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结案

　　县令咬了咬牙，止住翻腾的恶心。结案道：“此次郑孝女儿被杀一案，已经水落实出，郑孝表姐为主谋，王进为帮手，缘海为杀人犯。缘海身上的命案，待审查清楚，记录造册。将人犯关押大牢，退堂。”

　　捕快们准备将人犯送往牢里，郑孝发狂地冲了进来厮打着她表姐，“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她还那么小。呜呜~她父亲去的早，跟着我一天福都没享过，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怎么能？”郑孝狠狠撕扯着她的头发、衣服，止不住地抽泣着，王小草也快步跑进来，抱着郑孝一同哭泣。

　　赵捕头见她们打的没劲了，便示意将人带下去。这时梅家主突然出现，赵捕头拱手向她行礼，梅家主赶忙回礼，“看来我这证人无用了？”赵捕头笑笑：“不好意思还请您大老远跑一趟。”梅家主摆摆手道：“不碍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谁知缘海竟是这等恶人。我还得感谢你们将她捉拿归案，不然，谁知道她还会做出怎样的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看着周生两手沾了血迹从大牢方向走来。赵捕头急忙上前问道：“那疯子又闹了，你没受伤吧？”不待周生回答，陈远就急忙说：“下去的路上，想跑来着，还好周生眼疾手快将她摁住了。”赵捕头又看了看那血迹，周生忙回道：“我怕她疯起来，牢头管不住，就挑断了她手脚筋。”赵捕头赞了她一眼：“细心，像我。”陈远捂着嘴，笑着跑远了，怕挨打。如今赵捕头看她顺眼多了，习武之人总是很崇拜武功更为高强的人，她们知道那不仅需要刻苦更需要天赋。

　　梅家主摇摇扇子过来向周生打招呼，不似昨晚的邋遢，今早看着人模狗样地道：“早呀，周大捕快。”周生回了声早便转身去洗手了。梅家主还未出口的下一句话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赵捕头看见了，连忙道：“她沾着那疯婆娘的血，估计也挺恶心的，想赶紧洗干净。”梅家主尴尬笑笑，摆摆手就走了。

　　赵捕头挨到周生那，“你为何不愿搭理梅家主，算起来，她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咋们县的赋税都上交了，我们拿的月银都是这些富商补贴的，就梅家主年年最慷慨。”周生看她两眼闪烁着八卦，无奈道：“我们也是帮她做了事的，不用觉得亏欠。如你所想，我只是抓紧时间洗手而已。”赵捕头撇撇嘴，无趣地走了。

　　今天大家忙完，都早早回家歇着了。周生去城西面摊帮忙，离老远就看见成群的人围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只见父母被人群围在中间，乐滋滋地听着众人叙述着今天的案子，周生简直被夸出了天际。

　　忽然有人看到了她，高声一喝，指着她道：“周大神回来了。”众人呼呼啦啦围过来，有嘴快的道：“周大神，我们好些个人都忙着没去看，你是如何制服吃人狂魔的？能不能给大伙再展示展示？”“是啊”“是啊”无数人附和着。周生看着她们狂热的眼神，很是无奈。清了清嗓子说：“这功夫每次使都很累人，得歇歇才能再使。”众人半信半疑，“那你能表演下举大山吗，我可以充当大山。”高胖女子举手说道。“我也愿意”“我也愿意”，乱哄哄吵做一团。周生抬手示意安静，就近举了两个同样高壮的农妇起来，很快便放下了。又是一阵欢呼，自此周生成了全城的大神。

　　三日后衙门张贴了此次命案的判决，主谋判十五年，帮凶判十年，杀人犯身兼数个命案判凌迟，责令主谋将死者归还亲属并出钱厚葬。

　　衙门恢复了清闲的日子，乡亲们时不时来送点吃食，尤其周生值班时享受的待遇更高。一众人内心是嫉妒的，表面是推脱的。几天下来，大家都圆润不少，尤其是同周生搭档的陈远，那家伙是个爱吃的。

　　在这里，但凡好人家的儿子嫁人，都是由女方操办结婚一应事情。但这两日，一些有名望的长辈来周家面摊隐晦地打探周生八字、喜好等，极力向周父推荐自家男儿。这些人见过大风大浪，都觉得周生武艺高超看着沉着冷静，是个可塑之才，心里满意得紧。

　　周父知道女儿主意大，虽然也心动但只能稳住局面等周生下值再议。这些人在县城都有些身份，也怕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虽然各自都有些心急，但也没大吵大嚷。

　　周生不知道家里情况，颇为轻快地下值后，还没到面摊前就被围堵了。这次来的半老相公不像上次的媒公，见了她先行了行礼。看周生赶忙回礼，中间一个人捂嘴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小娘子。”其他人应和：“可真是。”“真懂事。”周生温和笑了笑拱手道：“不知诸位相公找在下，所为何事？”又一位老相公甩甩手帕说：“咋们都是为你的婚事来的。”周生愣了下，最近有些人找她帮忙扛东西，打鸟，捡风筝等等，她以为还是要干活去，没成想自己又被盯上了，这可比顺手一帮难多了。她自从动了念头想找夫郎，便开始留意能见到的所有年轻男子，希望能找个投缘的人来。可这么久了，她看着那些男子没有任何冲动，还没有王小虎的描述来的有感觉，要不然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不行了。

　　周生想了想，措辞恳切地道：“小女今年二十又四，身边却一直未有合心之人作陪，只因酒后易作怪，经常伤人伤己。如若诸位不嫌弃，”她话音还没落，围着的人已经甩甩袖子走了大半，剩下的摁住也想走的双腿插嘴道：“姑娘看上去不像是随便伤人的人，平日里只要控制饮酒，这情况也还可以控制的嘛。”周生缓缓道：“小女不才，嗜酒如命，若因个夫郎而禁酒，我宁肯不娶夫。”这话只把剩下的三两个人也气走了，周生呵呵一笑，进了面摊。

　　周父急急过来问道：“怎么样，可有合心意的？”周生笑笑说：“您别急，这事也急不来。我对这些人家的儿子都没兴趣，如果找不到合心意的，我宁可自己过一辈子。”周父气愤地狠拍了她一下，“要你何用？我只想要个孙女。”周生无奈笑笑。她自小看着父母来来回回争吵，虽现在二人挺好，她也倦了那种暴躁的家庭环境。思前想后，觉得王小虎的话很有道理，守着一个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营里那些姐妹视男人如衣服，概因她们对男人有激情对家庭没概念。这次回乡，周生逐渐明白与爱的人在一起才是个家庭，外面皆是过眼云烟，踏实过日子才是正经。

　　李母中午那会应邀去城东挑战象棋比赛去了，放弃了招猫逗狗钓鱼后这是她现在仅剩的乐趣。周家父女忙前忙后应付着客人，她家客流量都比之前多出不少，周父边忙边骂起了李母，还是十几年前的老话在嘴里来来回回嚼着。周生没有了小时候的惊慌现在只有淡淡的满足。

　　“周大神，来帮老妇卸下这重货。”面摊外一六旬老妇，佝偻着腰背着两截粗壮的木料，那木料压着她的头直要向前翻下。周生忙去给她将木料卸下，老妇气喘吁吁地摊在地上，喘着气道：“这重货几次三番压着我的脑袋掉下，后脑的头发都秃噜了不少。还好这次有大神在。哎，过来呀，憨愣在那干啥？”她有气无力地向一旁同样佝偻着腰身材瘦弱的老相公摆摆手。那老相公身后还有个小推车，他忙拉着车走过来。老妇继续道：“我那口子，人有点呆。但手艺非常好，做的木头人活灵活现。看着他雕的那么好，也不枉老妇我翻山越岭找能用的木材。”待人和车到跟前，周生主动将木料装车，并将绳子系好。老相公搓搓手有些怯生生地说着谢谢，便要转身回家。老妇拉住他的手揉了揉，恶狠狠道：“看你手这么冰，是不是光顾着雕那木人忘记吃饭了？”那老相公缩了缩没吭气，她叹口气道：“周大神，给我家这口子盛碗面来，他个憨货总忘吃饭。”那老相公摆手要拒绝，连说太贵了家里还有吃食。老夫人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说：“让你吃就吃。”周生盛了面给她们自又去忙了。

　　那老相公慢吞吞地嚼着面，老妇人趁他不注意狠狠吞了下口水，等他看过来，又瞪着他让他快吃，老相公赶紧埋头吃起来。看那老相公吃饱了，老妇人就将剩下的端过来呼啦呼啦两口喝了个干净。她拍下钱拉着外面的车就走，她相公紧紧跟在一旁。周生忙碌间看了眼她们的背影，感觉她们脆弱又强大。

　　“我回来了，今儿生意好啊。”李母一路急匆匆赶回来，周父斜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李母强笑了下，故作神秘地说：“猜猜，我得了个什么宝贝？”周父忙碌着，还是不吱声。“看，原儿。”只见李母手中捧着个翠绿的镯子。周父看得眼睛都直了忙说：“你哪弄的？比赛赢了？”李母挺挺胸膛道：“那可不，那些个人根本不是你妻主我的对手。你戴上肯定好看，快，试试。”李母赶忙将镯子套在周父手腕上，连连夸赞：“真好看，”还问了问一旁的周生“是不？”周生连忙附和道：“母亲相中的，父亲戴着肯定是好的。”周父举起手，虽心里很满意，但还是撇撇嘴道：“你要下次再去这么久，就别回来了。”李母连连称不敢，一家人又开始忙了。

　　周父怕干活误将它磕碎了，便包了厚厚的布揣进了怀里。周家的面摊又忙到很晚，看着不停打哈欠的李母，想她今天估计为了赢那镯子也是拼尽全力。周父用肘子怼了怼揉眼睛的李母说：“你先回吧，孩儿在这呢，能忙得过来，反正少你也不少。”李母强争了争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笑说：“没事，我这体力你还不放心？再干多久都撑的来。”周生假装听不懂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只周父跺跺脚羞红了脸。看那二人气氛逐渐升温，周生笑笑说：“娘带着爹先回吧，这里交给女儿。”周父刚要推脱，一把被李母拽走了，她边走边摆摆手：“乖女儿，没人了赶紧收摊啊。”拉着周父便快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