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抢银行（下）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穿着亚红色碎花裙的女人姿态狼狈的趴倒在血泊之中，她上身穿了件米白色的短袖，接触地面的部分迅速被血液晕染，头上束发的红色蝴蝶结发绳此刻分外鲜红。

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没有焦点，但是却有一滴泪在眼角凝聚淌出，流过她营养不良而高高凸起的颧骨，又沿着陡峭如峰的面颊，淌进了那微张的嘴角。

那摔倒后仍向前长伸着，好像要推门的手中，仍紧紧攥着包链，开缝的包中露出一张小孩子的病例单，纸张皱皱巴巴的，旁边还散落几张崭新的钞票，此时已被滴溅的血珠浸染，分布着一块块不规则的污渍。

“啊！”一个女孩抑制不住的惊叫出声，立刻被身旁的同伴死死捂住嘴，只能“唔唔”的向同伴怀中挤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戴着头套的乐哥放下了举着枪的右手，又收回停留在第二个女孩身上的目光，冷酷的说道：“我都说了，不要乱动！不要乱跑！子弹可不长眼！”

他没有看门口地上的女人，回过头看向柜台，大壮仍举着枪对着经理，但眼睛却呆呆的看着女人的尸体，“干活！”乐哥见状，高声提醒道。

“奥，奥！”大壮回过神来，正要准备按照昨日排练的剧本继续威胁总经理，刚微抬枪口，却突见刚才畏畏缩缩的总经理“扑通”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把钥匙，作揖似的高高举起，急切地想要说话，却被刚才的枪声吓的有些喘不过气，只能重重地吐气又深呼一口，才快速叫喊“我开门，我开门！”焦急之间，声音都有些变形。

大壮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卸下背包，扔到总经理面前，“打，打开！”

总经理依言照做，抖着手拉开背包拉链，只见里面装着一个中型塑料方桶，他抓着把手拎起桶，沉甸甸的，将其放在包旁。

“开盖！”大壮集中精神，在他的指挥下，总经理将桶里的油在柜台上浇了一圈，又打开门后的大保险柜，在大壮的示意下，将背包装了个半满，拉好拉链，又将油浇在剩余的钱和保险柜另一侧的各式文件上！

看着那经理办好这些后，乐哥先在门缝里向外看了看，见鬼佬开着的上白下绿的丰田海狮二代还在，则知晓现在还安全，便站在门后另一侧，看向众人：“恭喜诸位，你们可以离开了，这次合作的很愉快！”

眼前或蹲或趴的众人眼里都有些不敢置信，一个个迟疑着不敢动，连之前躲在男伴怀中的女孩也停止了抽泣，眨了眨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乐哥，又看向众人，不知该怎么办。

“哐当！”乐哥举枪砸了下门，“想死的就继续留这儿！”说完，他拎起旁边女尸的脚，将她拖离了门口，拉出一道血红的痕迹，让门口的空间更大了些。

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妇女，看着那散发出浓浓血腥味的痕迹，肚内一阵翻涌，她克制不住的捂着嘴，急忙踉跄着推开门冲了出去，下一刻便听到呕吐的声音传了进来。

门被打开，大厅里瞬间便明亮了几分，空气间的血腥味也好似减弱了不少，之前蠢蠢欲动的众人都一窝蜂的涌向门口，而死去女人洒落在血泊中的钞票，被人群踩的更为泥泞，一个个黑红色的脚印向门外延申而去。

“啪”，混在人群中也向外跑的总经理被拦颈摔倒，周围的几人也瞬间愣住，不敢再动， 乐哥上前踩住他的左手，举枪，“砰！”这次是枪声，总经理的胳膊瞬间便涌出血液，染红了变得破烂的白衬衣袖子。

“啊！”剧痛袭上大脑，他惨叫出声，捂住手臂，身体不自觉的紧缩翻滚，乐哥抬起脚，看着周围几人歪了下头道：“把他也带走。”

几人不敢拒绝，也不管是否会扯动总经理的伤口，抬起他便往外跑，后面的人也紧跟着出门。乐哥回头看着行动有些迟缓的大壮，气不打一处来，喊道“傻楞着干嘛呢，走，上车！”

“啊？哎！好！”再一次愣神的大壮忙把背包斜挎上，枪揣进大衣里，跟着人群向外跑去，乐哥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对着柜台上被泼的油开了一枪，然后也装好枪转身出门，身后大火猛烈燃烧了起来，并迅速蔓延开，浓烟滚滚，而那地上的女尸仍死死的盯着门口。

乐哥出得门来，外面早已乱作一团，总经理靠坐在门口的路灯柱上，胳膊血淋淋的，已痛的晕了过去，旁边还有一些呕吐物，而其他从银行逃出的人则不敢继续在此地逗留，四处奔逃，街上的路人也被模样凄惨的总经理吓到，于是太多人在疯跑着、尖叫着远离这里，进路口来的车流被人群截断，尖叫声、喇叭声、叫骂声乱作一团，场面乱糟糟的，路面上凌乱的血脚印四处延申，直至十几米外才变淡消失。

乐哥和大壮迅速上车坐到后排，一把紧紧抓住前面的椅背，下一刻，一直未熄火的车按响大喇叭，猛然加大油门，“轰隆隆”的冲了出去，前方慌乱的人群急速避让，车里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传来，幸好两人抓的牢，才没有被晃倒。

由于后方的车辆被堵住，行驶困难，而此路又是单向车道，因此这辆车冲过人群范围后，前路便变得极为空旷，于是车速再次提升，并在一公里左右处的一个岔口漂移右转，七拐八绕一段后急刹，停在一个两户间的死胡同，这是他们昨天就踩好的点。

乐哥迅速摘了头套和大衣，换上一件维修服外套，拿着螺丝刀开门下车，向着两旁张望一番，见死胡同口没有行人，远处也只传来炒菜的敲打铁锅声，便冲着车内低声喊道：“没人！快！”

另一侧，鬼佬也打开门，拿着螺丝刀去了车前，乐哥蹲在车后，迅速摘下最上层的车牌，露出另一张车牌，拧好螺丝后，转身回到车内，鬼佬也回到驾驶位，两人将牌子递给换好装的大壮，大壮又将车牌放进被衣物和钱塞满的背包，拉上拉链，塞进座椅下锯开的洞中，放下一圈背套遮掩好。

车和人都换装妥当，几人系好安全带，乐哥放松的躺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说道：“出发！”

鬼佬娴熟地挂挡，倒车，退出死胡同，向着另一侧行去，又是一番绕来绕去后，车子行驶到了东西向的大道口，继而左转弯向西驶去，汇入了道路上众多的丰田海狮二代里。

“嗒嗒嗒嗒”的噪声由远及近传来，乐哥透过右车窗向天空看去，一架灰白色的“海豚”直升机从车顶上空飞掠而过，虽然有别于他平日在电视里看到的云雀机型，但他知道，这是飞虎队来了。

他拨开大壮挡住左车窗的头，凑近向外看去，左前方就是银行所在的大厦，大厦背面的浓烟从东侧飘涌了出来，天台上一个人在挥动着指挥旗引导直升机降落，直升机飞到后悬停在离天台地面大约一百尺的高度处并未降落，此时车辆疾驰而过，乐哥被另一座大厦挡住了视野，他坐正翘起腿，拿出一根万宝路点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虽然飞虎队比计划中来的快了点，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乐哥舒畅的吐出口烟。

“嗯，是啊！”大壮情绪不高，敷衍应道，而鬼佬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只照旧嗯了一声，车内陷入一片寂静，烟头处卷纸时急时缓的燃烧声清晰可闻。车子急速地行驶在直道上，远离了越发热闹的事发地。

天一医院离富汇银行并不是很远，只需要向西径直通过四个路口便可到达。不一会儿，鬼佬便驾驶着车拐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在了之前约好的9号车位，在斜对面的6号车位上，四眼仔看到他们的到来，微笑着从副驾驶位走下，主驾驶位上嚼着口香糖的大眼狼也同样下车，一起欢迎几人。

“一切顺利！”乐哥和大壮同样下车，对着两人开心说道，不待细说，便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停放着的杜卡迪750摩托车，火红色的机车猛兽牢牢吸引住了乐哥眼睛，他几步上前，跨坐在摩托车上，拍了拍一侧车灯上挂着的黑红头盔，“不错不错！时间正好，去接儿子放学！四眼仔你去鬼佬车上，大眼狼把另一个头盔拿给我！对了，孤儿院的事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