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郡主府

　　岑豫心头微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临南王府丫鬟竟敢挑昭王殿下错处。但，这件事毕竟是昭王殿下有失，他也不好仗势压人。

　　“回郡主。”他底气不大足地回道：“今天早上殿下正准备出门，您手下的人前来通报说您生病耽搁了行程，不能按时到达。这皇后娘娘寿诞在即，殿下实在……”

　　“无妨。”未及他把话说完，秦悠然微笑着打断了他，“悠然位卑，幸蒙圣上恩宠，不胜惶恐，又得昭王殿下亲自为悠然打点府院，悠然更是感激不尽。眼下皇后娘娘寿诞在即，昭王殿下仍能在百忙之中派岑护卫前来，悠然已经很满足了。”

　　岑豫始终微低着头，转了转眼珠子，暗道这悠然郡主的性子与她那豪爽粗粝的父兄倒是大相径庭，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言行举止也很妥帖。

　　他暗暗松了口气，临南王府的人一向跋扈，他原本以为这一关会过得很艰难。他随即拱了拱手，“那属下便回去向殿下复命了。”

　　秦悠然抿唇一笑，“有劳岑护卫了。”

　　白芷回头怒视着岑豫带着人火速撤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是昭王找的借口，他就是故意给我们难堪！哼！不就是一个皇子么，还真当谁都上赶着巴结他似的！”

　　“白芷！”秦悠然轻声喝斥，“不得胡言！”

　　“我就是气不过嘛！”白芷委屈地撇着嘴，一直默不作声的茯苓扯了扯她的衣袖。

　　丫鬟的脾气居然比主子还大，顾衡默默地望着眼前略有些诡异的画面，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秦悠然略有些抱歉地对他说道：“下人不懂事，让大统领见笑了。”

　　“岂敢。在下倒是觉得郡主身边的下人活泼伶俐，可见郡主心善，待下人宽厚。”顾衡好脾气地笑了笑，接着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他的随从立即捧上来一个精致的礼盒，他温声道：“郡主入京做客，在下特地准备了一份薄礼以示欢迎，请郡主笑纳！”

　　茯苓上前接过礼盒，秦悠然微微欠身，“多谢大统领。大统领，进屋一叙吧！”

　　“不了。”顾衡急忙推辞，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又迅疾缩了回来，神情略有些局促，似乎很不习惯她对他行礼，语气不大自在地说道：“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访。”

　　“好。”秦悠然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帏帽下的她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缓声道：“那就不留大统领了。”

　　顾衡抬目直视着她，可惜她戴着长长的红色帏帽，无法看清她的容貌，目光略一凝滞，似乎压着某种情绪，向她拱了拱手，“告辞！”

　　秦悠然依旧欠身还礼，“慢走。”

　　顾衡暗暗握了握拳，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秦悠然方拾步踏上郡主府门前的台阶，两个小丫头慌忙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

　　茯苓语气温柔地责怪白芷，“你呀，脾气可得改一改了，这里是京城，可不比在南境！”

　　“我就是替郡主不平嘛！咱们刚来昭王便来这么一出，显然是在表明自己不愿联姻的态度。哼！我们郡主巴不得他不愿意呢！”

　　“好了。”秦悠然温和地制止她们，“你们两个从前怎样现在依旧怎样，不需要刻意回避什么，这种时候，白芷口直心快也未尝不好。”

　　“啊？”两个人皆是一愣，齐齐望向她，“为何？”

　　秦悠然怡然一笑，“不嚣张一点怎么让大家以为我们临南王府上下只是一群心无城府的莽夫？”

　　她这一说，两个小丫头顿时豁然开朗。白芷更是乐得眉开眼笑，嘴甜地讨好道：“还是郡主有远见！”

　　茯苓心里也轻松不少，她顽皮地吐了吐舌，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扮鬼脸，凌霄则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秦悠然轻笑着摇了摇头，抬脚迈过门槛，任由她们在身后打打闹闹。

　　郡主府中一景一物皆错落有致，虽不及皇家建筑那般恢宏气派，倒也别有一番韵味，看得出来这昭王殿下不仅品味不俗，对不愿意做的事情也绝不敷衍。

　　她眸中闪烁着盈盈流光，对未来的一切已然有了初步的计划。可惜她伤寒未愈，体力不济，在府中随意逛了一圈便觉疲惫不堪，只能先回房休息。

　　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

　　微弱的烛光透进青色纱帐，带着融融的暖意。秦悠然幽然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微怔了片刻，心思渐渐回转。

　　推开被子坐起来，发觉身体仍有些烫。她往帐外看了看，白芷趴在床边睡着，身上胡乱地盖着一张毯子，旁边放着一只暖炉，

　　炭火偶尔发出“哔哔啵啵”的细响。

　　过于温暖的屋子实在闷得慌。她掀开纱帐，轻手轻脚地下床。

　　门“吱呀”一声打开，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脚走出去，转身轻轻阖上房门。

　　她站在走廊上，抬头望向天空。

　　大雨过后仍旧未能转晴，一直阴阴郁郁的。月亮不知躲进了哪片云里，连颗星星都没有，天空一片晦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那么一直仰着脖子，呆呆地注视着。

　　凌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他想请她回房休息，却迟迟未能开口。

　　第二天一早，秦悠然便撇开众人独自出去了。

　　此前她虽然偷偷跟随赫连珏来过京城，却没怎么出门，为了更好的完成接下来的计划，她必须尽快熟悉京城的地形。

　　秦悠然独自在街上乱逛，累了便随便找一茶摊坐下来休息，一圈转下来，听到不少皇室流言。

　　比如，太子、昭王之间如何的明争暗斗，而圣上与献王之间又是如何的暗流涌动。

　　太子乃是先后赵皇后所生，是嫡出的皇长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而昭王乃是当今的祁皇后所生，虽非长子，却也是嫡子。至于献王，他是圣上最小的皇弟，也是当朝唯一手掌兵权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