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翻地覆

看着小叶进院的身影，刘永乐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便开口道。

“韩大夫来这庄园几年了？”

韩大夫回忆一番，“嗯，十二年了，从您昏迷开始，我就来伺候了。”

刘永乐捏勺搅拌，平静问道：“哦，那你一定知道这个院子在我之前是谁住的了？”

“那您算是问对人了，这院子主屋之前是老爷和太太住的。”

刘永乐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盯着韩大夫问道：“那他们怎么不在这住了？而且昨晚怎么只见到了老爷？”

韩大夫闻言，抚摸着石围栏，悠悠说道，“十二年前，这庄园发生了一桩惨事，那时，老爷和二爷三爷外出做生意，黎管家也回远乡给儿子办婚礼，等老爷回来才发现，庄园里起了瘟疫，护院们都得疫病死了，您当时也是一直在昏迷中，当时十二个丫环家丁也都不见了踪影，庄园像被洗劫过一样，太太也失踪了。”

“后面，老爷就搬下去和您住一个院了，嗯，您当时住在传德堂的内屋，就是现在老爷住的房间，就下面面积最大的那一栋，那一层就一个大院子。“

他向刘永乐遥指着传德堂的位置，又唏嘘道：”应该是怕睹物思人吧！这些年老爷也有安排人四处寻找太太的线索，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线索。您从昏迷中醒来后在那边总是睡不踏实，老爷就让我带您来这试试，结果您过来后，休息挺好，老爷也就让我和阿霞在这边照顾你。”

“其实，老爷这些年一直在等你恢复，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期待的看向刘永乐，“您有回忆起什么吗？”

听闻这些，刘永乐神情凝重，他觉得自己的昏迷肯定不简单，或许就和自己的情况有关，他皱起眉使劲回忆，试图打开这具身体里尘封着的记忆大门，然而脑海里什么记忆片段都没有，不仅如此，早晨做的梦里好多细节都开始模糊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先将满脑袋的疑问放在一旁，直接问道：“我住的这个屋子有被火烧过吗？”

韩大夫一脸诧异，“被火烧？没有。“

“从来没有过？”刘永乐再次确认。

“当然，这院子可是老房子了，从您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您祖上带人抗击清军入关，一路至此，曾凭借这太行山脉的地利周旋大半年，后来见大势不可挡，才接受了招安，在这龙口山落了户，生了根。别的不说，就说您睡的那床，那可是明代的老物件了，正宗的黄花梨月洞门罩式架子床，在那房间都安稳放置几百年了。”

刘永乐没在意他后面说的话，只琢磨着没有被火烧过这事，在心中呢喃，“那我这梦是怎么回事？”

“呦，永乐起的挺早阿！”远处一道嘹亮的声音传来，刘永乐止住思绪，向声来处望去，便见一道白衣身影纵跃起跳间，便跨越数座院落，向此处飞檐走壁而来，惊得屋顶上的鸟儿四散飞走。

不等近些，他便知是那五爷，这也不是他视力好，只因对这声音太熟悉罢了，其实这清朝男子都留条小辫，光着大额头，而这五爷又长的瘦弱，除了穿了身练功服，身形和那些护院也没差太多，他还没太适应这样的装扮，只凭眼睛哪能分辨清楚。

“这就是飞檐走壁吧，这么厉害都比不上四爷？”

没等一旁的韩大夫回答，五爷已纵跃到这一层平台的护栏上，稳稳落在其中一方立柱上，颇有舞狮人高台立桩的风采。

耳聪目明的他自然听到了刘永乐的问话，也不在意，灿然一笑，“我这哪能和四哥比，我两打起来，我两三招就得败下阵来，更别说四哥还算我半个师傅嘞。”

“哦？这话怎么讲？”刘永乐心道，这五爷果然和大眼狼一样，是个没心眼的，嗯，可以熟络熟络，套取些更隐秘的情报。

一旁的韩大夫接过话茬：“这也是一桩美谈，五爷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府尊以前任县令时，与老太爷素来交好，老太爷过世后，老爷也常去拜访，“

”后来有一次，四爷陪同前往，在府上见到了正在练武的五爷，便指点了几句，五爷却不服气，和四爷交手一番，惜败一局，不过两人不打不相识，当下义结金兰，往后五爷便常来庄园，与四爷切磋学习，所以说是半个师傅。”他摇头晃脑着，好似在说评书一般。

“哈哈，哪里是惜败一局，明明是四哥让着我，不过你这消息还真灵通，这些都知道。”五爷没有尴尬之意，直爽言败。

然而韩大夫却一下子白了脸，忙解释道：“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低声嘟囔，“让你爱显摆，祸从口出忘了！”又悄悄后退一步，默念着“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刘永乐却眼前一亮，低声问道：“你父亲是知府，那你知道十二年前这庄园出的事情吗？”

五爷听问起此事，便一个翻身落在刘永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当年我父亲责令当任县令严加调查，可是护院们得疫病死了，丫环和家丁们也找不到下落，好像都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于大嫂，更是没有踪迹，最后还是成了悬案。“

他摇了摇头，”唉，当时庄园里除了你，没有活人了，就连山下镇子上的人都不知道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后来二哥也仔细看过卷宗，不过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真诚地看着刘永乐，”其实大家都等你恢复记忆，这些年大哥过的一直不痛快，就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知道大嫂到底怎么样了。”

说着，他又挤眉弄眼地凑到刘永乐耳边，小声言道：“大哥对你娘真是一片真心阿，大嫂在时，大哥还偶尔拈花惹草的，大嫂不在这么多年，他连院里的暖床丫头都不碰了。”

刘永乐无语的离他远了些，要不是知道大眼狼的性子，心里有所预期，要不然对于眼前五爷这口无遮拦的习性还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