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十军棍

　　“就是因为你这个毒妇！自打上次你让你的丫鬟在我脸上抽了一鞭子后，我便恨毒了你！

　　自打那次后，府中众人对我再不如往日般尊重，背后更是耻笑于我！叫我如何不恨毒你！”姚妈妈神情狰狞，面上的鞭痕愈加明显，瞧着十分骇人。

　　“竟是如此，唉，姚妈妈你糊涂了呀！纵然因着夫人随意打骂你们，伤了你的脸面，可她终究是夫人，你不该动这样的心思啊！”老夫人一拍大腿，仿若恍然大悟，却又一脸痛心。

　　“奴婢好歹也是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竟然被打了脸。呜呜呜……”姚妈妈也在底下抹起了眼泪，端是一脸委屈。

　　“原来姚妈妈竟是因为怨恨夫人才对大公子动的手。”招娣突然开口，一脸刚明白过来的模样。

　　“可是做下人的，主子处罚自有处罚的道理。姚妈妈如若觉得不公，当时为何不求老夫人做主？”招娣仿若好奇道。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你身为将军夫人，就是这么调教奴才的？！”老夫人瞪了一眼招娣，转头向将军夫人发难。

　　“呵呵。咱们将军府早就没规矩了。前有敢给将军下药的主子，后有敢推大公子入水的奴才，韩奶娘插句话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吧”将军夫人嗤笑一声说道。

　　老夫人一下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姚妈妈也哭不出来了。

　　“况且，韩奶娘是今日救了大公子的功臣，亦是当事人，有何说不得问不得的？韩奶娘，有话就说出来。”将军夫人安然坐在椅子上，冷笑着瞧着老夫人同姚妈妈。

　　“是。所以姚妈妈你明知事败后会连累家人，还要拖着儿子下水，仅仅就是为了报仇？”招娣给将军夫人行了一礼后转向姚妈妈。

　　“自是如此！我恨毒了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姚妈妈梗着脖子说道。

　　“这倒是奇了。本就是姚妈妈犯了错，夫人才罚了你，此是其一；你说因为夫人罚你而遭人耻笑，但老夫人依然器重于你，你依然是怡年居一人之下的管事妈妈，并未影响你在府中地位，这是其二。你说你怨恨夫人还情有可原，但怨恨到谋害大公子是不是有些牵强了？”招娣紧盯着姚妈妈。

　　“这个毒妇身边一堆丫鬟婆子，还有那个会使鞭子的，我如何近身报仇？！”姚妈妈怒道。

　　“那你想没想过，大公子作为将军唯一的子嗣，也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儿，如若被你得逞，你作为老夫人的管事妈妈，老夫人如何自处？姚妈妈岂不是要陷老夫人于不义？如此来说，姚妈妈倒不像是怨恨夫人，更像是怨恨老夫人了。”招娣悠悠说道。

　　姚妈妈神色变幻不定，一时没有开口。

　　将军夫人听到这里心理也明白了过来。

　　“你是知道我的，说话一向算数。你意欲伤我儿子，我是决计不会放过的。但是你儿子我倒是能给他一条活路。若你能说实话供出背后之人，我便饶了你儿子。”

　　老夫人听到此话双手猛然握在了一起，青筋都蹦了出来，下颌线也紧紧绷着。

　　“还能有什么背后之人！依我看，就是姚妈妈一时猪油迷了心，犯了错！你只管处罚了她便罢了，就放了她的儿子吧！她家中尚有刚满月的小孙儿，怎的也不能让家中稚子没了活路。”老夫人快速接口道。

　　姚妈妈听到老夫人的话心中一颤，眼神忍不住看向老夫人，待看到老夫人饱含威胁的眼神时，复又低下头去。

　　这瞬息间的眉眼官司却被一旁一直观察她的招娣看在眼里。

　　“娘您倒是说啊！救救儿子！”姚妈妈的儿子在一旁又哭喊起来。

　　“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并无人指使！我儿也并不知内情！他只是给贵儿拿了五两银子！还求夫人开恩，不要牵连到他！”半晌，姚妈妈终是咬牙说道。

　　“呵呵。”将军夫人轻笑出声。

　　“你是如何觉得在你指使他人谋害我儿子后，我还能放过你儿子的？”将军夫人冷笑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一切只管冲我来便是！”姚妈妈梗着脖子喊道。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既是我赏的你鞭子，你为何不直接找我报仇？！如此你还想让我放过你儿子？做梦！”将军夫人怒道。

　　“银勾，将这三个意欲谋害主子的刁奴拉到院子各打二十军棍！让府上的奴才都在这看着！”将军夫人大声说道。

　　“二十军棍下去，这三人怕都没命了。彧儿此时还不知生死，既然安哥儿无事，不如就从轻发落吧！也算是为彧儿积德了。”老夫人又开口说道。

　　“老夫人此话不妥。如果不是今日韩奶娘机警，将军的独子便要被这三个刁奴害了！就是因着将军此时生死未知，我才只赏了二十军棍。否则，按照我的脾气，打完板子还要丢去官府，治他们一个谋害主子的罪名，让他们全家流放！”将军夫人狠厉说道。

　　“况且他们谋害的是您的亲孙子，难道对老夫人来说，姚妈妈竟是比亲孙子都来的重要？！”将军夫人眉毛上挑，看着老夫人。

　　“自是不是！罢了，将军府是你当家，我老婆子说什么又有什么用，随你处置吧。”

　　老夫人气得手抖了又抖，终是闭目不再言语了。

　　三人被拉到院中，由将军府家将执棍。

　　屋外惨叫声不绝于耳，渐渐声音又低了下去，最后只有姚妈妈最后凄厉的喊了一声“老夫人！”后，然后再无声息，只余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声。

　　老夫人闭着眼睛，面上涨得通红，听到那声凄厉的叫声浑身一抖，仿佛那军棍打在她的身上一般。

　　“回夫人，三人都不行了。”银勾进来说道。

　　“丢到城外乱坟岗去吧。既然已经偿了命，他们家人赶出府去便也罢了。”将军夫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如此老夫人这少了位管事的妈妈，老夫人如有合适的人选不妨提上来。免得说媳妇不上心，让您短了人伺候。安哥儿受了惊吓，媳妇先回去照看了。”将军夫人说完，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出去了。

　　院子里几位小厮抬了几桶水过来刷洗青砖上的血渍。老夫人鼻尖萦绕着丝丝血腥味，终是忍不住趴在炕沿吐了起来。

　　怡年居的小丫鬟忙不迭的去寻府医，这下老夫人真的病倒了。

　　后跨院中，梅香小心地将怡年居之事告诉了白姨娘。

　　“姨母果然不中用！这点子事都办不好！怎能让姚妈妈动手！这不和尚头上长虱子，明摆的事了！”白姨娘听后怒不可遏，和平日在老夫人面前的乖巧的模样判若两人。

　　“姨娘别动了胎气。咱们一直在后头，料想也牵扯不到我们。以后咱们动手的机会有的是。您现在首要的是平安生产。”梅香劝道。

　　“如今打草惊蛇，正院只会更加防范，却是不宜动手了。”白姨娘很是烦躁。

　　“不过是个还没周岁的娃娃，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梅香说道。

　　“让兰秀去怡年居，就说我听闻此事后受了惊吓，近日就先不去请安了。”白姨娘一脸的厌恶表情。

　　“是。那院子刚死了人，您确实不应该过去，没得晦气。”梅香道。

　　“且叫他们再得意几个月，咱们来日方长。”白姨娘轻柔的说道，眼中一片阴毒。

　　鹿鸣苑内。

　　“方才你在怡年居是否还有未尽之言？”将军夫人问道。

　　“回夫人。奴婢心中是有疑惑。姚妈妈认罪认的太轻易了。”招娣说道。

　　“的确如此，但我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姚妈妈一贯只忠于老夫人，私下也没有同白姨娘有过接触。老夫人虽与我不合，但安哥儿是她的亲孙儿，总不至于是她？”将军夫人皱着眉头。

　　“今日后跨院有何动静？”招娣忽然问道。

　　“后跨院今日安静极了。平日还到湖边遛弯，今日却是连院门都没出。”霞明说道。

　　“白姨娘快生了。”招娣抬头看向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不解其意。

　　“如若白姨娘生的是儿子，大公子就不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儿了。”招娣盯着将军夫人眼睛说道。

　　“可谁能保证白姨娘生的就是儿子？”李妈妈插嘴问道。

　　“妈妈不妨逆着想想。万一大公子没了，对谁最有利？”招娣说道。

　　“万一……自是即将临盆的白姨娘了。如果她再生个儿子，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孩子了。”李妈妈困难的说道。

　　“白姨娘同老夫人本就有亲近，且同出一姓，一旦白姨娘有了儿子，老夫人会更偏爱哪个孙子？”招娣又说道。

　　将军夫人神情冷了下来。

　　“除了这，奴婢再想不出还有谁有理由对大公子动手。”

　　“霞明，府医从怡年居出来后给我请过来，就说我关心老夫人病情，询问几句。”将军夫人忽然说道。

　　八个多月了，早都可以知道男女了。

　　将军夫人细指紧紧抓住桌角，是自己太过骄傲和心软了。一开始是不屑，后来只想着终归是将军的骨血，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府医来了半刻钟就走了。正院除了叮嘱大厨房说是老夫人近日受了惊吓胃口不佳，多注意老夫人的饮食外，再无其他动静。

　　白姨娘派人观察了几日，见夫人同平常无异，并未曾关注她，这才放下心来，心道看来给府医塞的那二百两银子没白花。但保险起见更加深居浅出，只等着不日生产。

　　却说当日柳奶娘从后跨院出来后，在家中呆了两日，方才回到鹿鸣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