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气运已尽

如意公主在昏睡在三天三夜后终于醒了过来，杨蕊愉在门口守了三天，此时在顾不上避嫌不避嫌的了，冲进去握着夕瑶的手眼含热泪。

夕瑶虽清醒过来，身体却还虚弱，轻轻拂了把杨蕊愉泪湿的小脸，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瞧你，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杨蕊愉破涕为笑，摩挲着夕瑶的手，告诉她这几天发生的事。

公主郡主双双中毒，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店小二化妆成乞丐，在出城时被抓住了。听说当时他大骂皇帝，高呼三声隋必亡！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夕瑶听后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如今看来，大隋气运已尽了……”

杨蕊愉一惊，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头贴着她的耳朵提醒：“夕瑶姐姐，可千万别乱说话，这里还有皇上的人。”

夕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山西境内，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能出发。营帐内，李家父子三人正读着江都来的飞鸽传书——他们的人已经渗透各处，只等待起义消息传入，到时里应外合，将皇帝一举拿下。书信里还提到公主与郡主中毒，现下连江都郡内也出现了起义军。

李渊一拍大腿，开怀大笑：“时机已到，传令，明日启程，拿下长安！”

出了营帐，李建成说自己要去看看盔甲，让李世民前去传令，自己匆匆离开。

夜晚，李建成独自走到营地边缘，一只信鸽被他藏在袖中，犹豫再三之后，他打开衣袖准备放飞。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哥。”

李建成手上动作一滞，重新将衣袖挽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身看着李世民：“二弟夜半来找为兄，可是父亲大人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沉着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明日大军就要南下，若是此刻出了什么问题，十万人的性命都将危在旦夕。”

“咳，”李建成干咳一声，“那是自然，为兄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吧。”话音刚落，袖子里的鸽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李建成侧头闭上眼睛，心道糟糕。

李世民早有预料一般，轻声叹了口气，脸色比刚才缓和些许，向大哥靠近一步，语气真心实意：“大哥，我知你担忧郡主安危，我何尝不担心公主呢？只是大业在前，儿女情长只能先放一边。”

李建成看着自己弟弟，突兀地笑了一声：“是了，你一向持重，什么公主郡主，待我们攻破江都，都是阶下囚，到时候如何处置，自然要听你的了。”说完不管李世民是什么脸色，兀自离开了。

此时江都行宫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各地造反的消息纷至沓来，皇帝仍整日饮酒作乐。宫女无奈只得上报皇后。

自中毒事件过后，皇后整日闭门不出，听了宫女的陈述也无甚反应，只是说：“造反之事本宫知道了，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再去禀报皇上，徒增烦恼罢了。”毕竟上一个去禀报的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待人走后，皇后让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宫女把自己带来的陪嫁找出来，皇后心里清楚，大厦将倾，已无回天之力了。她穿上自己初见杨广时的衣服，独自来到杨广寝宫。

寝宫内，杨广正抱着一群美人喝酒嬉戏，见皇后娘娘驾到，美人们识相地退了出去。杨广四仰八叉地躺坐在地，手里抱着个酒壶，衣衫凌乱，朝皇后挥挥手：“来了，坐吧。”

皇后站在原地不动，声音像铁一般毫无温度：“听说皇上免了李才右后卫大将军的职。”

“哦，此事啊，”杨广仰头饮了一大口酒，“他要眹回长安，眹怎能允许？”

“今有人来报，李渊起兵造反了，皇上还不肯回长安吗？”

“他啊……眹早该杀了他！”杨广摇摇晃晃站起来，“现在回去又能如何，外面多的是人来算计眹，不如就留在此处，还能多喝几天酒。”

他又照镜子，自嘲的笑了：“眹这颗人头，不知最后由谁来砍下？”

皇后闭了闭眼，无声退了出去。

杨蕊愉和夕瑶还不知道李渊起兵造反的消息，正忙着收拾东西。这几日皇上又折腾着要迁都丹阳，不知何日要动身，两人整天吃不下睡不好。

“夕瑶姐姐，到底为什么要迁都啊？”杨蕊愉之前还盼着回洛阳，这下希望破灭了。

夕瑶放下打包好的首饰：“左不过是因为各地造反愈演愈烈吧。”

“迁都就能平息战乱吗？”杨蕊愉问。

夕瑶沉默了，她哪里懂这些，不过随波逐流，父皇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父皇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夕瑶姐姐，若是……”杨蕊愉终于忍不住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若是真的、真的国破家亡，我们会怎么样？”

怎么样？能怎么样。夕瑶强忍着泪看着杨蕊愉，自古以来亡了国的皇室哪有什么好下场，轻则囚禁至死，重则……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

“不好了，李将军起兵造反了！就快攻破长安了！”

“咱们怎么办？江都也不太平。”

“快收拾东西……”

突然“呯”一声方面被一脚踹开，杨蕊愉双目通红，厉声质问：“你再说一遍，哪个李将军？”

几人宫人赶紧跪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夕瑶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向地上砸去：“快说，不然本公主治你的罪！”

那人哆哆嗦嗦开口：“是、是李渊大将军。”

杨蕊愉胸口一痛，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夕瑶也脸色煞白，眼神空洞。两人先后瘫坐在地，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迁都终究未成，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谋反，江都四面楚歌。

奴才美人都跑了个没影，皇室诸女被皇后安排在寝宫，她则随杨广站在阁楼上，目及之处皆是萧索。

“眹的大限到了。”

伴随天边一声惊雷，城门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