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预备娶亲

　　原洛虽然性子要强，从不愿意向人低头。可是原家出事这几个月来，她早已知道这人世间的脸色与面子，都是浮云，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现在她人在屋檐下，焉有不低头的道理，现实早已经教会她如何做人。

　　因此原洛低着头在沈江弛面前站定，语气却还是不卑不亢的，

　　“奴婢见过大少爷。”

　　“原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肯不肯做我的夫人。”

　　纵然原洛想过千万种对话形式，也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向沈江弛，他却是一脸神定气闲，微微的笑着看向她。

　　“奴婢是罪臣之女，来沈府只为求一个栖身之处。大少爷能够容许奴婢在府里做事，奴婢感激不尽。”

　　沈江弛扶起原洛，看着她的眼睛说：“洛儿，我知道你也许不相信我。可是我对你的爱慕却是真的，这京城中哪一个男子不倾心与你。我可以为你制造惊喜，但我更愿意直接给你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你不用再颠沛流离。洛儿，请你相信我。”

　　原洛心中大骇，沈家的少爷，是如此的真诚，是，作为少爷，他确实可以每日制造惊喜，送花送首饰，可是他没有。

　　他知道现在的她缺什么，他直接将他所有的，双手奉送。原洛不是傻子，现在她已是一介婢女，再也不是从前的大小姐，谁还会娶一个罪臣之女呢。更何况，沈江弛是真心待她好，她看得出来。

　　原洛自问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当下也是十分爽快，便说道：“公子既然这样说，原洛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江弛笑呵呵的看着原洛，眼神中无限温柔。当夜便和沈母说道，要娶原洛为妻，末了还补上“母亲，孩儿已经做了决定。还望母亲祝福孩儿。”

　　沈母如何肯，但沈家既然已经是沈江弛当家，她也没有干涉的权力，就这样原洛从罪臣之女一跃成为沈大少奶奶。

　　一时之间，引得议论纷纷。沈江弛和原洛却不以为意，每日里赏花下棋，好不闲适。只是，在偶尔的空闲，原洛会不自觉地想起师傅，若是师父知道了自己嫁给了沈江弛，会怎么说呢？

　　黎書在南方边陲的一个小渔村呆的也有时日了。她好久没有这么喜欢一个地方了。每天清晨起床，空气中会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刚来的时候觉得受不了，现在倒是离了它怕会想念得紧。

　　渔村的人生活都规律，家家户户都一个时日劳作，一个时日休息，黎書是里面唯一的闲人，每天把酒作诗，和渔民聊天。

　　这日，他提笔，鬼使神差，最后一句竟写下：“原洛拂面泪先流。”黎書赶紧扔下笔，想着应是有时日没见这小丫头了，想得紧。他算了算这次出来游历时间确实久了，也是时候回京去看看原洛的近况了。

　　回京的路上，他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好像京城又有什么暗涌，在暗涌中又是悲欢离合人散尽。他想着只有赶快见到原洛，自己的这颗心才能安定下来。

　　事与人为，黎書到达原府的时候，心猛地收缩了一下。原洛没见到，这见到了琉璃瓦上青蒿盛，深深庭院空漠静……曾经那么大的家族，落魄了也不过如此。大门上还贴着封条，不管曾经这座庭院内发生过多少事里面的人多么风姿绰约，如今也这能是这般荒凉，空无一人。

　　黎書找到京城有名的酒楼，在里面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想着能不能在这里多听到些原洛的消息。

　　天色一晚，酒楼的人来一波走一波，黎書的酒也是喝了一壶又一壶，已是入夜，进来了一行人，刚巧坐在黎書旁边的一桌。

　　“你说原家大小姐也是够惨的。”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黎書醒了过了。

　　“是啊，曾经家大业大的，京城多么有名的才女，也是说家破人亡就家破人亡。”

　　“人家落魄了也比咱们强，现在不是也嫁给了沈家公子了吗。沈家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

　　“那可不一样，她以前要是嫁，那是沈家的荣耀，就是沈家老母也得让她三分。现在呢，我跟你们说，我一个亲戚家女儿在沈家做丫鬟，听说她可是受尽排挤，连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且沈家老夫人可是最看不上原洛的……”

　　几人还嘁嘁喳喳的说了几句。黎書这时酒全醒了，自己的徒弟受委屈怎么能行。她这般喜爱这个徒弟，如今听到她落难如此，心疼不已，她想着要是原洛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带着她一起游历，轻松自在，逍遥快活。

　　原洛在家中上火及，早晨起来一看，黑眼圈极重，脸色也是不好，她有气无力地擦了些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别让外人看去又嚼舌根，虽然她从来不在乎这些，但她也不想去惹那些没必要的是非。

　　沈家店铺的粮米滞销也有一阵了，现在沈家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个发愁。粮食不是货物，总要有个期限，放久了就只能废掉。再说这粮库被占着，旧米卖不出新米进不来，也不是个事。

　　按理说现在大量难民涌入，正是缺粮食的时候，这么大批量长时间的滞销是不合理的。原洛摇着头晃着脑，一上午过去了脑子反反复复还是“粮米粮米”。

　　“大小姐，吃点粥吧。”

　　“我先不吃。”

　　“大小姐，那吃点糕点吧，沈公子特意拿过来的，说要第一个给你尝。”

　　“放这吧……”

　　“诶呀，小姐，在沈家不必原家，你让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其他人没怎么样呢，你先病倒了。”

　　原洛刚想随便吃一口应付过去，就听见墙外有笛声，她一惊，难道是尊师回来了？

　　出了门一看，果然是尊师，她们上一次见，她还是原家大小姐，衣食无忧，京城才女世无双，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人人爱，而这次，两人站在街头，她以为人妻，父母冤死，再无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