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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扭曲的灵魂

第三章 扭曲的灵魂

书名:绝望重生录作者名:古孟祥本章字数:26512更新时间:2023-12-27 20:20:23

  

  四天后,万梓星等十几个未成年的伙伴,从拘留所被放了出来,而肖东权和刘运辉、刘利标他们却一直杳无消息。

  万梓星一出来,长呼了一口气。他感觉眼前一片茫然,没有了赌场的工作,他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这时,他本想回去看一下父亲,但他想起父亲和继母对他种种的冷漠,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上就打住了。他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突然他打个哈欠,一阵困感袭来,他此时感觉要即刻回屋去吸两口再说。这么多天,他都不知怎样熬过来的。

  当他打开宿舍的门时,一阵难闻的臭味袭来,地上的垃圾有的发霉发臭。他似乎习惯了这种味道,几只苍蝇又朝他扑面而来。他顾不上这些,赶紧到刘运辉藏白粉的地方,找到剩余一些白粉,吸了几口,感觉精神些。看到眼前的白粉所剩无几,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小燕子”。对,找她去。以前聊天时和她开过玩笑说:“以后找机会来这里上班。”小燕子还说酒吧里长期招人呢!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万梓星在小燕子下班的路上,焦灼地等待着,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快步迎了上去。小燕子看到万梓星的出现也挺惊讶,不过她很快就镇静下来,问万梓星:“听说你们都给抓了,你怎么出来了?你是要那个吗?”万梓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到她身旁的同事,赶紧把小燕子拉到一边,然后,吞吞吐吐地告诉来意。

  小燕子格格笑了起来:“我以为什么事呢!那行啊!我们公司长期招工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才啊!”

  万梓星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就别笑我了!”

  “那行,你明天过来吧!我帮你引见引见。”

  “激情之夜”酒吧办公室里,李主管正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微笑。他手上虽然拿着报纸,但眼睛却不时瞄下桌面上的财务报表。他心想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可以实现小车梦了。想到这他不由吹了几声口哨。“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美好的想象。“进来。”他喊了一声,然后,放下“二郎腿”看着徐徐打开的办公室大门。他眼前一亮,原来是青春亮丽的林尼燕。

  “李主管,万梓星过来了。”林尼燕娇滴滴地对眯着双眼看着她的李主管说。“哦,那叫他进来吧!”李主管丢下报纸,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仍不停在林尼燕身上移动。

  “李主管好!”万梓星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黑色的上衣,显得特别精神。李主管看着万梓星那挺拔的身材、青春的脸庞、机灵的眼睛,不禁满心欢喜,点了点头。

  万梓星很快就成了“激情之夜”酒吧的客服经理。穿上一身制服的万梓星,茫然地站在这以前经常光顾的酒吧大厅。那时他是这里的消费者,是上帝。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为了讨好他而存在的。跟着辉哥风光无限,这间酒吧承载了他最辉煌的那段时光,如今却这般光境,正在暗自神伤的时候。这时,胖胖的伟哥出现在万梓星身边,他一只手搭在万梓星的肩膀上,不怀好意地说:“星哥,好久不见,我们现在也是同事了,以后要多多关照啊!”万梓星转过头,看了看他,记得这人曾经因为倒酒时把酒洒到自己脚上而呵叱过他。万梓星讪讪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一个月过去了,万梓星高兴地从李主管那里拿到一个密封的工资袋。他赶紧找到一个偏僻位置,拆开一看,不禁傻眼了,只有一千元。他原想着把林尼燕的白粉钱结了,还可以买个礼物什么的给她。可这点工资就是交白粉钱也不够啊!突然,他看到前面林尼燕似乎向他走来,他赶紧闪到旁边的洗手间去了。整个晚上,他都有意地躲着她。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万梓星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溜走的时候,林尼燕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整天不见你,还以为你没来上班呢!”万梓星摸了摸头皮,不好意思地说:“林姐,走,去附近大排档喝两杯吧!”

  “你今天怎么啦?”林尼燕紧紧盯着万梓星问。

  “林姐,走吧!我们到那边再聊。”他看了看旁边的同事,赶紧拉了拉林尼燕的衣服说。看着他满腹心事的样子,林尼燕只好紧跟着去了大排档。刚坐下,林尼燕便递给他一支烟,万梓星点着烟,猛吸了一口,又狠狠地吐了出来:“妈的,和我一起来的那个阿龙,工资居然比我拿得还多!”

  林尼燕看着他,幽幽地说:“那你知道为什么人家比你工资多吗?”

  “他无非是对客人嬉皮笑脸,推销的酒水多,客人点的小食多,人家叫他陪喝两杯他就喝。”万梓星不服气地说。

  “那就是啊!做我们这行有很多东西要学会放下,放下过去,放下面子,甚至要放下尊严。”

  “可是,我看到客人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不想搭理他们。”

  “你又不是和他们谈恋爱,你是要他们掏钱消费啊!你要从以前顾客是上帝的身份,尽快转为服务员的身份。如果再这样没有业绩,你说怎么过日子呢?甚至你吸粉的钱也不够啊!”

  万梓星想起还欠她的白粉钱,只好叹了一口气,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两人无语,只喝着闷酒,良久,才默默地离开。万梓星深深感觉到了钱对他的重要性,林尼燕说得对,如果没有了钱就活不下去,要面子又有何用呢,想到这他心里感到释然。

  华灯初上,“激情之夜”酒吧里照样彩灯闪耀,劲歌热舞。万梓星正在各个包厢房里穿梭忙碌。

  “万经理,去哪?过来帮大爷倒杯酒。”胖麻子叫住了他。

  “好咧!”他赶紧转身拿起酒瓶,瞄了胖麻子一眼,准备倒酒。可是那一脸的麻子,黑里透红从脖子上一直长到额头上。他吓得手一抖,酒溢了出来,洒在胖麻子的裤腿上。他心里一惊,赶紧赔着笑脸说:“对不起,对不起。”忙拿起纸币帮胖麻子擦。胖麻子脚一伸,右脚踢到他的屁股上,凶狠狠地说:“妈的,你没长眼嘛。”

  “对不起,大哥。”万梓星按捺住火气,赔着笑脸说。

  “对不起,值几个钱,你要么做50个俯卧撑,要么把这三瓶酒喝了,否则我就投诉你。”“对,对。”包厢房里的其他人也哈哈大笑,纷纷附和着说。万梓星想了想,喝了这些酒,后面还有要陪酒的就应酬不了,给他们一投诉,这个月好不容易挣的业绩就会泡汤。他只好弯下腰,在地上使尽吃奶力气做起俯卧撑。快坚持不住了,他停了一会儿又咬牙硬是坚持下去。胖麻子看着他那不标准甚至有点怪异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万梓星喘着大口的粗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帮胖麻子又倒了一杯酒才出去。胖麻子嘿嘿冷笑说:“这才对嘛!来,兄弟们喝!”

  “林姐,待会儿,帮我拿包好货过来!”万梓星笑吟吟地对林尼燕说。“好咧!”林尼燕一转身的功夫就拿出一小包粉过来,她悄悄地把万梓星拉到酒吧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把白粉塞给他。万梓星则把一叠钱给了林尼燕。林尼燕接了过来,数了数,放进了口袋说:“看你这么高兴,这个月的工资不错吧!”

  “嗯,还好!”

  “所以,你管他们是老爷还是孙子。只要能赚到钱,我们就可以好好享受这些高档货,你说是不是?”

  万梓星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着的白粉,对“小燕子”说:“你也来尝尝吧!”小燕子接过白粉,打开袋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甲勾起一小撮粉递到他面前。他兴奋地用手指压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鼻孔凑上去用力一吸,白粉瞬间由他的鼻腔直入大脑。他仰着头,缓缓靠在墙上,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小燕子笑着,指着他娇嗔道:“真没用,才吸一口就够了。”她又从袋子里勾起一小撮货,对准自己鼻孔吸进去,一连打了三次冷颤后停下来。万梓星惊奇地看着她。林尼燕告诉他,这是嗨的最高境界。两人靠在墙上,万梓星飘飘然傻笑着看她。她似乎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万梓星感觉有点晕晕的。他的脸与她离得很近,她的带一点香味的气息轻轻地飘进他的鼻子。看着她如此楚楚动人,他头脑一阵阵发热,再也把持不住,忍不住抱着她狂吻起来。

  “小燕子”挣扎了几下,也挣扎不开他那有力的双臂,只好任由他亲吻。他的双手更加放肆起来,正想进一步动作,解开她上衣扣子时,林尼燕赶紧使劲地捏了一下他的后背,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在上班啊!等下主管会找我们的。”万梓星听了,心里一惊,才想起还要招呼客人呢!于是赶紧停了下来,讪讪地说:“我刚才头好热,没控制住。”“走吧!赶紧上班去。”林尼燕嫣然一笑,并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他看着林尼燕迈着轻盈步子离去的倩影,不禁看呆了。

  万梓星时常变些法子,送“小燕子”一些小礼物,每次都让“小燕子”十分欢喜。他知道“小燕子”喜欢有小熊图案的东西,她的水杯、毛绒公仔、毛巾、拖鞋,就连睡衣也是有小熊图案的。上班时,她说肚子饿了,万梓星就偷偷地溜出去,到附近的大排档,买来她最爱吃的牛肉串给她。这样,林尼燕的心,慢慢地给他俘虏了。万梓星不久就搬进了她的宿舍里,两人合住了。

  “老板,给我们两杯牛奶。”林尼燕和万梓星刚在西餐厅坐下,万梓星便大声对老板喊。随后他神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盒,放在她面前。这是一个包装非常可爱、精致的盒子,盒面一个个小熊浮雕栩栩如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钥匙,对准铁盒中间的小孔一扭,“咔哒”一声,铁盒打开了,那是满满地一盒体态、表情各异的小熊饼干,每一只小熊的服饰、动作都不相同,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口味。她惊喜地看着这盒饼干,爱不释手,做出一副流口水的吃货模样。万梓星看着她,哈哈大笑。

  寒风凛冽的冬天里,万梓星会把双手搓热了,再握住“小燕子”的手,放进他的风衣口袋里。两人走在大街上,路人都会纷纷投来羡慕、祝福的目光。他俩都以为找到了彼此生命中可以依靠的另一半。他们沉浸在幸福的爱情里,仿佛一切困难都不能够分离他们。

  在明亮的月色下,林尼燕温柔地躺在万梓星的怀里,向他诉说着上班时受到的委屈,万梓星用手指怜惜地为她拨开挡在额前的发丝,用嘴唇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万梓星暗暗发誓,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怀里的林尼燕。

  然而,他的雄心壮志在毒品作用后,便慢慢消褪了,让万梓星陷入尴尬的是,他现在连毒品钱也难以应付,更别说给“小燕子”其他的幸福了。起初,他还能借借同事的钱应付应付,这样借东家拆西家也不能维持多久,筹毒资的压力开始把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开始为此而争吵不休。

  在酒吧里,万梓星刚去厕所吸了“小燕子”剩下那一点点可怜的粉,意犹未尽。他去看了看包房,此时有刚买单的客人,说不定还能留下一点粉迹,他可以吸一点补补瘾。可是今晚去几个包房都一无所获,他有点沮丧,眼神迷离地走出厢房,往舞池方向走去。

  舞池中央,DJ正在卖力地打碟,动感的节奏震耳欲聋,炫目的灯光激情四射,让人意乱神迷的烟雾从地上缓缓升起。熙熙攘攘的男女在舞池中疯狂摆动着身体,挥发着酒精与汗水。万梓星在旁边也随着音乐轻轻地摇摆着身躯,“小燕子”穿着越来越性感,一身艳红色的吊带短裙装,领口开得略低,贴身的剪裁把她的玲珑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饱满的酥胸在她晃动身躯的时候显得呼之欲出。周围的男士一个个都看得心猿意马。在白粉的作用下,“小燕子”的眼神越发迷离和诱惑,摆动身体的幅度也越来越夸张和放肆。在她摇头晃脑间,让人分不清这个身段性感的女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这时,舞池中一个魁梧身材的秃顶男子狞笑着端着酒杯,出现在“小燕子”的面前,要她喝一杯,她不好拒绝,只好喝了。那男子淫笑着把一双大手搭在她的腰间,要和她跳贴身舞蹈。“小燕子”知道这位号称“豹哥”的人惹不起,只好勉强与他跳了起来。谁知豹哥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在她身上乱摸,她一再忍住,豹哥却越来越放肆,强行要吻“小燕子”。她用手挡了几下也挡不住,正在难堪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挥来一拳,狠狠地打在豹哥右脸上,豹哥吃痛,赶紧放了“小燕子”。他用手捂着脸站在那里,没想到有人居然够胆对自己动手。当他看到怒气腾腾的万梓星,握着双拳站在那里时,使用双手推了一下万梓星,然后厉声质问:“她是你什么人?别多管闲事!”

  万梓星也不甘示弱,和他推搡起来,高声说:“她是我女朋友,你干嘛动手动脚?”

  “你女朋友又怎么样?做舞女都是给人上的。”豹哥恶狠狠地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吵边动起手来,两人越打越激烈,任由“小燕子”在旁边怎么喊,怎么拉,也无济于事。俩人最后倒在地上,继续厮打。众人纷纷躲闪。

  这时,一群保安冲了进来,七手八脚把两人拉开,带到了保安室。

  舞场音乐继续响起,像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或许这样的事,在酒吧里面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小燕子”在保安室外,待万梓星出来后,便把万梓星带到工作间,关切地询问伤得怎样,并拿出纸巾,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万梓星连忙摇了摇头,说不碍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小燕子低头哭泣起来,万梓星抚着她的肩膀,又拍拍她的背。俩人长时间陷入沉默中。

  小燕子抬起头,望着万梓星说:“要不,我们都不要吸了,不要做这行了,我们去找其他工作吧!好不好?”万梓星摸摸伤口,木然地望着墙角,痛苦地点了点头。他感到眼前一片茫然,他也曾想和林尼燕过一个正常美满的生活。他为此挣扎过,想摆脱毒品。然而,现在毒品已经成了他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控制他的一切,就像一条无形的枷锁在牵引着他跌跌撞撞往黑暗走去,让他完全失去了心智。

  好一会儿,万梓星拉起坐在地上的林尼燕,说:“我们回去吧!”

  在宿舍,万梓星毒瘾提早袭来,他暗骂了一声“见鬼。”不知是刚才没吸够,还是跟豹哥一番打斗,消耗太多体力所致,他觉得全身发冷,双手发抖。他流着眼泪说:“亲爱的,赶紧给我弄一点,我受不了,吸完这次我们再戒吧!”林尼燕似乎被万梓星点燃了毒瘾,也感觉浑身不舒服,赶紧从包里拿出白粉与万梓星分享。他们又飘浮在毒海里吞云吐雾,早把刚才的诺言丢到九霄云外了。他俩对毒品的需求像发酵的面粉一样不断在心里膨胀。

  嘘,嘘,嘘,口哨声在舞池此起彼落,林尼燕一身紧身绯色舞蹈服装,像美丽的蝴蝶飞舞着,像婀娜多姿的柳条扭动着,让人如痴如醉,引起一群群青年浪子口哨声不断,再次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万梓星抽空在旁边欣赏着她的舞姿。他感到喜悦,也有深深地忧虑。他注意到小燕子脖子上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项链。

  万梓星不露神色站在远处,同时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几个月来,他看到她穿着打扮更加入时,特别是那几个动辄上千元的手提包,靠她的工资、奖金是不可能消费的。这一直让万梓星心生疑虑,质问过几次,她总是说用奖金买的。

  此时,小燕子表演完舞蹈,按照以往的惯例,应是去后台工作间换衣服推销酒水。这时,万梓星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尾随着她往后间走去。万梓星紧随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进了工作间,万梓星赶紧靠近门口,侧着身,竖起耳朵听起来。

  小燕子娇嗔地说:“虎哥,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把货放在洗手盆下面吗?”虎哥干笑了一声说:“还不是想见见你嘛!顺便把货给你啊!”万梓星再也听不下去,血液上涨,攒足劲一脚把门踢开,冲上去挥拳就打虎哥。虎哥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也不甘示弱和万梓星扭打在一起。

  小燕子忙上前拉扯,可是又拉不开,急得在旁边直跺脚,连声喊:“你们别打了,再打,我就报警了。”

  俩人抱着在地上翻来滚去,虎哥突然一个翻身把万梓星压在地上,双手把万梓星的脖子卡得死死的,万梓星感到呼吸困难,双手乱抓。虎哥正得意的时候,听小燕子喊叫,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自己身上还带有“货”,于是赶紧从万梓星身上爬了起来。

  “他妈的,我们在商量事情,你冲进来干什么?”虎哥凶狠狠地说。

  “你欺负我女朋友,我怎么不能进来?”万梓星气呼呼地说。

  “谁欺负你女朋友了?我们在交货,我不送货你吃什么?”虎哥气冲冲地说。

  这时,林尼燕也在旁劝说万梓星:“我们的货就是从他那里拿的啊!你别想那么多了。”

  紧接着,虎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丢在万梓星面前说:“妈的,没有我,看你日子怎么过?”万梓星一看那包白粉,就两眼发光,一把抓在手上,任由虎哥说什么污言秽语,也不出声了。林尼燕示意虎哥快走。他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万梓星拿着白粉赶紧去洗手间“追龙”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林尼燕?见此情景,她只好长叹了一声,默默地走开了。

  万梓星下班时去找林尼燕没找着,只好一个人回到出租屋里,许久呆坐在椅子上。林尼燕上班时又不知去了哪里?万梓星看着他们居住的出租房,房子里面随处可见空空的矿泉水瓶、方便面袋子和快餐盒子,甚至有些腐烂的味道。卧室内虽然凌乱不堪,相反小燕子的化妆台摆满高级化妆品、名牌女包和香水。

  万梓星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砰”地一声,小燕子关门声把他惊醒过来。

  “还没睡啊!”小燕子丢下手提包,习惯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悠然地望着万梓星说。

  她以为万梓星会靠过来说几句话,亲热亲热的,可是万梓星头也不抬。

  小燕子心里很不爽快,说:“你今晚是不是嗨大了?干什么那么冲动呀?”

  万梓星没好气地说:“这要问你了,你自己做什么还不清楚吗?”

  小燕子提高了嗓门反问道:“我怎么了?”“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搞这个那个,你当我不知道?”此时,万梓星把压抑已久的愤怒全部爆发了出来。小燕子许久没出声,只是怔怔地看着万梓星的眼睛,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失望。她掐掉了烟头,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出来,冷笑了一声,回应道:“那你有本事养我啊!这样我就不用出去工作了。”

  万梓星脸涨得通红,用手指着林尼燕说:“你真是臭不要脸,我早就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了。你看这些上千元的包是怎么来的,这些几百元的化妆品又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万梓星边说边把一个个包往地上扔。他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触犯了。

  林尼燕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指着万梓星吼了起来。“那你不说说,你平时吃的从哪来?那些粉是谁给你的?靠你那每月两三千元工资,你吃得起吗?”林尼燕彻底被激怒了。

  她见万梓星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一种快感,她把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对我凶,那次,要不是我护着你,把你拉走,你现在就算不死也残废了!虎哥是这一带的大哥大,现在你那肖大哥进牢里,谁还能罩着你,你就省点力气吧!”小燕子继续奚落万梓星。

  万梓星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践踏,他却发不起火来。小燕子的一番话,让他终于意识到两个人在一起,是不可能“有情饮水饱”的,很多现实的问题,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脉门。他想起他们一起吃的、喝的、用的开销,大部分来自林尼燕,如果光是靠两人那点工资,是完全不够的。更别说她那动辄数千元一套的化妆品,那个爱马仕包。他用半年工资也买不起,而自己又不喜欢她的这种生活方式。他幡然醒悟了。突然,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自己居然没有能力去养一个女人。

  毒品滋养的爱情,终会像毒品吸食瞬间带来的快感一样,来得快走的也快,这样缺少现实衬托的感情像泡沫,既使开始的再美丽也会稍纵即逝。万梓星逐渐认清了现实,没有勇气再争吵下去。在林尼燕面前,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甚至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他们在冷静的时候,也曾经有过美好的设想,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当毒瘾发作时,他们又常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在毒海中沉沦。

  万梓星不想再说什么。他简单收拾着一些自己的东西,林尼燕没有阻拦,只是红着眼睛,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可是她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硬是没让眼泪流下来。

  万梓星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说:“对不起,照顾好自己吧!”他很想回头再看看她,可是他终究没有勇气转过头。短暂的停顿后,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林尼燕再也没能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奔流而出。一段初恋爱情故事,就这样在残酷的现实与无奈中戛然而止。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当人处于悲伤的情绪中时,全世界也都跟着悲伤起来了。万梓星走在熟悉而又黑暗的街道上,他打量着左右两边的店铺,月亮是弯曲的,似乎星星也在哭泣,雾水落了下来,飘在万梓星的脸上,恍惚是星星的眼泪。街道上的街灯,似乎在睁着眼睛嘲笑着他。万梓星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境,他不知何去何从,他突然希望林尼燕能出来叫他回去。而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冷颤,他清醒过来,他知道和林尼燕之间,一切都过去了。他只好找一个旅馆住下来,明天是什么样子,他姑且什么都不想了,倒下来便睡着了。

  万梓星对本县的酒吧比较熟悉,三天后,他就在城乡结合地“帝豪酒吧”找到了客户经理的工作。凭着以前的工作经验,万梓星在工作上得心应手,再也没有以往的局促和紧张。现在,他似乎有一种解脱,又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现在一切都要依靠他自己,光靠这份收入,就是加上奖金,也是无法应付他吸毒的开销。他可以不吃饭,但不能没有毒品,没有毒品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痒已经让他刻骨铭心。因此,万梓星必须想办法找到更多的钱,才能应付他的毒资。

  夜里,万梓星正在酒吧里无聊地吐着烟圈。眼睛漫无目的地巡视着酒桌上的客人,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服务的客户。很快他便盯上了一张散台,那里坐着一个衣着入时、脖子上挂着硕大的金项链的女士。她品着名贵的红酒,看来气质不凡。万梓星心中暗喜,心想:“大鱼来了!”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走上前去。

  万梓星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这位优雅的女士面前,微微躬身,非常绅士地递出自己的名片。

  “您好,我是这间酒吧的客户经理叫万梓星。希望能为您服务!”

  看着万梓星阳光的笑容,她似乎被感染了,也露出笑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万梓星身上扫了一遍,点了点头,示意万梓星坐下来。万梓星暗喜,靠近她左边坐下来。因为他听过说过女土左边是缺少安全区域,从这个区域进行沟通更容易成功。女土拿出卡片递给万梓星,他恭恭敬敬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新东县温州皮鞋批发总经理李春霞”万梓星按捺住内心的高兴,热情地为她倒了一杯酒。然后,拿起酒杯,与李春霞碰上两三杯后,两人话题便多了起来。交谈中,万梓星得知,李春霞经营皮鞋,请了四个人打理。面对着比自己稍大几岁的女人,万梓星内心也有些抗拒,但他想如果不去努力,白粉的钱又不知从何而来。于是万梓星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对她表达了钦佩之情。甜言蜜语下,李春霞喝的酒也越来越多,万梓星看着摆在桌上的酒瓶和零食,嘴角露出了笑容。

  李春霞最近因为生意不顺,加上与男友分手弄得心烦不已,才来酒吧喝两杯。当然,这个幽默、风趣,又会逗人开心的阳光帅气男孩陪在身边聊聊天,确实让她感到愉快,她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她聊起这座城市新鲜的事物,聊起了生意,聊起了生意上的一些人与事。

  一个小时过去了,万梓星见聊得差不多了,便告辞李春霞,去另一桌应酬。李春霞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万梓星离去。

  此后,万梓星上班时都会先留意下每一桌的客人,他多么希望能见到李春霞。可是一连几天,都让他失望,李春霞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喂,李总,在忙吗?我是万梓星。”他拿起公共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李春霞的办公电话。

  “哦,是你啊,万经理,我正在卸货呢!”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万梓星按捺住激动,接着说:“哦,李总,我今天休息,没事做,我过去帮你卸货吧!”“是嘛!你不累吗?”“反正我也没事!想锻炼锻炼下身体。”“哦!那好吧!”李春霞咯咯笑了一声,欢喜地答应了。万梓星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搭了辆摩托车便过去了。李春霞撑着雨伞正在指挥工人卸货,万梓星二话不说,便卷起裤脚,帮忙搬起货来。

  一会儿功夫,汗水便湿透了万梓星的上衣,露出充满青春气息的虎背熊腰。李春霞见状,赶紧倒上一杯水给他,万梓星喜滋滋地接过来,深情地望着她。李春霞似乎觉察到万梓星的眼神,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万梓星喝完水,把水杯还给她时,手有意无意地触碰了她的手背。李春霞手一震,赶紧接过水杯,把手缩了回来。

  忙了两小时,终于忙完。李春霞拿出一百元给万梓星,万梓星说什么也不肯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饭也不肯吃就离开了,还说今后需要帮忙做点什么事的,叫他就是了。李春霞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

  李春霞看着万梓星远去的背影,脸上就被一种愉快微笑笼罩着。许久才把眼光从他背影移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一个工人叫她结数,她才反应过来,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回到办公室里忙碌起来。

  万梓星和李春霞的交往逐渐多了起来,李春霞越发信任他了。有时忙不过来,她就叫万梓星过来看店,帮忙做点事。万梓星每次看到李春霞那堆得小山似的货,还有那鼓鼓的腰包,若有所思,做起事情劲头挺足。

  李春霞则时不时来酒吧点万梓星服务,那一掷千金的豪气,让他脸上时刻堆满了笑容,周到而妥帖地招待她。

  万梓星今天刚帮她搬完货照例准备离开,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他只好在她店里坐下来。不久,李春霞在邻近餐厅叫了四个菜,拿出一瓶珍藏已久的药酒。“来,喝、喝、喝。”万梓星眉头紧锁,满怀心事的样子,举起酒杯。李春霞关切地问他:“你怎么啦!今天看你有点不对劲。”万梓星叹了一口气,又举起酒杯说:“来,喝一杯,我没事。”“你没事?看你这个样子,还没事?快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李春霞焦急地问。万梓星见时机到了,便拿起拳头捶了几下额头,带着哭腔,自责地说:“我真没用啊!母亲病重,我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啊!”“那你也不能借酒消愁啊!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啊!”李春霞关切地说。

  万梓星摇了摇头。“没法子了,我向几个同事借钱,都没借到,能有什么法子呢!我真是个混蛋啊!”万梓星表情痛苦地说。

  李春霞把椅子往万梓星那边挪了挪。焦急地问:“那你现在需要多少钱啊!”

  万梓星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间,双手把头发抓得紧紧的,长时间没有说话。

  李春霞着急地扯了扯万梓星的衣袖:“那你快说嘛!需要多少钱啊!”

  “3000元。”万梓星抬起头轻声地说,然后,用焦急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春霞。

  李春霞长舒了一口气说:“3000元,我还是有的,我借给你吧!”

  “真的,太感谢你啊!我妈妈终于有救了。”万梓星兴奋地瞪大眼睛,伸出双手激动地抓着李春霞的手说。

  万梓星拿着厚厚一沓人民币,他没想到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他尝到了骗钱的乐趣,心想,可以应付好长一段时间了。

  从此,他越发卖力,想法子哄李春霞开心。他看到李春霞生意很忙,就放弃休息时间,去菜市场买菜,做好饭等她忙完一起吃饭。下雨天,万梓星及时地把雨伞送到李春霞的店里,这些看起来生活中的毫不起眼的小节,让李春霞彻底陷入了幸福的漩涡里。不久,万梓星便搬进了李春霞的宿舍。

  一个月后,万梓星照例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饭,等着李春霞回来,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正当万梓星准备去店里接她时,李春霞拖着疲倦的身躯回来了。她一进门,万梓星就体贴地递上拖鞋,把李春霞的手提包挂好,让她坐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会儿。不一会,就上了一桌好菜,李春霞瞬间满脸笑容,抱着万梓星亲了一口,她顿时觉得一天的疲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李春霞心情太好,万梓星抓住机会说:“阿霞,你这样工作也太累了,我想为你分担责任。”

  李春霞开心地笑了笑说:“好啊!你想怎么分担呢!”

  “我想和人合伙做点生意。”

  李春霞开心地笑了笑:“你终于有长进了,这样长期在酒吧做,也不是办法。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呢?”

  “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生活环境也有了更高的要求,花苗农场的销量直线上升,花卉盆景也持续升温,需要采购的群体越来越多。我想开个花木场,到时每天又可以送自种的花给你,岂不是更好?”万梓星说得头头是道。

  李春霞笑了笑说:“弄个花圃农场好是好,但是要有技术和销路,否则很容易亏损的。”万梓星拍着胸脯说:“这你放心,我们都经过了市场的调研,现在酒吧开晚会喜欢送花给歌手,与女朋友拍拖要送花。新装修的办公室、家居,摆放吸收甲醛的盆景品种,有的要图吉利、讲风水,都喜欢摆盆景,市场的销路还是很可观的,保守估计一个月也有上万元的利润呢!”听着万梓星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这个美好的蓝图,李春霞心动了。她说:“那你估计要投入多大的成本?”

  “经过我们精心的预算,租地,请技术人员培育花苗等,首期投资要20万元。我和一个朋友合伙一起干,这样每个人出10万元,一年后应该就会有利润。到时赚到钱,我们买个地皮建一幢别墅,好好地过我们的两人世界。”万梓星兴奋地说。

  “10万元?要这么多啊!”李春霞吃惊地说。

  “亲爱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赚到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万梓星继续说。

  经不住万梓星的软磨硬泡,李春霞答应万梓星,先把进货款8万元借给他。

  拿到钱的万梓星,每天显得异常忙碌。他不定时带些鲜花回来献给李春霞。但当李春霞问起万梓星花苗场的运作情况,万梓星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重点。于是,李春霞抽空跟着万梓星去看了几次花苗场,花苗场在郊外半山腰上,占地约一百多亩,花苗品种繁多,有四个工人在打理,但是问工人一些问题,工人总是答不上来。职业上的敏感告诉李春霞,万梓星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她暗暗留心,决定要找个机会,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过了一段时间,李春霞又问起万梓星花苗场的经营情况,万梓星还是说处于亏损状态。

  李春霞找了个借口,对万梓星说要出去进货一天,叫他照顾好自己。然后,叫上闺蜜刘红一齐去花苗场,到了苗场门口,然后,让刘红进去装作买花的样子,和工人详细交谈起来。工人告诉刘红,苗场每月还是有点利润的,两个老板出的资金不一样,你所说的万梓星只出了一万元,所以他分到的利润是很少的。刘红又问了一些经营情况,然后买了几盆花,便离开了苗场。

  李春霞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她仍不敢相信万梓星会骗她,但事实又摆在眼前。闺蜜多次提醒她,万梓星在酒吧里做事时间长了,难免会沾染上不良习惯,比如吸毒之类的。她想起好几次在垃圾袋里发现一些锡纸之类的东西,问了万梓星几次,他都坚决否认。现在这些情况摆在眼前,她不敢去想那么多,她怕接受不了事实,但有些事情又必须弄明白。只是希望结果并不是她所预想的那样。

  万梓星对李春霞的作息时间比较熟悉,知道她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什么时候在做什么,都大概清楚。万梓星小心翼翼地把“溜冰”的工具,隐藏在床底下角落里。

  这天,李春霞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万梓星看着李春霞出门,然后打开窗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确信无疑后才回到房间,拿出放在床底下的冰壶,准备大嗨一场。他拿出火机,慢慢烘烤锡纸上面的冰毒,随着冰毒在锡纸上的来回滚动,冒出大量烟雾,他快速用连接在冰壶上的吸管,贪婪地吸食着那些烟雾。他惬意地从嘴巴里缓缓吐出浓浓的烟雾,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脑海里出现了他所想象的美景……

  正当万梓星在云里雾里飘然欲仙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李春霞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烟雾和那股熏鼻的气味,她突然间就明白了。

  她气愤地关上门,万梓星被关门的声音一惊,回过头,看到满脸怒色的李春霞,惊愕之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回来了?”说着转过身子,想用身子去挡住茶几上的那些吸毒工具。

  “别挡了,我都看到了。”李春霞的声音有点冷,带着一丝愤怒的情绪。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工作压力太大,每晚要陪客户喝好多酒,这个可以解酒的,也能帮我放松压力。”万梓星狡辩着。

  “为什么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我给你的钱你都用来买毒品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是不是我只是你用来满足毒瘾的工具?如果有一天我没钱了,你是不是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我给丢了?”

  李春霞痛哭着继续道:“我是那么信任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我为什么这么傻啊!”她脸色惨白,眉毛深锁,眼睛红肿,好像刚吞下一瓶苦酒似的。

  万梓星走到她身边,轻轻抱着李春霞说道:“宝贝,你想到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工作。”

  “你还要骗我,什么为了工作?什么样的工作要靠这个来维持?你太让我失望了!”

  “哎,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现在吸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多人都在吸呢。这是提提神的东西而已。”万梓星说。

  “好!那你说,你要它还是要我?”

  “当然要你了,这还用说!”万梓星紧紧抱着李春霞说。

  “那好,你要我,就不要吸了。”李春霞说着从万梓星怀里挣开了。

  “好,我现在就把它戒了。”万梓星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把这些工具都给我丢了。”李春霞指着那些茶几上的吸毒工具说。

  “行,行,行,我把它丢了还不行吗?”万梓星看着李春霞那充满愤怒的眼神,知道今天如不听她的,肯定过不了她这关了。于是,万梓星边说边犹犹豫豫把那些心爱的工具装在胶纸袋里,无奈地把它丢进了垃圾袋里。

  李春霞默默地看着万梓星做完这一切,这才作罢。

  然而,“一朝吸毒,终生想毒”。万梓星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把自己的誓言,还有李春霞的期盼,统统都丢在脑后了。只是他吸食时,更注意地点和时间,不让李春霞看到。李春霞后来又突袭了几次,也没查到万梓星在吸毒。她感到万梓星似乎把毒品戒了,看着日渐消瘦的万梓星,心生怜惜之意。于是,不时买些营养补品给万梓星,有时还把煲好的靓汤,送到万梓星上班的地方给他喝,希望用爱把万梓星彻底地拉回来。万梓星每当接过李春霞买的营养补品,送来的靓汤,内心是很复杂的。他感受到这不仅是汤,还包含着李春霞浓浓的爱,深深的情。他也有过想戒断的念头,然而,白色的妖魔一旦沾上,岂是那么容易摆脱呢?他感到有一种无形的魔掌,在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自拔。

  傍晚,夕阳正慢慢地向地底坠去,天空蒙上了一副灰蒙蒙的面纱,山啊、树啊,也换上了晚装,暮霭沉沉。这时一条身影在一排出租屋闪了几闪,便到了一户厚重铁门的出租房。他就是万梓星。“咯,咯,咯,咯”连续四次的敲门声后,这是万梓星和出租屋里面的人约好的信号。不久,里屋便传出一句:“谁啊!”万梓星赶紧回答:“阿星啊!”屋里的人才慢腾腾地过来开了门。

  里屋客厅沙发上,椅子上男男女女已经坐满十几个人,他们见到阿星过来,纷纷埋怨他怎么这么晚才来,阿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办法,要甩掉‘尾巴’啊!”他们便讥笑万梓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万梓星笑了笑,不再理会。

  他沿着窗户走了一圈。房子在城郊结合处,这里不易被发觉,而且路程离自己住处又近,随时可来可走,打个“摩的”只需十分钟就到了。这里是邹林海租的,80多平方米,有两个房间打通了。而且弄了密封隔音效果,布置得有点像酒吧的环境,有音响功放、彩灯、小舞池、吧台、吧椅,还有酒水供应。当然,还有白粉供应,堪称“一条龙”服务。

  这里都是采用会员制,每月交一些固定费用外,额外支出如酒水消费还要另外计算。消费虽然贵了些,但比起在酒吧或偷偷摸摸在家里吸食来说,是比较安全可靠的。出租屋三天一小聚,八天一大聚,平时自己要来的,也可以过来。来这里吸食人员多数是生意人,有的经营装饰公司的,有的是开餐饮店,有的经营汽车4S店的。万梓星会搞气氛,能带动大家嗨起来,可以得到他们免费供应白粉的照顾。

  今天刚好是大聚的日子,万梓星在以前放工具的地方,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吸食工具,正在着急的时候,旁边的“四眼仔”告诉他,你的针筒刚有人用过了,放在桌底下,万梓星把针筒拿出来用水洗了洗,然后把白粉融进水里,用针筒吸进筒里,便迫不及待打进左边的血管里,一会儿万梓星感到了一股暖流在血管里流动,直奔大脑而去,大脑便开始兴奋起来。

  万梓星叫大家挪开位置,随后便打开了音乐,他站在前面开始指挥大家一个个紧跟着前面的人,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跟着万梓星做起了动作。正是“舞借粉劲,粉借舞力”,一群男女在这出租屋里激情地摇摆起来,慢慢进入了魔幻的世界。头脑里出现了将来的幻景,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少有的,欢乐的,令人兴奋的聚会,然而这一切的表面,连笑声也是空虚的,只有一张张扭曲的脸,木然的表情,毒品开始贪婪地吸食着一个个青春的躯体。

  这边李春霞劳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她多么希望万梓星打开门,热情地迎接她进去。然而,半天没有反应。她非常失望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宿舍里一片凌乱,她用鼻子闻了闻,没有闻出异味。然后,又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吸食的工具,她心里才稍稍有一些安慰。她希望真如万梓星所说,真的是戒了,真的是积极工作去了。

  李春霞头发凌乱孤零零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门。房门发出了一声吱响,李春霞腾地站了起来,向大门跑去,看到老鼠吱吱逃跑时,吓了一跳,又失望地回到沙发上跌坐下去。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这样孤独的夜晚,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李春霞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质问了万梓星几次,万梓星总是说谈生意应酬,有时太晚了,怕吵着她休息就没回来了。

  李春霞对此将信将疑,但又没有发现万梓星吸毒的情况。她再也不想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她决定找个机会弄个明白。

  万梓星迷迷糊糊醒来,感觉一阵发冷,胃有点疼,皮肤痒痒的,有点流鼻涕的样子,开始打呵欠,他知道要赶紧去吸上一口了。他翻身看了一下时钟,中午十二点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李春霞最忙的时候。万梓星在家里已经不敢吸了,李春霞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万梓星感觉她疯了似的,好几次突然回来察看他了。

  身体反应渐渐明显,万梓星赶紧洗漱完毕,叫上一部“摩的”,直奔郊外的出租屋而去。

  李春霞正躲在附近的小店里。她交待皮鞋店员工照料生意,抱着非要弄个水落石出的决心,一切准备就绪,她看着万梓星无精打采地出来,叫上“摩的”走了。她想,哼,还说戒了,看样子八成又是去寻货。

  李春霞严严实实把自己包裹好,戴上头盔,这样一番打扮,就是熟人不认真看还不一定能认出来呢!随后,坐上己备好的“摩的”,不紧不慢地跟在万梓星的后面。

  万梓星的车驶过一排排房子,终于在最后一幢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万梓星看了下四周情况,感觉没什么异样,付了坐摩托的钱,就匆匆忙忙往楼上走去。

  李春霞远远地看到万梓星下了车,便叫“摩托佬”赶紧找机会进去,看万梓星去了哪一层哪个房。“摩托佬”心领神会,赶紧下车,到了楼梯口,然后,按了二楼的房号,说是来收垃圾的,便顺利进了楼梯门。然后,“摩托佬”紧跟着万梓星脚步声走上楼梯。待他走到五楼时,听到万梓星的脚步停了下来,还传来了敲门声。他小心翼翼弯着腰伏在楼梯边,探头探脑地往上张望,看到万梓星闪身进了502房。他便慢慢转身退了下来,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李春霞。然后,拿到李春霞的酬劳便走开了。

  李春霞忐忑不安地走到楼梯口,待有人出来时,她闪身进了楼梯口,一步步往上走,每迈一步她的内心越来越沉重,她多么想万梓星是来串门谈生意呢!这样想,她不禁又哑然失笑。她想毅然转身离去,然而,她又想给自己一个转身的理由,就这样想着,一会儿就到了五楼。她看到房门紧闭,她想如果现在去敲门,里面的人肯定会很警惕,根本不会开门,或开门进去了也发现不了什么。她就坐在楼梯口等待时机。

  李春霞双眼死死盯着502房,突然,502的房门打开了,李春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门冲进去,开门的人惊愕地被撞倒在一边。房里,万梓星躺在沙发上,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享受着毒品所带来的快感,旁边堆放着刚注射完的工具。李春霞突然撞进来,吓了他一跳,他赶紧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阿霞,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你还要骗我多久?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万梓星啊!万梓星,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李春霞气愤地说。

  屋里几个人看到这般情形,赶紧溜了出去。

  万梓星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只是尝一口,过来玩玩而已。阿霞,你要相信我。”

  “尝一口,你还在狡辩?”李春霞脸都变形了,充满愤怒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得很远很远。

  李春霞又用力把手中的包砸到茶几上,那些吸毒工具针筒,管子哗啦啦散落在地上。

  “我让你吸!我让你吸!”李春霞激动起来。猝不及防,万梓星慌忙去挡,也没能挡住。看到李春霞把一小包白粉扫到地上,情急之下,万梓星一把推开她,李春霞毫无准备,被推倒在地上。

  这一推,把李春霞的心深深地刺痛了。李春霞原以为万梓星会过来拉她一把,但是万梓星却没有看她一眼,快速扑到被打翻的吸毒工具那一边,跪在地上,仔细地装起散落在地上的冰毒。看着万梓星心疼又着急的样子,李春霞彻底失望了。她冷笑道:“还是它重要!”随后,她慢慢站起来,摔门而去,留下万梓星一个人在房间里,还在不停寻找地上散落的冰毒……

  李春霞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里,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了。万梓星对毒品的迷恋,三番五次的欺骗,深深伤害了她,她真的不想和万梓星生活下去了。

  李春霞突然一阵胃痛,有点想呕吐的感觉,她起身走向洗手间,按着肚子吐了一些食物出来。她想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她认真梳理了这几天的食物,没有不干净的啊!突然,她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怀孕了?她联想近一个月的反应,简直不敢再想,如果怀孕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不行,得赶紧去证实一下。

  在医院的走廊里,一个高挑的妇女,穿着宽松的格子衣服,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目光呆滞,无力地拖着双腿,手上死死抓着一张化验报告。她就是李春霞,医生告诉她,经检验,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李春霞听到这句话,差点跌坐在地上,听人说父母吸毒很有可能产下有缺陷的孩子,万梓星又整天沉迷毒品,没有丝毫想戒掉的迹象,孩子就是生下了,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父亲呢?她又想,这是她生命的结晶,是血肉相连的骨肉,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感受到小生命的跳动,她似乎想起了做母亲的喜悦。

  想起这个小生命,她的内心开始融化了。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该如何面对。突然,她想起了每次有困难都找的闺蜜刘红,刘红比她年长几岁,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经历的事情又比她多,在她那里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对,找她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夜色深沉,在刘红的宿舍里,李春霞还低垂着头,双肩不停地颤抖,哭泣。闺蜜刘红坐在她的旁边给她拿纸巾,小桌子上已堆满了李春霞抹过眼泪湿透的纸巾。

  待李春霞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刘红轻声地说:“万梓星知道这件事吗?”李春霞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刘红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真的是命苦啊!”李春霞抬起哭红的双眼,望着刘红说。

  “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要勇敢地面对它,我觉得你还是找万梓星谈谈,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看他有什么想法再作打算吧!我家那个以前也是,抽烟,喝酒不要命的,可自从我怀孕以后,他就改变。你现在也有他的孩子了,跟他好好谈谈,说不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糟糕。”

  李春霞觉得有点道理,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于是,她决定要找万梓星好好聊一聊。

  秋天,公园里的树上掉下了许多金黄色的叶子,树木仍然非常茂盛,秋风吹过,落叶在公园里飞舞。在那绿色的湖水里,鱼儿正在水里摆着尾巴悠闲地游来游去,不时地探出头来,寻找食物。湖水里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正开着鲜艳的花朵。湖堤边休闲的市民,正在跳着广场舞,优美的舞姿引来人们的围观。然而,今天的李春霞却无心去欣赏这些美好的景色了。

  她走在公园的小道上,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和万梓星在这散步时的欢乐时光,在这小路上留下了他们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次,她穿着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一颗小石头上,扭到了脚踝,是万梓星背着她走回去的,她感觉到了幸福和踏实。万梓星经常会讲一些笑话给她听,树林里似乎还留下她那甜甜的笑声。然而,今天这一切似乎离她非常近又非常遥远。

  她在小路上来回踱步,表情复杂,时而用右手抚摸着肚子,时而抬起头张望路口,然而,她总是失望地低下头。李春霞看了看表,开始搓着双手,离约定的时间超过20多分钟了。万梓星还不见踪影,李春霞心想,估计又是去嗨粉,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她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呼叫她的名字。“是,万梓星。”李春霞转过身,神情凝重地看着万梓星,万梓星也看着她,两人就这样注视了十几秒。虽然只是十几天没见面,李春霞却觉得非常的漫长。只见万梓星头发蓬松杂乱,上衣少了一个扣子,敞开着。面色蜡黄,胡子也没剃。

  万梓星看着李春霞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说:“阿霞,最近还好吧!”

  “你看呐,还没给你气死呢!”李春霞没好气地说。

  “唉!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万梓星说。

  “你把它戒了,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求求你了。”李春霞焦急地望着万梓星说。

  “这个,这个。”万梓星低着头喃喃地说,眼神游离不定。

  “你不是说要给我一辈子幸福吗?你这样子,怎么给我幸福呢?”李春霞急切地说。万梓星打了个呵欠,吐了下口水,然后,拍了拍嘴巴,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能戒掉,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好好一起生活啊!”李春霞摇着万梓星的手说。“阿霞,你要给我时间,我会给你幸福的,你要相信我。”万梓星满脸无奈地说。“时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怀孕了。”李春霞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什么?怀孕了?”万梓星一下怔住了,嘴巴张成了O形,半天反应不过来。李春霞往万梓星身边靠了靠,拉着万梓星的手说:“你摸一摸肚子吧!孩子在听我们说话呢!”

  “阿星,不要再这样沉沦下去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好好生活吧!”

  李春霞几乎哽咽着说出这几天埋藏在心里的话。

  万梓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直挺挺地看着前方。

  “你说话啊!阿星,你还年轻,你去戒毒所把毒戒了吧!等你把毒戒掉了,我们俩就好好地在一起,行吗?”李春霞再次拉着他的手,恳求他。

  “什么?你叫我去坐牢?你真狠心啊!”万梓星不耐烦地说。

  “阿星,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李春霞几乎带着哭腔说。她用泪眼望着万梓星,还想说话,但又忍住了。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

  “这个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还是再等等吧!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抚养他。”万梓星冷冷地说。这句话就像冰花扑面而来。

  李春霞打了个激灵,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伤心地说道:

  “等等?你真的能这么狠心?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她因愤怒和激动,浑身发热、额上积满了汗珠。

  万梓星无可奈何地说道:“可是现在我还没准备好啊!”说罢又开始打呵欠。他感觉瘾又要上来了,变得不耐烦起来,但他还是尽量压制住心中的不耐烦。

  李春霞万念俱灰,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她负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她的钱而已,而这些钱的投入根本就是无底洞,在他的眼里只有毒品。当有一天,她无法再拿钱给他,他便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她。李春霞的幻想终于破灭了,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个狠心的瘾君子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公园。

  李春霞在刘红的陪同下,决定到医院打掉这个不合时宜的生命,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泪水顺着脸颊从两旁滑落,打湿了耳畔的头发,她的内心始终带着对这个小生命的愧疚与歉意。医生在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因为父母是吸毒人员,生下胎儿也有不少是畸形的,我们是不建议出生的。”她对医生点了点头,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

  这一年多与万梓星的情感生活,李春霞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她从医院出来,长呼了一口气,望着天上的太阳,蓝蓝的天,空气非常清新,李春霞从没有过的轻松。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大步离开了医院,开始焕发出新的活力,开始了新的生活。

  离开了李春霞的万梓星,惆怅了一段时间就调整过来,开始了他新的计划,他利用客服经理的身份,在酒吧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寻找到了合适的目标,生活更加放荡不羁,在毒海里沉沦,尽情地放纵。

  “抓小偷,抓小偷啊!”万梓星刚从出租屋出来,走在小巷子里,一阵呼喊声从他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转身回头往呼声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上衣,中等个头的青年人慌里慌张快速往这边飞跑过来。万梓星闪在一旁看着热闹,越来越近了,万梓星发现迎面而来的这个小偷脸上有些灰尘,头发杂乱,脸形轮廓模样很像某个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他边回忆边观望,他以为小偷跑前一点可以辨认时,不料,万梓星身后突然窜出几个人挡住了去路,小偷一见赶紧转身往左边巷道跑去,万梓星赶紧跑过去想看下究竟,可是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身边的围观群众还在骂骂咧咧。“我家的电视机也是给他偷了,这些‘白粉仔’真是可恶。”人群中有人气愤地说。“可不是嘛,昨天,我刚进去厨房做点吃的,一出来放在门口的自行车就不见了,抓到他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人群中一个老伯气愤地说。万梓星见群情激愤,七嘴八舌控诉着对小偷的痛恨,他感觉那些话是冲着他在说,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赶紧怏怏地溜走了。

  在上班的路上,刚才那个小偷的身影一直在万梓星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把这几年酒吧里碰到的客户,在脑海里翻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到酒吧忙碌起来,万梓星就把这事搁在一边了。

  夕阳映红了新东县城的每个角落,晚霞映照,微风轻拂,一束束金色的光芒,如利剑一样笔直地穿过柳叶,在地上画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夕阳的余辉全部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整个湖面都被染红了,把湖面弄成一个波光粼粼的巨大镜子,一群群小鸟在湖面上欢快地掠过。万梓星今天休息,他百无聊赖地走在东湖边,斜躺在草地上。看着这眼前的美景,他想起了和妈妈在海边玩耍时那快乐的时光,不禁黯然神伤。

  渐渐地,街道被黑暗包围着,远处一缕缕青烟从屋顶轻轻地冒了出来,万家屋舍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万梓星的肚子开始“咕隆咕隆”地叫了起来。他伸了伸懒腰,顺势坐了起来,心想该回去小丽那里弄点吃的了。小丽是他刚认识的酒吧女,在“嗨粉”时认识的,双方有了共同的嗜好,很快就走在一起了。与小丽在一起,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用躲躲闪闪地过日子,想吸就吸,毫无顾忌。

  万梓星走过一堆垃圾旁边时,脚被一支针筒刺到,疼得他尖叫了一声,跺起脚来。他弯下腰低头仔细一看,脚边流出了血。他想起妈妈说的,给刺到了撒泡尿淋一淋,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他看了下四处无人,于是他照着做了。他边拉尿边狠骂了几句:“他娘的,是哪个‘粉仔’乱丢针筒的呢?”

  他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了熟悉的“卖粉”的老巷口。这里是相对偏僻,他下意识地观望几眼,只见几个人影在晃动,像是在交换着什么,看着这些场景他很快释然,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借着墙壁的掩护靠了上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万梓星看到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穿着横色条纹衫的人蹲在地上,身旁围着几个大汉。其中一个,他很容易认出来了,就是上次和他打架的虎哥。他凝神听着,蹲在地上那个人在苦苦哀求:“虎哥,求求你了,再赊一次,过几天就还钱给你。”

  “他娘的,还过几天,你以为我做慈善的啊!今天约老子来,我还以为有钱收呢!你欠多少钱了,你知道吗?”虎哥厉声说。

  “虎哥,我知道,我知道,求求你再给我一包吧!我真的受不了。”蹲在地上那个人边说边用手拼命抓头发。

  他听到非常熟悉的声音。突然,他脑袋一激灵,再看看他的身影,马上想起来了。对,是刘运辉啊!他怎么在这里呢!万梓星感到非常惊讶。他决定伏低身子继续看下去。

  “难受,你也知道难受啊!你欠老子的钱,你知道我难受吗?快上去搜搜。”虎哥对旁边的高个子说。

  高个子应了一声,上前仔细在刘运辉口袋里翻找起来,可是每个口袋找了个遍,只找到一个针筒,其余什么也没有,气得高个子狠狠踢了刘运辉两脚,对虎哥说:“这个垃圾,身无分文,真的欠揍。”

  虎哥火气腾地升了起来,上前对着刘运辉就是几脚,刘运辉抱着头,弯着腰,被踢得在地上翻滚嚎叫。万梓星看着这般情景,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再也忍不住了,腾地冲了出去,大喊一声:“别打了!”

  虎哥一时怔住了,他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冲出来多管闲事,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这一带有名气的老大呢。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交过手的万梓星呢。

  万梓星上前扶起了刘运辉,关切地说:“辉哥,我是阿星啊!你没事吧!”

  刘运辉见到万梓星,颇感意外,旋即紧紧抓住他的手,哀求说:“阿星,给我一包,快给我一包,我受不了啦!”

  万梓星看着刘运辉的痛苦表情,知道此时的刘运辉,确实很需要白粉来缓解毒瘾反应所带来的痛苦。或许虎哥的几下拳脚,所带来的痛苦都比不过毒瘾的发作。在酒吧里,他曾亲眼看见一个毒瘾发作的人,拿起啤酒瓶子,往地上打烂后,就猛扎自己的手臂,以此来减少痛苦。可是万梓星身上没有带白粉,下午带的一小包,就在河堤边用完了。

  万梓星摇了摇头说:“辉哥,我身上也没有啊!你先忍一忍吧!”

  刘运辉颤抖地说:“阿星,快给我,我真的好难受啊!”说罢,用双手捶打着脑袋。

  虎哥看着他俩,嘿嘿冷笑了几声:“想不到你俩还相识啊!怎么样,你今天想管管闲事?”

  万梓星对虎哥说:“我是来劝劝你,再这样打,会把人打死的。”

  虎哥气呼呼地说:“打死又怎么样?要不你来帮他还钱啊!”

  万梓星想想手头还有几千元,便气冲冲地说:“那你说,要多少钱?”虎哥阴笑了几声,说:“对于你来说也不多嘛,就两万元。”

  “两万元?”万梓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时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区区两万元,对于你这个长期有富婆包养的人来说,小意思啊!”虎哥露出不屑的神色,盯着万梓星说。

  这时,刘运辉的毒瘾反应越来越强烈,他在地上翻滚,甚至用头撞地,然后,爬上前,抱着虎哥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说:“虎哥,求求你了,先给我一小包吧!过几天一定还钱。”

  “妈的,过几天,你这忽悠谁啊!你还要忽悠多少次啊!”虎哥说道。

  “这次是真的。虎哥,相信我,再给我几天时间!”刘运辉实在受不了,赶紧说。

  “妈的,你以前不是很威风吗?今天从我胯下爬过去,我就再宽限你几天,还免费给你一包。”虎哥狞笑着说。旁边的人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刘运辉此时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掉下来,脸上的表情不停地抽搐,他看了看虎哥的裤档,愣了一下,然后,抖抖索索地往虎哥胯下慢慢爬去。

  “不要。”万梓星赶紧喊了一句,上前拉住他。

  “阿星,你走开吧!不要管我了。”刘运辉哭丧着脸说。

  “你先卖一包给我,让他过了这个瘾,再和他谈吧!他这状况,短期内也弄不了钱还你。”万梓星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递给虎哥。

  虎哥看了看刘运辉,想了会儿,把钱接了过来,然后对手下的人,打了个响指,有人便上前拿了包白粉交给虎哥。

  虎哥拿着这一小包白粉,在刘运辉面前晃了晃说:“今天老子放你一马,一个星期内筹不了钱,便把你的手砍下来,知道不?”说罢,便把那包白粉丢给刘运辉,然后手一挥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刘运辉喘着粗气,连连点头应诺。然后,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包装纸,小心翼翼把粉倒进吸筒里,扭紧,再到旁边小沟里用针管把浑浊的脏水吸进筒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卷起裤角,用手拍了拍静脉血管处,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还没注射过的血管,用手揉了揉皮肤,把针筒插进去,慢慢把白色粉液推进了血管里,随后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精神便为之一振。

  万梓星看着眼前的刘运辉,心里有一些震动,不过也没办法往深处去想。待刘运辉状态好些了,万梓星给他点了一支烟,坐在地上和他聊了起来。

  万梓星说:“辉哥,你怎么在这里呢?”刘运辉长叹了一声说:“真是一言难尽啊!”那次赌场被抓后,他被判了三年,肖东权被判了无期徒刑。刘运辉在监狱里吃了许多苦头,认识了一些同道中人。出狱后,父亲不愿搭理他。在苦闷之时,他唯有以毒解愁,他觉得沉醉在毒品里,才能脱离现实苦恼的世界。为筹毒资,他尝试去找份工作,可是像他这样无技术、无专长的人,想找收入高又轻松的工作,谈何容易?后来,不得已去了工厂里做保安,一份保安的微薄收入,根本无法维持毒资,只好去找监狱里认识的,出来社会上混的大哥。大家凑在一起商议做一些来钱快的事情。有一个外号叫“千手观音”的韦大哥,曾因盗窃坐过牢,他提议去深圳公交车上盗窃,因为那里有许多香港客,有钱人比较多,身上带的现金也较多。韦大哥的提议得到大家的响应。于是五六人便到了深圳,并做了分工,三个人负责挤逼乘客,一个负责拿报纸挡住人家的视线,一个负责盗窃,一个负责观察周围的动静。这样分工合作,一天运气好也有一万多元。可是好景不长,只搞了七八个月,后来风声太紧,险些被便衣警察抓住。大家只好又转到广州,弄了几个月,也是很难生存下去,便游荡物色合适的地方入室盗窃,或偷些自行车、摩托车,有时也会去商场偷些贵重物品,偷来的东西都是以很低的价格处置了,换了几个钱作毒资,很快吸掉了。

  刘运辉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接着说:“那天,其实我也看到你了,想弄别人一台摩托车,被发现了,追赶的人多,没办法和你打招呼啊!今天真是谢谢你的帮忙。”万梓星笑了笑,说:“你我兄弟一场,这也没什么,我也帮不上大忙,你住那里?”刘运辉说:“我居无定所,住在一处废弃的土屋里。”万梓星说:“这样吧,我今天休息,先送你回去吧!”刘运辉连连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现在感觉好些了。”无论刘运辉怎么说,万梓星还是坚持要送他回去,他其实也想知道刘运辉住的地方,今后或许方便联系呢。刘运辉拗不过,只好由着他了,他边走边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刘运辉。刘运辉听了,长时间沉默后说:“唉,哥不行了,今后看老弟的了。”

  路过一个小食店时,他们肚子饿了,进去点了几个菜,喝了点酒,填饱了肚子便继续往回走。经过一排排民房,又走过杂草丛生的小路,在黑暗的尽头隐约亮着几处灯光,像鬼火一般。刘运辉站住了,指着一个垃圾房缓缓地说,这便是他住的地方。万梓星借着打火机的亮光走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咋一看,这简直就是牛圈嘛!土墙堆了一米高,然后用木板接在土墙上,房顶是用防水的蛇皮胶布遮挡;所谓的床,大概也是在工地里拖回的两块木板拼接上的。几平方米的地上,堆满了各种吸毒的针筒、烟头和杂物。除了一口铁锅,恐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估计大风一吹就会把整个屋子掀翻呢!

  刘运辉似乎没有看出万梓星的神情变化,热情地邀请万梓星在床板上坐坐,万梓星推辞不过,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上的针筒,坐在木板上,便问刘运辉:“虎哥给你一个星期的期限,你打算怎么还钱?”

  刘运辉沉思了半刻,然后说:“唉,我们这种人,只好走一步是一步,过了今天再想法子了。”

  万梓星又和刘运辉聊了几句,便告辞走了出来。在回去的路上,他想到许多许多,他真的无法想象刘运辉的变化会这么大啊!当年是何等的威风,短短几年的时间,如今竟如此落魄。不晓得刘运辉为什么会这样,他心想这或许就是人生的命运,运气不好时便会倒霉。他的心似乎泛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息,难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如此地步?他不禁内心一颤,便不敢再往下想。

  太阳温和地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把房间照得一片明亮。万梓星下意识地翻了一下身,肩膀有些疼痛,昨晚吸食有点多了,现在好似还没睡醒的样子。他用手揉了几下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小丽,睡意正浓。他想闭着眼睛再睡时,突然,传来了凌厉的警笛声,呜,呜,呜,呜,一声声长鸣。听到警笛声,他睡意全无,想起今天是出租屋小聚的日子,又看了看小丽,她似乎完全不受警笛的干扰,仅翻个身,嘟囔了两声便又睡过去了。见此,万梓星悄悄披衣下床,洗漱完毕,便往城郊出租屋走去。他寻思着:“莫非辉哥出事了?哎,看看再说。”一路朝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路上听到路人在议论纷纷,有人说:“真是惨啊!都是那些‘粉仔’才做得出来的。”有的人认识万梓星,看到他过来,露出厌恶的眼神,不再讨论,慢慢散去。

  万梓星本想上前打听,见此情形,只得知趣地走开。他找了间小店想吃点炒河粉,刚坐了下来没多久,便听到旁边的人气愤地说:“真可怜,那个小孩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已经被绑架两个多小时了,‘粉仔’真的是没有人性啊!”他越发疑虑,竖起耳朵想听下去,人家却不再谈论了。他只好结了账,看了看时间尚早,便想先去找刘运辉聊几句,上次一别,也有三四天没见他了。对了,这几天不是虎哥要收钱的日子吗?刘运辉怎么办,筹到钱了吗?想到这些,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前面传来一阵阵吵杂声,一排房子挡住了视线,让万梓星看不清楚。他赶紧绕过房子,只见一大群人围着一幢还没完工的二层小楼探头探脑往里张望。两部警车和一部救护车在闪烁着警示灯,十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包围着这座楼,一个警察拿着高音喇叭往里面喊话。

  万梓星见此情景,心里一沉,便低头钻进人群里,听到身旁群众议论纷纷:“唉,真是惨啊!一个小男孩子才一岁多就被偷来这里,想偷去卖钱,被发现后给堵在这屋里了。现在小孩子也不知怎样了,那些吸毒的人真是该死啊!”万梓星听到这些,心里有点怪怪的满不是滋味。

  突然,屋里传来声音:“你没用的,根本帮不了我,叫其他人来!”

  万梓星一听传来的声音,这么熟悉。对,是刘运辉的声音。他不禁紧张起来,刘运辉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这一切真的如他所想?“兄弟,千万不能出事啊!”万梓星在心里祈祷着。

  “你要冷静,别把孩子弄伤了,孩子是无辜的,你要叫谁来呢?”民警对着里屋说。

  “我要见你的头儿,你叫能拍板的人过来。”刘运辉激动地说。

  “我就是头儿派过来的,我能代表头儿,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谈判民警说。

  “你叫那些带枪的,全给我退开!”刘运辉从窗户里露出一个脑袋。

  “你放心,别冲动。你没有过激行动,警察就不会开枪。”谈判民警继续高喊着。

  “少废话,你叫他们立即退下去,否则我们同归于尽。”刘运辉边说,边激动地提起一瓶煤气瓶,作势要点火的样子。

  “请你不要激动,你应该明白,劫持、绑架、勒索是严重罪行,你要保证不伤害小孩,才能减轻罪责。只有接受谈判,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不要说那些废话!”刘运辉说完,“当”地一声把煤气瓶重重放在地上,围观群众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

  “这样吧!你也累了,我送点食物和矿泉水给你好吗?”谈判民警看到刘运辉的样子,声音变得柔和。

  “我不要吃的,我要钱,赶紧给我送五万块钱过来。”刘运辉着急地说。

  “你要那么多钱,看来真的碰到什么麻烦了。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到你。”谈判民警说。

  “没有用的,你帮不了我。没有钱,我就会没命的。别废话了,快点拿五万元来。否则,我就点火和小孩同归于尽。”刘运辉声嘶力竭地说。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在这里商谈解决问题,就是要确保没有任何人受伤。你现在说这些恐吓威胁的话,并不能帮助你达到目的,只会令事情恶化。”谈判民警继续说。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也是被迫的啊!”刘运辉哭丧着脸说。

  “大家都非常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很同情你的处境。如果你伤害小孩的话,就会失去大家对你的同情。你身边都是一些无辜的人,你和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他们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刘运辉陷入沉默之中。

  “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说过的话,如果其他人知道你作出这样的恐吓,我要帮你就会更加困难。”

  “我们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所有人包括你都能安全离开。所以希望你也能够采取一些和平的方法,你先把孩子交给我好吗?”谈判民警继续说。

  “不,你先把钱给我,我再交出孩子,限你在20分钟内送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刘运辉又激动起来说。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啊,刚送来一些热水,你要一点好吗?”

  前面在谈判,后面就有几个警察悄悄摸到了楼房后面,挂好绳子,准备出其不意地攀爬上去,强行控制刘运辉。

  “不,你们不要过来,我不要喝水。”看着谈判民警拿着水准备过来,刘运辉赶紧喝住他。

  谈判民警为了吸引和分散刘运辉的注意力,又问刘运辉:“你想想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比如寻求亲人的帮忙。”

  “亲人,别给我提什么亲人了,他们都死光了。”刘运辉悲愤地说。

  “那你告诉我,谁要来砍你,我们可以保护你。”谈判民警继续说。

  “保护我?没有用的,你能保护我一时,能保护我一世吗?他们就是砍人不眨眼的魔头,很容易就能找到我。”刘运辉说。

  “你要相信我们。他们是谁?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谈判民警追问道。

  “我的事你别问了,你也管不了。”刘运辉哭泣着说:“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呢?”谈判民警关切地说。

  周围群众越围越多,现场指挥的领导看到谈判已经过去3个多小时了,仍无进展,这样拖下去,会对人质及周围群众产生更大的影响。于是示意谈判民警配合进攻的民警,尽量吸引刘运辉的注意力。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这么多钱有一定难度,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我的同事正在努力筹钱。”谈判民警露出一脸难色,悄悄地走前一步说。

  “你们要快点,再给你10分钟,不把钱送到这里,我们就同归于尽。”刘运辉气急败坏地说。

  “我知道,你确实很需要这笔钱,我通知同事按照你的要求把钱尽快送过来,但我想知道,现在孩子怎么样了?”谈判民警满脸露出疑虑地问。

  “孩子很好,你们把钱送过来就是了。”刘运辉看了下旁边的孩子不耐烦地说。

  “那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呢?”谈判民警焦急地问。

  “吃了点安眠药,睡得正香呢,别啰嗦了,快催他们把钱送过来吧!”

  谈判民警看到进攻的民警已经翻进了窗户,于是抓紧与刘运辉喊话稳定其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钱马上就送过来了,请你不要激动。”

  “啊!你们不要过来!”刘运辉发出一阵阵绝望的叫喊,“我不想活了,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正当他一边冲着人群嚷嚷,一边想拧开手中的煤气罐点燃时,他在观望人群中发现了万梓星的身影,俩人正好四目相对,刘运辉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此时,准备突袭的民警见时机成熟,出其不意地冲上去把他摁倒在地,他仍使劲腾出一只手,摸索着拿出打火机想点煤气瓶嘴。民警马上把他的手扭到背后,给他戴上手铐,再用脚顶住。这样,刘运辉再也无法抵抗了。其他民警陆续冲了上来,有的赶紧抱走还在熟睡的婴儿,有的处理危险物品。有一个民警看到地板上丢下的吸毒针筒,狠狠地踢了一脚,把针筒踢得老远。

  刘运辉耷拉着脑袋被押上警车,周围的群众对着刘运辉骂骂咧咧,被盗婴儿的父母从人民警察手上接过安然无恙的孩子,不由悲喜交加几次欲冲上去揍他,硬是被民警拦住了。有的群众恨得咬牙切齿往刘运辉身上掷矿泉水瓶子和小石头。看到这一幕,万梓星内心不是滋味,赶紧离开现场,往出租屋走去。

  在出租屋里,许多人已经吸完了,正在狂跳散毒,万梓星把刚才看到的告诉他们,有的人就笑万梓星,“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粉今朝吸,能吸一天是一天啊!况且我们又不是没钱享受,更不用去偷人家的小孩,我吸我的,我们又没有妨碍谁,怕什么呢?”

  万梓星想想也是,随后连打几个呵欠,便急急忙忙地拿出针筒,把毒液注射进去,一会儿就进入虚幻的世界里,刚才发生的事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最近万梓星被笼罩在一种危机感里。偷偷吸食白粉的越来越多,拿货却越来越难,贩毒和吸毒的手段更加隐秘。主管也一再叮嘱保安加强外围观察,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通知里面的人员,在舞池里也不允许吸毒,风声不紧时也只能在包厢房里吸。

  是夜,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吸毒的出租屋楼下,他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异常,才一步三回头往楼上走去,这条身影就是万梓星。因为,最近风声紧,大伙都说为了安全起见,进来之时先看看有无“尾巴”。

  他按预先约定的暗号敲门进去,坐定后,万梓星才发现今晚是他最迟到达,他观察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拿出工具“嗨”起来。

  大家舞兴正酣时,陈老板拿出大哥大接电话,说要回去应酬,赶紧拿上自己的物品,开门准备离开时。突然,几个警察把门推开,冲了进来,大声喊道:“不许乱动,全部蹲下。”一屋子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警察吓得面如土色。有的还准备往门口冲出去,有的打算从窗口跳出逃跑。说时迟,那时快,几个警察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两下就把他们摁倒在地上。其他人一看逃走无望,只得乖乖双手抱头蹲了下来,十几个吸毒人员很快就被警察铐上手铐带走。

  躲在黑暗处的李春霞看着耷拉着脑袋的万梓星等人被警察一一带走,一阵快意涌上心头,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在想,你们这些天杀的,如果我不告诉警察来抓你们,你们就会害更多的人,就会有更多无知的人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