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你还不救他吗?只有你的凤凰翎羽可以救他!”
慕云妃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带着笑意。
可是听在耳中,却只觉得阴森入骨。
慕云绾四肢扭曲地匍匐在地上,鲜血浸透脏乱的发丝,一点点渗入泥土。
她定定的看着身边那具刚被抽筋扒皮的尸体,那是陪了她整整十六年的男子,苍梧国的丞相——陆离。
只要能救,她愿意倾尽所有,但是,她救不了。
心痛到极致,反而冷静得让人浑身发凉。
凤凰翎羽在她的体内不假,可是她根本无法操控,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可是所有人,都想得到它。
为此,他们不惜杀死她的父王母后,杀死她的弟弟慕云羡,不惜让苍梧皇族灭门,让她国破家亡。
“既然你不愿意献出你的凤凰翎羽,那我便只能将它跟着你一起被掩进黄沙了。”
石棺被封的那一刻,她怨毒的眼神似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慕云妃、孟祁离,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
“真他妈的晦气,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稀奇宝贝,结果是一具屁用没有的尸体。”
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摔了一下,慕云绾于痛感中慢慢醒来。
入眼便是一个三大五粗满脸络腮胡的男人。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
沙哑的声音入久未打磨的钝剑。
那骂她的男人忽然怔住,显然有些惊愕:“你他妈还活着?”
慕云绾坐起来,看向自己的身体,铁链依旧在,身体完好无损,唯独心口空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自己心爱的男子联合自己最信任的姐姐慕云妃,灭了自己的国家,父母弟弟惨死,百姓皆亡,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陆离也因她而被抽经扒皮……
如今,她命不该绝,她被人从石棺里挖了出来。
她,重新活过来了。
目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凤翎纹身,族人说过,唯有与凤凰翎羽合为一体,才会出现这个纹身,这就意味着,石棺三年,凤凰翎羽已经与她合为一体了,她现在是苍梧真正的凰女了。
凤凰翎羽救了她,只是被慕云妃剜走的心脏,没能再长出来。
慕云妃从小心脏便有疟疾,自己的心脏,可以让她继续活下去。
面前的人手中拿着一根泛着盈盈白光的兽骨,她知道,这是揽月宫一年一度的考核任务,得兽骨者可入揽月宫。
“就你这幅模样,也想抢老子的兽骨?”
对方见她一双冷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杀了所有人抢来的兽骨,轻蔑一哼,可是话音刚落,喉咙里就传来一声闷哼,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脏,一只犹如利爪的手直直穿过自己的胸膛,抓住了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
“你……”
话还未说出口,便倒地身亡。
她捡起地上的兽骨,彼时,远处传来一悠扬的笛声,她迟钝地转动脑袋,缓缓起身,拖着空壳一般的身躯循着笛声一步一顿地往前走去。
不远处,黑色纱幔支起的帘帐中,一黑红衣的男子负手而立,正目光悠然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冷面阎王——九黎摄政王莲珏。
九州大陆,苍梧、沧溟、西洲、九黎四足鼎立,而最为强盛者为九黎国,幼帝羸弱,莲珏专权,征伐无数,短短三年时间里,便成为了九洲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人人闻风丧胆,无人敢与之抗衡。
她望向面前高高在上的莲珏,苍白病态的肤色,三千白发,渗血的红唇,白色腰封,红黑相间的绸缎华服。
哪怕是站在尸横遍野的荒原上,他仍旧是那个不被凡尘玷污的至高无上的王。
“你想入揽月宫?”
那双蓝色的凤眼带着无形的压迫迎来,她敛眉垂下头,望向自己的心脏,“想!”
入揽月宫,便离至高之境无主之城更近了,她要入无主之城,她要重建苍梧国,她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孟祁离,慕云妃,今生今世,吾之痛苦,定要你们十倍偿之。
莲珏薄唇微启,分明噙着笑,却渗出丝丝寒意。
“那便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留得下来了。”
她没有半分迟钝,而是重重地跪下了下去,垂着头,乞声道:“求王爷给我一次机会。”
莲珏凤眸冷扫过她那张犹如树皮般干枯的脸,目光上下打量着,心想着,这便是苍梧凰女了,整整三年了,她终究还是醒了。
“带她回去。”
他丢下一句话,便转身上了马车,玄色游龙琉璃车上,在这片荒原上,格外醒目。
王宫深处,最偏僻的院落里,慕云绾被粗鲁地丢到了地上。
她抬头,入目便是刚刚盛开的梨花,一片雪白秀色。
之前听陆离说过,九黎摄政王莲珏,残暴怪戾,手下有揽月宫,宫中杀手如云,最高杀手得梨花令,死者皆为王侯将相者。
这满园的梨花,便是这揽月宫的标志。
“明早你如果还活着,本王便赐你名字!”
门口,年轻的摄政王看着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慕云绾,丢下一句话,抬手掸落袖上的花瓣,转身离去。
这便是所谓的新人院了,看似平静的院子,实则暗处早已有无数眼睛在盯着她了。
慕云绾不动声色地起身,径直朝房间走去。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恶臭,混杂着风带来的梨花清香,更加令人作呕。
她只觉得脚下有些粘粘,低下头,便看到地上有一滩烂肉。
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反应,直接进屋,关上门。
她寻了一处角落,刚躺下去,就被人拎了起来。
“这一届考核就是你取了兽骨?”
是一个一脸横肉的壮汉,脸上两道伤疤犹如蜈蚣趴在脸上,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鄙视和嫌弃。
结果对方话音刚落,她便双腿迅速缠上对方的腰,随即身体柔软如蛇,从他的腋下钻到了他后背,骑在他脖子上,端着他的头轻轻一拧,脑袋就被拧下来了,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