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戳额

　　秦书儿立刻严肃起来，跟着孟旬一起朝小窗那边看。

　　只见一尖嘴猴腮，身披黄符的人战战兢兢被黑痣带入堂中。

　　秦书儿见这身影有几分眼熟，眯缝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怔。

　　“郑恒？！”

　　是了，眼前这一脸贼眉鼠眼，捧着道符几乎将玄学写在脸上的，正是那个在书院里和-水火不容，还用裙带关系让她蹲了大牢的那位元凶！

　　不过这个时候秦书儿却没心思去想书院里的那些恩恩怨怨，所有注意力都被郑恒接下来的一番话吸引。

　　“我是真的亲眼所见。当时我躲在藏书阁榻下，看到一个女人从身前经过，那个女人看起来在走，但根本没动脚……我吓坏了，扭头就跑，但是在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黑痣闻言，蹙眉：“会不会是人扮的？只是天色太晚，你没看清？”

　　“不可能！”郑恒立刻打断，“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脸，若是人，岂会整张脸都裂开……还有……”他努力保持冷静地说道，“我去时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根本没人在藏书阁，而且我离开的时候，门还是我自己锁的那个样子。那个女鬼的的确确是凭空出现！郭师弟……肯定也是被她盯上了！”

　　小窗“啪”的一声被关上。

　　这边一片死寂。

　　“可有头绪？”孟旬问道。

　　秦书儿皱着小脸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孟旬便明白了。

　　这时先前进小房检查尸首的仵作举着一张纸趋步而来：“台端，鄙人先粗略查看了尸首，暂且写了几笔。请您过目。”

　　孟旬将纸张接过，纸上简略地画了一个人形，在其胸口批注了一个朱红圆点。

　　仵作从旁解释道：“死者全身并无其他伤势，致命伤就是心口的这一下，死者心脏被直接穿透，推测用的是某种极其坚利之物。”

　　孟旬看着那图：“有点意思，准备去看看这鬼邪作祟之地吧。”

　　他哼笑一声，见秦书儿还是皱着小脸儿在那里发呆，灵光一闪，道了声“走了”，而后伸手用力戳了下她的额头，这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听身后先“哀嚎”一声，接着是“你这奸佞”的骂声，再然后是踩滑竹简，倒脚，最后整个人扑倒在地的声音。

　　孟旬朝外走，难得勾了下嘴角，笑了一声。

　　……

　　午时过后，孟旬带着秦书儿、赵衍、还有一些御史再次返回长松书院。

　　由于三人并不能以现在的身份示人，孟旬让所有调查御史皆带上了面罩。

　　秦书儿上次来的时候，因为夜晚漆黑，仅看了个轮廓，今次终于得见了藏书阁里的全貌。

　　外虽呈角型，但内里却是圆体。上下共三层，因其中间镂空，可看做统一整体，仅是靠两条围栏过道将它分割为三，而藏书柜则镶嵌在墙壁，如数名托塔神将围绕四面。

　　地上绘着一朵巨莲，莲有莲芯，亦成圆形，外圈则绘着交错的赤色花瓣，与大唐罕见的扇形木板，和固定在上的几扇屏风相辅相成。

　　莲心正中立着一根擎天顶梁柱，柱前则摆着一赤色坐榻，想来这便是郑恒躲藏的地方。

　　所有御史都开始进行风卷残云式的搜查，翻找声不断地在这死寂的地方响起。

　　秦书儿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看着周围忙碌的御史们，自也有些待不住了，干脆也从旁边御史那里劫了个簿子，从怀里掏出一根酷似竹管的硬笔，吸了点墨，然后如条小尾巴似的跟上孟旬，问道：“端公，我们现在要调查什么？”

　　“等，然后听。”孟旬径自坐去了莲心榻上。

　　秦书儿紧忙跟着扎到孟旬边上，没等开口，手上竹管笔便被孟旬抽走。

　　长指把玩着反复看看，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竟然会用这种春秋竹管笔，我还是头一次见实物。格物院都用吗？”竖过来看看里芯，“沾一次墨，可写多久？”

　　秦书儿这个时候哪有心情给他解释甚竹管笔沾墨用多久，又焦急地朝孟旬身边凑了凑：“先别管那个，你说等，我明白，你说得听是甚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