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银行（上）

桌后乐哥有条不紊的用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呼~”摇头微微吹凉些后，“吸溜”地吞入口中，他这才抬起头边嚼边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

老二鬼佬衬衣领口半敞着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挂着副大框墨镜，边看今日的《明报》边抽烟，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老四四眼仔坐在大茶桌旁，手持着笔看着自己，而老五大眼狼则靠在办公室门上抖着腿抽烟，不时通过猫眼看一看外面走廊的情况，此时也好奇的看向自己。

乐哥用纸巾擦拭了下嘴角，看回老三大壮，“我们出来混是为什么？为了钱吗？是！但不完全是！我们只是为了在这个操蛋的社会以求自保而已！”

“我老豆给我取名刘永乐，希望我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天真！底层人家的孩子哪有资格快乐，那个好孩子的刘永乐初中就死掉了！”

房间内的气氛沉闷，乐哥从桌上的银质烟盒中取出一支万宝路，又拿过印着“CARPENTER”字样的zippo打火机，点火凑近，深吸一口，徐徐呼出长长的烟絮。

“大壮，你弟弟平时要吃的特效药经常买不到，医院说资源紧张是因为咱缺钱吗？还有四眼仔，我和鬼佬当年把你从街头救回来，你一个小屁孩流浪那么多年遭了多少罪，应该不只想着要有钱吧！”

大家情绪都有些低沉，“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能做更大的事！过更好的日子！虽然我老豆老母不认我这个不孝子，但我也不能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他们！”

“老大说的对！”老五大眼狼兴奋莫名，激动地挥舞着左手，烟灰随之起舞，又突然发现大家都看向自己，脸色微红，有点局促的吸了口烟，“嘿嘿，一起干大事！”

老三大壮又看回乐哥，挠了挠头：“这个我知道，我们要有钱，还要有权！可是这和这次抢银行有啥关系，抢银行不抢钱还抢它干啥？”

“是阿，我也不太明白？”大眼狼也跟腔道。

闻言，乐哥向后一靠，背椅微侧，顺势又将两脚搭在办公桌桌沿，吸上一口烟，将烟灰弹入烟灰缸，挑眉看向四眼仔，“四眼仔，我把你供上大学，你脑瓜子开发的多，和他两说道说道。”

“嗯，乐哥想要的应该是‘乱’吧”，四眼仔扶了扶眼镜，见乐哥没有反驳，便看向三哥和老五大眼狼，继续分析道："我们自从拿下尖沙咀后，和那些老板关系都搞得很好，我们让他们能安心做生意，但这还不够，我们得让周围更乱，一方面对比更加明显，那些老板更支持我们，另一方面到时候会有更多人来这里做生意，这样我们又能聚人又能聚财，是吧乐哥？"

四眼仔信心满满的看向乐哥，乐哥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平时没少跟着鬼佬学，不错不错，以后可以做我们的第二智囊了。“

四眼仔谦虚的嘿笑两声，“我还得跟乐哥和二哥多学学！”

”哈哈哈“，乐哥放下脚坐正身体，弹了弹烟灰，又将身前的保温食盒往旁边挪了挪，他挥动着夹着烟蒂的手虚指了指四眼仔。

”不过，你想的还不够透彻。长此以往，我们不仅可以聚人聚财，我们还可以聚势，等积累足够，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些人脉、财力还有势力进入香港政界，这样等到将来，我儿子天星和你们的子女就不是烂仔了！”

说到激动处，乐哥挺直着背，双手舞动着，不似在办公室反倒像在演讲台上，“他们都可以成为上等人！”

乐哥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中，四眼仔想到了自己幼时的种种遭遇，有些失神，老三大壮和老五大眼狼都满眼热切的看着乐哥，只有老二鬼佬依旧旁若无人的翻动了下报纸，在这寂静又热烈的气氛中稍显突兀。

乐哥回过神来，“所以，我们这次抢富汇银行的时候再加把火，把信息资料都烧了，让它乱上几个月！到时候尖沙咀的这些人就知道有我们保护的重要性了！这就是...就是...”刚才激动的乐哥有些卡壳，突然回忆不起怎么表达，下意识的看向鬼佬。

而鬼佬明明依旧在看报纸，却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沉声接话道：“群众基础。”

“对，我们干大事的群众基础！”乐哥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其他几人也不在意乐哥的卡壳，毕竟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大家心知肚明。

“好了，四眼仔你继续说明天的计划。”乐哥又抬脚搭上桌沿，调整了个舒服姿势，继续抽烟。

四眼仔看回大茶桌上的地图，用笔指着图上画的一条红线，“根据我最近的观察，工作日期间，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路上车辆比较多，但没有那么堵。明天周一，等差佬们收到警报，安排最近的警局出警，再从出发到富汇银行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而附近的巡逻车也是十五分钟一趟。。”

他看向老三大壮：“所以三哥，到时候不管大厅经理同意不同意，你们都要在三分钟之内完成抢钱和放火，尽快开车离开。至于飞虎队的话，以这个行动速度，他们连我们的尾气都看不到。”

“二哥，到时候你先往东开，在这个岔口拆掉车上的套牌，再从这边交叉口绕回直道，这个岔口四通八达，没人能猜出咱们从哪个口出，然后往西来天一医院的停车场，我在这里接应你们。”四眼仔支起地图一角，指着蓝色线条向鬼佬示意。躺着的鬼佬转头过来仔细看了看图，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已记于心中，便又转回头去抽烟看报。

“到时候十二点，整个中环都会被下班的车流、急救车，消防车，还有乱跑的人堵住，就算直升机来的早，也别想在那么多车里找到咱们，差佬们想抓到咱们只能是做梦！”四眼仔推了推眼镜，微笑看向乐哥：“乐哥，之后怎么安排？”

乐哥呼出口烟，房间的烟雾又厚重了几分，“嗯，明天我和鬼佬、大壮去抢银行。大壮拿个背包负责装汽油装钱，鬼佬开车，到时候呆在车上，车子不熄火随时准备照应，我带大壮进去，把握时间现场指挥，四眼仔就开个车在医院停车场等着。“

乐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侧眼看向老五大眼狼，果不其然，大眼狼急冲冲的问道：“乐哥，那我呢？我干啥呀？”

“你一会儿有更重要的安排。”乐哥平心静气的回道，“等都到停车场后，鬼佬继续开抢劫车走，把你搞的枪和钱都带去处理了，嗯，四眼仔你也去，跟着学学。”说完乐哥看向大眼狼：“你明天不参与抢银行，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在大眼狼期待的眼神中，乐哥瞅了眼保温盒继续说道：”早上阿芬和我说，天星上周在国学补习班和一个女同学有点矛盾，教训了她一顿，小孩子玩闹多大点事？嗯？结果那女孩是福音孤儿院的，昨天院长来我家要个说法，被你乐嫂赶走了！你明天带几个兄弟去孤儿院沟通沟通，让他们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惹的！”

大眼狼顿时拍了拍胸脯：“没问题乐哥，我一定让他们服服帖帖！以后见到天星都绕道走！”

乐哥赞许的点点头：“嗯，明天的事就先这么着，今天检查好车，收拾好枪，踩好点，做好准备！行了，都去吃饭吧！”说着他也站起身来，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中。 

四眼仔边卷起地图边笑道：“好嘞，乐哥太有福了，乐嫂天天亲自下厨做爱心餐，我们只能去饭店吃咯。”

乐哥边收拾保温盒边笑骂道：“阿芬做的饭，你吃的还少了！我回去和她说，明天下午的聚餐不用准备你的了！”

“聚餐！竟然还有惊喜！那我一定得去，乐嫂做的深井烧鹅我可不能错过！是吧二哥。”

“嗯。”鬼佬也收起了报纸，捻灭了香烟，“乐嫂做的深井烧鹅的确是一绝。”谈起这个，鬼佬也难得多说了句，虽然语气仍然平淡，但难掩其赞叹之意。

乐哥微笑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大眼狼说：“对了，你明早顺便去福临门买些点心，你嫂子和天星都爱吃他们家的，十一点前带到天一医院的停车场。到时候把你那辆杜卡迪750也开过来，再带上两头盔，我去接天星放学，他也有些日子没坐你那辆摩托玩了。”

“yes , sir !”大眼狼学着那些差佬立正敬礼的模样，搞怪应道。

“走了走了，我们去油麻地打边炉咯！”四眼仔上前一把搂住大眼狼脖子，又回过头招呼鬼佬和大壮，几人说笑着出门而去。

乐哥摇头微微一笑，把烟和打火机装进裤兜，右手拎起保温盒，顺势抬起，挡住要自动闭合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