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寒意袭来,夹杂着发霉腐臭的味道。
地牢里,一个女子蜷缩在角落中。
女子脸上无数划痕,溃烂发脓,几乎辨不出原本容颜。
只有那一双水润眸子,可惜,有一只,却是空洞的,生生被人剜了去。
而她身上,更是数不尽的鞭痕,单薄衣裳被鲜血染红,一双纤纤玉手更是翻出皮肉下深深白骨,只瞧上一眼,便觉得恐怖。
赵秋凌蓦地抬头瞧了一眼对面昏暗的油灯。
地牢中不见天日,她已经数不清,这是被关进来的第几日了。
“参见皇后娘娘。”狱卒尖细且透着几分谄媚的声音传来。
接着,便是开锁之声。
眼前一阵阴影笼罩下来,赵秋凌扯了扯唇角,抬眼,李兰兰携了几个宫人,华服美肤,雍容华贵,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
李兰兰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痛快,“地牢里的日子瞧着不大好了,瞧你,都瘦了,其实,你只要说出护符在何处,本宫便放你出去,如何?”
呵?
一声冷嗤从心底划过。
赵秋凌神色淡漠,“你死了这份心吧,即便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个贱人!”
啪!
狠狠一巴掌甩来,赵秋凌本就伤痕累累的脸瞬间有血浸出。
李兰兰嫌弃的睨了一眼掌心那摊误会,俯身,一把抓住赵秋凌长发,狠狠往她身后石墙一砸。
因为怒,她面部异常扭曲,她咬牙,“你可是晋国公主,如今晋国战事吃紧,没有护符,便调动不了大军,你难道要眼睁睁瞧着你的国覆灭?让你父皇在地下死不瞑目吗?先帝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
赵秋凌浑身本就是伤。
被她猛的砸在石强上,她只觉后脑勺有股温柔的液体流下。
痛吗?
早就感觉不到了!
她浑身狼狈不堪,眼底的光芒却是蚀骨的寒,“我父皇如何,也是你这等无耻小人评价的!”
李兰兰怒极反笑。
松开她头发,往后褪了一步,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你入狱这么久,你的好夫君,却迟迟没出现吗?”
提及此,赵秋凌眼底才有几分波动。
那日。
御林军包围了驸马府,说是皇兄的旨意,要来彻底叛党,她被擒拿入狱,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
亦不明白,皇兄怎会将她当成叛党?
自那日之后,傅骆鸿便没来看过她,应该说,丝毫没有消息。
有些东西,一旦察觉,那些隐藏的端倪,便会一一暴露。
赵秋凌心里有什么东西隐约在破碎。
“猜到了吧?其实,骆鸿从没爱过你,自然,也不会来看你!”
赵秋凌心里“咯噔”一声。
晋国有女子为帝的传统,是以,身为父皇最宠爱的公主,父皇曾想将帝位传给自己。
可惜,那时候,她爱上了才高中状元的傅骆鸿,几乎是一见钟情,她甚至放下公主的高贵,去和他相处。
傅骆鸿是个读书人,心气高,骨子里遵守的是男尊女卑,甚至觉得,女子不该有那么高的学识,能相夫教子,便足矣。
那时,她爱的热烈,满腔热血,他喜欢那样的女子,她便把自己变成那样的女子。
堂堂一国公主,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再嫁给他之后,变成了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
她,甘之如饴。
并且深信,傅骆鸿会看见,他们夫妻,会过上幸福日子。
然,感动自己很容易,感动别人,却很难。
后来,她怀孕了。
却因他小妾端来的茶中有落胎药,四个月大的孩子,生生没了。
她恨极,要处死小妾,换来的却是他的斥责。
那个小妾……
赵秋凌猛的抬头,盯着李兰兰眉眼,心里生了一阵恐惧。
赵秋凌本就颤抖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李兰兰见她神色,心底快感倍增,道:“猜到了吧?骆鸿爱的人,是我,也是因我,才娶你的!”
“不……不可能……”赵秋凌沙哑着嗓子。
“我实话告诉你,我出生时,就被预言了,我可是天生的贵命,我可是要当皇后的,所以,先帝怎么可以传帝位给你,为了让你主动放弃,骆鸿,便帮我了,你可明白了?”
“而且,骆鸿从未爱过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你罢了。”
“你出事后,骆鸿甚至伪装了你一些叛乱的罪证,呈递了上去!”
“还有你那孩子,骆鸿根本就不想要,他要的,是我给他生的!”
李兰兰一口气说完,畅快极了。
她手抚在腹部,宽大的衣摆下,隐约可见微隆起的腹部。
“你还是识相点,把宝藏地点说出来,兴许,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原来如此!
铺天盖地的恨意袭来,她这辈子瞎了眼,看错了人,赵秋凌厉声,“我就算死,都不会告诉你们,我赵秋凌化成厉鬼,也要日日纠缠,诅咒你们……”
话罢,她身子朝身后石墙一装,血液弥漫,整个人身子瘫软在地上,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