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吩咐

　　“这你就不懂了吧。”殷老太太不屑地道，“张家一个商户能有什么来头，祖上八代都是商户，张老太太这是把希望都压在宸姐儿身上了，她孙子不是也进京赶考了吗。

　　张家就一个暴发户，就是再有钱，在京城他认识谁，还不是想巴结殷家。等宸姐儿嫁过去后，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对她表哥也能提携一二，这就叫钱花在刀刃上。

　　不过她打错了算盘，她花钱培养出来的是外甥女，她姓殷，是我们殷家人，想占我们殷家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史嬷嬷总算明白了，老太太对殷清宸其实是十分满意的，白天不过是给她个下马威，先镇住她，别以为学的东西多就自以为是，还不是得听殷家的安排。

　　老太太吩咐所有人都不准搭理她，就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等把她磋磨地没脾气了，就乖乖听话了。

　　殷老太太今儿很高兴，象是捡了个大便宜，张老太太帮她把人培养好了，她省了多少心呢。

　　那边的亲家老爷可是礼部郎中，正五品呢，而且才刚四十出头，指不定很快就挤进三品以上的大员了。

　　他的儿子虽有残疾，但不是天生的，是小时候骑马摔的，对后代没什么影响。再说，要不是有残疾，也不会考虑要娶一个下属家的女儿。

　　殷老太太算盘打得很好，晋王府里，夏铭展那边也查到了一些事情，他听到手下的汇报双拳紧握。

　　他一回家，晋王妃就发话了，在京城不着家就算了，从离开京城那天开始算，跑了多少天，就打多少下。晋王爷怕老婆，不敢吱声，看着儿子挨打，自己跟着肉疼，索性不看了。

　　虽然后面都是做的假动作，可前面晋王妃亲自动手打的那几下，是真打，要不是大哥及时把棍子夺过去，怕母亲累坏了，这两百多下打下去，他就成肉酱了。

　　想他在云疆跟在秦子晏身边的时候，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现如今一下就被打回原形了，他是不是跟京城八字不合啊。

　　对了，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吗？以她的能力，就算家里瞒着她，她应该也知道。

　　那她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去嫁给一个脾气古怪的残废？手下查到，那位公子自从腿瘸了，就变得性格暴躁乖戾。

　　“不够详细，我要知道的不止这些。”夏铭展本来屁股就疼，心烦意乱地道，“去查查殷劭志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或者殷姑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越细越好。”

　　他还是想不通是为什么，贪图荣华富贵？怎么可能，一个五品的小官，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地方。真想攀高枝，也应该去找他那帮极品亲戚才对，那才是龙子龙孙。

　　实在不行，就去亲口问问她得了，不过，这样贸贸然去问，会不会太冒失啊，应该当初在船上的时候顺便问一问就好了，夏铭展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殷清宸并不知道这么多人在操心她的婚事，虽然床不舒服，到处都很糟糕，她也依旧睡着了。

　　阿彩佩服自家小姐的适应能力，阿彩自己也就罢了，家里穷什么环境都能住，可小姐不一样，她可是在金窝里长大的。

　　那两间正房连灯都没掌，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又不住这，就不能先让小姐住着吗。两间正房就不能一人一间吗，居然让小姐住厢房，殷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殷清宸一大早就被冻醒了，屋里没有火炕，也没生炭盆，带来的被子都盖上了，还是冷。她得赶紧想办法取暖，不然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外婆给她准备的冬衣是足够的，可被子就少点了，大概外婆不会想到，殷家连被子都舍不得给她。

　　早饭是阿云从大厨房领的，是殷清宸来殷家后吃的第三顿饭，越来越难以下咽，也难怪舅舅昨天中午都没怎么吃就跑了，张老爷的胃口刁着呢。

　　殷老太太昨天就提醒过她，这里是京城，不比乡下，不能到处乱跑。

　　想出去逛逛也没问题，但必须要跟长辈请示，得到长辈的许可才行。

　　大夏朝民风开放，大姑娘小媳妇上街是很平常的事，只有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家教严格一些。

　　吃完早饭殷清宸就让阿彩去辛氏那里请示，她要出去，辛氏不管，让去老太太那里请示，阿彩又去请示了老太太。

　　老太太倒很干脆，只要不去烦她，随殷清宸爱去哪里，但叫了两个姐妹一起陪着她，怕她人生地不熟地出去捅了娄子。

　　就这样，大房的殷清漪和二房的殷清娴，很不情愿地，相伴去了殷清宸的住处。

　　祖母的命令又不敢违抗，俩人商量好了，带殷清宸去买东西，坑她一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让她们陪着了。

　　相互报了姓名和年龄，她俩般大都十四了，殷清宸最小。

　　殷清宸拿了两支珠花簪子给她们说：“这是特地给两位姐姐带的小玩意，姐姐莫嫌弃。”

　　知道她们要来，阿云早就把见面礼准备好了。

　　俩人看了看手里的簪子，最新的款式，分量十足，至少也要二两银子，不禁感叹这个妹妹出手真是阔绰。

　　她们每人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月钱，买这支簪子至少要攒两个月呢。这个妹妹似乎并不象别人说的那样，乡下来的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云云的。

　　桃红色衣服的是殷清漪，她性子活跃，首先示好，浅紫色衣服的是殷清娴她也跟着附和。

　　都是般大的姑娘，殷家的姑娘长得都挺清秀，很快就相熟了。

　　从开始往外走，殷清漪就开始给她介绍，这院住的是谁，那个院住的又是谁，有几个孩子等等，殷清宸只应着，其实她一个没记住。

　　偶尔碰到领着孩子的婆子，还没等殷清漪介绍呢，那婆子就抱着孩子跑了，气得殷清漪直跺脚。

　　殷清宸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听了老太太的吩咐，所有人都不敢理她。

　　这下马威的威力还挺大，但她不在乎，于她来说，这里的人本就是陌生人。

　　京城里有东市和西市，殷家所在的位置，靠近西市的西头，这边大多是平民，东西相对就便宜。

　　她们在西市上逛得不亦乐乎，两个姐姐偶尔花几文钱买了糖果之类的小食分给她吃，她心里暖暖的，这可是来自殷家的温暖。

　　当然，她更大方，两个姐姐看上的小玩意她统统都买下来，就连取暖用的汤婆子，也顺带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阿彩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了，殷清宸又在一家棉纺线铺子门口停下来。

　　“我知道有一家针线铺子，绣线既便宜又好用。”大房的殷清漪小声道，“一般的绣线可以找我娘领，如果用的不多，足就够用。”

　　“我想买些棉，妹妹是在南方长大的，不怕姐姐笑话乍到北方来畏冷。我这两个丫鬟跟我一样，我想给她们多弄床被子。”殷清宸小声回她。

　　殷家给她的被子都是应付的，更何况是两个丫头，她是怕两个丫鬟冻坏了。

　　“那就更不用买了，每年的棉各房都有定例的，直接找四太太要就好了。不过你是后来的，你的那份肯定没有，回去我跟娘说一声，让她单独再给你领一份。”

　　殷清漪是大房的幺女，大太太跟前就剩她跟弟弟了，弟弟才三岁，还是从妾那里抱来的，大太太还是跟她亲。

　　“那就多谢姐姐了！”殷清宸收了这份好意。

　　三个人玩得高兴了，遇到熟人殷清漪就大方的介绍，说这是刚从休宁回来的，四叔家的妹妹。

　　休宁？没听说过，肯定是某个乡下地方，她四叔家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殷劭志在休宁成过亲的事，外人还真都不知道。

　　最后大家就自动的认为，殷家四房刚从乡下来了一个女儿，具体这个女儿的来历就不知道了，搞不好是私生女。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传话就越是快，不到半天就成了街头八卦了，莫名其妙，殷清宸就成了私生女。

　　殷清娴得了祖母的命令出去玩了半天，自己没花几文钱，还带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开心的回了二房，刚进了二房的院子就被拦住了。

　　“站住，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么多东西？”她的三哥殷士杰突然冒出来，吓她一跳。

　　“祖母让我带新来的妹妹出去逛逛，这都是妹妹送我的。”殷清娴故作轻松，其实她有点怕这个哥哥，她见过他打人。

　　“哪里新来的妹妹？”殷士杰提高了声音，满脸的质疑。

　　“就是四房新来的妹妹啊。”殷清娴解释道。

　　“你给我滚进来！”二太太穿着藕色半旧的袄子，消瘦的脸颊显得颧骨很高，她没好气地道，“四房的人你也敢来往，他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

　　你还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眼皮子就这么浅啊，没得让人更瞧不起你。再说，她们都跟人精一样，你是个傻的别让人给骗了，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