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窗

　　当席子被完全被掀开的刹那，秦书儿迅速被一阵直冲脑顶的震撼席卷！

　　席下毫无疑问是具尸首！

　　与秦书儿少年时在街头巷尾看到的饿殍不同，这具尸首瞪圆双目，张着嘴，满目狰狞，脖颈、身上处处可见淤斑，心口处有一大滩血迹，此时已变成了殷黑色。

　　郭师弟。

　　秦书儿难受得整个心拧在了一起。

　　然与秦书儿的动容不同，孟旬的眸底毫无波澜。他仔细观察尸首，仿佛它只是碰巧出现在现场的某样证物，而后问道：“这是已经尸僵了？”

　　麻衣男子——确切地说，是仵作——立即紧张附应：“正如台端所说……以现在这个瘀斑及僵硬的情形，初断或已死亡六个时辰以上。”

　　孟旬很轻地点下头，目光落在议事堂后面的一个小门。

　　“那后面有一个单独通气的房间，你可随意使用，我要尽快知道他的死因。”

　　说罢，旋身回走。他看也没看便指了下侧面窗子，迅速有几人去开窗点炉。

　　秦书儿小跑几步去追孟旬：“孟台端，现在是在调查我的那桩案子否？”

　　孟旬回身坐入案几，指尖儿一转，将刚刚看完的纪要转向秦书儿：“你说呢？”

　　秦书儿如获至宝般地捧起来。

　　其上只写了一行大字：杀人凶手秦书儿。

　　秦书儿笑容一沉：“怎么京兆府查案都精简到如此地步了？”皱眉，“你们御史台的人不管管吗？”

　　“我倒看它描述得十分精准，言简意赅。”孟旬长眉微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秦书儿小脸儿再是一黑，心中十分委屈。

　　但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在案子这领域，她也只听街边老丈讲过狄公断案，所以自是要听取专业人士的建议，遂难得敛回锋芒，一脸诚恳地问道：“那依端公看，我现在怎么办？什么线索也没有，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了？”

　　孟旬轻声说道：“没线索，那就创造线索。”

　　话音才落，便有一御史匆匆走来：“台端，人来了。”

　　“带你看个人。”孟旬起身溜达到右侧墙边。

　　修长指尖儿轻推了下墙上一个铜把手，很轻的一声，竟开了一扇极小的窗子。

　　这小窗就像是定制的一样，正正好在孟旬脸边。

　　孟旬占了半个窗，见秦书儿迟疑着没来，便说道：“等什么呢？”

　　秦书儿朝前走了半步，还是有些忸怩。

　　孟旬转眸看向那很小的窗子，想想，若是两人同看，确实要离得极近，品了一下秦书儿的意思，于是又朝后缩挪半步：“极限了，忍忍。”

　　“忍什么忍！”秦书儿嘟囔一声，闷头走到旁边，捧起了好大一摞竹简，哗啦啦扔在孟旬脚前，然后红着脸，颤巍巍的踏上了那竹简小山，这才和孟旬齐平，亦才能够得到那小窗。

　　原来不是太近害羞，而是太矮……瞅不见。

　　“噗……”旁边某位非常没定力的年轻御史忍不住挤出了一声笑。

　　秦书儿不动声色，小脸儿却更红了，甚至红到了耳根，忍不住说道：“笑甚，我还在长！”

　　孟旬眉眼少见添了些兴趣：“现在也还可以。”上下打量，“不算最差。”

　　秦书儿一点开心不起来，正要反驳，小嘴忽的被孟旬指尖儿按住。

　　“嘘……”他斜睨看向侧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