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冯芷蕴的意识载浮载沉,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些陌生的脸孔。
她猛地坐起来,有一点头晕,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这是在哪?
“卿卿,你没事吧,刚才你突然晕倒,把娘吓坏了!”一个妇人赶忙过来扶着冯芷蕴,只是这妇人一身古人的装束。
她明明记得她在圣诞夜的公司年会上,记忆里她确实是晕倒了,只是怎么一睁眼眼前的世界就全变了?
又是一阵头晕,原主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入脑海,在冯芷蕴脑海中飞速走马灯。
“卿卿,卿卿,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吓爹娘啊?”这时,另外一个有些年长的男子也走过来抓住冯芷蕴的手。
因为有了原主的记忆,她认出眼前的这两人是她这具身子的爹娘。
“我没事。”冯芷蕴摇了摇头。
根据原来的记忆,这具身子的主人叫冯芷蕴,她们家全家都是罪臣流放到边境苦寒之地。
这原主本来也是个官家小姐,走到这里实在身体到了极限,居然活生生的冻死了。
所以,现在她变成了冯芷蕴!
“没事就好。”杨氏一把把冯芷蕴搂在怀里,眼泪也落下来了,“卿卿啊,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了,咱们一家子不能再出事了……”
饶是冯芷蕴此时只是个宿主,见了这一幕心里也酸酸的,她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娘,都会好的。”
“一群要死的,在后面磨磨蹭蹭什么呢!”这时,一个官兵骂骂咧咧着走了过来。
“官爷,刚才小女因为太冷晕倒了,所以,所以这才耽搁了……”冯致翰对着官爷又是作揖又是行礼,诚惶诚恐地讨好着。
“老不死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老爷呢!”那个官兵见冯致翰这样,料定他是软柿子,居然对着他的腿就来了一脚。
冯致翰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倒去,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爹,你没事吧!”冯芷蕴赶紧跑过来扶住冯致翰。
“我……我跟你拼了!”冯致翰儒雅了一辈子,怎么经受得住这种侮辱,他羞愤欲死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那个官兵扑过去。
“嚯,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了?”官兵见冯致翰扑过来,直接抽出了鞭子,一鞭子就把冯致翰抽到了地上。
冯致翰第二次倒地,官兵跟上去,对着冯致翰就开始了抽打,冯致翰手无寸铁,在地上打滚躲避!
眼见冯致翰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出来血痕,冯芷蕴赶紧过来阻拦。
“这位官爷!息怒!”冯芷蕴赔笑,她赶紧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递给他,“这是和田玉簪,孝敬官爷了,不知能否饶了我爹这一回?”
那玉簪通透,一看就知道是稀有好物,官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把夺过去,“糟老头子还没有小丫头识相,快点吧,不要让我为难!”
说完,官兵便离开了。
冯芷蕴赶紧扶起来冯致翰,“爹,你没事吧?”
冯致翰满身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狼狈极了,他摇了摇头,“卿卿,那簪子,是你祖母……”
冯芷蕴却摇摇头,“爹,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冯芷蕴赶紧又叫下人拿来一个毯子给冯致翰裹着,尽量快地收拾好便催促着他们赶紧去追流放的队伍了。
又行了一日,到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流放的目的地朗州。
“前面应该就是朗州地界了。”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朗州的关隘。
此时天色已经略微有些发暗,天边有大团的乌云遮过来。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便有寒芒一点先到,带起官兵们的血线,然后便是官兵倒地的闷声。
“有流寇!”
这时,这些流放的官眷才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发出尖叫的妇人就被一剑穿胸,从马上跌了下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是天要亡我冯氏一族啊……”冯致翰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他只是个儒生,哪见过这真刀真枪的场面。
杨氏此时也忍不住了,“都是你,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
冯致翰和杨氏都这样,下人更不用说了,早乱做一锅粥。
“都不要吵了!”冯芷蕴一声清斥,她远远望去,对方应该有几十人,官兵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他们一群不会武艺的人,硬拼全无胜算可言。
“都听我的,不要动,老老实实的,见机行事。” 冯芷蕴说这话时,眼中有一丝坚定的光。
果然,前面不听话的官眷都被杀了,冯芷蕴的决策是对的,因为他们没有叫喊也没有抵抗,所以流寇也没有伤他们性命。
只是马匹和值钱的物事都被夺走了,他们整整齐齐跪成一排。
“老大,这些人还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不咋呼!”一个流寇的手下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说。
冯芷蕴偷偷抬眼打量,那人应该就是流寇头子了。
流寇头子走过来,一个一个看过来,走到冯芷蕴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冯芷蕴,露出了猥琐的笑:“小娘子好生俊俏,抬起脸来让我瞧瞧。”
冯芷蕴心中一阵反感,但还是抬起头来。
“啧啧,真是长得不错,官家的美人就是娇生惯养,不知道好不好生养啊?”流寇头子用一种下流的语调调戏着冯芷蕴。
冯芷蕴勉强微笑着回答:“大人说笑了。”
“还挺乖巧的,今晚你就跟着我走……”流寇头子淫笑了两声。
见冯芷蕴被调戏,杨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冲过来。
“你要做什么?死老娘们,活腻了?”没想到,流寇头子直接拔出腰间弯刀指着杨氏。
见流寇要动刀,冯芷蕴赶紧说:“大人,大人,我娘亲也是一时情急,大人不要动怒……”
话这样说着,但是冯芷蕴的眼光已经飘到那边的马群那里。
那里现在正无人看守。倘若她引开流寇,或许爹娘还能活命……
“识相点,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你女儿懂事……”流寇头子收回刀,刚要回头,才发现,冯芷蕴已经跑到马群那边了!
“小贱人!她想跑,抓住她!”
冯芷蕴已经跳上马,她勒紧缰绳,胯下白马一跃就跳出几里。
冯芷蕴不敢回头,只敢一直往前冲,耳边都是漠北苦寒的风。
“嗖——”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正射中冯芷蕴胯下白马的马腿,白马跪倒了,冯芷蕴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冯芷蕴跌下马背,她回过头,看到后面流寇头子欣喜若狂的表情:“哈哈,看你这回还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