准备好特制的季家解酒秘方给我,陪着我,直到我好一些了才肯放我走。

可是,季川竟然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我并不是要求他非要为我做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不知不觉中,我们虽然离得很近,每天都能见到面,却好像渐行渐远了。

我朝着季川苦笑着,用有些干涩的声音低声说:“我要去上课了,你继续练吧。”

季川点了点头便跑去练习去了,一点挽留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站起身,头有些晕,只好扶着一边的桌子角,待好了一些,才转身离开了跆拳道练习室。

我不敢告诉季川,我在乎的是他忘记了带给我季家解酒秘方,我在乎的是关于我们的过往他正在一件一件地淡忘。

我害怕他心里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更怕的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他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离不开之后,他会突然发现原来爱的不是我温雅,而是别的什么莺莺燕燕。

我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永远都不要发生。

从练习室出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便给姚逸舟打电话。得知姚逸舟在教室之后,我便挂了电话,往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姚逸舟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很多时候,我看姚逸舟,越看越觉得他像一幅画。其实,要是谁坐在那里连续半个小时不动,我也会觉得他像一幅静态风景画。

我走到姚逸舟身边坐下,故装轻松地用胳膊顶了下他的胳膊:“又去哪儿练你的小提琴去了?那小提琴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你一练就是十几年?”

姚逸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我,半晌才笑着反问我:“那我问你,那些酒有什么魅力,你怎么就喝得停不下来?不难受吗?”

姚逸舟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逸舟,你难道不知道,喝酒喝酒,越喝越有?我那不叫喝酒知道吗?”

姚逸舟摇了摇头:“什么越喝越有,我只知道,喝多了酒只会让身体更不舒服。你一个大姑娘,少喝点酒吧。以后在外面,要是身边没有人在,可千万不要喝多了,要不然发生了什么事想哭都来不及了。”

姚逸舟的担心令我心头一暖,我豪迈地拍了拍姚逸舟的肩膀,说:“行啊,下次喝酒我就带上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放心地喝那么多吗?完全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放心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也就跟你的兄弟感情最坚实了。”

很显然,我的胡说八道欺骗不了这个认识我多年的姚逸舟,他只是看着我,一直笑着,也没有戳破我的谎言。

我看着姚逸舟的神情,有些挂不住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见外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们好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出了我们班教室,往前走没多远就是洗手间。我刚进隔间,就听见外面传来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本我对她们的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却发现她们这次谈论的对象竟然是我。

有个声音尖锐的女生说:“你知道咱们隔壁班的温雅吗?”

另一个女生随声附和:“就是那个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的家伙?她男朋友不是跆拳道社团的副团长季川吗?”

那个声音尖锐的女生接着说:“季川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我听说,是她强迫季川跟她好的,他们两人早晚都会分手,季川早晚会甩了她!”

另外那个女生接着说:“她脸皮太厚了。之前他们班那个姚逸舟从法国回来,给他们班同学都带了礼物,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姚逸舟勾肩搭背,把那个最好的礼物抢走了,真是丢人现眼。”

“可不是嘛!我就是看不惯那个温雅,真想看看她被季川甩了之后的模样!竟然敢和季川在一起?那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草,她也敢染指!”

另外一个女生也跟着附和道:“听说她不住校,是因为和宿舍同学闹翻了。也不知道季川知不知道她那恶心的本性……真是,越想越可恶!”

她们越说越离谱,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一脚便踢开间隔的门,缓缓走到她们身边,打开水龙头若无其事地洗手。

那两个女生见我这个正主出来了,也不敢再继续乱说,转身便准备走。我故意把手弄得湿漉漉的,一手抓着一个女生的头发,把她们拉到了我的身边。

那两个女生见我来硬的,脸都吓得白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最看不上这样的人,敢做不敢当,敢说不敢认。

我冷哼一声,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

那两个女生见我生气,急忙向我道歉,我两手往前一推,把那两个女生顺势推了出去。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背着我瞎说是非,小心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女生闻言,飞快地跑了。

其实,我知道这样做会让我的名声越来越差,那两个女生也会变本加厉地在别人面前诋毁我,说一些伤害我的话。可我从小就是被女生们骂大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也没把她们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只不过她们诅咒我和季川分手,说季川早晚会甩了我,这就令我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想着那两个女生说过的话,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小鱼上课的教室门口。她刚好下课,正从教室里往外走。我拉她去吃饭,她点了点头,问我想吃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去看看吧。我没什么胃口,就是有点饿了,一会儿看见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小鱼点了点头,笑了笑说:“这样也行。走吧,我也有点饿了。”

我挽着小鱼的胳膊,拉着她往楼梯口走去:“小鱼,我问你件事,你觉得季川最近是不是变了?”

小鱼听了我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雅,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和季川不是好好的嘛。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就没有见过比你们还恩爱的情侣了。你没翻看你和季川的朋友圈吗?几乎每一条都是你们恩爱的内容,别瞎想了。”

听小鱼这样说,一向厚脸皮的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反驳道:“那也不是我逼他的呀,他非要和我拍照……我都说了我这个人不怎么上相,每次都把我拍得那么胖!”

小鱼摆了摆手:“别刺激我啦,我还是孤家寡人呢。”

我笑了笑,长叹一口气,心里好像好受了许多。

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看来,我还是要放下心来,别成天疑神疑鬼。

我知道季川最讨厌女生疑神疑鬼了。曾经有一次,我和他在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里的女主角猜疑男主角出轨了,成天疑神疑鬼地跟在男主角身后,看男主角整天都跟谁来往,只要那个男主角跟别的女人一说话,她就冲出来一通大闹。记得那会儿,季川在看到男女主角吵架的时候,对我说他最不喜欢这种女生了。

从那之后,我一直克制住自己不要变成季川讨厌的样子,可是不知不觉,我好像已经有点像那个女主角了。算了,不去想了,也不知道小鱼和姚逸舟的事情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把脸凑到小鱼身边,轻声问道:“小鱼,你和姚逸舟进展得怎么样啦?你们那天在歌厅聊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向你表白?”

小鱼听见我问她和姚逸舟的事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以为小鱼是害羞,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哎呀,小鱼,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你就跟我说说吧,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帮你去探一探姚逸舟的口风呢。”

小鱼看了我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低声说:“小雅,你今天晚上去不去我家睡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爸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上次你去我家就没吃上红烧狮子头。”

一听红烧狮子头,我马上来了精神,兴奋地说:“当然去!我早就想去吃你爸妈做的红烧狮子头了!要说起红烧狮子头啊,你妈做的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我每次吃都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要掉了一样。”

小鱼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亲昵地说:“你呀,一提起红烧狮子头就流口水,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把头靠在小鱼的肩膀上,满脸微笑。

“小雅,你昨天喝多了,回去又挨骂了吧?”小鱼关心地问我,把我的思绪又拉回到了家里。

一想起家里的那些事,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默了一会儿,我皱着眉低声说:“可不是又挨骂了……我挨骂还不是家常便饭吗?对了,那个女人带亲戚回来了,还把那些亲戚安排在家里住,真是讨人厌!”

小鱼叹了口气,轻声劝慰我:“小雅,你想开一点吧,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对他们也别太苛刻了。”

听小鱼这样说,我厌恶地皱着眉,握紧拳头表达着内心的愤慨:“我永远也不会跟他们是一家人!”

小鱼对我也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住在小鱼家,反正也没有人会关心我住在哪里,也没有人问我没回家会不会在街上冻死。

我倒是无所谓,不用每天看着那个女人的臭脸,心情愉快得很,就连饭都能吃完一整碗。

伯父伯母对我好得那叫一个没话说,几乎每天都要问我想吃什么,然后在我和小鱼回到家的时候,就有一桌子我想吃的好吃的菜等着我,让我觉得无限幸福和温暖。

对小鱼这样的家庭,我真的是非常羡慕,她们家的所有东西我都觉得亲切,就连他们家的碗筷我看着都亲切。

每天晚上,我都和小鱼聊一些有的没的,最多的时候是回忆以前的岁月。不管我说什么话题小鱼都兴趣盎然,只是,每次说到姚逸舟的时候,她就像变成了哑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

其实我知道,姚逸舟就是沈小鱼的死穴。

我何尝不是一样?季川也是我的死穴。

几年来,我和季川也有吵架的时候。每次我和季川吵架,不论谁在我面前提起季川,我都一个字也不肯说。其实,每个女孩都会遇到那么一个男孩,当你想起那个男孩的时候,有欢笑也有泪水,有痛苦也有喜悦,或许,这就是青春的烦恼。

所以我很理解小鱼。

我尝试着问了她这么多次,她都是装成没听到一样一句话不说,身为她的好朋友,我也只能选择沉默。但我还是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只要有撮合她和姚逸舟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一定不会允许沈小鱼不幸福。

很快到了周末,我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随意地看朋友圈的时候,发现班上几个姑娘组织逛街,我便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原本我是打算拽着小鱼一起去的,她也该添几身“装备”了,要不然面对追求姚逸舟的那些前仆后继的美女,只怕战斗力会变成负数啊。要知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女孩要是不懂得打扮自己,十年后就只能在家里收拾自己了。

谁知我刚跟小鱼提起,让她和我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她就微笑着摇了摇头。于是,我的一番好意便付诸流水了。

没办法,不想回家的我也只能跟着班上那些姑娘一起去了,虽然我到现在连她们的名字都分不太清。

其实,我对买衣服、买鞋子、买包之类的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一般只是很随意地在街上乱逛,要是看到适合自己的,就会买下。

季川就曾经对我的品味持怀疑态度,其实我也没觉得怎么样,也就是过圣诞节的时候打扮成圣诞老人,他生日的时候打扮成机器猫而已。

想到这些往事,我不由得笑起来。

这时,班上那些姑娘说要去比较高档的新世界广场,我从回忆里醒过神,乐得随大流,反正也是打发时间。等会儿先看看她们几个的战斗力吧,要是隔了五六个小时之后战斗力还是正值的话,我就买两张连场的电影票好了,一直看到晚上九十点钟,到时候直接回家倒头就睡。

新世界广场的衣服很贵,吊牌价都是五千起,几个姑娘逛了一圈吓得直吐舌头,只能选择转战去中高端的西单商场。

刚从地铁出来走了不到两百米,我就看见我那个弟弟温少晔跟在一个小年轻身后。

那个小年轻穿得非常非主流,头发也是非主流洗剪吹造型。他侧着头不知道在跟温少晔说些什么,温少晔在一旁直点头,一副以那个地痞小流氓马首是瞻的样子。

我看着温少晔那副低头哈腰的模样,顿时便觉得不爽。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稍微管一下这件事,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被他干的蠢事连累,于是扭过头让班上的那些姑娘先走。

我转身往温少晔那边走去。

他好像也看见了我,脚步稍微缓了缓,捂着脸怕我认出来。

可我是吃素的吗?他温少晔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长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温少晔和我相隔不远,没多久我就和他照上了面。

温少晔主要还是在听那个地痞小流氓说话,一脸神往的模样。

我见温少晔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地痞小流氓在教他什么坏事,忍不住皱起眉头,高声厉喝:“温少晔,你过来!”

温少晔转过脸,正面对着我,脸上的神气劲顿时荡然无存,隔了好几秒才嗫嚅地喊了声:“姐。”

那个地痞小流氓见我挡在他们身前,把手放在嘴里响亮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语气轻佻地对温少晔说:“这妞是谁啊?不错嘛!给哥介绍介绍?”

温少晔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一个字,先是看了我一眼,结果被我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了,后退了几步。

我瞧见温少晔退了几步又走回来,知道这小子是想走又不敢走,冷笑了一声,怒喝道:“温少晔!你给我过来!”

那小流氓像是对我的语气很不满,一甩他那盖住眼睛的头发,三步并成两步走上前,一脸轻佻地伸出手就要摸我的脸。

哼!我温雅岂是他这种地痞流氓可以随意欺辱得了的?我男朋友好歹也是练跆拳道的,我好歹也会几招防身术吧。

我板着脸,抬手抓着那小流氓伸过来的手腕向后一扭,用季川教我的巧劲瞬间就把那个小流氓制服了。

小流氓估计也是虚张声势,是个没有实际练习过的家伙,我这一招简单的防身术便令他连连叫痛。

小流氓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声音比哭还难听:“女侠,女侠,饶了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冷笑一声,放开手,冲着温少晔厉声呵斥:“跟我回家!”

温少晔好像有点怕我,他脖子一缩,慢吞吞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那个地痞流氓估计是怕再度遭到我的毒手,急急忙忙地开溜了。

其实我会的也就那么几招而已,如果他想继续留下来的话,我倒是不乐意拿他练手。

我拽着温少晔的衣领,问:“你这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啊?你交朋友还有没有底线?”

温少晔好像是知道被我抓住了把柄,他站在一旁一个字也不敢说。

我冷哼了一声,继续吓唬他:“下次要是让我再看见你和这些人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

温少晔瞪大双眼,害怕地摇了摇头,仍然是不敢说一句话。

我原本还打算继续吓唬他,见他胆战心惊的,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算了。

其实,我知道温少晔怕我。

在他五岁的时候,我真的打过他一次,结果把他的一颗牙打掉了。从那天起,温少晔就特别怕我。估计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情绪特别不稳定的姐姐,是个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的坏姐姐吧……

那年我只有十一岁,温少晔五岁,他正是淘气的时候。

那是一个夏天,也是我从小学升到中学的暑假——其实,那个暑假,我有点怕父亲会不让我上学,把我轰出家门。

那个暑假,父亲的生意遭遇滑铁卢,最大的客户丢了,他全年的奖金泡汤了,整整一个月,父亲的脾气都不怎么好。

而我的学习成绩一向不好,当时没有接到任何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这让我很纠结,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擅长学习,因为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拔考试就被淘汰了,实在是难堪得很。

在把成绩单拿给父亲看之前,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选择在他心情好一点的时候才给他,可没想到,父亲看到我那惨兮兮的成绩,还是大发雷霆。

原本我以为,父亲还会像以前那样批评几句就算了,那么,我硬着头皮听着,不反驳他也就是了,等到他让我上中学之后,我再连本带利讨回来,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我那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样子惹怒了父亲,他抬起手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几乎是瞬间,我的脸便肿了起来。

至今为止,我还记得那一巴掌的力度,大半个夜里,我的整个脸都在火辣辣地痛,过了整整一天,脸还是浮肿的,直到第二天才消肿。

那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我。

记得当时,我从父亲手里把成绩单夺过来,就捂着脸往自己的房间里跑。温少晔正拿着玩具找我,让我教他玩,我不耐烦地用力一挥手,直接把幼小的他掀翻在地,把他的一颗牙给打掉了,吓得他哇哇大哭。

温少晔可是父亲心头最宠爱的宝贝,他听见温少晔的哭声,飞快地跑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温少晔,抬手又给了我另一边脸一个巴掌。

那个女人飞也似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抱着温少晔又是一通狂哭,好像我拿他们娘俩怎么了似的。再加上家里的保姆一通大惊小怪地乱喊,那个女人便抱着温少晔对着我父亲哭着大喊:“都是你,老惯着她胡闹!你看看她,简直就像个没人管的野丫头!在家里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欺负少晔,指不定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怎么欺负少晔呢!”

那个女人的哭闹令父亲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抱着哇哇大哭的温少晔去医院。

当时医院我也跟着去了。

我当时真有点怕了,不知道温少晔究竟是不是被我打得内出血了。

结果,医生一脸淡然地说:“孩子没啥事,就是有颗牙掉了,他现在是换牙的年纪。”

父亲听到医生这么说,才算是安了心。

可那个女人硬要带温少晔去做什么CT检查,看看温少晔有没有受内伤。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她无非就是想借着我不小心打了温少晔一下的事情,弄出点动静来,否则她怕是担不起狐狸精的名号。可我偏偏就是不如她的意,便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是去检查清楚了好,省得他的宝贝儿子以后有什么问题,又要赖我。”

我的话自然又惹怒了父亲,他正作势要打我,却被那个女人拦住了,她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我那会儿就已经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见温少晔没事,便转身离开了医院——反正也没人管我,我就那样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记得到家的时候,我的腿都快断了,我刚打开家门,却看见父亲和那个女人在客厅里喂温少晔吃水果的情景。

温少晔坐在父亲腿上,看着我的时候一脸欠揍的模样,我当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捂着火辣辣的浮肿的脸,自己生闷气。

后来,我只记得自己几乎是后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来,脸上尽是半干的泪痕。

和温少晔一起走在路上,我回忆起十一岁时的事情,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女人见我和温少晔一起进门,有点惊讶,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少晔,你跟姐姐去哪里玩了?跟妈妈说一说,你们去吃什么好吃的了?去哪里玩了些什么?”

我四下打量了一番,父亲好像没有回家,只有那个女人和她的那些亲戚在。

我估摸着她是因为那些亲戚才对我这么客气,像她这样虚情假意的客气,我才不愿意理会。

那个女人见我半晌不说话,瞪大了双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温少晔。

温少晔看了我一眼,赶忙小声说:“妈,姐姐带我去西单玩了一会儿,带我去吃了比萨。”

那个女人听了温少晔这话,这才眉开眼笑:“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不许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那个女人又看了我一眼,紧接着说,“不过,这次是你姐姐带你去的,也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吃了。”

我冷哼一声,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你看好温少晔,最好让他离我远一点。”

温少晔怯懦地看了我一眼,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我估计,他是怕我把他和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