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是眼线”

　　经月瑶一事后，苏惠昭也知道三小姐敢怀疑人了，于是又迫不及待安个类似的货色上来，性子几乎都是按月瑶刻出来的。

　　“小姐不收别有居心的人！”诗云不满地阻止，初来乍到就要在内房侍奉，昨日才出了月瑶的事，今日又送上丫鬟来，谁都看出来有问题，不就是想在小姐身旁安排眼线吗？

　　花盈小声反驳：“我是夫人派来侍奉的，诗云姐姐可不要信口雌黄。”

　　穆槐缄默片刻，忽地启唇。

　　“你这天侍奉得累么？”虽然没什么恳切之意，但好歹也是在关怀。

　　花盈被问得愣住，可女子仍是凝视着她，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回。

　　“累了么？”

　　诗云急切道：“小姐，她明显就没安好心！”而穆槐却仿佛没听到，仍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花盈终于回过神，别扭得回话：“不累。”

　　女子又道：“夫人派来的人，我定要好好对待才是。偏房还空着，你先搬到那去住吧。”

　　诗云愣住，小姐怎么又反常了？她不该对外人这么和善的！

　　花盈也没想到，对方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软柿子。

　　只能说声是，然后离开。

　　穆槐看着有些怄气的诗云：“你好像有性子了？”

　　诗云委屈道：“那婢女明明就是夫人派来的，您不能信！”

　　穆槐忍俊不禁，她比自己还着急。

　　这花盈的行踪太过刻意，几乎谁都怀疑她有问题。

　　首先让人刻意作出别有居心之态，接着让自己成日怀疑，闹出个乌龙后，不仅能让他们觉得三小姐多事，苏惠昭还能洗清嫌疑，恢复在所有人心中的良妻地位。

　　之后再动手脚，那可就容易了。

　　诗云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姐是说，花盈的这番举动，都是刻意要让人怀疑的？”

　　穆槐微笑着点点头：“是。你这些日子别太盯着她，越形迹可疑越是想让你看见。”

　　“不知她们究竟有何居心，还是要防才是。”

　　诗云眼中闪过雀跃之色，重重地应了一声。刚才担心坏她了，以为小姐又变回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了！

　　穆槐轻笑一声：“且看着吧。若哪天真动了手脚，将计就计便是。”

　　说着附耳在诗云身旁说了什么，她原本还迷惘的神色，越发明朗。

　　翌日，穆槐正于闺房内研读书籍，原主不爱读书，但医书却藏了不少。

　　花盈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大人叫您去堂里一趟。”

　　估计没什么好事。

　　穆槐扫视她两眼：“你先等等，既是来忆秋斋侍奉，今日你便同诗云随我去吧。”

　　花盈愣了一瞬，她不应该对自己疏远么？但还是赶忙应了。

　　到了地方时，人比想象中的多。连“一向繁忙”的穆严也来了，他在话家常时，总更要摆出一家之主的做派。

　　彼时，穆若娴正言语温和地说着昨日的趣事，当然祈福后的那事被省略了。

　　穆严非常受用，直到穆若娴夸赞自己刻苦研读医书，眉头才拧了起来。而她来时，也“碰巧”听见这一段。

　　“书阁当时已经关门，可妹妹仍戌时才回，这刻苦劲，我也要谦让三分才是。”穆槐掩口微笑，一派关切作态。

　　书阁关门后不接待来客，穆槐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顺带还能隐喻她满口谎言。不点明她去做了什么，才更让人遐想连篇。

　　穆严眼中多了厌恶，只三言两语就被人挑拨心绪，难怪屡次被贬官。

　　穆槐启唇，似乎在开玩笑：“二姐的丫鬟清月说，车夫未来。女儿便去茶坊中多坐了会。幸亏已吃了点心，不然便被后厨视为侍婢了。”

　　穆严目光疑惑，而穆槐莞尔：“父亲不知道么？昨晚我回府时，后厨掌事的卫姑姑竟说，只有侍婢位分的饭食了。明明供给夫人的餐饭从不断的，她这不是信口开河么？”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父亲非常讨厌越矩的人。

　　苏惠昭徐徐道：“可我听闻三姑娘竟扇了她两下，卫氏也侍奉了十余年了，罚得也重了些。”

　　穆槐一抬眸，竟难得地露出赞许之色：“夫人教训得是。姑姑素有资历，我这庶小姐见了也应礼让。往后我再不重罚了。”

　　身为小姐，却要对姑姑让步。

　　穆严果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这样下去，她可就不知尊卑了。往后便免了她的掌事，让她做杂役去吧。”

　　在重尊卑规矩的穆严面前，包容越矩之人是大忌，管她有几十年的资历？

　　苏惠昭神色微沉，卫姑姑的轻言是她的授意，只不过想给三小姐个下马威。

　　弃子不要也罢。

　　穆槐叹气道：“若姑姑能恪守本分，也不至于中年被逐了。”

　　站在她身旁的花盈，身子下意识一颤，谁也不曾注意到。

　　穆严不快地说：“这点小事，以后若遇见了直接免了她们的差事。今日可不是只说这个的。”

　　与之前的审问相比，下方多坐了两人。

　　安绾的脸色比从前好了些，前头坐着的是二房凌氏。记忆中她一直盛气凌人，今日亦是美眸流盼，身着桃色艳丽衣裳，人比花娇。

　　穆槐的眼神定在那空余的座中，明知故问：“嫣妹妹呢，今日没来么。”

　　苏惠昭脸色登时僵了一分，穆若娴却不以为意：“嫣儿为景儿配药有误，幸得槐儿发现，现下仍在房内抄经祈福。妹妹忘了么？”

　　将闭门思过说得这般清新脱俗……也唯有她了。

　　穆槐不想再绕弯子，行了个礼便自顾自坐了，之后便再也无人提及自己，在其他话题上聊得融洽。

　　也是，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以陷害为常事做什么？

　　他们的话题转到了九日后高官的造访上。九日后太傅将造访穆府，据说是前几日，在太傅手下做官的长子穆习，帮了他一个大忙，使得他对穆家的人也感了兴趣。

　　苏惠昭笑容温和：“太傅向来繁忙，这回竟要携尚未出仕的次子亲临穆府，说明仍对穆家器重。我们应好好准备一番了。”

　　穆严含笑颔首，若真如此，那么穆家东山再起也有可能！

　　太傅家中还有年轻子嗣，说不定还能看中穆府的哪个小姐！

　　穆若娴也道：“到时哥哥也要回来，真是喜事一件。”

　　穆习是家中唯一能照拂原主的兄长，重生后虽未与他相见，但也有几分好感。

　　而此时，一直把玩着坠饰的凌凤忽然开口，像在和乐融融的湖面上掀起了片片涟漪。

　　“说起穆家子嗣，近日长姑娘也没什么音讯，是彻底不想与穆家来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