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了结

　　程皎皎懒懒地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些嘲弄，那番模样像是当真不怕王氏退亲似的。

　　王氏脸色难看，心里头气得要命，往日这小妮子哪次不是缩头缩脚唯唯诺诺任由自己差遣，现在却是这幅伶牙利嘴的姿态！

　　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这么想？

　　王氏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否定了后面的想法。怎么可能不屑？她儿子是秀才，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呢，这小贱人说这话恐怕是想故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博取同情然后到时候讨价还价。

　　往日她是不相信这种可能，但现在的程皎皎，王氏觉得有极大的可能。

　　想此，王氏心里面的气消了一半，认定了程皎皎会赖着他家儿子，她何必要生气，反倒变脸似的说：“皎皎啊，你说这话你娘知道了么？”

　　“嘴里面说的孝顺却不干孝顺的事儿，程皎皎，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王氏冷哼了一声，姿态高高的等着程皎皎发现自己拿捏了她的短处，低声下气的向自己赔礼道歉。

　　而程皎皎早在王氏提到何氏的时候眼睛便眯起来，精致秀气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眸子锐利地直射过去，“你什么意思？”

　　程皎皎显然是听懂了王氏嘴里的话，她居然拿何氏在威胁自己？明明在知道何氏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恬不知耻过来要银子，现在居然拿着她刚才所说的话威胁自己，王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程皎皎不服软，这事就得捅到何氏那里去。

　　何氏是什么样的人程皎皎再清楚不过，古代女子注重名节，再加上她丈夫的救命之恩，早就将刘云杰看作女婿。程皎皎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掉井里的事情，就是顾及着何氏的身体。现在，这这个王氏居然恬不知耻拿何氏的生命来欺负人？！

　　真是毫无人性可言。

　　程皎皎心中腾地的燃烧起一股怒火，她越是生气脸上越是平静，只语气中透露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森：“不错，你说的对。”

　　这冷不丁的话让王氏有些反应不过来，旁边急得嘴上冒泡的赵婶又是看看程皎皎，又是注意着里头的动静，低声对程皎皎说：“皎皎，这事儿你可不能糊涂！你先别着急，别糊里糊涂说着让以后后悔的话，你——”

　　话头硬生生截住了，只见赵婶目瞪口呆，愣在那原地。

　　紧接着就听到王氏一阵惨叫，一盆水从头浇到她身上彻底湿了个头，原本糙乱的头发顺着水珠可笑地贴在头皮，竟意外的还比之前顺眼多了。

　　满脸都是水，王氏僵着身体，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透着一层“水帘”看到程皎皎正嘴角噙着笑，手里拿着盆做泼水的姿势。

　　“程皎皎！”王氏撕裂着嗓子，尖叫大喊，活像死了亲人似的凄厉。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如果说程皎皎之前说得“惊人话语”是话赶话不得已说出来的，那么现在直接泼水泼到“未来婆婆”身上足以说明她是认真的，而且根本没想有回旋的余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程皎皎的身上，程皎皎好以整暇，慢悠悠说：“您何必扯那么声音，我不是也同意您说得对吗？”

　　王氏呼吸一窒，旁边的赵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程皎皎道：“您说我只知道嘴里孝顺缺不做事实，您又问我娘如何教我的，”她笑起来，却让王氏打从心底升出一丝寒意：“我现在就告诉您，我娘柔软性子却也为母则刚，您今日仗着长辈的身份算计我，斥骂我，就算是我娘在也要跟您争三分理吧？同样，您以我娘的性命威胁我服软，做女儿的要是无动于衷可不就是您嘴里所说的不孝吗？”

　　王氏吼道：“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你个天杀的还敢泼我水，你娘呢，给我出来！”

　　程皎皎冷冷地看她：“您明知道我娘身子不好还尽说些难听的话气她，还叫嚣的让她出来是不是在威胁？”

　　王氏被堵了一嘴，却气得不管不顾暴跳如雷：“你少给我扯！我告诉你程皎皎，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赵婶实在不能袖手旁观，她作势打了两下程皎皎后腰，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些糊涂话！赶紧给王氏赔礼道歉，这才刚刚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磕着脑袋了，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程皎皎在心里赞许一声，赵婶说话很有水平，既骂了程皎皎给了王氏面子，又暗暗表明程皎皎刚掉进一口井出来，而且之所以掉进井里还和王氏的儿子脱不了干系。

　　众人经过提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后续的事情还没有给个说法，所有人的想法偏移了些，目光把多数落在了王氏的身上。

　　赵婶的话起到了效果，勉强将程皎皎的异常举动回来了，然而程皎皎并不想再次低头了，王氏这个人她已经看透，若是这一次她先低头日后会更加嚣张。

　　程皎皎不想再和刘家扯上任何关系，她嫌恶心，沉默地接下来了赵婶不轻不重的打，抬头直视王氏：“你以后别来我们家，我程皎皎高攀不起你们刘府。”

　　她讽刺地称对方为“刘府”，其实也不算夸张，王氏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可不把自己当个人物那？

　　程皎皎继续道：“如果你不听劝还是来了的话，我见你一次泼你一次水。”她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的说，生生让王氏打了个寒颤。

　　随后稍有歉意的看了一眼围观群众，“今日的事打扰了乡亲们，皎皎在此赔罪，我娘的身体时好时坏，皎皎不欲再多耽搁，就不招待几位了。”

　　说完这句话就当着众人的面拉着赵婶扭头回屋，在他们未反应过来自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程皎皎背着门，原本充满冷意的双眸进了屋后犹如积雪融化，面色缓和不少，她指了指内屋，轻声问：“赵婶，你要去看看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