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破人亡

　　原洛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可憎的嘴脸。

　　何蕊说到做到，当即就把她卖到了沈府为奴。

　　沈家是京城第七大家族，光景自然鼎盛。何蕊派去的人隐瞒了原洛的真实身份，只说是自家一个不听话的丫头，需要送到沈府好好调教调教。沈家管事的人也不在意这些小事，直接收下。

　　倒是有人见原洛的长相气质与常人不同，起过些疑心，但是毕竟都是做些活计糊口的苦命人，哪里有闲心去问这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情。这样一来二去，原洛倒是不引人注意地成了个粗使丫鬟。

　　而原洛在沈府待了几天，竟发现自己以前的婢女唐意嬅也跟着她来到了沈府，她再遇故人，心里满心酸楚，唐意嬅更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唐意嬅抱着自家小姐越发瘦弱的身躯，心疼地说道：“小姐，都怪意嬅没有早些来找您，您这几天受苦了啊！”

　　原洛也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她满心的感动，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树倒猢狲散，原家这棵大树一倒，丫鬟小厮们各奔东西本就是很平常的事。但意嬅却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沈府，如此忠心，怎能不让她感动？

　　在这一刻，她所有的坚强都不见了。她终于宣泄出了这些时日里她心中的恐慌，原洛哽咽道：“意嬅，意嬅，怎么办？爹爹没了，娘亲没了，原家也没了……”

　　唐意嬅知道此时小姐的心中必定是无限痛苦，可她也知道自己拿不定什么主意。只好尽量宽慰道：“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老爷在天之灵看见您这么痛苦，也不会安心的。”

　　原洛惨然一笑，“原家遭此劫难，我怎能不痛苦？”

　　只是一瞬间，原洛似乎就意识到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她握紧唐意嬅的手，目光里透着坚定。“意嬅，如今原家只有我们二人。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孤身而来，但意嬅，”她感激万分地看了她一眼，“多谢你肯来这里陪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幸好你没有离开。”

　　唐意嬅也反握住她的手，她从小就伺候原洛的起居。两人年纪相仿，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原家向来不曾亏待她，原洛更是待她情同姐妹。原家危难，说什么她也要待在小姐身边。“小姐，你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意嬅都会陪着你的。”

　　原洛点点头，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光亮。她说：“意嬅，我一定，不要一辈子只在沈府当个丫鬟。”

　　原洛心中当然自有打算。

　　她进沈府为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还原家一个清白！

　　她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苦难面前，她表现出了超凡的韧性。无论别人给她派再苦再累的工作，她都咬牙忍了，和唐意嬅一起干最重的活。

　　再加上她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渐渐大家也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而原洛心中，每一天都被父母的冤屈压抑着，为原家的败落而痛苦着。

　　她竭尽全力思考着怎样才能洗刷去原家的冤屈。

　　……

　　一切在沈江弛诞辰的那一天有了转机。

　　沈江弛是沈府的大少爷，他温文尔雅，俊美非凡，颇得京城女子的仰慕。原洛之前也听说过他，但由于种种原因，她和他并未见过面。

　　他诞辰的这一天，原洛本来正在湖边洗衣服。但主管却忽然开始招呼她让她过去，动作匆忙，表情也有些慌张。

　　她心下疑惑，赶紧小跑过去，主管指着湖面上一个造型精致的风筝命令她，“赶紧给捡回来。那可是小少爷最喜欢的一个风筝！小少爷正闹呢，捡不回来你就别在沈府干了！”

　　小少爷就是沈江林。今年十一岁，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主。大家都说，在沈府，一不要招惹老夫人身边的翠慧，二不要招惹的就是小少爷沈江林，不然他能把你闹腾死。

　　众人见主管把这个苦差事交给了原洛，都为原洛捏了把汗。这风筝落在湖中央，除非游过去，不然怎么捡？这时候护院都还没来，原洛一个弱女子，若是游过去，这么冷的水，可不就要病一场。

　　唐意嬅见主管这样为难她们小姐，当即就忿忿地想要跟主管理论，但原洛及时把她拦了下来。

　　原洛倒不认为这是个麻烦。

　　她凝神想了片刻，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跑到屋里找了团鱼线，在湖边蹲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把风筝给勾了过来。

　　等她把风筝完好无损地交到主管手里时，她才发现主管旁边站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俊美男人，正含笑看她，目光如水一样温和。

　　原洛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起了什么少女怀羞的心思，而是她立刻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人。

　　沈家大少爷沈江弛。

　　沈江弛本来正在前厅与奶奶商量今日举办宴席的事宜，但忽然听说弟弟沈江林又开始闹腾，问明白了才知道原来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风筝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见弟弟哭得厉害，他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亲自来看看。

　　后来又听说风筝落到了湖里，他恰好离得近，就带着护院过来看了两眼。没想到倒是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沈江弛观察了许久，见原洛虽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但是容貌倾城，那周身的气质更是清贵无双，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难得这女子又如此聪慧，绝非池中物，不由让他生出了几分想探询究竟的意思。

　　原洛见他打量她，并不畏惧，反而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

　　沈江弛心中一动。

　　他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原洛听他此问，忽然跪下，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她头垂得很低，只低声答道：“奴婢之名，说出来怕秽了公子的耳朵。”

　　沈江弛听她这样说，便明白了，估计她的名字不方便在此提起。果然，这个女子大有来头。可她究竟是什么人呢？看着她垂下的漆黑发丝，他心里忽然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这女子，难道就是原家之女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