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同学会

　　话说刘芬兰听过郑亮的玩笑式提醒后，虽然以为是郑亮误将表妹王小小当作谁去了，但是心中那个心仍旧没有放下，或者郑亮在单位上知道些什么秘密，在暗示自己也未可知。郑亮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开这样朋友家庭间最为忌讳的玩笑？是陷害梁枫还是讨好自己？有什么理由？刘芬兰不由得深深陷入了猜疑之中。常言道七年之痒，她和梁枫结婚正好七年。

　　晚上，和梁枫云雨过后，刘芬兰仰身躺着，她给梁枫的规定是每周最多只能做三次，她也不管三十多岁健实的男人是不是每天都需要倾泄。这晚，她察觉到梁枫缺少那种激情，和细腻的挑逗抚弄，似乎是应酬了事。她自信身材不差，只是胸脯平了一点，但是梁枫历来是不太挑剔，比较随和的一个人，就是一根稻草也能找出可赞之处来欣赏的，用刘芬兰半是揶揄的话来说就是太有发现美的眼光了。今晚怎么了，梁枫还想着父亲的病吗？

　　“你说的同学会，是明天还是后天？”刘芬兰忽然问。

　　“后天，都是高中的同学，十来年没有见面了，大范围的聚会还没有搞过，应该聚一聚的。”

　　“聚齐了吗？”

　　“那哪能呢。说定来的有十来个吧。都成家立业了，各有各的限制，能有十多位也属不易，也可能到时候能来二十多个呢？放到长假搞会更多一些。”

　　“同学们功成名就的一定不少吧。”

　　“不太清楚。有从政的，搞科学研究的，经商的占多数，还有作家记者的。”

　　“那天，到我们家里来过的女人，是经商的吗？”

　　“到家里来的，哪位啊？”

　　“哦，也不算到家里来，在家属院门口碰上的那位，当时，你们说了一会儿，我们不是还邀请她到家里来吗。最后她没有来。”

　　“啊，噢，你说的是张琦。是，她做生意的，在珠海做服装生意，听说经营得还不错。高中时我们同过桌，关系也比较好。”

　　“同桌，——可惜没有能够为她盘起长发。”刘芬兰说。

　　“又在瞎说，从来没有动过那些心思。”

　　“不过，那女人很有味道。”想起张琦那傲人凸挺的胸，显见的乳沟，刘芬兰不觉酸酸的，“她应该用的是36C罩杯吧？据说港台模特儿王静莹常常吃罩杯升级粥，很有效果的。吃也能吃出效果来。”

　　“什么，噢。这个啊。王静莹是谁？是36C吗？”

　　“不是，叶子楣才是，王静莹是36B。”

　　“呵呵，夫人见识丰富，颇有心得啊。要不，也学学王静莹吃吃升级粥。”梁枫的手慢慢地上移摸到了刘芬兰平坦的胸前，被刘芬兰攥住，甩开了。

　　“同学会，同学会，整散一对算一对。看来，后天你们有得戏唱。”

　　“夫人过敏了，哪里说同学大聚会就一定得发生什么感情事件。”

　　“哼哼，走着瞧，我见过听过太多了。”

　　“以前的经验永远不能判断以后的事情，尤其是感情。”

　　“好，我等着瞧。别让张同学的36C罩杯勾走了魂就是。”

　　“噢，呵。我哪敢啊，除非夫人肯发放通行证。”

　　一般说来，同学会是由那些同窗时成绩优秀，或者因特殊才能受老师器重的同学，或者长大成人后在社会混得像模像样的人发起、组织、和赞助的。梁枫他们这次同学会，便是由一个酒厂总经理偶尔提起，再由一个县里的地税副局长酝酿组织，从而开成的。酒厂总经理提了几件自己的酒厂生产的顶级酒出来，作为聚会餐用酒，并且承诺喝酒管够要多少拿多少。这个酒厂改制后总经理已经拥有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同时他还承担了晚上在市里宾馆住宿的十来位同学全部住宿费。地税副局长则承担到竹海风景区旅游的全部门票。梁枫暗叫惭愧。尽管准备充分，宣传到位，到会的同学还是只有二十七位，刚好超过毕业时同学数的半数。

　　在所有的女同学中，张琦无疑成了最抢眼的人物，女人羡慕，男人眼馋。晚餐后，一个个喝得醉眼朦胧的同学们，嘻哈着拥进了歌城，占据了早已包定的100多平米大厅。有的继续灌着啤酒，有的两三个一起找个僻静的角落私语，多数的坐在沙发中，听着别人的唱，等着自己点的歌。大方的，便邀请起异性，伴着歌手各种模式的演唱，跳起舞来，每只曲子中总有两三对或近抱，或牵拥，在舞池中间迈起或生或熟的步子。

　　张琦一刻也没得空。在陪过所有想邀请她跳舞且能够跳的男子之后，她终于得以坐下来休息一曲，这时已经过了七八支曲子。她口很渴，拿过玻璃茶壶，却找不见空着的杯子，都盛着半杯茶呢。谁都弄不清那个是自己喝过的杯子。

　　梁枫正在等下一支歌，从电脑点歌屏上看到点歌顺序上，下一曲就是自己点的。“你等等。”他凑近了张琦的耳朵说，起身出去了。

　　很快梁枫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个玻璃杯。

　　“你。”

　　“为美女效劳理所当然嘛。”

　　“啊噢，呵呵，没想到我们班上的才子，对女人这样细腻体贴，该有不少情人吧。”

　　“呵呵，帮助女士情理之中，老同学不仅迷人，更会说话了。”

　　因为唱歌和伴奏的声音都震撼着大厅，两人不得不在说话时尽量贴近对方耳朵，并用手掌卷成喇叭状。张琦身上洋溢着一股浪漫性感的樱花香调的香水味，闻香识女人，当张琦的鬓发擦着梁枫的脸时，梁枫心都在发痒。偶尔的时候，他们的脸挨在一起。

　　轮到梁枫唱歌的时候了。此后，张琦一直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挪位，她以过度劳累作为理由，婉言谢绝了几个还想邀请她跳舞的同学。被谢绝的同学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是想想张琦确实连续跳了那么久，心中也就释然。

　　“你怎么不动了，同学们兴致很高呢。”

　　“我还跳得起吗。双脚都发软了，可能喝多了，头也晕，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吗。”张琦的眼睛一直盯着梁枫。

　　“十分荣幸。”

　　“好，你在门口等我，我上个洗手间。”

　　被门外清新的冷风一吹，梁枫心情更加愉快起来。很快，张琦出来了。更为明亮的灯光下，梁枫发觉张琦的身材的确凹凸有姿，性感的紧身露脐装让小蛮腰若隐若现地显出一抹肌肤来，淡绿色的短袖罩衫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

　　“我们到江边走走。”张琦说。梁枫点点头。

　　浑黄的金沙江在夜景中不时反射着光，滨江的道路正在修建当中，路的雏形已经出来，但是路面还没有完全铺上地砖，有的地方甚至堆满了基料。

　　一不小心，穿着高跟鞋的张琦一个趔趄，旁边的梁枫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她。

　　“谢谢！”

　　梁枫感觉到了两座乳峰顶在身上的震颤。

　　“这条路还有两三个月才完工，小心一点。”

　　“哦，真是时机不凑巧，看来我总是命苦。”

　　“怎么扯到命上去了，张琦妹妹的命好着呢。”

　　“不好。”

　　“嗯，那倒是为什么？”

　　“你想听吗？也不妨说给你听。”

　　路灯映出两条身影，渐渐变长，融化，又在身后渐渐变短。

　　“说呀。”

　　“珠海的服装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竞争大，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我老公很不争气，只会喝酒赌钱，除了不叫小姐之外，什么坏事都做，结识一批狐朋狗友，还差点吸上了毒。”

　　梁枫听得沉默不语。

　　“我只好关掉了珠海的生意，回来歇歇，看能不能找点事情做，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也算躲躲他那些朋友。特别是要给他找点事做，哪怕就是看门坐收发室也行。”

　　听着张琦沉重的语气，梁枫知道她还有更多的难掩之隐。

　　“你也别太难受。要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并非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张琦转身，眼睛温柔地盯着梁枫，“老同学一定有办法，而且肯定也会帮这个忙的。”

　　“这我可不敢说大话。公务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考试，报名条件也很严。不过一些临时性的工作还是可以的，只是不是正式编制，聘用性的，劳动福利，养老保险都难办。”

　　“一开始不必那么复杂，就是坐机关收发室也行。”

　　“呵呵，坐收发室，一个大男人怎么受得了，收费站还差不多。哦，收费站，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是经常换人的。那个编制宽松。”

　　“那很好啊。枫哥有办法安排吗？”

　　“隔行如隔山。说到交通方面嘛，嗯，你到成都去找找周府明，他是交通厅的副处级助理调研员，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

　　“周府明，我不认识啊，他是我们一个班的吗，怎么没有印象。”

　　“他是十三班的，我们十一班，教室只隔着一间。”

　　“那，他会帮忙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当时，我是十一班的学习委员，周府明是十三班的班长，有时候在学生会一起做点事。所以我们比较熟悉，高中毕业后我们也没间断来往，比较熟的。他回老家我们都会聚聚。”

　　“我知道，我们的才子，学校的很多稿子都是你写的。”

　　“呵呵，那时候一腔热忱，满脑子单纯，很幼稚的。”

　　“哪里啊，在我们眼里简直是偶像呢。”

　　“呵呵。当初你要不是中途退学，不说重点大学，怎么也是走个二本轻轻松松的。”

　　“唉，一时糊涂吧。”

　　“呵呵，是成熟得早了一点。只是后悔那时和你恋爱的不是我啊。”

　　“咄，你这张嘴像沾了蜂糖似的，甜得紧。我去找周府明，可你也不要撒手不管啊。”

　　“我会先给周府明打电话说明的。你记下电话号码。”

　　两人挨得很近，张琦身上樱花香调的气味撩拨得梁枫心绪难平。记完了号码，张琦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眼睛里闪动着星星光芒。忽然，她伸手在梁枫脸颊下用手指头擦了擦。

　　梁枫心中一阵震荡，但是他稳稳地站着，困惑地望着张琦。

　　“我还以为嘴边有什么东西没有擦干净呢。你喝酒也爱上脸啊。”

　　“啊啊，是，有时吧，看情形。”

　　江水无声地奔流，两人心中也有两股奔流的情潮，无声而汹涌。梁枫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张琦吁出一口气，幽幽说道：“谢谢枫哥，等我到成都办完事后，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