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快起来!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到李员外家里去,敢耽误五两银子的大事,我扒了你的皮!”
倾城被人拽着头发,疼醒了。
她整个头皮发麻,额头又肿又痛,浮肿的眼皮有气无力的睁开一条缝。
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家族镇族之宝,玄术算卦的秘籍,正准备潜心研究,怎么会突然到这里。
“我那孙子都快断气了,你就别想着他。我把你给李员外,是送你去享福的,你应该感恩戴德,还寻死觅活的干什么!”
一位法令纹深深的老太太,站在灵堂前,粗糙乌黑的大手使劲拽着倾城的头发,恶狠狠的辱骂。
倾城目光茫然了一瞬,紧接着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记忆里女孩和她重名,也叫倾城,今年十四岁。
她是姜家的姜老三从外面捡回来,打算留给儿子姜衡衍的童养媳。
姜老太太却不想家里多一个人吃饭,极力反对。
但是随着女孩越长大越漂亮,姜老太太便想把她卖掉换钱,奈何姜老三和老三媳妇不同意。
今天姜老三和三媳妇突然横死,姜衡衍病倒,姜老太太立刻就找人谈好价钱,要把她发卖出去。
那李员外都七老八十了,光是妾室就有十四位,通房更是无数,爱折磨小姑娘,这叫什么享福啊。
小姑娘害怕极了,干脆一头撞在养父养母的棺材——
然后就变成了这个精通算卜卦术的倾城。
姜老太太狠狠一拉:“快起来,李员外家的轿子在外头等着呢!”
倾城眼神微冷,用了个巧劲就从这老婆子手里挣脱了。
姜老太太吃惊,随即更气:“好啊,你还敢跑!”
她扑上来想要抓住倾城,倾城扭过身子稳准狠的握住姜老太太的手腕。
姜老太太体型肥胖,而原主小身板骨瘦如柴,一天滴水未进,虚弱不堪,靠力气是对付不了的,于是倾城换了个手法,掐住姜老太太的脉搏,用巧劲一按。
那老婆子就“啊啊”叫痛地松了手。
倾城趁机想走。
这时,一股煞气传来,压得倾城难以呼吸。
倾城倏地看向身后一间简陋破旧的屋子。
是她那个小夫君姜衡衍住的地方!
只见屋顶上方笼罩着浓浓的黑雾,与周遭充沛的灵气形成鲜明对比。
好重的阴煞之气。
看来,姜老三一家遭遇横祸,姜衡衍病倒不起,不是一般的祸事。
倾城也不走了,反而从额头上抹了一把血,她指尖一弹,将一滴血液弹到笼罩屋顶的黑雾上方。
处子血落地,阴煞之气瞬间薄弱许多。
阴气散去。
那间门里传出一些声音。“咳咳!”
姜衡衍醒了!
倾城向后屋走去,想见见这位八字不顺、倒霉至极的小夫君,谁想到那姜老太还不死心。
那老太婆又站起来,还想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厉声道,“你今天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赶紧上轿!”
倾城要躲,却没力气,软下了身子。
姜老大的媳妇周氏听到动静也赶过来,撸起袖子来抓倾城的手脚。
反正三房死得差不多了,把这个童养媳卖掉,能少一张吃饭的嘴巴而且还能换钱,多好!
她们两个人合力,眼见着就要把瘦小的倾城拖出去了!
“住手!”
关键时刻,一道虚弱又不乏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开倾城!”
所有人一惊,都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清瘦高挑、俊俏的少年郎,脸上泛着病态的白,一只手虚弱的扶着门框,一只手拿着油灯。
光是站起来就消耗了他力气,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好一会儿。
只有倾城看得见,少年眉宇间黑雾环绕,病气缠身,这是将死之相。
周氏惊诧:“衍哥儿,你醒了!”
姜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立刻扬声道,“衍哥儿,你身子都这样了,奶奶就寻思,给倾城找个好人家,不耽误她,然后用聘礼的钱给你治病!”
姜老太太说得冠冕堂皇。
倾城冷笑:“李员外是什么好人家吗?”
姜老太和周氏忙去堵倾城的嘴巴。
姜衡衍沉着脸,举起手里的油灯。
“放开她,否则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今天刮的是东风,咳咳……烧起来,这个家,一个都跑不了,大不了一起死!”
姜老太太眼睛一厉,“你敢!”
姜衡衍直接把火凑近干草堆。
干草易燃,沾火就着。
姜老太太气的老脸紫胀,面皮发抖。
小畜生眼看没几天活头了,真怕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姜老太太看得急。
李员外派来的轿子在外头等着呢,五两银子的巨款她已经收了,人送不出去她怎么交代?
大儿媳周氏扯了扯姜老太太的袖子,低声道,“娘,先应付过去,我们让李员外宽限几天,等衍哥儿死了再把人送过去,说出去也好听点?”
姜老太太还有些犹豫,毕竟五两银子的巨款,怎么仔细都不为过。
“你说的容易!”姜老太太骂道,“李员外能同意吗?”
周氏小声道,“男人都一个德性,等的越久他越是拿倾城当宝。等倾城得了宠,我们控制住老三和衍哥儿的坟地,将来她手里的钱不都是咱们的?”
姜老太太眼睛一亮。
行,就这么办!
姜老太太顿时改口:“好好好,衍哥儿,你舍不得倾城,我们就让她最后再多陪陪你。你好好歇息,千万别累到。”
等到姜老太太和周氏离开,姜衡衍立刻踉跄了一下,倾城搭上去,小手接过他手里的蜡烛,又用另一只手扶住姜衡衍。
倾城吃力地把人扶进屋,弄到床上。
“倾城,我撑不了多久。”
姜衡衍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虚弱的交代后事,“我知道爹娘是想让你嫁给我,但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你也不必守着我,吴家的吴长生挺中意你的,你嫁给他也算有个着落,你愿意吗?”
倾城挑眉,亲手把童养媳许给别人?
有点意思。
可是童养媳走了,谁来管你个病秧子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