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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红旗和彩旗

第二十章 红旗和彩旗

书名:官路桃花劫:交通局长作者名:磨子李本章字数:5764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23

  

  “林中权,说说何苗苗的事情。”

  “她……她是何如斌的公关,黄鼎礼的情妇……她的事情你们不是知道?”

  “听说你对她一往情深,真是臭味相投!”

  “不……不,苗苗是好女人,我……”

  “林中权,你就带着花岗岩脑袋见上帝吧,随便你。”

  ……

  天气慢慢冷起来,我的伤也慢慢痊愈。

  猴子果然把车祸责任全部承担了,车辆损失也由保险公司全额赔付。在处理猴子的事情上,黄鼎礼打电话征求我的意见,说侯如山虽然有过失但那是工作过多,休息太少导致的精力不集中,因此他建议侯如山的所长助理还是保留,给他一个记过处分,让他接受教训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我们所新制定了规定,按照规定侯如山的所长助理职务必须下了。”我故意不采纳黄鼎礼的意见。黄鼎礼劝我说:“中权,你也别太认死理儿了,我看侯如山人还不错,对你也巴心巴肠,这次就给个口头警告吧?”

  我只好说:“既然这样,那我接受领导的建议。”其实不处理猴子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心中有点疑惑,猴子大约早从黄鼎礼口中得到处理结果,才来我面前洗水卖白,这个猴子真的是个人精,车祸责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在我疗伤期间,黄鼎礼带着局办公室主任一道来看了我,还给我送了慰问金。他笑眯眯拍着我肩头说:“中权,好好养着吧,有这样一个休息机会也不错。”又诡谲地朝我笑笑,“中权你该请客了,你的局长助理已经批下来,以后我们得精诚团结,携手把我们局的事儿搞好。”

  我望着他那开花开朵的笑脸,真想一拳头砸过去。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仗着是局长就了不起,把我最心爱的女人夺了去,还在我面前说漂亮话,我和他势不两立!

  周芙蓉也到医院来看了我,她的肚子已经膨胀得可以了,好像一只发酵的面包。望着她那臃肿的模样,我感觉好温馨。也许人都有一种爱屋及乌的情愫,既然孩子是父亲的幸福,她是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幸福的传递者了。

  周芙蓉是和周开山一道来医院看我的,一见我,就扑到我身上流泪抹眼,说我受了伤不该瞒着家里让他们着急,这样好叫人担心。

  周开山穿着一件灰色罩衣,好像一位老农民,灰白的头发在冷风中瑟瑟颤抖。他冷着脸子望着我,好像我是一个陌生人。在我殷殷地请求下,周开山方落了座,坐下后还是用冷硬的目光扫射着我。我躲闪着他那凛凛目光,刚和芙蓉说了几句话,他却在一旁嘿嘿地笑起来,双目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成了对眼儿。“医生,你认不认识周太平,这家伙忒不是个玩意儿,你带上麻醉药电警棍马上去我家,他一定在聚众赌博。记住一定抓活的,我要拿他开膛剖肚,祭奠我的祖先亡灵。”

  我目瞪口呆。周芙蓉见我惊异的样子,急忙拽着我,悄悄地说:“中权,你别理爸爸,他脑袋现在有毛病了。”

  我疑惑地望着周开山,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想我在他家的日子,他简直拿我不当人看,现在怎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人啊人,可不能太得意,小心灾祸自己找上门!我问芙蓉:“我在家爸还好好的,怎么没走几天就变成这样子?”

  芙蓉生气地说:“还不是让周太平那畜生给气的!你不在家的日子他总三天两头回家找老头子要钱。那天他瞅老头不注意,把老头子那对古董铜奔马偷去换了钱。老头子一生气就这样了,你说那周太平是不是人?”

  我问:“那还不带爸找医生看看?”

  “你说什么话啊你?老头子不过就是一时生气,等他明白过来就啥事儿也没有。老头子万万不能去医院,要叫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我们这样人家哪能让别人小觑了去?”周芙蓉这时候还死要面子。

  我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父亲也好比门面摆设,过去的光环能唬人一定得唬,不然放在那里就是浪费。于是我说:“芙蓉,你这都考虑的周全缜密,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芙蓉将眉毛一扬:“林中权,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赔笑脸说:“芙蓉好老婆,我知道,我这脑袋哪能比过你,以后家里事儿我不管就是了。”

  周芙蓉噘着小嘴儿嗲嗲地说:“那可不行啊老公,以后我们得夫唱妻随齐心合力才好。”

  我连说好好好。

  没有了争论,我们就再没有话好说。周芙蓉大咧咧横挑眼儿竖挑鼻子,指斥着我的不是,我则不时瞥瞥她肚子,揣测着孩子能有多大,是男是女。我们夫妻早就貌合神离,短暂的分离并没能使我们距离产生美。

  周开山却不安分起来,朝我吐了口唾沫,愤怒地指责道:“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非要等那孽种烧毁了房子才动作?”

  周芙蓉见父亲那样子也有些担心,于是草草查看了我的伤口,对我说:“中权,我们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记住别让伤口感染啊,我生孩子的时候还等着你呢!”说着好像哄孩子样对周开山说:“爸,医院的急救车早就出发了,现在恐怕都到家了,我们得马上回去,不然周太平就跑了。”

  这婆娘,分娩得是几个月后的事儿,她却总拿这说事儿。我只有笑微微点头的份儿,用殷殷目光送他们出了病房。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以后,我才如释重负一样舒了口气。

  柳小翠几乎每天都来,给我熬了骨头汤老母鸡汤喂我,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现在我知道她的工作单位了,就在平常市图书馆。我问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这样会让我很不安。

  柳小翠咯咯地笑着,用手指戳着我额头,说:“林哥,我是请公休假来陪你,我就要让你不安到底。你知道欠债得付利息,欠情债更要付利息,我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柳小翠总不提苗苗的事情,我却不时向她打听。“美女,你别总顾左右而言他,苗苗到底还在不在省城?”

  柳小翠很生气,脸蛋一下子拉得好长,说:“林中权,我不是苗苗肚子里的蛔虫,她在哪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我赶紧给她赔笑脸,“美女,苗苗不是你最铁的姐妹?”

  柳小翠没好气地说:“就是,我和她好得不得了,还和她共有一个情人呢。”

  这天下午,病房来了一个神秘的探望者,戴着帽子,浑身黑衣黑裤,一进门就把房门关了。是何如斌,一见我就诡异地笑,说:“林哥,是不是不愿和我合作了,怎么受伤也不通知小弟一声?”

  我赶紧说:“何总啊,我哪里是那过河拆桥的人?主要是不想惊动您老人家,我不过是一点儿小伤而已。”

  “哈,人变坏了,不耿直了。听说连肋骨都断了?伤筋动骨啊,可得多住几天医院,别弄成了养老疾。”又嘿嘿地笑着说:“林哥啊,你安在我身边的那小侯太尽心了,对你忠实得像狗一样。我好羡慕你,能有这样知心贴命的战友。”

  我感觉很诧异。一般来说,当对手夸奖你身边的人时一定是已经收买了他,让他反过来变成埋藏在你身边的定时炸弹。猴子一定已与姓何的同流合污了,不然何如斌怎么舍得这样温情脉脉给他唱赞美诗?

  何如斌诚恳地握着我的手,说:“林哥,既然我们上了一条船,就算是贼船吧,也得好好驾驭让它驶到幸福的港湾,你说对不对?我是耿直的人,不做一锤子买卖,就交能知心换命的朋友。你以为我会不注重工程质量?错,我非常重视,甚至比你还重视,因为我想我们要长期合作下去。要是我们各自有了孩子,我也要让他们继续交往,我们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说完将随身带着的黑色公文包打开,取出一个信封给我,说是给我的慰问金。另外塞给我一张银行卡,朝我眨巴眨巴眼,“林哥,局里将工程进度款划给我了,这是你的提成。”

  我望着他手中那张银行卡,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敢去接。

  何如斌嘿嘿一笑,说:“林哥怎么了,还算计着收了后把卡邮寄给我?其实你大可不必,现在官场哪有清廉的人?男人为什么想往上爬,做官有什么好处?不就是有权就有钱?你要不收,或者还像第一次那样给我寄回,才是真正的傻子。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清廉别人反而笑话你。告诉你,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平常市吧,哪个屁股上没有屎?黄鼎礼该清廉吧,还多次被评为廉政建设先进,可他拿了多少?其他还有人呢,海了去,说出来会吓你一大跳。林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办事你放心,绝对没有后遗症。”

  我望着那厚实的信封和银行卡,好像见到瘦骨嶙峋的何叔,低声嘀咕了一句:“那你别害我,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何如斌麻利地将信封和卡塞到我枕头下,喜形于色地道:“真的啊林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祝贺你林哥,其实什么都是假的,连老婆都不能相信,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真的。那你得好生照顾嫂夫人,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对了,孩子出生了你一定得告诉我,我们要好好庆贺庆贺。”

  “那先谢谢何总了。”

  等何如斌走了,我才打开信封。里面是花花绿绿的两扎票子,崭新,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儿,整整两万。卡里有多少呢,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绝对比信封里的数量多很多。这何如斌鬼鬼祟祟的,把钱送到这里,我还没地方放呢。突然,我想起了何叔,他也在这医院,我何不去看看,顺便也表示一下心意?

  想到这里,我慢慢地爬起身,佝偻着腰沿着花圃朝另一幢大楼走去。刚到花圃,就见着急匆匆走来的柳小翠,我想躲避,她却将我拦住。她气咻咻地问:“林中权,你搞什么名堂,不想伤快点好啊?不躺着休息,你去哪里?”

  我只好说:“小翠美女,我想去看看何叔。”

  “有什么话我带过去就行,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

  “我要亲自看他去。”说罢我侧着身躲开,她朝何叔所在的那幢大楼走去。她将我搀扶住,用无可奈何的声气说:“你真是个犟脾气,看你晚上伤口痛得睡不着觉怎么办?”

  何叔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着的哭声。是苗苗,我的心脏加速了律动。

  “苗苗乖女儿,听老爸的,我这老毛病哪里还用得着在医院养?我已跟医生说了明天出院,这次你不能再阻拦啊。”

  苗苗用带着哭腔的声调说:“爸,您老人家别听马姐的,我有钱。你这样子怎么能走?”

  “我走不动就爬,爬不动躺下了老脸也朝着家的方向,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才安逸。苗苗,你为我花了不少钱,我心疼啊,这花钱好比流水,这样下去你怎么吃得消?你还年轻,还得嫁人,我不能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把我的好女儿给毁了啊……”何叔几乎是声泪俱下。

  “不,老爸,病你得治。你……你要不听我的,我……我也只有死路一条……”苗苗坚决地说道。

  听着苗苗的话,我有点诧异。黄鼎礼怎么了,他那么有钱,不至于连为自己喜欢的情人买单也不愿意吧?从来看我的同事口中,我已经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好像是说黄鼎礼已把苗苗给包养起来,还替她买了别墅,价值不菲。以黄鼎礼的经济实力,苗苗应付何叔的住院费应该不成问题,除非黄鼎礼不愿意付出。

  突然何叔说到我了:“苗苗,那你得听我的,你要和小林好,行吗?”

  苗苗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老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林中权有老婆。”

  何叔固执地说:“那我不管,老爸是过来人,相信我自己的眼力。小林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孩子,我相信他。”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来了。我好感动啊,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都惊异地望着我。苗苗恨恨地望着我,撇着嘴儿说:“林中权,你偷听?”我装扮了一张笑脸,走到何叔面前,轻声说:“何叔,您老人家好些了吧?哎呀,最近一直好忙,没有时间来看您老人家呢。”

  何叔还我一个笑容,可那笑比哭还让人难过。他的身子越渐萎缩,躺在病床上活像个孩子,不,确切地说,更像具木乃伊。他的白发瑟瑟地颤抖,眼窝里汪着泪,用哽咽一般的声调对我说:“小林你来了……你怎么这模样……受伤了?坐……”

  我心发酸喉头哽咽,刚想坐下,突然听苗苗冷冷地说了声:“厚脸皮。”我将已经弯曲着的腿伸直,尴尬地站起来。

  何叔用了几乎是喊的声音说道:“小林别管她,坐。”

  “何叔,我受了一点儿小伤,马上还得回病房去。何叔,答应我,您千万得继续治疗,眼看病情有好转,不能半途而废对不对?”说着我把那只信封顺手搁在了他枕头下。何叔一下挣起来,把信封取出,看也没看就给了我,说:“小林你怎么又送钱给我,我明天就出院了呢。”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爸爸您不是与我有君子协定?相信我,您的病就是我的重中之重,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总之,一定得战胜病魔。”说着我将那信封重新推给他。

  何叔小孩子样笑起来,吧唧在信封上亲吻了一下,调皮地说:“我就相信小林,重情分有责任心,是我见过最诚实的男人。”

  苗苗冷冷地笑起来,说:“就是就是,情种啊,能感动天下所有的女人,真是大爱无疆,天底下没有比林中权更重情的男人了。”

  我好像被掴了一个耳光,变得蔫头耷脑。我当然知道苗苗有所指,我付出的所有热情和忠诚在她那里都不过是假惺惺的甜言蜜语。在她眼里,我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一个见异思迁的登徒子,如此而已。

  我气急败坏,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苗苗,我没找你,你急什么啊你?你是多么高傲多么神秘莫测的女皇啊,我哪里配和你说话?你俯瞰众生悲悯大地我只能仰视,哈哈,我是同我义父说话呢。”

  苗苗气得浑身颤抖,眼里饱含着泪水,却压抑着火气说:“林中权,你真的是煞费苦心!你挖空心思设置一条条计谋,无非就是想暗渡陈仓而已。你说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所谓的螟蛉认子?我爸给你的那副首饰在哪里,你为什么一直隐匿不说,不会是想贪污了吧?其实答案很简单,你做的一切,都是你刻意所为!”

  我真的被打趴了,好想就此倒下长睡不起。这个女人真的好恶毒,句句话戳进我的心里。望着她如花似朵娇媚的面庞,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毒蛇!

  “嘻嘻!”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柳小翠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哎呀林哥苗苗,你们在演戏吗,怎么火药味儿这么浓?林哥也真是的,其实车祸责任不在你,你的伤也不过就是小伤,怎么能在这里撒气?”

  我走到苗苗身旁,将何叔送我的那首饰盒子摔给她。“苗苗,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喜欢你,至于你喜不喜欢我,我相信缘分,时间能改变一切。所谓星换斗移,没想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用满腔真情幻想着去唤醒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更不该苦心孤诣设计种种美好图画,其实那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谢谢你对我的评价,祝你找到自己中意的男人,并有一个圆满结局。”转过身,我回到何叔身旁,真诚地对他说:“爸,你的眼光没错,我到死都认你这老爸。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的事情我就会管到底。”

  何叔满脸泪,摇着头艰难地道:“小林……我不敢再耽误你……我……是害了你……”

  苗苗满脸泪水,却装得满不在乎,手里玩弄着那只装着戒指的首饰盒。

  回到病房,我用白被单蒙着头,狼一般叫起来。我的伤口在叫声中抽搐,好像有软刀子在一下一下切割,我的心脏好像成了齑粉,分崩离析中在病房里弥漫漂泊。

  这时一个暖烘烘的躯体紧紧地贴住了我,我的脸庞也紧紧贴着一张湿漉漉的面庞。是柳小翠,她用梦寐一般的声调呢喃着道:“林哥林哥,可不敢太生气呀,伤口要紧呢。”

  我胸中一阵滚热,活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住了她。柳小翠侧身上了床躺在我身旁,浑身肌肤散发着奇异的香味儿。我不敢睁眼,只能死死地抱着她,搂紧,搂紧,就好像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黑夜中,我的眼泪终于下来了。